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暧昧地微笑着,把她翻过身来,炽热的唇落到了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在离她的唇上方半分处停住了,炽热的呼吸喷到了她脸上。她不自觉地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唇,期待着那个缠绵的吻印下来。
夜凉如水。
沿着长长的石径,下面正是一片滩涂,海水汹涌地向滩涂扑将过来,似乎要吞啮一切,然而无限接近时却温柔地吻了下去,再悄无声息地退去,周而复始。远方的海港隐隐有灯海连成一线,她想揉亮眼睛看个分明,雾色却开始浓郁。海风夹带着潮湿的空气向她迎面扑来,空气里似乎有无数细碎的水珠,待伸手去捕捉,却只是虚空。
"过来吧,我带你去那边!"身后的男人不分容说拉着她一阵小跑,石径上方不远处正是一片森林,黑影憧憧。她有些害怕,放慢了脚步,男人回过头看她,笑容模糊却亲切,熨烫着她被海风吹冷的每一个毛孔。
他们在寂寞的树影里穿行,潮湿的寒意一丝丝渗透到女人的身体里。
穿过了森林,眼前豁然开朗,尽管在夜色中,仍能分辨是森林包围中一片翠绿如茵的草地。女人四处张望着,男人一把搂紧了她,轻吻着她的脸颊耳语:"你是我的女人!"
女人枕着男人一只手臂,侧身向外。
恍惚间感觉男人从背后环抱过来,探手到她的文胸里一把握住了她的乳房,同时温暖的鼻息也喷到了她发际。男人温柔地舔吮着她的耳廊、脖颈,每一个吻痕都带着湿润的情欲唤醒了似睡非睡的女人,她感觉到丝丝酥麻的快感从耳旁、脖子、乳头发散到身体各处。迷糊中待要转身,男人却放弃了对她乳房的进攻,摸索着解开了她的衬衣和文胸,稍稍带力就把她面朝下放平了,再一把掀开了她身上的衣物。女人的上半身就裸露在空气里了。
男人跨坐上去,双手轻轻抚摸她光滑如玉的脊背。清凉的夜色、温柔的抚摸不禁让她轻轻颤抖起来。男人爱怜地拨开她散落在肩头的黑发,将自己同样裸露的胸膛贴向了她的身体。温柔的吻痕也从脖颈开始顺着脊背向下。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还在不知名的空间里游离、飘浮,可那温暖湿润的唇舌所到之处分明夹着阵阵酥麻让肌肤起了粒粒寒栗。男人暧昧地微笑着,把她翻过身来,炽热的唇落到了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在离她的唇上方半分处停住了,炽热的呼吸喷到了她脸上。她不自觉地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唇,期待着那个缠绵的吻印下来。
男人却不吻下去,坏坏地偷笑了。
她闭着眼,一丝微笑也开始在嘴角散开。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他的舌尖像跳动的火苗,碰到哪里哪里就燃烧。随着男人轻车熟路地解去她的裙装,热吻也一路朝下,她觉得一股温暖的暗流开始由上往下压去,身体的某些部分开始膨胀,绽放,空气中散发着暧昧的、甜腥的味道,她开始有些散乱无章地呻吟。这时男人的亲吻却迅速地扫过她的起伏来到唇边,不由分说地将狂热的亲吻送上。在一阵令人窒息的交缠中,有个渴盼已久的入侵者来到了……
她的意识逐渐飞升,再也无法压低自己的声音,开始和着男人的撞击发出时高时低的呻吟。她感觉自己就像在滑冰时被男人牵引着,畅快、轻松、自由如风,时而振翅飞翔,时而低徊盘旋,她在快感的边缘狂舞。她渴望那瞬息光影般的速度,那速度的尽头就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巅峰。亲爱的,请再带我滑快一点,就差一点了。可这时男人却猛然停了下来。她只感觉在极度飞升时猛然一切静止,头晕目眩,身体极度憋闷、愤怒,却又找不到出口……
啊--林嫣无声地大喊着,从睡梦中极艰难地挣扎出来,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是梦,原来是梦,黑暗中的林嫣像在岸边搁浅晾晒的鱼,无声地喘息着。怎么又是这个梦,来深圳后林嫣就常做这个奇怪的梦,但体内的空虚和焦躁分明是真的。耳边传来真切的呻吟声,原来是从里屋传出来的。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喘息、可疑的水吱声、肉体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夜里穿过薄薄的铁皮门向林嫣耳边刺来。唉,是阿虹和她男友又开始了,林嫣烦闷地使劲晃了晃头,双手把耳朵捂上。但没用,那些声音分明有更强的穿透力。"嗯--用力--用力--啊!"阿虹一阵尖锐夸张的叫喊伴随着男人的几声闷哼之后终于停止了。开灯、拖鞋吸地、纸巾从纸筒里被扯断、女人和男人含糊暧昧的低笑、摸摸索索的衣裳抖动,终于在再次熄灯后一切平息了。
夜,又回复到应有的平静。
黑暗里只剩下林嫣坐在床头发呆。她看了看表,凌晨4点,睡意完全没了。9点钟要赶去上班,但8点就得从租住的小屋里出发了。林嫣知道再迟一点,楼下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每到凌晨四五点,菜贩们就要准备去开市了。
这里是深圳罗湖布吉关口附近一处叫草埔的地方。与这个繁华都市颇不谐调的,这里密密麻麻盖满了被深圳人戏称为"农民房"的多层楼宇。在来深圳之前,林嫣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地方。永远潮湿凌乱的公共街道,狭长拥挤的楼梯,阳光照射不到的房间,从早到晚充斥着油烟和嘈杂,楼与楼之间最密的地方间距不到一米,伸手就可以触到对面住户的窗户。当然,为了安全和私秘,每个窗户和阳台都无一例外地装着防护网和窗帘,但这种东西无非是女人脸上的脂粉罢了,只能掩盖表面,但凡有心要看到真面目的,伸手就能撕掉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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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漫无目的地在广州街头兜圈,这个冬季忽冷忽热,气候有异于往年。入夜的街头人迹寥少,铺面也大都收市,她一无所获地转了一阵子,准备回去睡觉了。在一个十字路口时碰到了红灯,她百无聊赖地看着人行道上的行人走过,突然,有一个路人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个男人微微跛着,正从她车前路过,他神色匆匆地四下张望着,林嫣打了一下车灯,车灯顿时照得他睁不开眼,"开靓车很了不起吗?哼!"那个男人大声地骂着。这回林嫣看清楚了,那是常远。
常远显然没有认出车内的女人是谁,他正用轻蔑的目光扫着林嫣的车,这时人行道上的红灯亮了,他慌忙加快步伐,一瘸一拐地跑开了。林嫣发现自己对这个曾掀起她生命中无数波澜的男人没有了任何感觉,无爱无恨非喜非忧了无牵挂,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关联。
这晚,林嫣做了一个许久未出现的梦。当她无声地大喊着,从睡梦中艰难地挣扎出来,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坐起来时,她知道,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喊。她下意识地穿好了衣服,退房,开车,回深圳。在广深高速上,在这个无人陪伴的凌晨,她的车飞速奔跑着。音响里放着玉置浩二的《重回旧日时光》,他温柔深情的声音无法掩盖来自生命最深处的召唤,而是一起化作了澎湃的和音,来吧,林嫣!
像是有什么在指引着,迷梦般在深圳滨海大道上飞驰。最后她把车停在了红树林畔的停车场,这几年,她只是听说红树林的名字,来来去去也不知路过了多少回,就是没时间进来看过。这时晨色未起,夜幕正浓,而挥不去的迷雾正笼罩着深圳。她走过长长的石廊,走过绿草如茵的草地,走过黑影憧憧的森林,她在寂寞的树影里穿行,潮湿的寒意一丝丝渗透到她的身体里。
夜凉如水。
沿着长长的石径,下面正是一片滩涂,海水汹涌地向滩涂扑将过来,似乎要吞啮一切,然而无限接近时却温柔地吻了下去,再悄无声息地退去,周而复始。远方的海港隐隐有灯海连成一线,她想揉亮眼睛看个分明,雾色却开始浓郁。海风夹带着潮湿的空气向她迎面扑来,空气里似乎有无数细碎的水珠,待伸手去捕捉,却只是虚空。
这就是了,此情此景,正是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湿地,原来她苦苦寻觅的梦境,一直就是自己的栖息之地。惟一不同的是,梦中那个男人还没有出现。林嫣到处张望着,她等待着梦中的那个声音响起,她期待梦中的拥吻和呓语:你是我的女人!可是直到天色渐渐发白,她的身体渐渐被冻僵,她的心在热望中渐渐冰冷,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出现,原来,梦境始终只是梦境,就算你能找到境地,却捕捉不到梦中人。
回想这些年,自己似乎爱过许多人,又似乎谁也没有爱过,原来那些男人全是生命中或深或浅的过客,曾在交会时迸发的火花如同流星雨飞过,拖曳着微弱的余光转身消失在人海。爱情是那朵珍藏在时光隧道里的香水百合,只能在记忆的真空里鲜活绽放,一旦接触到现实,便在风霜侵蚀中枯萎凋谢,在岁月冲刷下渐渐斑驳,只留下绵绵不绝的思念和伤逝。
她在石阶上坐下来,黯然地把目光投向了漫天迷雾的远方。
在远方,在那目光的聚焦处,灰蒙蒙的夜幕不知何时化作了一片微蓝,一瞬间,水天相接的深处闪现了一抹霞光。霞光在云层的簇拥中慢慢将红晕弥漫开来,越来越明亮。林嫣空白的思绪一点点被那生命之光一般的红霞占满了,她静默地看着那里。她看到红霞深处探出了小半边太阳,红得像是婴儿的脸蛋。太阳像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颤微微地往上跳。在林嫣来不及眨眼的某个瞬间,太阳终于挣脱了红霞的牵绊,纵身一跃,跳上了天空,一刹那间,漫天迷雾消失得无影无踪,火红的太阳发出炫目的光芒,温暖地照亮了整个世界,照亮了林嫣整个心房。
林嫣站起身来,在明媚的阳光里,她终于看清了对岸的海港是香港,回头看过去,那是一望无际的森林,有立足湿地日夜护卫海岸的丛林,也有钢筋水泥筑就的城市森林,由北迁徙而来的候鸟正成群结队欢快地在森林上空盘旋着,它们仿佛在不知疲倦地唱着,春天快来啦。
是的,春天快来啦!林嫣迎着温暖的晨风,张开双臂拥抱阳光,风儿带走了她的疲惫和忧伤,将她整个心房吹得喜悦满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