又下雨了!
而且是在6点钟下班的人流高峰!!
而且是在上海!!!
32岁的周一一浓妆艳抹,绝望地站在南京西路广电大楼的门口,浑身淋得湿透,造型像落汤鸡,表情如丧家犬。此刻她浑然不知脸上浓厚的睫毛膏已经化开,像两条蚯蚓一样爬在她脸上,雨中的她不仅没有柔弱美,反而显得很狰狞。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了无数遍的“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上海就是这样,只要碰上下雨天、大热天、上下班、逢年过节,出租车立刻摇身一变就成了稀罕物,人们看见一辆空车比看见亲爹还要高兴,出租车司机们也摇身一变就成了大爷,开始挑肥拣瘦,爱停在谁面前就停在谁面前,享受着人们感激涕零的样子。
上海还有一个特色就是“抢”,什么都要抢,地铁要抢,公交要抢,出租更要抢,就这一会功夫,周一一已经看到数十名胜利者抢到了车子,他们采取的方式方法计有:只要看到旁边有人就朝前走,以巧妙甩开众人的为胜;只要有车停下,立刻一哄而上,以先拉门坐进去的为胜;如果有人同时跟你抢一辆车,那就用眼神以及不满的语气警告对方“是我先拦的”,以口气凶狠的为胜;这时候谁也顾不上谦让和礼貌,大家都低垂着眼睛,以坐上车扬长而去的为胜。
周一一虽然人站在马路上,但是根本没有加入战局,表情麻木地看着大家上窜下跳。她不是清高,她是抢不过,好几次有车停在她面前,都被人干净利落地抢走了,她也试着发出过抗议,可那些平时看上去都还体面的男男女女根本不理她,像训练有素的特种兵那样身手矫捷地拉门、钻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等的越久,她就越沮丧,抢,这件事真的不是她擅长。
周一一无奈,看表,已经是六点一刻了,不行了,她必须做出抉择了。打车断断是无望了,她决定走去石门路坐地铁二号线,坐到人民广场转一号线,到了徐家汇再想办法坐公车去虹桥路,广播大厦就在那里。这条路线光想想,就足够让周一一心凉似水,迟到肯定是铁板钉钉了,现在只不过是迟到多久而已。正在这时,一辆出租居然朝她的方向开过来,她忘乎所以的迎上去,像劳苦大众迎来了八路军。她跑上去的时候车还没停,她又追着车跑了一小段,直到车停,里面的人买单。周一一眼看司机翻出了空车的标志,心里一块石头乓啷当落了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拉开了出租车前门。
2.--(2)什么人?——出版出名《S女出没,注意!》》
周一一大惊失色,仓惶地抬头,一个男人正要往里钻。
“先生!”周一一叫了起来,嗓门之大,声音之惨烈,曹砚本来没看她,被她一叫,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着她,虽然被眼前这个胖女人的大花脸吓了一跳,但是他依旧面无表情,几乎是冷漠。
“先生,这辆车是我先拦的。”周一一豁出去了,她不能迟到。曹砚冷冰冰的看着她,没说话。“先生,我真的有急事,请你别跟我抢,好吗?谢谢你。”
“你说话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啊?”曹砚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低沉,雄性,说的也不是上海话,而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但是语气比表情还要冷。
“啊?”周一一愣了一下,她注意到面前这个男人年轻,高帅,身材匀称挺拔,穿衣也很潮,配上他冷酷的表情,属于在雨里都还很有腔调的那种。
“谁跟你抢了?”他问。
“我先看见的,我先跑上去的。”
“我一直就站在这儿,是你跟我抢。”
===========
周一一坐回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郁闷不已。曹砚却很开心,任服装化妆围着自己团团转,吹风机在耳边轰鸣着,粉扑在脸上忙碌着,他透过众人穿梭的身影牢牢盯着不远处的周一一看着,脸上一直在笑。
随着导演的又一声“咔!”,这个镜头顺利完成,曹砚接过化妆递过来的毛巾擦着脸,视线第一时间就去找周一一。
可是那张座位已经没有人了。
曹砚愣住,难掩悲伤。
“喂,你是在找我么?”
曹砚回头。
周一一从剧组所在的咖啡馆里走了出来:“我刚才从后门绕进来,在导演的监视器旁边看你表演了。”
“演得怎么样?”
“演得不怎么样,像个戏油子,一点不感人。”
曹砚笑起来,把手上的毛巾一扔,毛巾盖在了周一一的脸上。
周一一手忙脚乱把毛巾扯开:“啊呀,我待会儿还要见客户呢,你怎么还那样啊?说两句都不行……”
周一一嘴里还乱七八糟地嚷着呢,突然就被曹砚一把抱住,紧紧拥人怀中,周一一又见白光一闪,整个人搞不清状况,就那么僵硬地靠在曹砚身上。
曹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周一一,满脸幸福微笑。
周一一缓了过来,抬眼去看石库门上的天,笑了。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曹砚。
镜头慢慢拉开,剧组的工作人员忙碌地收拾着器材。春末夏初,上海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甜蜜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