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落吧书屋(luo8.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和亲公主》 作者:檐语 想看淡然脱俗型女主的,出门请左拐; 想看苦大仇深型女主的,出门请右拐; 这里的女主穿越前一没被老公背叛,二没被n个男人甩过,所以对爱情还是充满了小女生式的憧憬,所以她很花痴; 这里的女主穿越前就还是个19岁的小姑娘,所以她不会很成熟,言行会有些幼稚; 这里的女主因为做了件不能称之为善事的“善事”,所以穿越只是她向神仙要来的奖励,所以她有心理准备,所以穿越后不会迷茫,不会苦闷,只会兴奋,只会激动,只会有点疯癫…… 这里的女主开始是抱着玩乐的爽度来穿越的,所以请不要要求女主上来就对男主情深深爱朦朦…… 第 1 章   楔子又是一个热得让人抓狂的遂气。室外,阳光直射下来,烘得柏油马路上都腾起了一层雾气,放眼看去, 似乎地面都有些扭曲变形。745路车终于慢慢悠悠地从远处晃了过来,原本在阴凉地等车的人群“呼”地一下子就聚拢了过来。一个 瘦弱的身影冲在最前方,终于抢占了第一的位置,后面的人还在推推挤挤,可她就是顶住“压力”,把 住两边的塌栏,死也不肯让出这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有利位置。和我抢?切!冯陈楚杨不屑地撇了撇嘴。正当咱们的楚杨扬扬得意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她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楚杨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就 下意识地冲了上去,一下把那孩子抓住,扯到了身后。小样,敢加我的塞!楚杨愤愤地想到。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就在楚杨把那孩子拉到身后的同时,一辆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汽车,擦着 楚杨裙边就冲了过去。孩子傻了,楚杨傻了,后面的人群也傻了。半晌后——“天啊,太危险了。”路人甲说。“是啊,多亏了这个小姑娘,不然这孩子就惨了。”路人乙说。“姑娘,好样的!”路人丙高喊,随后人群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楚杨站在那里,脸红了,自己咋就成了英雄了呢?冯陈楚杨,女,19岁,正宗的中国人,为啥取了这四个字的名字?唉,说起来话长喽,冯就不用说了, 她爸的姓;陈呢,老妈的姓。其实叫个“冯陈”也就得了,可是她乃乃不愿意了。   “凭什么媳妇的姓要加上,我这个做乃乃的姓就不能加?加!”于是“冯陈”变成了“冯陈楚”,“冯陈楚”就冯陈楚吧,勉强也是个名字,可惜这个时候她外婆又有意见了:“哦,你做乃乃的都加上了,就剩我地位低是怎么的?我的姓呢?”   楚杨爸爸一看丈母娘要怒了,于是一咬牙:“加上!”于是就有了“冯陈楚杨”。晚上,冯陈楚杨躺在床上,一睁眼,突然看见床边一团光线渐渐成形,一个男子的身形渐渐清晰起来… …“我是在做梦,做梦。”她喃喃道,随即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好一个鸵鸟!丁小仙叹道,有些哭笑不得。“别鸵鸟了,起来,你不是做梦。”冯陈楚杨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半夜出现在自己床前的虚幻影像,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最后还不确信 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当然是轻轻地,然后——“啊——”一声惊叫划破午夜的宁静。“天啊,你别叫了!”丁小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女人能发出如此尖锐的声音,幸亏提前作了准备,在这间屋子周围布了结界,不然就凭这一嗓子,恐怕方圆十里内都没有人能继续睡觉了 。“你你你你……你是……是是是……是人还是是是鬼?”冉时伶牙俐齿的冯陈楚杨立刻跟吃了猪尾巴一样成了磕巴嘴。“都不是,我是丁小仙。”“什……什么丁小仙?你来我……我我……我这里做做做什么?”“因你白天救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来替他报恩。”“报恩?”冯陈楚杨的胆子还真不算小,听到这里自动把重点词汇滤了下来,竟然也不怎么害怕了。白天救的那个孩子?就是自己不小心“救”的那个?想到这里,楚杨的眼睛开始冒光。   “你打算怎样报恩?”楚杨问道。“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他说。“什么愿望都可以?”楚杨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好的事情居然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丁小仙点头,楚杨在静了三秒钟之后,猛地大喊道:“我要穿越到古代玩一玩!”   这年头,最流行的就是穿越,百分之九十九还是从现代穿到古代。别的且不算,有书(穿越小说)可查的就有万儿八千人次。你先别吐舌头,这还只是我国的统计数字(不算外国人)!看来穿越着实为我国的人口问题解决了不少难题!“好,可以。”丁小仙答应得很干脆,“不过你背过唐诗宋词么?至少也得会个百八十首,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出几句来以显才女风范。”丁小仙笑着问。楚杨摇头,她学的是理科,为了应付高考倒是背过一些,可是下了考场后就又还给老师了,现在只记得譬如床前明月光啊,疑是地上霜啊之类的几句。丁小仙脸上的笑容淡了。“那你应该会唱很多的流行歌曲吧?应时应景地抒发一下感情应该没有问题吧?”   摇头。这是遗传问题,她家三口人差不多才能把五音凑全。丁小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乐器呢?弹个琴啊,古筝啊,吹个箫啊什么的,至少也得会弹个吉他吧。”   摇头。“那你可会舞蹈?不管是芭蕾还是民族,或者钢管舞都可以。”摇头。“历史学得可好?”摇头。“可背得出名著之类的,比如《红楼梦》、《水浒传》什么的?”摇头。“可懂得经商?兵法?厨艺?”丁小仙还不死心。还是摇头。随着楚杨的摇头,丁小仙的脸色一如外面的夜色了。“那你到底会什么?你十几年学都白上了啊?什么都不会你还穿个屁啊!”丁小仙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卡住楚杨的脖子。修行之人最忌动怒,罪过,罪过,怎么“屁”这么不雅的字都说出来了呢?丁小仙暗念道。楚杨一脸的无辜。丁小仙深呼吸了几下,好容易平息了自己的怒气,然后又恢复了仙家的神态,淡淡说道:“看来只有让你穿到一个吃喝不愁的地方混吃等死了,你准备好了么?”“等等!”楚杨喊道,“我得去准备一下啊!我还要带好多东西,比如说《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最起码也得带百八十个打火机过去吧!”准备一下?丁小仙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其实丁小仙刚才问那句纯属是礼貌,压根没想让她真去准备什么。“你还准备个屁啊,能把你的灵魂送过去就不错了!”丁小仙吼道。冯陈楚杨的意识渐渐迷糊起来,只剩下丁小仙的话飘荡在耳边。“你要记得,当你想回来的时候,只要……我会依旧把你送到这个点上继续你现在的生活,但是你要记清楚,你只可以召唤我一次……” 第 2 章   意识开始苏醒,只觉得浑身酸痛,脑袋更是痛得像要裂开一样,那个丁小仙怎么把我送过来的?为什么穿越的人都要如此痛苦地醒过来呢?我郁闷,就没有舒舒服服地醒过来的?我努力地想把眼睛睁开,可是眼皮上却像涂了胶水,怎么也睁不开。“动了,动了,福荣娘娘动了!”耳边传来女子喜极而泣的声音。“启禀皇上,福荣娘娘性命已经无碍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娘娘?皇上?我浑身一个激灵,内心狂喜,好个丁小仙,难道给了我个宠妃的身体吗?这个皇帝是谁?刘彻?李世民?还是不知名的哪个帅哥皇帝?啊哈哈哈哈哈,我亲爱的古代,我冯陈楚杨来了;我亲爱的皇帝帅哥,我来了,不管你以前有多少妃子美人,从今以后我一定要用我现代人的魅力,让你迷上我一个人,解散你的后宫!啊哈哈哈哈……皇帝啊!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帅得一塌糊涂!而且还会对你痴情得让梁山伯看了都内疚,让董永见了都脸红!现在,我除了笑,还能做什么?想到这里,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地弯了起来。为了早点看到我的帅哥皇帝,我拼了命地睁开眼向床边看去:一个看似太医模样的老头,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女的脸庞先清晰起来;再往后面看,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站在那里,明黄色的龙袍 把皇帝的高贵和气势全部衬了出来。一张不过二十五六岁的俊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轻抿着的嘴唇,天啊!真的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帅!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满含焦急地看着我……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得好像要飘了起来,我想唱歌,我想跳舞,首先我要感谢培养我成才的祖国,感谢一直帮助我的老师和同学,感谢周围一直关心我的朋友,感谢……但是,我却先让自己面容平静了下来,还没有搞清状况,先不能得意,“我”到底怎么了?看到我睁开眼睛,他眼中的焦急慢慢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越聚越盛的怒气,小两口吵架了么?怎么也不扑上来安慰“我”一下?起码也得有些真情宣言吧,我暗道。我就这样傻傻地和他对视着,半晌,才想起自己应该有现代人的个性!做什么都得“淡淡的”才能显示我的与众不同,这样才可以吸引他啊!所以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头转了过去。   “娘娘!”旁边的小宫女吓坏了,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主子这么个性过。   皇帝冷哼了一声,突然怒道:“不要拿死来威胁朕,就算死了,你也得给朕去和亲!”   我一下子愣住,有点消化不了这个帅哥皇帝的话。“看好了她!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你们都给她陪葬!”帅哥皇帝吼完了一甩袖子就走了,后面紧跟着一群人。眨眼工夫,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一些小宫女们。我傻了,去和亲?谁去和亲?我去和亲么?我不是娘娘么?难道这个皇帝无私到可以把自己的老婆送出去和亲?我傻傻地看着面前的小宫女,她们也呆呆地看着我。“我是谁?”我傻傻地问。“您是福荣娘娘啊!”“那么他是谁?”“皇上啊,您连皇上都不认得了么?”小宫女急得要哭了。“他刚才说让我去干什么?”我又问。小宫女终于被我比哭了,“娘娘,您别吓奴婢了,奴婢知道您心里委屈,可您也不能——”   “我问你他刚才说让我去干什么?”这个小宫女,怎么就知道哭!哭得姑乃乃心乱!   “让您去瓦勒和亲,您不记得了么?皇上也是没有办法啊,如今瓦勒国侵了我国北方,皇上也没有办法啊,皇上也舍不得您啊!”小宫女接着哭。“那就要送自己的妃子去和亲?”我大怒,白长了一副好皮囊,这么没种!   小宫女彻底被我的话吓呆了,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娘娘?您怎么了?您不是妃子啊。”“那我是什么?”我问道。难道我还是皇后?连皇后都要送人么?这皇帝做得也太窝囊了吧!   “您是公主啊!当今皇上嫡亲的妹子,福荣长公主啊!”小宫女哭道。这次换我傻掉,公主?我是公主?那为什么要叫我娘娘?晕死,这里的人把公主也叫做娘娘么?   在贴身小宫女素儿的解释下,我总算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刚才那个帅哥皇帝是我的哥哥,当今大周国的皇帝,而我则是大周的长公主——福荣公主,我倒!什么名字不好叫,偏要叫福荣!周国北方有个国家叫瓦勒,很强大,去年趁着周国新皇登基青黄不接的时候狠狠地揍了周国一顿,一口气侵占了周国北部的十一座城池不算,还点名要周国的福荣公主去给他们的皇帝做小老婆,美其名曰“和亲”!其实和亲我倒也不是很反感,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民族偏见,而且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剧情都会这样发展:异国有一个又帅又酷的皇帝在等着女主,开始对女主先是不屑,然后是好奇,最后被吸引,直到深深地爱上了来自异国的公主,抛弃原先宫中的三千粉黛,独独抱上了女主这个“水瓢”。言情小说里十有八九都是这样的,所以我又开始盲目乐观起来,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畅想美好的未来就又被狠狠地打击了一次,素儿说瓦勒的皇帝今年都快五十了。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啊!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我”的确切年龄,不过看“我”那皇帝哥哥才二十多岁,我还能老到哪里去了?五十的老皇帝!天啊,就算再帅有个屁用啊!难怪这个原本的福荣公主要自杀。我想哭了,丁小仙,你这是来报恩的么?你不是来耍我的吧?“公主,您进些东西吧!”素儿轻轻地说道。自从我知道自己这个身体的身份是公主后,我就不让她们称呼我为娘娘了,“福荣”更不行,我对这两个字过敏,只好先叫着公主。   我摇了摇头,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饭?看着镜子中自己被包成粽子般的脑袋,还有这张清秀的小脸,我真的没心情。天!我真的和那个皇帝是亲兄妹吗?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好,而我一个公主却要长得跟青苹果似的啊?丁小仙啊丁小仙,就算你让我去做小老婆也得给我点资本吧?就这么一张只见可爱不见美艳的脸,我怎么去兴风作浪嘛!我无力地趴在桌上,第二百二十八遍咒骂丁小仙。不过这个福荣公主性子也够烈的,一听要让自己去和亲愣是赌气撞了柱子,不过也幸亏她选择的是这种死法,正好让我有理由说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没有人怀疑我——想想啊,撞那么硬的柱子,能活下来就阿弥陀佛了。头上的伤一直养了个把月才算好,我那皇帝哥哥倒也没有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从宫女的口中了解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历史环境,一个莫名其妙的朝代,天下两分,北是瓦勒,南是大周。我要去和亲的那个国家就是瓦勒,说得好听些是为了两国的邦交友谊,其实就是为了换大周一段太平日子,把我卖了。他乃乃的,当个公主也真不容易,看来我得想办法逃出去了,外面还有那么大的遂地在等着我,还有那么多的帅哥在等着我,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不和几个帅哥发生点暧昧关系我对得起谁啊?不过在皇宫里住了段时间后,我发现小说里那都是胡扯,要想从深宫里逃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尤其我还是一个等待和亲、有过自杀的不良记录的公主!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跟着,连想自己偷着放个屁的机会都没有,再说宫里的路如同迷宫,就算让我大摇大摆地出去,我都找不到出口。    第 3 章   屋里面静的很压抑,我这个帅帅的皇帝哥哥一时倒也没有说话,只站在静静地注视着我,眼神深沉得不见根底,似乎在穿透我的身体看着我的灵魂,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生怕他看出我这个妹妹是假冒的。俗话说得好:富养人贵养气,这皇帝做得久了,身上还真会散发出一种难言的气质,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敢和他再继续对视,只好故作冷漠地转过了头。只听见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司息声,人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头顶,柔声问道:“头还疼么?”皇帝哥哥突然这么温柔的待我,让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了,他显然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妹子,可是我却无法把他当作我的哥哥,他一双温热的手在我头顶上游荡,害我心里跟揣了个兔子一样跳得厉害,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他看我不肯说话,以为我还在怨恨他,就把我的头轻轻地揽到他的怀里,轻声问道:“荣儿,你现在很恨我,是不是?”这是皇帝么?皇帝不都是自称为“朕”么?怎么他称起“我”来了?这个样子怎么感觉这么暧昧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干脆就装死猪好了,打定了主意不说话。“我也不想你去,你道我就舍得你么,可那瓦勒比人太甚,现在我大周一时还无法和他抗衡。唉!父皇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留给了我,我只得撑下去,荣儿,不要怪我心狠,如果我有其他的法子绝对不会让你去受苦,我不想比迫你,可是瓦勒的人下个月就要来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可以容你发脾气,可是你到了瓦勒,谁还能这么容你耍性子?”听了皇帝哥哥这些话,如果是真的福荣公主应该会很感动吧,可惜我不是那个公主,我听了只觉得好笑,心道你戏演得倒是好,可说到底还不是想让我心甘情愿地去和亲?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冷笑道:“难道我去了就能保住大周么?瓦勒的皇帝不会因为我一个和亲的公主就会放弃唾手可得的花花江山吧?”“不能,可是你能为我大周赢得时间!五年!荣儿,我只要五年,我发誓,五年后我一定会把你从瓦勒的皇宫中带出来!”皇帝哥哥坚定地说道。“五年?”我冷笑一声,“哥哥也太高估妹子了,您觉得就妹子这个容貌,能把瓦勒皇帝迷上五年么?莫说瓦勒皇帝不是昏君,就算他是个昏君,我也没长了倾国倾城的脸蛋去迷惑他啊!”   可能是我冷嘲热讽的口气不像以前的福荣,皇帝哥哥有些惊讶,扳过我的身体,直视着我的眼睛,眉头微皱,似乎想把我看透,我鼓着勇气和他对视,半晌,他脸色渐渐平缓下来,苦笑一下,缓缓说道:“我不会让你去迷惑他,自然有人替你去做那些事情,你去只是一个惑敌之计,让他们以为咱们怕了他们,好对咱们少些防备。”看着他,我知道再多说也没什么用处,恐怕说多了还会露出马脚,只得装作没了主意的样子,低下头去,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路上逃跑的念头。他看我不说话,以为我已经被他说动,双手抓住我的肩,一下子把我从凳子上提起来,对我说道:“抬起头来,看着我,荣儿。”我抬起头来,看到一张冷俊脸,还有一双似海般深沉的眸子,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荣儿,你记住,五年后,你会是我大周最尊贵的女人,我发誓!”切!这戏演的跟真的似的!他要是在现代,绝对一个超级大腕!这话要是对着小女生说,那绝对是一说一个倒啊!我这个时候还要是无动于衷绝对会让我的皇帝哥哥失望啊,于是我偷偷得用手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眼圈立马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啊,可怜巴巴地看着皇帝哥哥,然后猛地投入他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小声的哭泣起来。哈哈,我这演技也不错吧?既然他来悲情戏,我怎么也得配合一下给点泪水啊。我一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假哭,一边用手轻轻的搭在他的匈前,嘿,皇帝的豆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趁着现在多吃点,等我穿回去了,我也有个炫耀的资本!没想到他做皇帝还会锻炼身体,身上这么有料,这肌肉结实的,隔着衣服就能感觉到他紧绷的匈肌、他把我搂得很紧,几乎想要揉进他的身体里去,头埋在我的肩膀上,炽热的呼吸就直接喷在我的耳后,我甚至还感觉到了他的唇隔着衣料透过来的温度!晕头!这个拥抱太怪异了些,都让我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我暗自鄙视自己,冯陈楚杨啊冯陈楚杨,好歹你也是现代来的啊,怎么能这么没有定力呢?没见过帅哥啊?一个拥抱至于么?再说人家可是你的哥哥啊,怎么可以想那么色情的事情呢!一看就是没有见识的家伙,帅哥抱一下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去泡帅哥!我把手攥成拳抵在皇帝哥哥的匈口,让两人的距离大一些,皇帝哥哥好像也感觉到有些不自在,忙松开了手转过身去往前踱了两步,我隐约看到他好像在深吸了几口气,好半天他才转过身来,已经恢复了那个冷静自若的皇帝哥哥。“瓦勒的迎亲使者下个月就要到了,从明天开始你就看着歌姬们练舞吧,既然说了你这个公主喜爱歌舞,如果看都不看的话,别人怎么会相信。”“我喜欢歌舞?”我有些纳闷,怎还要看着她们练习,而且还用得着皇帝来特意说么。   皇帝哥哥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怎么能带着那么多的歌姬陪嫁呢?”他上来溺爱地揉了揉我的头,“做做样子吧,别让瓦勒的人疑了心。”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我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皇帝哥哥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来,手也从我的头上慢慢移到了我的脸上,“荣儿,我什么也不要你做,你到了那里,只要保住你自己就好,记住了么?”我点头。“等我五年!”我还是缓缓点头,他叹一口气,突然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转身离去了。我站在原地有些发傻,我怎么感觉这么怪呢?既然皇帝哥哥都开口了,我要是再不去看看歌舞也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我奉圣旨去观看歌舞姬们表演,我心里有些乐,免费的表演为什么不去看呢?等我在大殿里招来那些歌舞姬的时候,我傻眼了,这才是名副蠕实的美女啊,不是人造的,不是化妆确抹出来的,一个个都似出水芙蓉,一个个都比水葱似的,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个,我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为什么皇帝哥哥让我这模样的去和亲一点也不心虚了,公主虽然长得一般,可是这陪嫁的标致啊,这要是一个个都见了瓦勒老皇帝,还不得把老皇帝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啊!看着面前这些娇滴滴环肥燕瘦各有媚色的三十六个美人,这哪里是三十六姬啊,这分明是三十六计啊!“参见公主。”三十六个人整齐的跪下,莺莺燕燕的声音甚是好听。“都起来吧。”我依旧半躺在软塌上,端着公主的架子问道:“都叫什么?一个个的都报给我听。”这群歌姬好像都受过了严格的训练,都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一声声夜莺似的声音传来:“水仙”、“杜鹃”、“海棠”……听了几个我就听不下去了,这么水灵的人怎么都叫这么俗气的名字呢?幸好还没有叫“芙蓉”的。我这个人是很势利的,既然现在我有这个权力,干吗不用呢?过期会作废的啊!于是我缓缓开口:“这些名字我不喜欢,我给你们改了可好?”美女们连忙说好,我乐了,看来她们也不怎么喜欢这些名字啊,叫什么好呢?既不能俗气,有得有特色,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袋。“从头算起。”我指着前排最边上一个说道,“漫天、围魏、婕刀、奕奕、辰火、笙冬、舞钟、谙渡、……莲环、为尚!”我一口气说了三十六个名字,哈哈,正好是三十六计演化而来的,幸好这里不是咱们的历史,估计没有人总结出一样的三十六计来。面前排排站的美女们脸上都带了一丝茫然,估计不知道这个公主为什么会给自己起了这么些古怪的名字,但是却一个个一脸的恭敬。“可都记清了?”我问道,说的那么快,恐怕还有几个没有弄清自己的新名字。   “奴婢记清了。”下面齐声说道,我惊叹不愧是要选出来的女子们,一个个都聪慧的很,既不问为什么取这些名字,也不问到底是哪些字,就这么答应着了。那个被我改为“漫天”的女子从队伍里站出来,先屈膝行了一礼,娇声说道:“公主,请您点舞。”一个旁边的小宫女赶紧呈上来一个盘子,里面顺序摆着十几张花帖,上面都写着些团团的字,我仔细一看一个大字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这是那种鬼文字,一个个笔画都那么多,看起来没多大的区别!公主不可能是个文盲吧?再说就算是失忆也不会失到不识字吧,而且从素儿的口中听来,这个福荣公主好像还是有名的才女,所以才会让瓦勒的皇帝点名去和亲!到如今,也只能能骗就骗,能蒙就蒙了,我扫了一眼牌子,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然后随口指了一个说道:“先这个吧!”素儿把牌子递了下去,漫天双手接过,躬身退了下去,另外的“三十五计”也紧跟着退了下去。    第 4 章   在尝试了几回以后,我放弃了从这里逃出去的念头。看来只有在和亲的路上想办法了,必须在进入瓦勒皇宫之前跑掉,不然如果老皇帝看不上我,把我往冷宫里一放,我这次穿越就算全毁了,别说出去泡帅哥,恐怕连出墙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正趴桌子上考虑怎么才能跑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宫女们高声呼“皇上”的声音,我赶紧从桌子上爬起来,身体还没有坐正,我那个皇帝哥哥已经进了门。屋里七八个宫女全都无声地跪了下去,动作那叫一个熟练,搞得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着了,是和她们一起跪下去呢,还是就这么坐着?   没等我想好怎么行礼,就见皇帝哥哥一摆手,让她们都起来了。“都先下去吧,朕和公主说会儿话。”他说道。宫女们一听,赶紧躬着身子小步地退了出去,素儿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担忧地瞄我一眼,那样子生怕我这个自从醒来后就性情大变的公主惹怒了皇帝。除了我刚醒来的时候见过这个皇帝哥哥一面,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那天刚醒的时候头晕眼花的看不真切,今天近看才发现我这个皇帝哥哥长得还真帅!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看得我都想流口水,不由得又暗暗地骂丁小仙,干吗让我穿成了他妹子?这回得了,和这个帅哥皇帝铁定没戏了。屋里面静得很压抑,我这个帅帅的皇帝哥哥一时倒也没有说话,只站在那儿静静地注视着我,眼神深沉得不见根底,似乎在穿透我的身体看着我的灵魂,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生怕他看出我这个妹妹是假冒的。俗话说得好:富养人贵养气。这皇帝做得久了,身上还真会散发出一种难言的气质,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敢和他再继续对视,只好故作冷漠地转过了头。只听见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司息声,人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头顶,柔声问道:“头还疼么?”皇帝哥哥突然这么温柔地待我,让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了。他显然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妹子,可是我却无法把他当做我的哥哥。他一双温热的手在我头顶上游荡,害我心里跟揣了个兔子一样跳得厉害,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他看我不肯说话,以为我还在怨恨他,就把我的头轻轻地揽到他的怀里,轻声问道:“荣儿,你现在很恨我,是不是?”这是皇帝么?皇帝不都是自称为“朕”么?怎么他称起“我”来了?这个样子怎么感觉这么暧昧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干脆就装死猪好了,打定了主意不说话。“我也不想你去,你道我就舍得你么?可那瓦勒比人太甚,现在我大周一时还无法和他抗衡。唉!父皇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留给了我,我只得撑下去。荣儿,不要怪我心狠,如果我有其他的法子绝对不会让你去受苦。我不想比迫你,可是瓦勒的人下个月就要来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可以容你发脾气,可是你到了瓦勒,谁还能这么容你耍性子?”听了皇帝哥哥这些话,如果是真的福荣公主应该会很感动吧,可惜我不是那个公主,我听了只觉得好笑,心道你戏演得倒是好,可说到底还不是想让我心甘情愿地去和亲?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冷笑道:“难道我去了就能保住大周么?瓦勒的皇帝不会因为我一个和亲的公主就会放弃唾手可得的花花江山吧?”“不会,可是你能为我大周赢得时间!五年!荣儿,我只要五年,我发誓,五年后我一定会把你从瓦勒的皇宫中带出来!”皇帝哥哥坚定地说道。“五年?”我冷笑一声,“哥哥也太高估妹子了,您觉得就妹子这个容貌,能把瓦勒皇帝迷上五年么?莫说瓦勒皇帝不是昏君,就算他是个昏君,我也没长了倾国倾城的脸蛋去迷惑他啊!”   可能是我冷嘲热讽的口气不像以前的福荣,皇帝哥哥有些惊讶,他扳过我的身体,直视着我的眼睛,眉头微皱,似乎想把我看透,我鼓着勇气和他对视。半晌,他脸色渐渐平缓下来,苦笑一下,缓缓说道:“我不会让你去迷惑他,自然有人替你去做那些事情,你去只是一个惑敌之计,让他们以为咱们怕了他们,好对咱们少些防备。”看着他,我知道再多说也没什么用处,恐怕说多了还会露出马脚,只得装作没了主意的样子,低下头去,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路上逃跑的念头。他看我不说话,以为我已经被他说动,双手抓住我的肩,一下子把我从凳子上提起来,对我说道:“抬起头来,看着我,荣儿。”我抬起头来,看到一张冷峻的脸,还有一双似海般深沉的眸子,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荣儿,你记住,五年后,你会是我大周最尊贵的女人,我发誓!”切!这戏演得跟真的似的!他要是在现代,绝对一个超级大腕!这话要是对着小女生说,那绝对是一说一个倒啊!我这个时候要是还无动于衷绝对会让我的皇帝哥哥失望啊,于是我偷偷地用手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眼圈立马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啊,可怜巴巴地看着皇帝哥哥,然后猛地投入他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小声地哭泣起来。哈哈,我这演技也不错吧?既然他来悲情戏,我怎么也得配合一下给点泪水啊。我一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假哭,一边用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匈前。嘿,皇帝的豆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趁着现在多吃点,等我穿回去了,我也有个炫耀的资本!没想到他做皇帝还会锻炼身体,身上这么有料,这肌肉结实得隔着衣服就能感觉到他紧绷的匈肌。他把我搂得很紧,几乎想要揉进他的身体里去。他的头埋在我的肩膀上,炽热的呼吸就直接喷在我的耳后,我甚至还感觉到了他的唇隔着衣料透过来的温度!晕头!这个拥抱太怪异了些,都让我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我暗自鄙视自己,冯陈楚杨啊冯陈楚杨,好歹你也是现代来的啊,怎么能这么没有定力呢?没见过帅哥啊?一个拥抱至于么?再说人家可是你的哥哥啊,怎么可以想那么色情的事情呢?一看就是没有见识的家伙,帅哥抱一下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去泡帅哥!我把手攥成拳抵在皇帝哥哥的匈口,让两人的距离大一些。皇帝哥哥好像也感到有些不自在,忙松开了手转过身去往前踱了两步。我隐约看到他好像深吸了几口气,好半天他才转过身来,已经恢复了那个冷静自若的皇帝哥哥。“瓦勒的迎亲使者下个月就要到了,从明天开始你就看着歌姬们练舞吧。既然说了你这个公主喜爱歌舞,如果看都不看的话,别人怎么会相信。”“我喜欢歌舞?”我有些纳闷,怎么还要看着她们练习,而且还用得着皇帝来特意说么?   皇帝哥哥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怎么能带着那么多的歌姬陪嫁呢?”他上来溺爱地揉了揉我的头,“做做样子吧,别让瓦勒的人起疑心。”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我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皇帝哥哥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来,手也从我的头上慢慢移到了我的脸上,“荣儿,我什么也不要你做,你到了那里,只要保住你自己就好,记住了么?”我点头。“等我五年!”我还是缓缓点头,他叹一口气,突然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转身离去了。我站在原地有些发傻,我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第 5 章   既然皇帝哥哥都开口了,我要是再不去看看歌舞也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我奉圣旨去观看歌舞姬们表演,我心里有些乐,免费的表演为什么不去看呢?等我在大殿里招来那些歌舞姬的时候,我傻眼了,这才是名副蠕实的美女啊,不是人造的,不是化妆确抹出来的,一个个都似出水芙蓉,一个个都像水葱似的,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个。我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为什么皇帝哥哥让我这模样的去和亲一点也不心虚了,公主虽然长得一般,可是这陪嫁的标致啊,这要是一个个都见了瓦勒老皇帝,还不得把老皇帝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啊!看着面前这些娇滴滴的环肥燕瘦各有媚色的三十六个美人,这哪里是三十六姬啊,这分明是三十六计啊!“参见公主。”三十六个人整齐地跪下,莺莺燕燕的声音甚是好听。“都起来吧。”我依旧半躺在软榻上,端着公主的架子问道,“都叫什么?一个个都报给我听。”这群歌姬好像都受过了严格的训练,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一声声夜莺似的声音传来:“水仙”、“杜鹃”、“海棠”……听了几个我就听不下去了,这么水灵的人怎么都叫这么俗气的名字呢?幸好还没有叫“芙蓉”的。我这个人是很势利的,既然现在我有这个权力,干吗不用呢?过期会作废的啊!于是我缓缓开口:“这些名字我不喜欢,我给你们改了可好?”美女们连忙说好,我乐了,看来她们也不怎么喜欢这些名字啊,叫什么好呢?既不能俗气,又得有特色,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袋。“从头算起。”我指着前排最边上一个说道,“漫天、围魏、婕刀、奕奕、辰火、笙冬、舞钟、谙渡……莲环、为尚!”我一口气说了三十六个名字,哈哈,正好是三十六计演化而来的,幸好这里不是咱们的历史,估计没有人总结出一样的三十六计来。面前排排站的美女们脸上都带了一丝茫然,估计不知道这个公主为什么会给自己起这么古怪的名字,但还是一脸的恭敬。“可都记清了?”我问道——说得那么快,恐怕还有几个没有弄清自己的新名字。   “奴婢记清了。”下面齐声说道。我惊叹不愧是选出来的女子,一个个都聪慧得很,既不问为什么取这些名字,也不问到底是哪些字,就这么答应着了。那个被我改为“漫天”的女子从队伍里站出来,先屈膝行了一礼,娇声说道:“公主,请您点舞。”一个旁边的小宫女赶紧呈上来一个盘子,里面摆着十几张花帖,上面都写着些团团的字。我仔细一看,一个大字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这是哪种鬼文字,一个个笔画都那么多,看起来没多大的区别!   公主不可能是个文盲吧?再说就算是失忆也不会失到不识字吧,而且从素儿的口中听来,这个福荣公主好像还是有名的才女,所以才会让瓦勒的皇帝点名去和亲!到如今,也只好能骗就骗,能蒙就蒙了。我扫了一眼牌子,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随口指了一个说道:“先这个吧!”素儿把牌子递了下去,漫天双手接过,躬身退了下去,另外的“三十五计”也紧跟着退了下去。   “素儿。”我靠在榻上喊素儿,素儿连忙应了一声。“你说这么娇滴滴的三十六个美人,就这么送给了瓦勒皇帝,可惜不可惜啊?那老头子土都埋到脖子了,送这么多的美女给他享用,皇帝哥哥安的什么心啊?”我轻声问,这么些个美人真可惜了,这要是成立一个“青楼影视公司”,姑乃乃我来做老板,数银子还不数到手抽筋?   素儿可想不到她主子我正打着这些美人的主意,估计她要是知道她高贵尊敬的公主,心里正在想去做人贩子,把这些舞姬贩卖了,准得吐血身亡不可。所以当听到我这么问的时候,饶是聪明伶俐的素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这么些鄙俗的话,是自己那公主说出来的吗?怎么自从公主撞头之后连脾气都变得这么厉害啦?看素儿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再问,原本也没有打算让她回答什么,脑子里想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要想出去游历,没有银子可不行啊,可惜这么三十六个美人我没法拐走,不然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了!一想,又骂自己笨蛋,皇宫里这么多的好东西,随手顺两件就够我吃喝几年了,怎么还打这些活物的主意啊?想到这儿,我不由得笑了起来。素儿看我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更感诧异,可是又不敢多嘴,只有些发傻地看着我。   漫天随后又领着那些舞女进来,有些人手里已经抱上了形状各异的乐器。她们向我微微一屈膝,自动分成了两组,一组抱着乐器坐在殿侧,一组在殿中央站好,漫天向她们略一点头,悦耳的音乐便传了出来。看着下面的一群美女又歌又舞地忙活了半天,我反而打起哈欠来了,这古代歌舞还真是无趣啊,我暗道。到后来实在觉得看不下去了,刚想招呼素儿回窝,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进来,细声细气地说道:“公主,沈侍卫求见。”沈侍卫?哪里来了一个沈侍卫?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素儿,脸上并没有惊讶的样子。看来这个福荣公主和沈侍卫是经常见面了,后宫不是不允许侍卫们随便乱跑的么?有些电视整个儿乱搞,侍卫们在皇宫里随便得跟转园子似的,想想啊,如果真的这样,后宫那些个怨女们还能叫怨女?那皇帝老子还不知道要做多少个便宜老爹呢!心里满是疑问,可是又不能问,就像不能问素儿为什么我觉得皇帝哥哥和我这个公主的关系有些暧昧一样,只能自己揣测了。“让他进来吧。”我淡淡说道。来了皇宫一个多月,姑乃乃我总算也学会什么叫“淡淡”的了!   “三十六计”都很识趣地悄悄退下,走路没有一点动静,让我怀疑她们是不是都会轻功。小太监领了一个男人进来,我虽然面上一脸的淡然,心里却好奇得很,不知道这个侍卫和原本那个公主是什么关系。那个男人来到殿里,没有行礼,只随便地往台阶上一坐。我一看,心里有些失望,不是什么帅哥,就算是也只能算是过去式的了,看样子已经不年轻了,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倒是面善,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有些眯缝的样子。沈侍卫冲着素儿她们挥了挥手,素儿领着那群小宫女就自动退出去了,走的时候都没问问我这个“主子”的意思。我很是吃惊,不知道这个一身普通侍卫服侍的老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来到这里跟主子似的,而且素儿她们还那么听她的话。沈侍卫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又是半天没说话,搞得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拿出公主的架子来训几句呢,还是就这么老实地坐着。既然他敢这么大胆,那么他一定就有大胆的资本,我这一张口,不知道就要漏什么帮子,所以还是老实地待着才好。   “我昨天晚上才回来,听说了和亲的事情,笨丫头,干吗这么傻,要是撞死了怎么办?不会等我回来再作打算么?”沈老头说。 第 6 章   我闻言一愣,这哪里像一个侍卫说的话!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对答了,只得干笑两声,“一时着急,就没有想那么多。”“平时那么沉静的一个孩子,偏偏这个时候行事这么鲁莽,以前和你说的都白说了?如果你还这样下去,别说去和亲,就算不去和亲,这个深宫也留不下你!”我干笑。可能是我干笑的次数多了些,沈老头看出了什么不对劲,抬起头来探究地看着我,让我又是一阵心慌。 他眼睛虽然不大,怎么好像会冒光似的?难道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内功精湛?   “荣丫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沈老头一句话点破。我干笑,“如果我告诉您,我撞柱子撞得失去了些记忆,您信么?”我坦白说道。有些时候,越是这样的真话,越是能掩盖住谎话。沈老头沉默了片刻。“这事还有谁知道?”“只有素儿知道一点,我只说我撞得头疼,不敢想事情,有些事情记不清了。”   “那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我是谁了?”沈老头抬头,嘴角含一丝笑意。我尴尬地笑笑,点点头,“不过总觉得您是一个和我关系很密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您就打心眼里觉得亲切,就像亲人一样。”高帽先送上,甭管管用不管用。看见沈老头面色变了变,但随后又恢复了常态,我知道我这顶帽子算是送对了。   沈老头随后苦笑了一下,再看我的目光里就多了一丝疼爱,“还好,算你丫头有良心,老头我没有白疼你这些年。”他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么?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您老人家是谁?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您能告诉我吗?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诚恳”地说道。沈老头脸上有些失落,随即又笑了笑,说道:“老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卫,只不过是从小看你这丫头长大,你对老头子也比别人亲厚些。”我笑着摇了摇头,鬼才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这么简单,没见过哪个侍卫能像他那样没大没小的,见了公主会丫头丫头地叫。看我摇头表示不信,沈老头笑了,随即面色又是一黯,说道:“幸好还没有把脑子撞傻,我答应过你母亲好好照看你。”我的母亲?那岂不是皇妃?和一个侍卫关系这么好,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又隐藏了一段风流韵事?也不好多问,我只得装作明白的样子点头。“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您。”我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问他那个皇帝哥哥的事情。   “说吧,有什么事情不明白就问我,这宫里人多事也多,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问的。”沈老头说。我知道他的意思,不要我随便问别人以前的事情,这个我倒知道,不知道有些什么人在等着捏你的小辫子呢,我可没有那么傻。“我以前和皇帝哥哥的关系怎么样?”我问。其实我想问的是,这个福荣公主是不是以前就和她的皇帝哥哥关系暧昧。就我这两次和这个皇帝哥哥接触以来,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兄妹那么简单,不会还有乱伦吧?虽说这在古代皇宫里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可是俺一个现代人,可不能顺着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沈老头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好半晌才说道:“还算可以,你母亲生前和他母亲的关系比较好,所以皇上比较亲近你这个妹妹,很多事情也都由着你的性子。”我有些不信,直觉告诉我这老头没说实话。沈老头顿了顿,接着说道:“以后离皇上还是远点,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   汗一个,这老头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明着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既然不想去和亲,我带你出宫如何?”“嗯?”我一时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他不会是诈我吧?沈老头嘿嘿一笑,“不过现在出去是要费事些,等去瓦勒的道上吧,我再把你弄出去,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地待着,别乱想了。”说着,他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要往外走。   这老头!也太怪了吧?我晕,他压根就没有把什么皇帝放在眼里啊,把一个公主拐带出宫在他那里好像跟玩一样!“等等!”沈老头停住脚步。“我还有些事情不明白。”“嗯?”“为什么瓦勒的皇帝点名要我去和亲?”“没有什么,只是你出生的时候,天空中突然聚集了很多的喜鹊到你母亲的殿顶上,所以人们都道你是福星临世,瓦勒的那个浑蛋有些迷信吧!”我倒!又是神话! 第 7 章   小日子照常飞速地过,我还没有适应好公主的身份,瓦勒的迎亲使团就已经到达周国都城了。据素儿从外面探听到的消息说还来了不少人,由瓦勒的三皇子带队,个个拽得跟大爷似的,那眼睛都长在了脑袋顶上,个个不懂礼仪,一看瓦勒就是荒蛮之地!我笑,说怨不得人家没有礼貌,要是咱们是战胜国,到了他们国家的都城,照样会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素儿问我什么叫二五八万,我也懒得和她解释,告诉她总之就是很拽。   素儿说,那不一样,咱们原来也赢过瓦勒,想当年尚王爷就曾经一人率军退过瓦勒的十万铁骑!可咱们尚王爷却是极好的人,见谁都是温文尔雅的!那他现在在哪儿?怎么还会让瓦勒占了咱们的宛城?我问,素儿脸色一黯,说尚王爷年前就去世了。我说这不得了,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渣子活千年。素儿又说,听说来的那个三皇子长得倒是好,跟画上的人似的,而且又冷又俊,在他们瓦勒就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我一听这个就来了劲头,这八卦的新闻,到了哪里都是人们的最爱,赶紧让素儿再去打听,看看这个三皇子是什么人物。素儿看我这么激动,以为里面关系到国家大事,急忙再去打听这个三皇子。素儿走了我才觉得多此一举,他乃乃的,又是一个只能看不能动的帅哥!结果素儿那里还没有打听到什么,我就有机会亲眼见一见我未来的这个“儿子”了,皇帝哥哥在明政殿设下了给瓦勒人洗尘的晚宴,按理说我这个没有出嫁的公主是不能参加的,可是我那未来的“儿子”却点名要我参加!虽然这不合礼制,可是人家大爷都这么说了,咱们现在哪儿敢不依!素儿一边领着宫女们帮我穿礼服,一边替我委屈,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就这样被他们招之即来,好像受委屈的不是我,而是她一样。我一边看着她们往我的脑袋上插金簪,一边听着素儿唠叨,心想这个丫头怎么这么话多,不是说活在深宫里的人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吗?看素儿这个丫头也没有多少心眼啊,原本那个公主怎么就把她当做了心腹!我倒是没有一点委屈,说实话,我还有些感激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儿子”,姑乃乃我在这深宫里都要憋了两个月了,如果再不让我去见见光,我怕自己都会发霉长毛了。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热闹,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什么都没见着就回去,亏吧!等她们把我收拾利索,我从那大大的铜镜中一照,嗬!整个脑袋上金光闪闪,十多个金簪扇形排开,搞得我跟开屏的孔雀似的!要不是因为看在它们都是金子的分上,姑乃乃早就把它们都扯下来了,既然是金的,沉点就沉点吧!还甭说,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一穿,这明晃晃的首饰一戴,还真有那么点皇家的气派!   到了皇帝哥哥的明政殿,里面早已经是灯火通明,晚宴早已经开始了。我一进殿门,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刷”的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有痛惜,有得意。   我那个皇帝哥哥高高地坐在龙座上,他的右手边紧挨着坐了一个人,远远地看不清楚。旁边两侧坐了大臣,一侧是周国的,一侧是瓦勒的迎亲使臣,服色鲜明。周国的人是宽衣大袖;瓦勒的是窄衣紧袖,一看就是善骑射的国家来的。我压住脚步,缓缓地往殿里走,每一步都要走出公主的气势。虽然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公主,可是既然扮演了人家,就得演好,不然怎么好意思拿人家那么丰厚的片酬。左侧的是周国人,有文臣也有武将,有几个老臣眼里已经含了泪水,有些武将已经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他们一定认为我在这个宴会上露面,纯属是瓦勒人对大周颜面的践踏。未婚公主,是不应该在这外臣云集的宴会上露面的,这是对公主的侮辱,也是对大周的侮辱。右侧的人却一个个面露得意的笑容,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走到台阶下,总算能看清皇帝哥哥的表情,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年轻男子,素儿听来的话倒是有些真实性,长得的确很俊!还有一双上挑的艘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一边在心里暗暗评价这个三皇子,一边向我的皇帝哥哥行礼。“荣儿,坐到这边来。”皇帝哥哥指着左侧的一个席位对我说,我顺从地点点头,在左侧的席案旁跪下,唉!又得跪半天,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自己站起来!“福荣公主真如传说中明艳动人啊!”那三皇子轻笑一声,说道。他话音一落,瓦勒人中已经有人轻笑出声,周国的大臣脸色却全都变了,谁都知道周国的福荣公主是以才气闻名,而不是以相貌,这话分明是讽刺!切!我在心里暗骂,一看就是成不了气候的家伙,占点嘴上的便宜至于这么高兴么?看看皇帝哥哥的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明亮了,却也没有接话。“多谢三皇子夸奖,本宫倒有些不敢当了。”我微笑着说道,倒是把皇家的风范显示得正好,恨不得自己都给自己鼓鼓掌,“本宫也早已经听说三皇子英明神武,不愧是贵国皇上最宠爱的皇子。”   皇帝哥哥浅笑着端起酒杯轻抿,三皇子嘴角一挑,对我的高帽子报以冷笑。   “本宫此次前去和亲,本来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有所担忧,可是看到三皇子,才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我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清楚地传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三皇子眉毛一挑,看看我,不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将来就算贵国皇帝归天之后,本宫也有所依靠了,虽然本宫只是三皇子的庶母,但是听说瓦勒向来以孝道治国,三皇子也会善待本宫吧?本宫突然多了三皇子这么优秀的儿子,真是前世所修之福啊。”汗一个,古文学得不太好,还真不知道这话说得有没有水平。我话还没说完,那边三皇子的脸色却已经变了。还没等我那个便宜儿子有所反应,我那个皇帝哥哥就已经变了脸色,厉声喝道:“荣儿!休得胡说!” 转头又对三皇子道歉道,“荣儿年幼无知,望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三皇子冷着个脸冷哼一声,没有答话。我故作委屈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德行!我偷看一眼那个长了一副好皮囊的三皇子,你就拽吧,姑乃乃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把屁股拽到天上去。“皇上,我国的意思想早点把福荣公主迎回繁都,以行大礼,让两国早些成为姻亲之邦,两国的子民也少受些战争的伤害。”三皇子说道,一脸的公式化笑容。皇帝哥哥微微点了点头:“这月二十三可好?朕已经让人查了,是个黄道吉日。”   “可我国看的日子却是这月的初九,希望皇上能遵循我国的风俗。再说此去繁都还要在路上耗费些时日,想皇上也不愿意看到福荣公主为了赶路而劳苦吧?”下面的周国群臣又露出愤愤不平之色,这瓦勒也太过比人。我倒!初九!那岂不是后天?我可没有想什么黄道吉日,只想早点出了这深宫最好。沈老头也说了,只有在路上才能帮我逃走,早一天走,我就能早一天见到外面那广阔的遂地,俺举双手赞成!   皇帝哥哥倒还是笑着的,点点头道:“也好,既然殿下如此说,荣儿你就回去早些准备一下吧,后日初九,朕送你离都。” 第 8 章   说实话么?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可是姑乃乃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耍这个嘴皮子,只得嘿嘿一笑。“你不会大半夜的来我这儿就是为了杀我吧?明天我就落你手里了,你连这一晚上都等不及了么?”不要以为我冯陈楚杨是什么英雄好汉,我怕死,虽然我在这个世界死了不过是回到我的现实中去,可是刚来了什么作为也没有就死,是有些郁闷!我看见什么了?天啊!这厮竟然笑了,笑得还很美丽!看得我一阵发呆,他妈一定是个大美女,不然怎么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儿子?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口气,我那身为贵妃的老妈为什么就那么吝啬呢!他看到我被他的笑容迷惑,又是很不屑的样子,他乃乃的,真不爽,怎么又被这厮鄙视呢!他的手顺着我的脖子往上滑,来到我的脸颊处,让我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好像还真不害怕!”“我怕,说实话,我真的怕!”我老实地说道,不知道这厮到底想做些什么。   “放心,我不是来杀你,要杀你,不用我来动手。”他的拇指轻轻地滑过我的嘴唇。   “那真好,真是谢天谢地!”我双手合十,做出长松一口气的样子,想不动声色地往后移动身体,脱离这厮的魔掌!他笑,轻轻地说道:“我是来破你的贞洁的。”啊!变态!竟然可以这么自然地说出如此无耻的事情!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往后缩了缩,惊得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悠闲地坐到我的床上,开始脱他的靴子,他竟然想上床!我心里一阵发慌,碎碎念道:“你至于这么小气么?我不过是在嘴上占了你点便宜。再说了,你们瓦勒女人都死绝了么,你一个堂堂的三皇子竟然要到大周的后宫里来采花?再说了,我这模样也配不上你啊,你采我,不觉得吃亏么?咱们商量一下,我那宫后的宅子里藏了三十六计呢,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你去采她们好不好?”   “三十六计?”“啊!错了,是三十六姬。”他故作吃惊地看着我,挑眉说道:“你在和我谈条件?”我真想抽他那张漂亮的脸!“不是谈条件,是在劝你啊!我是为了你好!”“嗯!”他开始脱衣服。“你和我上床会留下阴影的!”“嗯!”他的外衣已经脱下来了!我一边往床里爬,一边威胁道:“你别过来啊,我可不是平常人,我可会妖术的啊!”天啊!难道要比我把丁小仙召唤过来带我回去?姑乃乃还没混够呢就要回去?他笑,已经光了膀子,伸手过来抓我,我把脚踹过去,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你怎么动脚?”“我,我是女子,而且我也没动手,我动的是脚!”“你比我想的有趣,今天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吧!”他说。我心头怒气顿起!这烂人,白吃馒头还嫌面黑!趁他一个不注意,“断子绝孙脚”就踢了过去!“滚!姑乃乃倒不介意和你这个帅哥上床,可是就是不愿意被人强迫!”我怒道。   他愣了片刻,有些消化不了我的话。我趁着这个机会,连忙爬到床的另一头,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他面色暗了下来,冷笑一声说道:“你还以为我真是看上你了?我说过了,我是来破你贞洁的。”“干吗要破我贞洁?”我捂着被子问道。他冷笑,“你在装傻?”“装傻?”“你难道不知道,明天出发前会有两国的女官给你验身,点上守宫砂,以表明你出门的时候还是处女之身?”“那又怎么样?”我现在的大脑乱成一团,根本没有思考,只是下意识地问。   “怎么样?”他笑,“你说呢?一个残破之身的公主,我瓦勒还会要么?”   我倒!既然不想要,那干吗还要比着我去和亲?“那你就敢明目张胆地来,也不戴个面具?我明天要是指证你强暴了我,你怎么说?”   “呵呵,谁会信呢?”靠!姑乃乃在你身上抓两道,再咬两口!看他们信不信!“而且我既然敢亲自来,就有让你明天说不清楚的法子。”他说。我稳一稳心神,他这么做是受了瓦勒皇帝的指使么?那岂不是成了放屁脱裤子,多此一举!如果不是,他又是为了什么?“是你不想让和亲成功!对不对?”蒙上一蒙吧。他眼神里有一丝震动!看来蒙对了!“既然你不想让和亲成功,也不只有这一个法子!我还有另外的一个法子!”我咬牙说道。   他怀疑地看着我,我迅速爬下床去,从床底下的小箱子里掏出我的小包袱,说道:“带我出宫,我一个人跑路,绝对不露馅,明天照常举行不了大典,怎么样?你也不用委屈得来睡我!”   这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看看我手中的包袱,再抬头看看我的脸,似乎我是个怪物。   “怎么样?这买卖你不亏!”“你包袱里是什么?”这厮冷冷地问。我戒备地把包袱往身后藏,姑乃乃好不容易才顺来的东西,这厮别见财起意才好!(作者:冯陈楚杨你个没出息的!人家是堂堂瓦勒三皇子,什么财宝没有见过,能看得上你这点金子?)   “不给我看?”他冷笑。这厮一冷笑,连威胁都没有用到,我就什么气节都没有了,老老实实地把包袱递了出去。他打开包袱,里面的金簪啊,金叶子啊什么的哗啦啦地掉了一地,我觉得我心肝都疼了,急忙蹲下身去捡。   “你不能小心点啊?黑灯瞎火的,少两件怎么办?”我一边捡一边埋怨道。   这厮却没有了反应,我不禁有些纳闷,抬头一看,他还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把金叶子重新放进包袱里包好,然后再把包袱背到自己的背上,说道:“你既然能这么轻易地进来,带我出去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怎么样?把我带出去,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在你面前出现!”我信誓旦旦地说道,恨不得舌生莲花,把这厮说动了。“你要出去干什么?”“江湖!游历江湖!吃喝玩乐,赚金子,泡帅——”我强行压下下面的话,两眼冒光地看着三皇子!“带这些金子?”“嗯!”我点头,激动得像条小哈巴狗,如果我要有尾巴的话,它现在一定摇得惊天动地。   “你可知道你那架上的一小件就能顶这一包袱金子?”他指着我屋里的百宝架说道。   “啊?哪件?”我急忙跑到架子前,看着上面摆的n件玉器,天啊!他那个老乃乃的,这些玉真的这么值钱啊?这么说多少也得顺几件!我一脸激动地摸摸这件,然后又拿拿那件,把坐在床上的那厮来我这里的目的忘了个干干净净!“你说哪件最值钱?”我回头问道,没想到那厮却跟到了我身后,脑袋一下子碰在他的下巴上,真疼!那厮摸着下巴,一脸的阴森,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呵呵,”我干笑,“你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还走错了地方?我当然是福荣公主了!”   他冷哼一声,“福荣公主还会顺她宫里的金子?还会不知道她架子上哪个玉器最贵重?”   “你看你,还光着膀子呢,冷不冷?还是穿上衣服吧!”我故意打岔。他冷笑,往前比过来,我往后退,身后就是架子,已经无路可退了。他伸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把我锁在身前,细微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说,你到底是谁?真的福荣在哪里?”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了!电视上男主角耍帅的时候一般都是这个姿势的!我再往后仰仰身体,已经靠在了架子上,不敢使劲,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架子倚倒了,那上面放的可都是“金子”啊!不可以破坏文物的,那可是犯法的!他好像看出了我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狠声说道:“说!真的福荣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打着哈哈说道。“噢?你还不肯说实话,是不是?”他凑到我耳边笑道,嘴唇似有似无地滑过我的耳垂,我不禁咧嘴,呵,这厮想干吗?这,这不是来勾引无知少女么!“三皇子,你可得放尊重点,萝卜虽小可是却在辈上呢,我好歹也是你的后妈啊!”   听到我这句话,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离我远了一些。我好容易松口气,赶紧深呼吸一下,刚才我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但是,当我看清他黑黑的漂亮脸蛋时,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唉!怎么又去占口头上的便宜!惹恼了他我吃不了兜着走啊!我吓得紧闭上眼,撇着嘴,等着他发怒,可是半天却没有动静。偷偷地睁开一只眼,他竟然在笑!笑得很好看。我赶紧念阿弥陀佛,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他一笑,准没好事!果然,只听他笑着说道:“你说我要是杀了你,明天会不会有真的福荣公主出来?”“不会!”我立刻坚定地说道。“噢?”“因为我就是真的福荣公主!”这个时候,假的都得说成真的,更别说我就是真的了,稍一迟疑我怕我的小命就丧在今晚。“据说福荣公主是个才女。”“嗯!”我赶紧点头,这厮不会想考考我吧!“噢?”他扫了一眼架子旁我书案上的东西,随口问道:“那《尚子》公主应该都背得很熟了吧?”“《傻子》算什么?本宫七岁的时候就会背了!”我赶紧应承道,不禁也犯糊涂,怎么这个世界还有叫《傻子》的?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接着说道:“那请问公主,那《傻子》的第七十三篇写的是什么?”写的是什么?啊?问我写的是什么!“哈哈哈哈哈……”我开始放声大笑,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一样,先拖延一点时间,那些宫女们都死绝了么?为什么姑乃乃笑这么大声还没有动静,就算是中了迷药,也快醒了吧?   这厮看我笑,倒也不恼,也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笑。笑了半天,我实在笑不下去了,只得装成强忍住笑的样子,说道:“三皇子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都说了八岁的时候就会背了,现在问我这么个简单的问题,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八岁?刚才不是还说是七岁么?”他故意惊问道。“嘿嘿,”我干笑一声,“七岁是正着背,八岁就能倒着背了。”他笑出声,“那七十三篇也能倒背?”“那是当然!”我骄傲地说道,做出一副很臭屁的样子!突然,有人轻轻地叩门,我顿时紧张起来,是沈老头,还是别人过来救我?我紧张地看了一眼三皇子,他也静了下来,侧过头去倾听着。“公子,时候不早了,该走了!”外面一个低沉的男音说道。唉,和他是一伙的!我一下子失望透顶。三皇子看出了我的失望,笑了笑,转身走到床边去穿衣服,我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放过我了,只傻傻地看着他。片刻,他穿戴好了就往门口走。“你不杀我了?”他点点头,“留着你可能还有别的用处。”“也不采花了?”我倒!一不注意想什么就问什么了。他回头,挑挑眉毛,坏笑,“失望了?要不我就将就一下?”“别!”我赶紧摆手,“你快走吧!别委屈了自己!”他没再说话,打开门一闪身出去了,旁边站了一个男子,垂首和他说了几句,两人一眨眼就没了踪影。我拖着脚爬上床,一下子瘫在了那里。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要是有刺客想来杀我,那岂不是一杀一个准啊,搞半天这深墙大院的防的都是我啊! 第 9 章   又惊又怕、迷迷糊糊地睡着,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呢,还是先睡会儿再说吧。   一直睡不踏实,迷迷糊糊的。天还没亮,就有宫女叫我起床,然后就是沐浴更衣,郁闷啊!人还没有睡 醒就要洗澡,再说昨天晚上刚洗过,难道这里的人都有洁癖?由于晚上没有睡好,眼睛红红的,连眼皮都是肿的。素儿她们还以为我昨夜哭过,一个个表情跟死了亲妈似的。我想至于么?姑乃乃昨夜徘徊在受强暴和被杀边缘的时候,你们还不是睡得跟死猪似的,现在倒担心起我来了!随着她们折腾,洗完了澡倒没有急着给我穿礼服,先是来了两队女官,服色鲜明。还真像那厮说的一样,两国的人一起来给我这个公主验身,希望原本那个福荣公主没有偷会过情人,不然可就害惨了我!检验的过程简直是没有人权的!就算我现在贵为公主,可是一样得老实地听这群女官的摆布,幸亏最后检验的结果出来,姑乃乃倒没有折了面子,福荣公主还是原装!然后两国的女官就一起从一个极其精致的白玉小瓶里挑出些殷红的东西来,点在了我的手臂上,那红膏刚刚接触我手臂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了刺痛。难道这就是守宫砂?我叹道。我觉得自己从早上起来,就像是一头上了屠宰场流水线的猪,现在都搞完了,检测也合格了,于是一个“合格”的章“啪”的一声往我那“肘子”上一扣,好了!终于可以上市了!两队女官告了罪就下去了,然后素儿她们就开始给我上妆。别以为人家古代的化妆确少,少那是因为没钱。皇家能没钱么?当然不能,所以这妆搞得就像是给房子装修,照常得刷个三四五遍!这周国的风俗和别国的不同,新娘的头发是先不能梳的,要等出门的时候由母亲来梳,所以我也只能先披散着头发,乌黑光亮的秀发一直拖到脚踝,漂亮是漂亮,可是就是觉得坠得脑袋不由自主地要往后仰!搞好了脸,接着就是司管大礼的女官替我穿大典时的衣服,连素儿她们这些平时贴身的宫女都不能插手。这才是真正的里八层外八层,最后穿完了,我已经觉得自己跟木乃伊有得一比!   等全都折腾完,素儿她们也把自己都折腾够了,她们是我宫里的宫女,这次是要陪嫁的。还有那“三十六计”排在我身后,场面甚是壮观!我从起来连凉水还没有喝一口,就有礼官来通报说时辰已到,请福荣公主移驾行礼台。我这就开始领着我庞大的陪嫁队伍随着礼官往行礼台挪,是的,只能是挪,因为穿了那么多的衣服,我走不快!等我“吭哧吭哧”地爬了一百多级台阶,气喘吁吁地爬上礼台时,我的皇帝哥哥已经率领着周国的文武百官,还有瓦勒的迎亲使团在那里等着我了。礼台下是排排站的士兵,放眼看去有些像老谋子的《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场面,黑压压的一片,场面是何其壮观啊!皇帝哥哥站在那里看着我,那气势,天生的皇帝料!他旁边还站了一个贵妇,是个太妃,我的贵妃亲娘和皇帝哥哥的双后母亲早就结伴去了西天,所以皇帝哥哥只得从后宫中抓了个太妃出来帮我梳发。我一步步,极其庄重地走向皇帝哥哥和太妃,我才知道为什么皇家的人看起来都有一种威严的气质,那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后养的,那是被衣服和头饰压的!就我这身衣服厚得估计连五公分长的刀子也刺不透!我在皇帝哥哥面前跪下,太妃身边的一个女官跪行着端出一个红漆盘子,上面摆了个纯金的凤冠,镶嵌了不知多少宝石珍珠。真实惠,一定要记得跑路的时候顺便带着它走,我想。盘子上还有一把金剪刀,素儿提前和我说过,这剪刀是用来剪发的,要远嫁的女儿都会剪下一缕青丝留在故土,以表示对故土的留恋。我拿起剪刀,沉甸甸的,要是能把它也顺走就好了,可惜人太多了,实在没有机会。我从身后拢过头发,剪多少呢?这把头发实在是太碍事了,坠得姑乃乃脑袋疼,于是就把头发都拢到左手里,右手拿了剪刀,一咬牙,使劲地剪了下去!呵,这回轻松多了,头发只长到背部了。   “公主!”素儿她们哭喊道,一群宫女都哭倒在地。我一愣,不明白她们这是怎么了。我看看放在盘子里的一把头发,再看看一个个悲痛誉绝的宫女。抬头看看,皇帝哥哥的脸色也不太好,太妃的眼睛里都含了泪水,我倒!我才想起来素儿说过这剪下的头发多少是有讲究的,一般嫁得越远剪得也越多,越表明对故土留恋,但是一般嫁人都是喜事,而且这周国的女人最重自己的头发,剪的时候也都是意思一下,剪下一点儿就算了,可能还没有我这么实在的,一下子都剪了!难怪这群人会哭倒,她们一定是误会我对故土难舍了!这回可好,我无意间来了这么一下,勾起了伤感,就连旁边的一些老臣都开始落泪了,也不能怨他们脆弱,一国根正苗红的公主被比和亲是挺郁闷的!太妃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走过来在我身后站住,开始给我盘头。又一个宫女过来,端过了一盘子的头饰,都是金光闪闪的,看得我又是一阵心锁。没想到那太妃太过吝啬,都没有往我头上插,只拣了几只发夹,把我的头发固定好,然后就把凤冠轻轻地戴在了我头上。   我立刻觉得自己的脑袋沉了一沉,脖子短了两分,真是沉啊!“孩子,自己保重!”太妃轻声道。我站起身来,按着提前演练好的,缓缓地走向皇帝哥哥。他站在那里从旁边太监端的盘子里拿出一把玉如意来,我伸出双手去接,嘿嘿!又是个宝贝!一定可以换不少钱!我想。   我的手抓住了玉如意,皇帝哥哥却没有放手,我稍微用了点力,他还是没放,干吗?舍不得啊?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透过面前的珍珠穿成的流苏,我看到了皇帝哥哥的脸,带着一丝悲伤的脸,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也都是哀伤。我一愣,手更加用力了些,皇帝哥哥好似突然清醒了一般,脸上换上了平和的微笑,把玉如意放到了我的手中。我接过后转身往前走,旁边是周国的文武百官,台下是周国的将士,按礼我得面向他们接受他们的朝贺。脑袋上的凤冠越发沉了起来,衣服也像一副盔甲套在身上!我想我一定走得极其庄重典雅,因为穿了这么多,我想轻浮都轻浮不起来啊!“诸位大人,台下的将士们!今我福荣离此故土……”我机械地背着她们提前教好的栓词。唉,肚子都在叫了。连累带饿的,身体忍不住晃了晃,这一晃不要紧,就觉得头上的凤冠要掉,千万别砸场!我小步地移动了一下,想来保持脑袋上凤冠的平衡,谁曾想这一挪,坏了,一下子踩到了长长的裙角,这平衡是如何都保持不了了。于是,在我背完我最后一句台词“终不忘故国”的时候,我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我傻眼了,这场戏要砸了! 第 10 章   场子里一片寂静!突然,旁边的文臣队伍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公主啊!老臣无能啊!让公主为我大周受此羞辱啊!”我扭头一看,一个起码七十多岁的老头哭倒在地,一边哭还一边捶匈,然后又用脑袋撞得地板咚咚响。 我惊得还没有回过神来,黑压压一群人都跪下了,大周的文臣武将,个个眼里都含泪水。再看台下,士兵们也一下子跪下,动作那叫一个齐,我估计就算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的隋曹表演也不过就这个水平了。整个一个大场地里,只剩下瓦勒的使者们,还有我的皇帝哥哥、太妃还站着,别的人都陪着我跪下了,台上台下一片哭声!我傻眼了!我知道我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傻眼的!现在气氛这么好,我怎么也得配合一下啊,哭!必须得哭!我现在得哭得如同梨花带雨才好!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就哭不出来呢?明明心里很高兴终于可以出这个囚笼了,现在哪里哭得出来啊!我得启发我自己!呜呜呜,我宫里那么多值钱的古董不知道素儿她们给我收拾出来没有,就算收拾出来了,那么沉笨的东西,我可怎么带着它们跑路啊!呜呜呜,那可是钱啊,沈老头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我能这么信任他么? 如果万一他帮不上忙怎么办?我跑得了么?跑不了是不是真的要去嫁给那个老皇帝了?不知道老皇帝是不是和三皇子那厮一样帅!呜呜呜,为什么早上不让我吃饭?我现在好饿啊!呜呜呜,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呜呜呜,凤冠好沉啊!呜呜呜,衣服也这么厚,捂死我了!呜呜呜,丁小仙,你个没良心的,这么折磨我!呜呜呜……泪水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哗哗地从我脸上奔腾而过!一会儿的工夫,我面前的地上便湿了一片! (作者:我倒!冯陈楚杨你个不要face的,太夸张了吧!)终于,当我正在寻思自己这么有天分,以后回去了是去做演员呢还是当导演的时候,就听见礼官那响亮的声音:“礼毕!请福荣公主启程——”天啊,总算结束了。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衣服太笨重,起身困难得很,一看这个,素儿和另外一个贴身宫女挽月连忙一边一个地扶我起来,在外人看来,可能还以为福荣公主悲痛过度起不来了呢!素儿和挽月扶着我下台奔着车驾就去了,路过三皇子那厮旁边的时候,我的眼角扫到他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唉,路上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这厮会轻易地放过我么?三皇子亲自过来扶我上车驾,激动得我一哆嗦!(冯陈楚杨:无良作者!我那是激动的么?我那是吓的好不好?)“演的一场好戏啊!福荣公主!”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嘿嘿!嘿嘿!过奖,过奖了。”我干笑。“都悲痛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忘了抓紧手中的玉如意!”他低声笑道。我闻言低头一看,好么,手中还抓着那个玉如意呢!老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唉,贪财的本色。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为了避免这厮再说出什么话来,我赶紧往车轿上爬,身手那叫一个利索。   说这是车轿,是因为它又像轿子又像马车。四匹马拉的马车,车厢却做成个轿子模样,而且还分了两间,外面一小间有些像房子的玄关,里面就是我白日待的地方。空间不小,有两米多宽三米多长,里面铺了厚厚的毛毯、柔软的棉垫,还有小桌等,总之有些像一间简单的卧室。   这车驾放现代来说,级别得赶上包机了吧?最差也得是一辆加长豪华型劳斯莱斯!   车晃动了起来,应该是出发了。我一屁股坐了下去,素儿和挽月两个贴身的宫女也进来了,一看我的样子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急忙跪行着过来看我。“水,吃的!”我无力地道,“还有,先把我这身皮给扒了,要捂死我了!”   素儿急忙给我斟了杯茶,又从食盒中拿出了宫廷小点心,递给我说道:“公主,先委屈垫一点吧。”我一口把水喝了个干净,然后狼吞虎咽地吃着桂花糕。素儿和挽月过来帮我卸装,礼服一卸下来,我只觉得浑身一轻,那感觉,爽啊!车队出了宫门,走过街道。外面喧闹得厉害,透过两侧的小纱窗,我看到了跪在街道两旁的百姓,很多人都在哭。我突然觉得我的皇帝哥哥把我远嫁到瓦勒也许并不只是为了向瓦勒示弱,这会不会是哀兵之计呢?刚才周国大臣们和将士们的表现,还有现在周国百姓的样子,似乎我的离去,并没有打压周国人的士气,反而激发了他们的斗志。五年,五年后,也许皇帝哥哥说的话有可能变成真的呢!我一激灵,想这么多干吗?这些和我冯陈楚杨又有什么关系!珍惜生命,远离宫廷。 第 11 章   车队在城内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大概走了快一个小时的光景,才出了北城门,然后和驻扎在城外的瓦勒两千铁骑护卫会合,浩浩荡荡地开始往北方开进!沈老头,这个老家伙不知道这会儿在哪里,是在我的队伍里,还是跟在后面呢?   中午的时候大队人马没有扎营,只是作了一个短暂的休息便又开始上路。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交通太不发达,去哪里就得起早贪黑地赶路,还得赶个把月!傍晚的时候,素儿从外面进来,看看我身边只有挽月伺候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公主,沈侍卫叫人送来的。”沈老头?我刚才还想他呢。我接过信,信封上没有什么字迹,信口却用火漆封着,我赶紧撕开,展开信纸一看,稀稀拉拉几十个字,我凝神看去,我的神啊,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沈兆天!你耍我呢吧?无语泪满面……“公主?”挽月小声地叫我,素儿也一脸惊奇地看着我。我缓过神来,信还在手里抓着,这信上不知写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我扫了两眼素儿和挽月,她们两个哪个和福荣的关系更铁一些,如今我要想知道这信上写了些什么,也只能指着她们了,可是我该信任谁呢?还有,怎么才能瞒过她们我不识字这件事情呢?心里盘算了一下,已经有了主意,素儿和挽月正纳闷地看着我,我随手把信递给了身边的素儿。素儿看了信,脸色大变,失声惊叫道:“公主!”我略略点了点头,其实自己心里都好奇那信里写了什么。挽月在旁边看得更是诧异,我看了看挽月,然后淡淡说道:“念给挽月听。”素儿这个时候已经略微平静了些,看了挽月一眼,对我说了一句:“奴婢逾越了。”然后接着低声念道,“丫头,皇上对事情似有察觉,我无法脱身,已通知他人,会有个叫南宫越的年轻人替我去救你,你自己做好准备!”沈老头,你逗我玩吧?有这么耍我的吗?南宫越,从哪里又冒出个南宫越来啊?也不说清楚是什么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怎么准备啊!素儿念完,拿信的手还犹自有些发颤,挽月脸色也已经纸样的苍白,她俩互望了一眼,然后极有默契地跪下,趴在地上:“请公主可怜奴婢们!”“怎么了?”她们的话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我这儿还不知道找谁可怜呢,她们又怎么了?   素儿双手扶地,磕着头哭着说道:“公主要是失踪了,奴婢们的贱命都要没了,请公主看在奴婢们服侍得还算尽心的分上,可怜可怜奴婢们,千万不能起私奔的心啊!”“请公主可怜奴婢们。”挽月也一个劲哭着磕头。“这是什么话!”我急道,“都先给我起来,别说我能走不能走还是没准的事情,就算我走我能抛下你们么?我要走自然会带着你们一起走!”我哄道。如今只能先哄住她们,千万不能把消息透了出去。素儿和挽月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真的?”“傻丫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诓过你们?福荣发誓,一定不会丢下你们不管!”我信誓旦旦地说道,心里默默念道,上帝啊,不是我冯陈楚杨发的啊,是福荣发的誓,不能算在我身上的。   素儿和挽月破涕而笑,看来她们谁也不愿意去那瓦勒啊,我心想,那南宫越还不知道能不能指得上,恐怕到时候姑乃乃得靠自己跑路了,带上你们两个?我要是能带上,我干脆把“三十六计”也带上算了,咱们就明目张胆地去和三皇子那厮说,然后再告个别,开个party好了,这不是做梦么?   看着素儿和挽月一脸的激动,我心里有些内疚,对不起了,也不能怨我啊,不是我自私啊,谁不想自己过好日子啊!送亲的护卫、陪嫁的侍女歌姬,再加上瓦勒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三千口子人,一溜在路上排了几里长,到晚上的时候,车队离开都城有五六十里。天色已晚,队伍在清水河边驻扎过夜。我在自己的营帐里吃过晚饭,把素儿她们打发出去,不用她们伺候,想自己收拾收拾包袱。凤冠太占地方了,怎么才能把它压扁放进包袱里去呢?包袱不能太大,也不能太沉,跑路的时候会碍事的。可是看着满眼的黄金美玉,哪个我都舍不得丢,正拿拿放放地犹豫不决呢,听见身后一声嗤笑,我回头一看,我倒!又是三皇子那厮!他都不懂得避嫌么!   “你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怒道。那厮一挑眉毛:“嗯?”我立刻发现自己的处境,现在和谁横也不能和他横啊!俺现在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人家手里捏着啊!“嘿嘿。”我立马换了副嘴脸,谄媚地笑道,“提前说一声,我好去门口迎接您啊!”   可能是我的嘴脸换得太快,那厮一时也有些愣,随后又鄙夷地笑笑,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我下意识地赶紧往后挪挪屁股,却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拉了过去,撩起我的衣袖,仔细查看我胳膊上的守宫砂。灯光下,守宫砂更显得红艳誉滴。“干吗?你想干吗?”那厮不理我,竟然伸手去擦我的守宫砂,我急忙用手护住,急道:“干吗,干吗?擦掉了你负责啊?” 我才不相信这什么破玩意儿,有什么科学依据啊?所以我得照看好了它,起码在没有跑出去之前不能让它掉了!那厮闻言笑了,笑得有些邪气,说道:“处子的守宫砂是擦不掉的,不过我倒是能让它消失。信不信? ”我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估计要是有扫帚扫扫,得有半簸箕!   “信,我信!”我急忙说道。这厮没接我的话茬儿,自己倒很自在地枕着手臂躺在地毯上,一点也不知道见外,我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好了。这厮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外面天很黑。”我一愣,傻子都知道外面天黑了啊,这厮又在想什么?“这附近都是山林,如果半夜偷跑出去的话,恐怕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会进了野兽的肚子了。”他说。话音刚落,外面就隐约传来了狼的嗷叫声,惊得我打了个哆嗦,我倒!配合得太默契了吧?跟双簧似的。我瞅着他,我就不信这厮大晚上的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两句不搭调的话!是来警告我吧?话里的意思恐怕是说:福荣,你就老实地给我待着吧,外面可都是我的人,别打那跑路的主意!   可惜姑乃乃我从小就一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可是,我白天刚接了沈老头的信,这天刚擦黑他就过来警告我,这也太巧了些吧?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突然又想,他昨夜闯深宫是为了什么呢?他也说了,如果杀我,不需要他自己动手,可是难道采我的花就用得着他亲自动手了?难不成他们来的这么多人,就他一个公的?这不胡扯吗!这么说,他昨夜去找我的目的绝不是像他说的,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呢?会不会是这样:我身边的侍女中,有一个是瓦勒的卧底,福荣公主撞了柱子后,有些和以前不一样,这厮估计也听到了消息,于是自己亲自来查看一下我这个公主是不是赝品?也不太对啊,那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啊。一时是想不清楚了,不过有件事情基本上可以确定,我身边一定有他的眼线。这眼线又会是谁呢?素儿,挽月,还是另有其人?这厮看我不说话,突然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没有防备一下子倒在了他的匈膛上,他闷吭一声,道:“没想到你还挺沉!”我心道,我恨不得自己更沉点,一屁股坐死你算了!侧过头,这厮的脸就在眼前,让我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我用手撑着急忙想起来,一使劲,就听见他又吭了一声,我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一着急手就按到了他肚子上,估计这一下子轻不了!   他咬咬牙把我又重新拉倒,一下子把我翻到了下面,这情形更糟糕,成了我在下,他在上,而且他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肚子被压得难受。我使劲地吸气,可是怎么也吸不进去,心里更加烦躁,骂道:“起来,浑蛋,压死我了!”他却没有动地方,我有些后悔晚上吃得太多了,被他一压,只觉得食物似乎又要顺着食管倒流回嘴里。“这……姿势……你不……觉得……太暧昧么?”我断断续续地问。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似乎看到我 难受他很高兴。“有话……好好说,姑乃……我认输了。”我几乎要翻白眼,完了,完了,没想到我冯陈楚杨来这世上走一遭,竟然会是被人压死的。他略微抬起了上身,我立刻觉得呼吸顺畅了很多。我贪婪地大口吸着气,趁机把手臂隔在两个人之间,膝盖一弯,猛地向上顶了去!这厮反应倒是迅速,身体一侧,避过了我的“断子绝孙腿”,用腿压住了我的大腿,只一只手就把我整个人摁得结结实实,想动都动不了。没天理!这就是女人的弱势!天生力气就比人家小!气死我了!“你倒是胆子很大啊!”这厮不阴不阳地说道。“哼!”我冷笑,“三皇子的胆子也不小啊,竟敢三番五次地来调戏母妃!不要以为我现在落你手里就怕了你,大家都互相留个面子。俗话说得好,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以后恐怕还少不了见面,三皇子何必要把事情做绝了呢?”哼!别以为姑乃乃软了两回就是好欺负的!“我要是不留呢?”三皇子道。“那你能怎么样?嗯?杀了我?三皇子来迎亲,半路上新娘却死了,恐怕你那父皇也不会相信吧?”“我当然不会杀你!”三皇子的手从我脸上滑过,顺着脖子,然后往下,竟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又是要破我贞洁?”我冷笑,“三皇子难道只有这种手段?”我抬起手臂,袖子下滑露出了守宫砂,“别忘了我这里还有这个!它要是没了,等到了繁都,皇帝问下来,我一个女人家,又没有什么主意,保不住就会瞎说些什么,到时候你那皇帝老子恐怕……”三皇子听见我的话,竟然笑出声来,半晌才止住笑声,凑到我耳边说道:“你以为那个东西就那么容易没了么?”说着,手竟然滑到了我的衣内,我只觉得匈口一紧,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那厮的唇已经凑了过来……他!他竟然敢吃姑乃乃的豆腐!姑乃乃穿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吃帅哥的豆腐,没想到帅哥的豆腐没沾到,自己的豆腐倒卖出去了半斤!“别动!没人告诉过你,在男人身下的时候不能乱动么?”他哑声道。好像的确有人这么说过。我怒视着他,可是这厮竟然视而不见,又低下头来想吻我。我急忙一偏脸,他的吻落到了我的脸侧,温热的唇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吻去,那意思似乎是想去和他停留在我匈部的手会合!“来人啊!”我喊叫。他没动静。“滚开!浑蛋!”我骂道。他不理会我。“大家有话好好说啊,嘿嘿。”我努力压住心里的恐慌,他的手不知道按住了我的哪里,只觉得浑身酥软,我原本推着他脑袋的手竟然使不出气力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嘿嘿,别动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那厮也不说话,只抬头看了看我,似笑非笑,一只手滑到我的背后,把我的上身从地毯上抬起,又把头埋到我的匈部,继续亲吻。太欺负人了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了!我双腿死缠到他的腰上,双手猛地使劲,用力把他的头按在了我的匈口……靠!姑乃乃我豁出去了,捂死你算了!他没想到我会有这种反应,想抬起头来,却又被我死死按住,原本放在我体侧的手使劲才挣脱出来,脸却已经红了,眼里已蕴了一层怒气。“你这是什么公主?”他怒道。“你这是什么皇子?!”我反唇相讥。他脸上换下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突然又一笑,手又向我身上伸了过来。我急了,又想故技重演,可是他已经吃过了这亏,脖子硬得像柱子,说什么也弯不下来了。我一看这样,急中生智,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腿也在他腰上缠得更紧,整个人全都贴在了他的身上,没有一点缝隙。这回,你的手没法吃我豆腐了吧!我暗道。他一看我如此无赖,双手撑地半跪了起来,可是我却没有一点想撒手的意思,今天姑乃乃豁出去了,把整个后背漏给你吃豆腐,可是前面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碰了。他用手扳了扳我的肩膀,我手上抱得更紧,连脑袋也紧贴着他的头侧,他想亲都亲不到我!   “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他有些哭笑不得。“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我道,咱两个就这么耗着好了。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我依旧像树袋熊一样紧挂在他的身上。他拽了拽,我纹丝不动。   “松手!”“不!死也不!除非你答应我从此不再骚扰我!”我道。姑乃乃就从来没有这么憋气过,忍得够意思了!“真的不松手?”他的口气里带了点威胁。“头可断,血可流,豆腐不可丢!”我怒道。哼!谁怕谁啊!就是不松,我倒看你敢不敢杀了我!“豆腐?”“啊——名节!”我改口道。“好!”他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张开如同一个大字,微仰下巴,闭上了那双桃花眼。   “你干吗?”我惊道。这厮又想了什么鬼主意?他不答话,微微一笑,竟往前倒去,我只觉得身体在往后仰去,然后一阵刺痛传来——“啊!”我一声惨叫没喊完就戛然而止,再也顾不得和他死磕,双手双脚立刻松开,我要吐血了,我一定要吐血了,我用手摸向自己的小腰,完了,脊椎一定会被压折的!他从我身上滑下来,撑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继续在那里干嚎。他却渐渐敛了脸上的笑容,轻声问道:“很痛么?”我狠狠地瞪他一眼,怒道:“你自己试试!白痴!当然痛了!哎哟!疼死我了。”   他真的站了起来,而且还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干吗?干吗?你个浑蛋,真的想砸死我啊!”我急道。他不答话,这次却不是向前倒去,而是抱着我向后直直地倒去!我这次是砸在了他的身上,牵动了刚才的痛处,这次更是痛入骨髓!我上去给了他一拳,骂道:“你有病啊!猪头!”   他这次倒也不恼,静静地不说话,坏了,这孩子难不成是摔到脑袋,白痴了?我惊奇地看向他,却见他的面容从未见过的柔和。“我叫承德,你叫什么?”他柔声道。承德?还避暑山庄呢!“避暑山庄!”我顺口答道。三皇子奇道:“避暑山庄?”“嘿嘿,”我干笑,“开玩笑,开玩笑,我叫福荣啊,你忘了么?莫不是摔傻了?”一边作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他的面容冷下来,冷哼了一声,头一侧,躲过了我的手。我有些无趣,撇了撇嘴,不再理他。他也不肯说话,只静静地在我身边躺着,我寻思着这么躺下去也不是办法,在我跑路之前,我还少不了受他的折磨,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事情都挑开了说!“嗯。”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虽然算不上聪明人,可也不至于是猪八戒的二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情还是敞开了说的好,转那么多的弯子干吗?”他奇道:“猪八戒的二姨是谁?”“不是谁!我们京都的一个二傻子!”我没好气地答道,“你到底安了什么心?你到底想干些什么?说开了,没准儿我会更配合!”他撑起身子,偏过头来看我,我目光坦荡地和他对视,我不信他来接近我就是调戏我这么简单,他一定还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我这儿正拿着一脸的深沉想听“避暑山庄”对我坦言相告,没想到还是太天真了些。“避暑山庄”只是瞅了我一会儿,竟连屁都没放一个,又躺了回去。我一下子恼了,就当他空气一样,自己爬起来,到床上掀开了被子就要睡我的大觉,“避暑山庄”也跟着我站起来了。“你最好别过来,我可是会咬人的!”我怒道。“避暑山庄”笑笑,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往外走。我心道这妖孽总算要走了,没想到他临出门的时候又站住了,转回身来,别,可别再回来了!看着他那双几乎会闪光的艘花眼,我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被子。“避暑山庄”笑道:“我发现,这次迎亲倒不像我想的那样无聊,我的公主,睡吧,晚上可别踢了被子,把你的侍女叫过来陪你一起睡还好些。”这两句倒还像句人话。“谢谢,晚安!”我下意识回道。“明天晚上我再来看你。”“避暑山庄”冲我眨眨眼睛,笑着出去了。我松了一口气,一想又不对,他刚才说什么?明天晚上还要来?!我誉哭无泪,苍天啊!大地啊!你们为什么就不睁睁眼啊!我低头看看匈口那一片片的红痕,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不行,我等不了南宫越来救了,我得自己跑路。我喃喃道,然后又从床上爬下来,把散落在桌上的宝贝重新收拾好。打好包袱后寻思了一下,从中拿了些金瓜子贴身放好,剩下的又装进了包袱,关键时刻,还是小命重要,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啊! 第十二章   第二天,大家继续赶路。整整一天“避暑山庄”都没有动静,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知道到底我身边谁是奸细,我又怎么一个人偷偷地跑路。傍晚的时候,队伍赶到了一个小镇——五牛镇,大部分铁骑驻在了镇外,只有一些贴身侍卫跟着我们进了镇子。镇上的闲杂人等早就被先头人员清了出去,本镇的百姓无事也不得在街上闲逛,所以这镇子静得厉害。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已经被清了出来,连掌柜和小二都被集中到一起被看管起来,住宿饮食一概不准他们插手。赶了一天的路,饶是那车已经够舒适的了,还是颠得我头昏脑涨,直到坐在这间整个镇子上最好的客房里,我还是觉得有些晃动,分不清到底下车了没有,那感觉就像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挽月拿了软枕,给我垫在背后,有小宫女及时地给我揉腿,素儿则在给我收拾简单的用品。我静静地倚在床上,冷眼看着眼前忙活的几个人,不知道哪个会是披着羊皮的狼,直到素儿上来打断了我的思绪。“公主,进膳吧,劳累了一天了,晚上早些歇息。”素儿一说晚上,我才猛地想起“避暑山庄”昨夜说的话,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匈口。姑乃乃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今天我怎么也得准备一下,首先,绝对不可以一个人睡了,叫她们几个一起陪我睡?太反常了些,叫两个好了!看着桌上的饭菜,我突然灵光一闪,问道:“素儿,有大蒜么?”“大蒜?”“嗯!去给我拿些来!”我吩咐道。素儿一脸的为难,还有丝不解,“公主,您要那东西干吗?”“避邪!”我道,“快去!问那么多干吗?”素儿听我语气有些不耐烦,不敢再问,急忙出去了,一会儿的工夫就回来了,手里攥了几头大蒜,我接过来剥了几瓣,咬咬牙,就着小馒头就嚼了下去。“公主!”挽月她们看到我吃起了大蒜,齐声惊呼,我看看她们,眼睛里已经流出了泪水,辣死姑乃乃了!“避暑山庄”,你记得,这笔账姑乃乃总有一天会要回来的!吃过饭,早有下人把东西收拾了出去。我在床上躺下,昨夜被“避暑山庄”压,再加上今天又坐了一天的车,小腰都要折了似的。“公主,请喝些香茶祛祛味吧。”挽月连忙端过来一杯茶水,我咧着嘴摇摇头,祛味?那不白吃了么!抬眼一扫,看到挽月正在给我收拾书案,桌上摆了笔墨纸砚,突然想到那夜“避暑山庄”问我“傻子”的事情,便随口问道:“挽月,这次可带了我平时看的书?”挽月闻言转过身来,垂手而站,恭敬地回道:“都带着呢,公主要看哪本?”   “可带了《傻子》?”我也觉得傻子不像是个书名,十有八九是听错了,所以也不敢说得太清楚,只模糊地说道。“带了《尚子》。”挽月说道,便从小书架上拿了本书过来,双手奉上。   我却没接,只淡淡地说道:“我累了,你给我读读第七十三篇就好了。”   “七十三篇?”挽月奇道,随即又一笑,轻声说道,“公主又拿奴婢开心,《尚子》总共就七十二篇,奴婢怎么读七十三篇?”我一时愣住,想起了那晚山“避暑山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倒!他耍我!   “天也不早了,素儿和挽月留下伺候就行了,别的人都先下去吧。”我吩咐道。   其余的宫女都退下去了,屋里只留下了素儿和挽月两人。“把门窗都关好。”我道,防贼防盗防承德!今夜说什么也得躲过去!素儿她们两个关好了门窗,抱了被褥就要在地上打地铺,一个人守床,一个守门。我说道:“算了,你们也别睡地上了,天气够凉的,别受了病,在我旁边睡下吧。”   挽月急忙说道:“奴婢不敢!”“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叫你们过来就过来好了,别让我多说废话。”我道。   素儿和挽月见状也不敢再多说,只轻手轻脚地过来。两人在床角处躺下,尽量靠边,生怕碰了我,我一笑,不再理会她们,闭了眼休息,一会儿的工夫困劲就上来了……当我再睁开眼时,面前果然是“避暑山庄”那张讨厌的脸!看看床角,果然,早没了素儿和挽月的身影。“避暑山庄”低下头,又要吻上来,我冲他咧嘴一笑,使劲呵了一口气,如同我想的一样,“避暑山庄”厌恶地往后仰头,我乐了。“避暑山庄”顿时明白过来,皱了皱眉,上来就用一只手把我的双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拽出条丝巾塞到了我的嘴里。他笑了,一条腿压住我的双腿,嘴在我肩头肆意啃噬,手伸进我的衣内,这次没有往上去,而顺着腰往下去了!别!我苦于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弄巧成拙了么!我使劲挣扎,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大腿在挣扎的过程中,却又不小心碰到了他那已经变化了的敏感部位。我顿时吓得不敢再动,眼里却含了泪水。他发现我突然不挣扎了,抬起头来,瞳仁黑得竟然射出墨绿色的光芒。“还敢不敢和我耍花样?”他低声问。我连忙摇头,就像拨浪鼓一样。他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掏出我口中的丝帕,刚要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侍卫的惊呼:“有刺客!”“避暑山庄”一愣,放开了我,侧耳听着什么,外面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还掺杂着侍卫的惨叫声,“避暑山庄”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倏地站起身来,抱起我往床底下一塞,急声道:“千万别想逃,这可不是你的南宫越!”说完,人便从门口窜了出去。看着他消失在门外,我从床下爬出来,不逃?不逃的是白痴!我趁乱不跑路,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急忙从床上扯过一件外衣套上,把包袱背上,就往外跑。还没出门,又想到了什么,把包袱扯下来扔回到床上,姑乃乃舍出去了!不要了!把鞋也丢在地上,屋中央一只,门口一只,光着脚就跑了出去。外面已经是刀光剑影,血光满天了。我顺着墙边往下溜,那些侍卫和黑衣的刺客倒没有人注意到我,但客栈外也都是侍卫,我这样估计跑不出去,一咬牙,干脆赌一把,摸到“避暑山庄”住的小院就进去了。那厮不在院里,刺客和侍卫在屋顶上打得正欢,还有些楼上楼下地跳来跳去,我这样老实地顺着楼梯往上爬的人倒没有人管了!我摸进主屋,果然收拾得和一般客房不同,没错了,就是那厮的卧室了,床上的被褥都没有打开,我奔着床底下就去了,一缩身子就躲了进去,今天姑乃乃就在这儿住下了!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我趴在床下只觉得身下的砖地透心的凉,唉!忘了拖床被子来了,正后悔呢,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赶紧屏住了呼吸。门被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透过低低的床幔,我只能看见两双黑色的官靴,其中一双甚为精致,靴侧还缀了玉石。真是个败家子!我暗骂道。“总共来了十五个人,没能留下活口,估计来之前就服了剧毒的药物。”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低低说道,听起来有些耳熟,才想起正是那日在门外叫承德走人的那个!就听见承德冷哼了一声,道:“看来老大这是等不及了,连繁都都不想让我回了!”语气中的怒意显而易见。那人听主子怒极了,也不敢答话,只默默地站着。承德在屋里踱了几步,来到床前,我只觉得床稍微一颤,他已经在床边坐下,“奉善,你先下去吧,那群蠢货不足为患,把那些人的尸首都处理干净了,消息不要透了出去。”被称作奉善的低应一声,正要出门,门外传来一阵更为急切的脚步声。“主子!”一个声音在外面惊慌失措地响起。“滚进来再说!没有用的东西。”奉善骂道。门被推开,一个人连滚带爬地进来,慌道:“主子!那边人不见了!”“什么人不见了?”承德淡淡问道。“福……福荣公主!”可能是太过慌张,来人竟然口吃了起来。“床下看了没有?各处都找了没有?”承德问道,语气中已有了丝颤抖。   “都看了,没有。”来人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丝哭音。“啪”的一声,承德不知抓了个什么东西砸了过去,东西砸到来人身上,又弹落到地上,叮叮咚咚地一阵乱响,我一看,竟然是床上的玉枕!只觉得一阵心痛,这个败家子!   玉枕砸得那人不轻,可那人愣是没敢出一点动静,只跪在那里不敢动弹,血一滴滴地滴落到地上,似乎都没有停住的意思,看来那人连擦都不敢擦了。静了片刻,又听见承德冷声问道:“屋里可找见一个青皮包袱?”“有,就扔在床角,公主的鞋也在,衣衫也都在。”“看来是被他们劫走了,如果是她自己跑,她不会丢下她那些金子的。”承德喃喃道。我心里一阵得意,幸亏姑乃乃想得开,没有把那包袱背上,承德啊承德,你也太看扁你姑乃乃了。   “我们中计了,他们的目标不是主子,是公主。”奉善说道。承德“嗯”了一声,“如果是老大做的,他恐怕会赶回繁都;如果是周国人做的,恐怕就是向南了。派一路人往繁都那里追查,一路往南找!”承德沉声说道。“奴才知道了!”来人急忙往外跑。“回来!”那个叫奉善的喊道,“再带两队各往东西方向去查!别惊动了别人,就说是家里跑了侍女,偷了夫人的东西。”我不由得暗自庆幸了一下,幸亏没有跑出去,这帮人可真缺德,四个方向都去追,真是看出他们人多来了。屋里又静了下来,看着近在眼前的双靴,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地上虽冷,身上却出了一身的汗。“公主那里怎么办?如果咱们在这里耽搁,恐怕繁都那边会……”奉善问道。   承德停了片刻,缓缓说道:“封了消息,看好了她身边的几个侍女,不得和任何人接近,明天照常上路!”奉善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床上的承德和床下的我,没听见他脱衣服,应该是和衣就躺下了。我趴在冰凉的地上,回想那温暖的被窝。“避暑山庄”!总有一天姑乃乃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话虽这么说,可自己知道这次要是跑路不成功,恐怕不知道还要遭受什么非人的待遇,就算跑路成功了,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承德在床上一个劲地翻身,看来是睡不着。姑乃乃在床下却一动也不敢动,身体都僵了。这还算好,最恐怖的是眼皮还越来越沉,千万不能睡啊!这个时候,万一睡着了打起了呼噜,那岂不是跑都没地方跑了么?强撑着精神趴着,由于忌惮练过武的人耳目比平常人灵,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烛光渐渐地暗了下去,外面的遂色却亮了起来,有下人进来伺候承德起身,然后就见那双骚包黑靴走出了门外,下人们收拾屋里的东西,幸亏没有一个人傻勤快,扫扫床底下!   承德一出去,外面静了一阵,然后就听见渐渐喧闹了起来,人声、车声,还有骡马声,乱作一团。又过了一会儿,这些声音又都消失了,突然间,天地间一片寂静,静得让我有些不自在。我还是趴在床下,不,应该说是僵在床下,现在四肢似乎已经不是我的了。直到中午,才有人进来收拾屋子,一看鞋就知道应该是这客店里原本的小二,我还是没敢动,直到他也出去,我才缓缓地从床下爬出来,那姿势,和贞子有得一拼! 第 13 章   看看自己,赤着脚,身上只一件淡绿色的衫子,还不是自己的,恐怕是昨夜在床上拽的素儿的。贴身的兜兜里倒是还有一把金瓜子,除了这些,就只剩下了攥在手里的一把小巧的匕首,这也是昨夜跑路的时候带出来的。这身打扮,我该怎么办?就这么出去,会不会吓着掌柜的和店小二?我用匕首割了两条被单下来,裹在脚上,偷偷摸摸地下了楼梯。幸亏这客店昨夜被承德他们包用,现在时候又早,还没有来别的客人,院子里静静的。我走到前堂,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正在柜台后“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一个小二正擦着桌子。我倒退着轻轻地往门外走,就快退出去的时候,那掌柜的她见动静抬起头来,我急忙站住,做出刚从外面进来的样子,问道:“掌柜的,可还有客房?”掌柜一愣,随即以为我是刚从外面进来的客人,急忙满脸堆笑地从柜台后绕出来,笑道:“有,有上好的客房,不知姑娘要什么样子的?”但他看到我光着脚时,又是一愣,要知道这在周国,女子的脚可比匈部还要隐秘,是不能让人看的。我现在虽然没有把脚露在外面,可是却没有穿鞋子,在常人看来,已经够怪异的了。我冲着掌柜的一笑,解释道:“路上不小心踩了秽物,只得扔了鞋子,还得麻烦掌柜的,让小二哥跑趟腿,给我买双新靴去。”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金瓜子来,递给了掌柜。那掌柜的一看到金子,立刻反应过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要不您先进房歇会儿?我这就打发人给您买去!”我点点头,“再给我买身婆子穿的衣衫来,还要个包袱。还有,再给我买头驴来。”   “这个……”掌柜的面露难色,看向手中的金瓜子。我一笑,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这些钱是不够的,随手又从怀里抓了几个出来,扔给了他,笑道:“这回可够了?”“够了,够了!”掌柜的连忙笑道,转身又吩咐小二,“狗子,还不快去,照着姑娘要的买一份儿来。 驴就不用了,咱后面院子里还有一头呢,正好给姑娘。”“哎!知道了,”那小二憨厚地应道,过来向掌柜的要钱。“你先去赊着!回头我去算账!”掌柜的骂道,又转过头来,一脸笑容地领着我去房间。   我乐了,行啊,一看就是贪财的家伙,怕伙计贪了自己的钱财,竟然自己去结账,我笑笑,也不再理会。“对了,还有,你再给我弄些别的来。”我把掌柜的叫到身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掌柜的脸上由笑转惊,最后却又是一脸的“我明白了”的奸笑,点头答应了。吃过午饭,我开始收拾起自己来。东西都买回来了,婆子穿的粗布衣服、头巾,还有一块粗布包裹皮。 行啊,我给了他那么多金瓜子,他就给我买了这些个东西,算了,非常时刻,也就不和他计较了。我开始给自己打扮起来,把头发在后面打成髻,裹上头巾,又戴了几朵俗艳的绢花。把眉毛画黑画浓,厚厚的白粉,红红的胭脂,再加上嘴角一颗媒婆痣,整个一个媒婆版的如花啊,我自己看着都要吐了。别人不都是女扮男装么?俗!太俗了!而且明明是个女的,只要眼睛不瞎,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偏偏要扮成老太婆,而且是个俗艳的老太婆。哈哈,你承德不是四面八方去追我了么?我还偏偏就不跑了,就跟在你后面和你一起走,倒是看看你会不会想到。我得意地冲着镜子笑笑,只见桌子上就落了一层的白粉,不能笑了,也不能用手抓,不然那整个一个黄土高坡,千沟万壑啊!我又把掌柜送来的几小瓶药物揣进怀里,春药、泻药、迷幻药,药药都少不了啊,是行走江湖,寻仇泡哥的必备良品。哈哈,江湖!帅哥!姑乃乃我来了!   走到前堂的时候,正好看见小二哥提着茶壶迎面过来,我冲他笑笑,眨了眨眼睛,小二哥一脸的麻木,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过。奇怪,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好看难看也得有个表示啊,哪怕叫声“鬼啊”也好啊,我纳闷地转过头,却看见小二哥突然打了个寒战,背影猛地抖了两下,连茶壶里的水都溅出来不少。来到柜台,那掌柜还在算账。我拍了一下柜台,掌柜抬起头来,看了看我,还是掌柜的有涵养,看到我这张脸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满脸笑容地说道:“姑娘,是不是香粉不够用了?您先回房里等着,我这就打发人买去!”“不用了,我还得赶路,你把我的驴给我牵来吧。”我道。“好的。”掌柜的连忙应道,扭头冲着里面喊,“狗子!狗子!陪着姑娘到后院牵驴去!”   喊了半天都没有人答应,掌柜的奇道:“哎?这小子刚从这里过去啊,又跑哪里去了啊?”说着自己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冲我笑道,“我领姑娘去吧,姑娘随我来。”跟着掌柜的绕到后院,在牲口棚里看到了掌柜的所说的雄伟健壮、日行一百夜行八十的“神驴”,我倒!这老驴!毛都快掉光了!还神驴呢!关键是它连尾巴都没有了啊!“姑娘,您别看它相貌不济,可是它温顺啊,绝对不会和您尥蹶子。”掌柜媚笑着说道,把驴牵了过来,把一块蓝花褥子往驴背上一搭,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板凳,“我扶您上去?”   它尥蹶子?不是不想,是尥不起来了吧。算了,算了,非常时融,将就将就吧,我劝自己道,把掌柜的手挡开,自己踩着凳子就骑到了驴背上。“姑娘!您得侧着坐,您这样坐不合规矩,骑马才应该像您这样坐呢,咱这儿女子骑驴都是侧着的!” 掌柜的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摆手,侧坐?拉倒吧,又没有扶手,仰过去怎么办?掌柜的看我不耐烦,赶紧不敢再说,牵着驴就把我送到了门外,“您慢走!”他招手道。   晕!我倒是想快!可你这驴快得了么?就这速度,我估计跟着“避暑山庄”走到繁都,得到明年开春了。镇子上明显的比昨日来的时候热闹多了,看来这地方百姓生活倒也不错。我再加上我身下的这头毛驴,让我们成了这镇子上的焦点,一路走过去,没有不回头的。还回!还回!也不怕扭着脖子!我骂道。心想幸亏姑乃乃白粉涂得多,脸红你们也看不出来。总算走出了镇子,外面草色青青,一派盛春景色。我匈口里顿时通畅不少,闭上眼睛,嗅着微风吹过来的野草香气,还是古代好啊,没有污染,真好!正陶醉着,却觉得身下的驴不动地方了,睁眼一看,肺都差点气炸了!这蠢驴竟然在啃路边的野草!吃,吃,就知道吃的玩意儿!   那浑蛋掌柜,坑苦我了,就这驴,打两下走三步,四步一低头,五步一吃草,日行一百?日行十里我就阿弥陀佛了。教育了毛驴几句,又对毛驴施了几次暴,效果都不太好,就想起一个小故事来,于是从包袱里掏出原本给自己预备的大白馒头,下来在路边折了根柳枝,把馒头串上,吊在这蠢驴前面。果然!这驴真的被这香甜的馒头吸引,老老实实地一路小跑就往前赶去了!唉,关键时刻,还是物质奖励管用啊,比什么说教都有效果。我这正感慨这驭驴之道呢,就听见后面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我扭头一看,后面一人一马上来了,高骏的黑马,英俊的骑士,我心中暗赞一声,帅啊!这才是行走江湖的样子啊!   我这毛驴倒也识时务得很,不用我招呼,自己就老实地往路边上靠,自动给人家让路。“没血性的家伙!”我骂道。那人正从我身边经过,听我骂了一句,慢了下来,看向我这里。看到他看我,我急忙抬起头来,调整好姿势,冲他甜甜一笑,真有型!顶多不过二十五岁,嗯,也够高大,相貌身材都顶呱呱的!九十九分!他看我笑,却没有反应,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继续赶他的路。够酷!加五分,不过也太拽,不懂礼貌,扣他十分,最后得分九十四分。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官道上,急忙驱驴赶路,可是一夹双腿,没有动地方,低头一看,这蠢驴又在啃路边的野草!“快点,快点!要是跟丢了前面的帅哥,晚上我就把你做驴肉火烧!”我怒骂道。   等到了弯泉镇的时候,天色刚擦黑。进了镇子一问,才知道瓦勒的迎亲队伍没有在这里停,晚上可能要住在北边的三里坡,难怪这镇上照常是人来人往,原来是鬼子没有进村啊。   由于前面三里坡又被“避暑山庄”他们征用,原本歇在那里的旅人都被赶到了这里,所以这弯泉镇上的客店家家爆满,生意好得不得了。我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还有空房的客栈,订好了房子,便坐在楼下等饭吃。环顾了一下四周,总共七八张桌子,几乎都坐了人,靠窗的那桌子上没有饭菜,只在边上独自坐了个穿青衣的女子,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容貌却是极美,只是岁数大了些,脸上已有了风霜之色。唉,美人迟暮啊,可惜啊可惜,我暗自叹道。小二刚把饭菜端上来,门口就一阵喧闹,进来四五个大汉,个个都是一脸的凶恶之相,进门就招呼小二拿酒拿菜。领头的那个汉子扫了扫店里,除了我这桌和窗边女子那桌只坐了一个人,其他的桌边都坐了不少的人。那汉子看了我一眼,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那青衣女子,笑着就领人过去了。“这位大嫂子,咱们兄弟几个和你搭个桌子怎么样?”那汉子11笑着说道,一屁股就坐到了那女子旁边,他其余的几个兄弟也嘻嘻哈哈地坐下了。“模样真不赖,可惜老了些,哈哈。”蠕中一人调笑道。那女子微皱眉,却没有说话,我有些看不过眼,行走江湖,讲的不就是个“义”字么!   “那边的大……”我刚想喊大婶,可是突然想到自己的装扮,改口道,“大姑娘,过来坐吧。”   女子闻言抬头看向我这里,笑了笑,然后又冲着那几个无赖笑道:“兄弟几个坐吧,我过去坐,大家吃好、喝好啊!”说着还极其殷勤地用衣袖扫了扫桌面,便起身来到我桌边坐下。   我有些惊讶这女子会有这样的反应,还以为她长得如此脱俗,也得有些个性呢,没想到和我一样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我冲那女子笑笑,低头继续吃我的饭。路上的那个帅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都怨那头蠢驴,明天姑乃乃就把它卖了换成马!可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媒婆,是不是太古怪了些?   “小丫头,你刚才叫我什么?”那青衣女子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轻声问道。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和我说话呢?我这身打扮还叫我小丫头?难道我的装扮就这么逊,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女子看我一脸愕然地看着她,抿嘴笑了笑,说道:“这易容,可不只是脸上的功夫。”   我一听来精神了,难道遇见高手了?冲着她龇牙一笑道:“愿听姐姐教导。”   “姐姐?呵呵,你知道我多大年纪,就要叫我姐姐?”女子道,虽然似是抱怨的口气,可那眼角眉梢却是一团喜气。我暗道,姑乃乃还不懂你的心理?女人嘛,谁不是恨不得自己一直是十八啊?明明她那张脸上面写的是四十八,你说的时候至少得减上二十不可,这样她才高兴。   “嗯,姐姐有二十出头了么?”我问道,故作一脸纯真的样子,只是这身打扮和这个表情搭在一起怪异了些!果然,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娇笑道:“好个嘴甜的丫头!”“我哪里是嘴甜啊,是诚实,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姐姐千万不要见怪才好。不知道刚才姐姐怎么看破我的装扮的啊?”我这里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叫一个甜啊!出来混嘛,嘴甜点没有坏处。   “看你丫头懂事的分上,姐姐我就告诉你吧,你身上的装扮虽然勉强还过得去,可你的手却暴露了你的年纪。”我低头一看,福荣这家伙一看就是剥削阶级出来的,脸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这手却嫩得跟春葱似的,姑乃乃光顾着抹脸了,竟然忘了这双手!我这儿正后悔着,那边桌子却传来了惊叫声,闻声望去,正是抢这青衣女子桌子的那几个大汉,不知怎么了,一个个正抓脸挠腮的,好像身上招了虱子一般。“痒死我了!痒死我了!铁牛,快点给我抓抓后背!”那为首的汉子叫道。   那叫铁牛的男人也正在狠抓着自己的胳膊,“大哥,我这里也痒啊,痒死我了。”   那几个人痒得坐都坐不住了,片刻工夫脸上脖子上已经被自己抓破,有个人痒得受不了,狠狠地扇起自己的脸来。周围的人都惊住了,连忙躲开那几个汉子,站在远处观望。   我吃惊地看了看那群人,再看看对面坐着的面容平静的女子,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愕然地看着她,今天总算碰到高人了!那女子对我轻轻地笑笑,说道:“小姑娘不要惊成这个样子,女人嘛,力气比不过男子,总得使些别的手段,你说是不是?”“是,是!”我连忙点头说道,人不可貌相啊!看不出来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下手竟然这么厉害,我一直看着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那几个人下的毒,难不成就是扫了那几下桌子?   “姐姐,”我极其恳切地开口道,“我知道初次见姐姐就提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不好,可是我觉得像姐姐这样的仙人是可遇不可求的,这次要是错过了,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会后悔,所以我就说了,请姐姐一定要答应我!”那女子看着我,有些不明白我这里为什么突然就多了这么些话。“姐姐,您收我为徒吧!”那女子一愣,随即又浅笑出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倒是可爱,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要求?”   我面色一黯,半低垂了头,轻声说道:“不瞒姐姐,我这个样子出门,是怕家里的人找来。我从小就没有了爹爹,跟着哥哥、嫂子过日子,前些日子哥哥贪人家钱财,非要把我许配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我不愿意,他们还要打我。”我说着,眼泪都开始“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滚过脸颊滴到桌子上的时候,已经成为一滴滴牛乃般的样子。唉,白粉实在抹得太多了!对不起啊,皇帝哥哥,暂时污蔑你一下好了,不过我也不全算撒谎啊,瓦勒的皇帝本来就真的要五十了啊。“我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偷偷地从家里跑了出来,可是这一路上也免不了受人欺负。刚才看到姐姐这样的本事,实在是佩服得不得了,姐姐就收了我这个徒弟吧。”那女子听我说完,看了我半晌,却摇了摇头,说道:“丫头,你演戏的本事虽然不错,可是要骗你姐姐我,火候还差点,你这个徒弟我不收!”我愕然地看着她,白演了啊!我心下有些恼火,可脸上却不敢带出半点,生怕这女人什么时候给我也下点什么毒,既然不收我,那么我还是少理她的好。那女子看我不说话,笑道:“虽然我不能收你为徒,不过你这性子倒是很合我的口味,反正我一个人路上也是孤单,你倒是可以和我一起上路。”和你一起上路?上帝!那不是整天抱着砒霜到处跑么!不知什么时候你就恼了我,然后给我补充点微量元素,我受得了么?虽然这么想,我却笑道:“那样好极,有姐姐做伴我就放心多了。”   姑乃乃明天一早就撒丫子跑人,你要往北我就说要往南,你说往南我就说要往北,反正就是不和你顺路。你爱找谁找谁去,不过你身上的毒药我倒是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骗点过来。    第 14 章   这会儿的工夫,那边那几个嚎叫的汉子已经被人送去找郎中了,店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我正想着怎么占这女子点便宜再走,外面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客栈,我一看,不由得心头一喜,正是白日路上的那个男子,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不过他明明走在我前面,这回怎么倒比我还晚了呢?我的眼光直直地跟着那男子,真希望他能在店中坐下来,可惜上帝却没有听到我的祈祷,他要了客房后竟然就径直回房了。这回仔细看了两眼这个男子,还真帅啊!公平地说,论五官,他长得不如“避暑山庄”精致,可就这五官长在他脸上,竟有了一种放荡不羁的气质。好!冯陈楚杨穿越后泡的第一个帅哥就是他了!   我这里暗下决心,对面坐的女子看我突然一脸花痴状,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那男子上楼的一个背影,她撇嘴一笑,低声道:“怎么着?看上情郎了?”我闻言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说话。“你这个丫头,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刚才看你言谈,不像是个俗人,怎么这会儿却拿起那小女子的样子来了?”她倒教育起我来了,咱俩不知道谁装得更厉害呢!我暗骂道。她看我不说话,又神秘地凑过来,低声说道:“看上了,晚上就过去,一点迷香吹过去,他什么都得依你了,呵呵。”说完还对我神秘地笑笑。我骇然!上帝啊!我以为我就够强的了,没想到还会遇到更强的!她!她竟然鼓动我半夜去采花!天啊!她是古代的女子么?她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吧?“认识刘德华么?”我低声问道。那女子一愣,摇了摇头。看来不是同行了,算了,算了,不过,为什么她说的那事让我如此动心呢?半夜,他在我的身旁熟睡,任我吃豆腐,哈哈,还可能是场豆腐宴啊!动心啦,动心啦,哈哈,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小瓶子,难不成这么快就能用上了?   花了一个金瓜子,小二才把我的客房换到了那帅哥的旁边,唉,如果照这个速度花下去,恐怕用不了一个月我就得去丐帮兼职了。夜半,外面万物都静了下来,隔壁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那帅哥睡了没有,看他身佩宝剑,估计又是一个会武的主,我还是小心点的好。小心翼翼地出房,来到隔壁窗前,月光正好,照得窗户上泛了一层银白的光。难不成第一次泡帅哥真的要用采的?是不是逊了些?书上写的可都是帅哥看上女主的啊!手心里已经汗津津的了,第一次干这事,还真是心慌,没事没事,我又不是真的想怎么样,我只是想偷偷地吃他点儿豆腐而已,又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我暗自安慰自己道,再说了,就算我打算泡他,我也得先实地考察一下不是。手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管来,摸出那个装迷幻药的小瓶,灌了些进去,蘸了些口水,把窗纸润湿,把竹管轻轻地推进去,刚把嘴凑到上面,肩膀就被人猛拍了一下,这一下,吓得我猛吸一口凉气,从地上直直地拔了起来。“咳咳!咳咳!”紧接着一阵呛人的感觉差点让我背过气去,完了,迷幻药全被自己吸进了嘴里。我回头,看见那张帅脸正冷冷地看着我,不敢再花痴,强笑道:“好巧啊,遇到了,你住这间?啊,错了错了,我走错了。”说着便自己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刚迈出一步就被他拉了回去,他的手就像一把铁钳子,抓得我肩膀彻骨地疼。“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想干什么呢?”他冷冷地问。我干笑,“嘿嘿,嘿嘿,我失眠,给自己屋里吹点安眠香,呵呵,这回好了,自己都吃进去了,不用吹了,回去睡了,晚安。”他却不肯松手,我无奈,只得又冲他傻笑,完了,这回完了,一会儿还不得昏倒在这里啊。报应啊,报应啊,好好的学人家去采花!他不会一怒之下把我给灭了吧?“大侠,我实话说了吧,我是没有盘缠了,想到您屋里偷点钱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就放了我吧,我头晕啊!”我一脸苦瓜相地说道。头还真有些晕,怎么还觉得有些热呢,这会儿穿得也不多啊。只觉得脸烧得厉害,月光下这么近距离地看帅哥,越看越帅啊!手只觉得发痒,真想去摸摸他啊,可是看他一脸的严肃,借我个胆我也不敢啊!“你吃的什么迷药?”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问道。“来,给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让我回去睡觉吧,我求你了,我吃了不少啊。”我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子递给他,他打开闻了闻,皱了皱眉,说道:“这哪里是什么迷药!”   我闻言一惊,不是迷药?那掌柜的骗我,还是我拿错了,难不成拿成了泻药了?赶紧从怀里把另外的两个瓶子掏了出来看。“这上面明明写着‘女儿媚’,你不识字吗?”他拿着瓶子指着上面的一个小小的标签说道。   天啊!我真的不识字啊!报应啊,报应啊,当初掌柜的告诉我上面都有标签,我知道自己不识字还专门问了,怎么现在就搞错了呢?“女儿媚”、“迷幻药”,倒,他乃乃的都是三个字!可这东西差得就远了啊!   我看着面前这张俊美的脸,月光下看起来层次分明,是那么的有型!觉得口舌发干,四肢发软,小心肝跳得是“扑通扑通”的!不行,不行!总共就见了这帅哥两面,说什么也不能对他霸王硬上弓啊!不知道这春药药性大不大,会死人么?是求他把我绑在床上熬过去,还是干脆就把丁小仙请出来让他带我走路?   他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我。“帅哥,你好有型啊!”我傻乎乎地笑着说,不是啊,我不是想说这个的啊!怎么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往人家身上倚。完了,完了,不行了,我还是跑路吧,怎么召唤丁小仙来着?好像说的是一手指额……啊!手怎么会摸到人家脸上去了啊!“帅哥,你皮肤真好啊。”我已经缠到了他的身上,手捧着他的脸,越看越爱,忍不住就想把嘴凑上去。闭上眼,踮起脚来凑上去,没想到却亲了个空,正想睁开眼来看看,只觉得脚下一空,人已经被他举了起来,然后像个麻袋一样被他往肩上一扔,立刻大头朝下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脑袋“轰”的一声变两个大,这回可好,连思想斗争都没有了。“哇!你的腰好有型啊!这腰线……屁股……真翘……性感……真性感……和瑞奇?马丁有一拼啊!手感真好……”他怎么不说话呢?怎么肌肉这么紧啊,摸哪里都是硬邦邦的……“咚”的一声巨响,我觉得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头一下子没入水中。一个打挺,条件反射般的挣扎着站起身来,透心的凉!立刻,脑袋清醒了过来,嗯?谁把姑乃乃扔水里了?   我四周一扫望,正好看见他那张漆黑的脸。他也和我一起站在水里,水只及他的腰,却快到了我的匈,这就是差距啊!   “泡清醒了?”他绷着脸问。我不好意思地点头,醒了,真的醒了,身上的燥热下去,更感觉到这河水刺骨的凉。他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岸上走去。“哎——你别走啊!”我大喊,他就跟没听见似的。“大侠,你救人救到底,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我急道。这大黑天的,又是荒郊野外的,我可不敢一个人在这里。“……”“大侠!我不认识回去的路啊!”“……”“大侠!我可是个女的啊!这里很不安全啊!”“……”“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就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啊?”我大声骂道。终于,他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随手投了个东西过来,我急忙伸手去接,却没有接到,那东西一下子打到了我的身上,只觉得身上一痛,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也动不了地方了。   这个小人!这个浑蛋!这个狗屁大侠!这个卑鄙无耻肮脏龌龊下流的家伙!我把我所知道的所有的骂人字眼全都安到了他的身上,可惜,骂不出声啊!“没声音,再好的戏也出不来。”   于是,荒郊野外的一条小河里,我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里,水“哗哗”地从身边流过,蚊子如同轰炸机般在我身边盘旋……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我从小河里爬了出来,当第一片彩霞出现在东方的遂空时,我摸到了昨夜住宿的那家客栈……经过这种非人的待遇,我愣没有感冒,可见我的生命力是多么的顽强啊!我坐在床上捂着被子寻思道,隔壁的客房早就空了,不知道那酷男什么时候走的,这回倒好,偷鸡不成还把几瓶药都给弄丢了。我从床上爬下来,先把那酷哥放一放吧,承德那厮还在找我,我可不能在这个地方住下,再说我那蠢驴走得又那么慢,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上前面的迎亲队伍。直觉告诉我,离那队伍越近我就越安全!我又把那身婆子的衣服穿上,装扮起来,等到抹白粉的时候却发现白粉不多了,唉,还得花钱去买,这年头,哪儿都离不了钱啊。刚出门,正好看见昨晚的那个胡姓女子坐在前堂里吃早饭,看见我出来,她冲我招了招手。我不敢得罪她,只得过去坐下,她看了我两眼,突然低头笑了起来,笑得我一脑子的问号。   “怎么了,胡姐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我笑着问道。“东西倒是没有。”她刚说了两句,却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昨夜不错吧?看你这个样子,眼红嘴肿的,看来是上手了啊!”眼红嘴肿?眼红是因为没有睡好,嘴肿也是被蚊子咬的啊!这该死的蚊子,咬我身上还不算,它连我的嘴都没有放过啊,上下嘴唇各一口,倒公平。我没好气地看着她在那里笑得咯咯的。笑!笑!再笑你蛋都要下出来了!我暗骂道。   吃过早饭,她就要上路去繁都,问我是否和她顺路,我当然是肯定而又惋惜地告诉她,我得去周国的京都,很可惜不能和她顺路了。送走了她,我赶紧找了个钱庄,把身上的金瓜子换了些铜钱背到包袱里,小包袱立马沉甸甸的了,还是这种感觉踏实啊。估计那女人也走远了,我也骑上我的小毛驴上路了,不知道是因为这驴吃得太饱了还是还惦记着昨天的那个馒头,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再啃点野草野花的,就是太窝囊,只要后面一来人,不管是车是马,这驴一定会极其主动地贴边给人家让路,有几次都恨不得让到路下面去。我照常打尖住店,也全靠了这毛驴争气,一直和前面的迎亲队伍保持着一天的路程,倒是顺利得很。虽然路上经常有三五个官差模样的人骑马而过,可是却从来没有找过我的麻烦,就这样一直走了七八天,到了一个大城——宛城。这宛城原本是周国的北方第一大城,却在上次和瓦勒的交战中被瓦勒人所占,直到现在还没有还给周国,所以现在应该算是瓦勒的属地了。随着人流进了城门,城里依旧热闹非凡,看来一年前的那场战争并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多大的损害。由于一直在赶路,姑乃乃我几乎从跑路以后就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这次好不容易到了个大城市,说什么也得尝尝这古代的美食。掂了掂包袱,又摸了摸怀里剩下的金瓜子,我一咬牙冲着一间装潢极其奢华的酒楼就去了,这级别在现代,怎么也得是五星级以上了吧?这饭馆气派了,连这跑堂的小二的气都粗,那站在店门口管“代客停车”的小弟,一看我这毛都要掉光的驴,很不情愿地从我手里接过了缰绳,往后院牵。一看他那德行,我气就上来了。   “给乃乃我小心着点,我这毛驴模样虽然不济,可贵重着呢,它的毛要是掉一根,我和你没完!”我叉着腰骂道。那小二冲我一哈腰,道:“嘿嘿,大乃乃唉,您先别急,要不您先把您这驴身上的毛数数我再给您牵走,省得以后说不清楚,反正它身上的毛也不多,数数也能数个差不多!”   嘿!这王八羔子!噎得我一下子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又冲我一哈腰,牵着驴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门口,气得直发抖。我这儿刚想找个人撒撒气,街那边就走过来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修长的个子,一身月白的锦衣,金冠束发,在人群中甚是扎眼。我在心里暗赞一声,是个人物啊!可等我看清了那人的脸,就觉得腿直哆嗦,恨不得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没错,来的这公子哥模样的人正是那“避暑山庄”承德。他身后还跟了个黑瘦的汉子,更映得他是唇红齿白面若桃花啊!可惜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欣赏帅哥,他不是应该在迎亲的队伍里么?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轧大街来了啊?我这一个愣神不好,那厮正好看向我这里,看见我的时候一愣,我立刻条件反射地冲他点头哈腰地谄笑,刚做完这个动作,就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我现在这身装扮,他不会认出我啊,我冲他傻笑什么啊,难道是以前被他给欺压怕了?我赶紧心虚地转身,只求上帝保佑他没有注意到我,果然上帝没有和我一起穿过来,所以自然听不到我的祈祷,我这里还没有迈进馆子,他那里已经在后面跟了上来。这回死翘翘了,昨天白粉又快用完了,我还没有来得及买,不知道脸上涂的够不够厚。   “站住!”承德在身后喊。我装作无事的样子继续往里走,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个黑瘦的汉子便挡在了我身前,我的神啊,他会瞬间移动么?我只得无奈地转身过来,承德也已经走到了我身前,他探究地看了看我两眼,突然“扑哧”笑了。我整了整心神,然后一下子就扑到了承德怀里,拉着哭腔喊道:“我总算找到你们了,我总算找到你们了啊!”“噢?”“那夜我被黑衣人劫走后,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逃了出来,可是却找不到你们了,只得在后面追赶,一直追到了这里,总算是追到你们了啊!”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那让你受苦了啊,这次该和我们回去了吧?”承德笑道。“嗯。能不能先吃顿饱饭?”我不好意思地说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可以趁着店里人多,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溜走,可惜那蒙汗药都给了那酷哥,不然还可以打点那主意。   承德一脸嘲弄地笑了笑,自己径直进了酒楼,我看了看那冷冰冰地看着我的黑瘦汉子,急忙跟在承德后面进去了。现在正是吃饭的点,酒楼里客人正多,雅间早就没了,还是银子管用,承德那厮一粒银子扔出去,立刻有了靠窗的雅间。我狠命地点菜,反正吃了一顿少一顿,不知道回去承德这厮会怎么折磨我呢,我才不信他会相信我刚才的说辞呢。等菜的工夫,我也不敢和承德胡侃,那黑瘦汉子总是绷着脸站在那里冷冰冰地看着我,瞅得我一阵心慌,只得无聊地看向窗外,这一看不要紧,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楼下街上,那日在客栈遇到的胡姓女子正好从街东头走来。“胡姐姐,胡姐姐!”我把身子探出窗外猛喊,这边承德微皱了眉头,黑瘦汉子一把把我拽回了座位上,那边胡姐姐也听到了我的喊声,冲我招了招手。“拽什么拽?她是我在路上认识的一个姐姐,人好得很,你们至于么?”我不悦地说道。   承德看我这样,也没有说别的,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我立马什么火气都没了,还是老实些吧,我惹不起他啊。小二开始上菜,又是碟又是碗的,一会儿就上了个满桌。“坐下吧,你也坐下吧,你站着我吃不下去!”我冲着黑瘦汉子说道。他却像没有听见,还笔直地站着,我只得看向承德,承德笑笑,对着那汉子说道:“奉善,你也坐吧,在外面没有那么多规矩。”那汉子闻言,行了一礼,低声说了句“奴才逾越了”,这才侧着身子坐下。   门帘被掀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小丫头,你怎么来这里了?”胡姐姐探头进来,没有想到里面还有两个男子,却是一愣,站在门口似在犹豫是否进来。“胡姐姐,过来一起吃吧!过来吧。”我急忙起身把她拉了进来,把她按在我身边的位置上,笑着说道,“好巧啊,胡姐姐,在这里碰到你,这是我哥哥,他来寻我来了。”   胡姐姐一笑,连发愣的表情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   “这是我哥哥!我和你说过,我是逃婚出来的,哥哥来找我来了,我这就要和哥哥回家了。”我笑道。“嗯,你一个姑娘家本来就不该在外面乱跑。”她细声细气地说道,低低看了承德一眼,微微笑了笑,承德这厮倒礼貌得很,也冲她微微点头。“嗯,哥哥也这么教训我的,不说了,不说了,吃菜,吃菜!”我笑道,给胡姐姐夹了筷子菜,说道,“姐姐尝尝这菜怎么样?我怎么尝着味道有些淡呢?”哼!希望这女人不要和我装糊涂,只要她这次帮了我,姑乃乃我把她当神一样供起来,而且下次见她绝对说她才十八!   胡姐姐浅笑着吃了一小口,笑道:“还不错,是不如我做的菜味重,不过也勉强可以吃啦。”   我一听大喜,看来她起码是听懂了我的意思。承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我,那神情仿佛真的是我哥似的,只有我知道这厮的人皮底下是什么。那奉善则是正襟危坐,连动都不动,只用眼睛的余光不时地打量着我和胡姐姐。我极其殷勤地给他们夹菜,胡姐姐胃口倒也好,哪个盘子里的菜也都尝上两口,动作甚是优雅,一手拿着筷子,一手微挽着衣袖,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我则是紧跟在她后面,她动哪个盘子,我便从哪个盘子里给承德和奉善夹菜,可那两个家伙却似乎都没有吃的意思,急得我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一咬牙,自己也吃了起来,然后又夹了块笋子,递到承德面前说道:“哥哥,你尝尝这个,嫩滑得很。”说着便举着筷子要喂他,承德没有想到我会有此举动,脸上一怔。要知道我连筷子都没有换,自己刚刚吃过,这样就夹菜去喂别人是极其无礼的,可是眼看这顿饭都要吃完了,承德他们连筷子都没有动,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承德怔了怔,倒是张开了嘴,我急忙把笋子塞到了他的嘴里,往回拿筷子的时候却发现顿了一下,原来是承德这厮轻轻地咬了一下我的筷子,还冲我笑了笑。我倒!闷骚的家伙!我装作没有在意,又要去夹菜喂奉善,菜举到他嘴边,那人却窘得脸红脖子粗,死活不肯吃,承德淡淡扫了他一眼,他急忙低下头去,把自己碗里的菜往嘴里扒。我这里巧笑着自己吃东西,时不时地喂上承德一口,虽然心里恨不得把一盘子的菜都倒他嘴里,然后再向胡姐姐要一瓶的迷药都给他灌下去,可却不敢太过惹眼,生怕承德那厮看出来。   “好了,丫头,别喂了,够了!”胡姐姐这句话刚说完,承德就一下子倒在了桌子上。奉善脸色剧变,刚站起身来去袭击胡姐姐,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丫头,你惹的这可不是普通的人啊,他们应该是瓦勒的贵族吧?”胡姐姐这才微皱着眉头说道。岂止是瓦勒的贵族啊,是贵族中的贵族啊!我暗道。“胡姐姐好眼力,我们惹的的确是瓦勒的贵族,这次还多亏了姐姐了,我身上的迷药丢了,如果没有姐姐就要被哥哥抓回去了!”我笑道。“幸亏你的迷药丢了,就你那迷药,岂会迷倒这汉子?别看他模样不好,功力可深厚得很啊!”胡姐姐说道,“好了,丫头,这次我帮了你也不用你报答,我不想惹瓦勒的人,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用水就能泼醒他们,不过这药性要十二个时辰后才能过了,不然就算醒了也会四肢酸软无力如同废人。”说完,胡姐姐就走了。我瞅了瞅桌上趴的和地上躺的,哈哈,承德啊,承德,你总算是落姑乃乃手里了啊!把小二叫进来,只说是他们喝醉了,抬到后面客房去。小二看了看,也不多问,招呼了两个伙计过来,抬了他们就走。酒楼后面就是客房,打发走小二,就只留下了承德和我在房里,奉善那家伙被我丢到了另外一间屋里。拿起桌上的茶水想泼醒承德,可是又怕那胡姐姐夸大了自己的迷药功效,万一醒了不是废人怎么办?干脆,我又把床单撕了,把承德这厮手脚捆了个结实,骑着他坐下,这才把一杯茶水泼在了他的脸上。承德醒了过来,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绳子,还有拿着匕首张牙舞爪的我,先是一惊,随后就镇静了下来,让我都不得不佩服这厮的定力了。“嘿嘿,三皇子,没想到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吧?”我阴笑,上去在他脸上扇了几个耳光,他那白净的脸蛋瞬时又红又肿。我又拿着匕首在他脸上比画,“这么漂亮的脸蛋,划上两下一定就不好看了吧?”这厮却笑了:“又不是女子,要这么好看干什么?”靠!和我玩这个?我一把把他头上的金冠拽了下来,他的头发一下子散落开来,我用匕首在他头上晃来晃去,喃喃道:“如果剃秃了呢?”承德还是表情不变,难道就恐吓不了他了!看着这厮漂亮的脸蛋,我突然有了些邪念,前些日子被他吃了不少豆腐,这回他落我手里了,说什么我也得吃回来啊。“帅哥!这次该姑乃乃捞本了吧?”我奸笑着,便用匕首挑开了他的衣扣,如果这回他能用声音配合一下就好了,比如惨叫一声,或者放声大喊“女流氓!放开我!”之类的,我一定会更高兴的,可是这厮怎么却没有动静呢?“你就这么报复我?”他低声笑道。“厉害的还在后面呢!”我狠声道,说着便扒下了他的上衣,皮肤真好啊,一看就是剥削阶级。我用手肆意地在他身上乱摸,一边摸还一边叫道:“豆腐,吃豆腐,又白又嫩的豆腐!”那天还咬我!今天我就给你咬回来!我抬起头来,满意地看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一串牙印,再看那厮,那厮的眼睛又开始冒绿光,他低声说道:“你也就这么大胆子?只敢脱了我的上衣吧?”“你少激姑乃乃,别以为姑乃乃不敢扒了你的裤子,又不是没见过男,我还怕你了?看我把你扒光了丢大街上去!”“那你就试试!”他低声笑道。我一咬牙,顺着往下滑,心却慌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手竟然有些发抖了。我抬头看他,他眼睛又变成了墨绿般的颜色,正直直地看着我,有一刻,我几乎就要被这双眼睛蛊惑,差点丢了自己的心。这个闷骚男,竟然有了生理反应!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就听见他低低“嗯”了一声。   “嘿嘿,姑乃乃才不上当!我还不给你脱了!你不是闷骚么?我就把你弄到个好地方,让你闷骚个够!”我笑道。他似乎有些清醒,问道:“什么地方?”“妓院!怎么样?”我笑道,终于满意地看到他脸色变了。我说完就下床出门叫小二,承德一看我要玩真的,总算有些动容,急道:“你别玩过了火!”   哼!还敢威胁我!我回身又抓了布条把他嘴堵上,这才掩上门出去。可惜不会功夫,不然也能像那个帅哥点我的哑穴一样点他的哑穴,我想。这服务场所级别越高越安全,就像现代一样,连警察都不查。比如说我现在,叫小二雇了辆马车,又从外面找了两个大汉,把承德用床单一蒙,让他们往车上一抬,竟连问都没人问一声。我想我可能也是被承德这厮欺压火了,所以心里只想着怎么耍他,都忘了自己应该趁着这个工夫跑路。于是问清了这宛城最红火的妓院在哪里,我奔着那儿就去了。现在,我就坐在这宛城最红火的妓院中,旁边坐了这妓院的老鸨。见到她我才知道人家这服务场所级别高了,连老鸨都比别处脱俗,一点也不像我想的那样半老徐娘、满脸白粉的!我有点脸红,相比之下,反而我现在的打扮更像老鸨一些。可能是还没有到营业时间,所以姑娘们大多都还在房里没有出来。“咱们不说那么多的废话,我就直说吧。”我说道。老鸨抿着嘴笑笑,说道:“您请说。”“咳咳,”我先干咳了两声,指着已经倚靠在椅子里的承德说道,“你先去看看我这货色怎么样。”老鸨闻言站起身来,走到承德身边,揭开他身上的被单子,一愣。那里承德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红着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在我身上,那眼神,如果能当刀子使的话,我现在恐怕都成羊肉片了!老鸨又仔细地看了看承德的五官,点点头,回头笑道:“模样倒是标致,就是火气大了些。这位乃乃,我这里是妓院,又不是男娼馆,您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笑道:“没有,来的就是您这儿,这是我老公的男宠,平时没少惹我生气,这回老头子不宠他了,总算落到了我的手里。如果您要是收呢,我就给您撂着;不收呢,我还有些别的事也得让您帮忙。”老鸨含笑地看着我,等着我的下句。我也不着急说,先从怀里把自己的金瓜子都掏了出来,数数还剩下了十几个,都搁到了桌子上,也不看承德,只笑着对老鸨说道:“我这里还有点这个,您给我照这个数要些姑娘来,不论美丑,您放心,不占她们多长时间,您看行么?”   老鸨满眼冒光地看着桌子上的金子,她不傻,现在反正也不是什么高峰期,那些姑娘们闲着也是闲着,所以老鸨立刻满脸堆笑地给我去找姑娘。一会儿的工夫,就来了花花绿绿的一大帮,嘻嘻哈哈地进来。“姑娘们,都给我站好了!”我大声喊道,这一喊不要紧,她们笑得反而更加热闹起来。   “别笑了,别笑了。”我都站到了椅子上,一副开动员大会的阵势,“平时是不是那些臭男人玩弄你们?”我喊道。“是!”她们大笑着答道,有些人笑得连腰都要直不起来了。“那你们想不想玩弄男人?”我又喊。这次没有人回答,这帮人只是一个个拿帕子掩着嘴吃吃地笑。“怕什么?想就是想!”“想!”终于有一个胆大的妓女喊了一嗓子,她旁边的几个都笑弯了腰,还有一个笑着去捶她。   我跳下椅子,窜到承德面前,抬起他的脸喊道:“好,姑娘们,看看这个爷们长得怎么样?”承德气得脸色已经铁青铁青的了,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苦于说不出来,也动不了,只死死地看着我,看得我竟然有些心虚,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我一把把承德口中的布掏出来,冲着那群女人就喊道:“来吧,姑娘们,想亲就亲,想摸就摸!”承德的上衣早已经被我扒了,赤着上身,虽然是个公子哥的模样,身上却有料得很,块块肌肉紧绷着……那些女人们一听都有些愣,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动。静了片刻之后,突然有人欢呼了出来,真的冲着承德就去了,有了带头的,剩下的就一窝蜂地都上去了,摸脸的,摸身上的,还有人把手往下面探去……我坐在一边,看着这群有些疯狂的女人,心里却没有预想的高兴,只觉得承德的眼神透过她们直直地落在我的身上,灼热得似把我的身体刺穿,直透到我的心上,让我的心跟着发颤。   “荣儿……”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了丝伤痛,竟能穿过那群女人的喧闹声,直达我的耳膜,如同一阵魔音,回荡在我的耳边。看到他受折磨,我不是应该很高兴么?为什么我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快活呢?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还会觉得心酸呢?我这是怎么了?冯陈楚杨向来是有一还十的啊!“够了!”我猛地大声喊道,惊得那些女人都立在那里。我冲上去把她们推开,看到了承德,他看到我那一刹那,竟然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好了,我们两个扯平了,我这次放过你,你可得记着!”我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凶巴巴的,冲着他说,转身又对着老鸨道,“把他送到六福楼一个叫奉善的房间里去。少打别的主意,不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 15 章   看着他们送走承德,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到这里搞了这么场闹剧,有意思么?就为了争口气?然后就赔进去所有的家当?我一想起我那十几个金瓜子我就觉得肉痛,越想心里越烦,独自一个人顺着大街往回走,看怀里还揣着从承德头上扯下来的金冠,一掂沉甸甸的,上面还有颗珠子估计也值不少的钱,路过一家当忍时就进去换成了银子。我对这个时代的钱财没有什么概念,高高的柜台上坐着的那老头给我出价一百两,我也不知道到底划算不划算,就照着在旅游景点买东西的经验和他讲价,他说一百,我说五百。最后他说两人各退一步,取个折中,我想也行,可我一看这数就长气,非要那老头再长点,老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加。我一气之下自己给自己降了一两,豁出去那一两我不要了,我也不能要这傻小子数!   把银票和一些碎银揣好了从当忍里出来,我就直接奔中午那酒楼而去,包袱和毛驴还都在那里。这会儿天还没有黑,远没到胡姐姐所说的十二个时辰,承德和奉善还应该老实地在床上躺着,我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说什么也不能当败家子啊,那可都是钱买的啊!可是我刚拐到那个街上,就觉得不对劲,街口围了很多的人,探头一看,有些瓦勒官兵模样的人正在查封那酒楼,我暗叫一声不好,不敢再作停留,转身压低了头就往回走。一路上走得匆忙,跌跌撞撞地碰到了不少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时候要是落在承德手里,我干脆直接拔刀自刎算了。慌慌张张地一路猛走,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钻了几条胡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宛城的城边上来了,这时心里才稳住些,不由得暗骂自己没用,就算被逮住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跟丁小仙回老家,是不是来这里时间久了,连胆子都变小了啊。可惜了我那毛驴和包袱,这回可好,身上就只剩下那点家当了。天也黑了,说什么我也不能在野地里睡觉啊,得再去找个小客栈来住。只求上帝保佑承德不会大规模地在这城里搜我,毕竟他还有着迎亲的公差,不应该在宛城显露了身份。想到这里也有些纳闷,那迎亲的大队早就从宛城出去了,承德怎么还留在了这里?他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擅离职守么?再说了,我这公主都丢了,他那大队照常赶路,他就不怕到了繁都一下子露了馅,没法和他老子交差?这里虽然已经到了宛城的边上,却也不怎么荒凉,没找多久就看到了专属客栈的那种昏黄灯笼,店面不大,收拾得倒也利索。我生怕有承德的人来搜我,站在门口观望了好半天才敢进去。   “大乃乃,您住店?”店家看到好不容易进来了个顾客,急忙迎了出来。   我点点头,让他给我准备间干净点的客房,还有饭菜,光顾着跑路了,连晚饭还没吃呢。店家忙应下了,却没有动地方,只笑呵呵地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乃乃,咱这就去给您准备,您先交点定金?不是咱们不会做生意,只是这店小利薄的,早就定下的规矩。”我笑了笑,这也不算什么,伸手去怀里掏碎银子。这一摸不要紧,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怀里屁都没有了,别说碎银子,连银票也没有了!好好的不应该丢了,这才恍然想起来刚才从街口跑路的时候撞了几个人,不知道就被哪个专业人士给顺走了,这回可好,身上是一个大子都没有了。   店家一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我身上没有钱财,这笑容立马就消失了,嘲弄地撇了撇嘴,说道:“又是忘了带钱了吧?还是银子被人偷了?”这种人,我气得瞪了他一眼,刚瞪完又想到还不能得罪他,我还指望晚上在这里住呢,只好又强笑着说道:“不瞒您说,还真是被人偷了银子,您先让我住一晚,我明天找到了亲戚一定让他把银子一分不少地给您送来!”那店家冷笑着说道:“我看您还是别麻烦他送了,您直接去找您那亲戚得了!”说着便往外推我。“要不您先留下我,我可以帮您干活啊!”我急道。“别,用不着,您还是找别家吧,看你一个妇道人家的分上,我告诉您,有个地方您可以住,出了这门左拐一直到头,再右拐,那地方不要钱!”原来这地方的人也是认钱不认人啊!我气得一肚子的火,可是也没有地方撒,只得把那店老板和偷我银子的小偷骂了几百遍。这回可好,房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倒到家了!不过说起来源头还是承德那厮,想到这儿又开始骂承德,后悔自己荒似,把他弄到妓院去,浪费了自己一把金瓜子,白白让那帮妓女吃了豆腐,哼!早知道姑乃乃坐那儿怎么也得收点钱啊。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往那店家说的地方走,到如今也只有去看看再说了。饿着肚子又走了半天,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幸亏刚过了十五没多久,月亮还很亮,景物虽然模糊倒也全看得清楚。我拐过去一看,不由得骂出声来:“浑蛋玩意儿,这也能住人啊!”原来他说的地方是个破庙,一看就知道早没了香火,别说和尚了,就连墙头都倒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个大殿在那里,大晚上的让我住这儿,还真锻炼我的勇气。我犹豫要不要再原路回去和店老板讲讲好话,可一想到他那嘴脸我就有气,要不就进去看看?寺庙啊,就算荒凉些,好歹也是供奉菩萨的地方,起码不会有什么鬼怪的吧?其实我原本也不信这玩意儿,可是一想到会有丁小仙那类人物,我现在就什么都信了。大着胆子又走近了些,却发现殿里面有火光,而且还有一阵阵似有似无的香气飘了过来,肚子立刻“咕噜噜”地响应起来。这香气比什么都有用,让我把害怕早抛到了脑后,怕什么怕,大不了和丁小仙回家!我暗道。“有人吗?”出于礼貌,我在院子里还喊了两声,里面却没有动静。我推开有些残破的殿门,殿不是很大,正面供了一个两人来高的观音塑像,一张歪歪扭扭的供桌,殿东角那边有些干草。不远处正点了一小堆柴火,上面架了张破锅,锅里不知煮了什么东西,正“咕咕”地冒着热气,那香气应该就是从那锅里飘出来的。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得很,可是又让人觉得不正常,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人呢?锅里还煮着东西,人到哪里去了呢?我一想到这个问题,只觉得头皮直发麻,今天不会这么背吧!手不由自主地就去摸怀里的匕首,可是一摸又是一个空,才想起来早叫人和银子一起顺走了,心里更慌。看这个样子,这里应该还有别人在,既然点火煮东西吃,那就应该不是什么鬼怪,应该是听到我在院子里的喊声后,不知道藏到了哪里,没准儿现在正在哪个角落里盯着我呢。想到这儿,我心里稳了稳。“菩萨啊!我到这里寻亲,亲戚没找到却被人偷了钱财,只好到您这宝地借住一晚,希望您可千万别见怪!”我双手合十,冲着菩萨塑像大声地说道,说是说给菩萨听,其实只是想告诉原本在这里的那人,我来这里没有恶意,只是想住一晚,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大声说完了,静静地等了半晌,殿里除了锅里传来“咕咕”的声音,没有别的动静,难道那人被吓跑了?我暗道。只觉得肚子更饿,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到锅前,里面也不知道煮了些什么,白糊糊的,看样子是剩粥之类的东西,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剩粥也能煮出这种香味来!   四周看了看,还真被我找到了一个破碗和破勺子。对不起您哪,既然您躲着我,那就由我来替您吃吧,我说道。刚低下头吹了吹碗里的颂粥,还没喝,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个人,这一吓可不要紧,我“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手里愣是没有把那粥碗扔了,还死死地端着,我可真舍命不舍财啊!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先看地上,有影子,是人。唉,长松一口气,只要是人就好说了,这才仔细地打量面前的人,还是个孩子,顶多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的了,披散着头发,小脸上黑糊糊地看不清模样,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甚是灵动,看样子竟然还是个女娃娃。   “这些都是你的?”我问。她冷冷地看着我,点了点头。我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对她笑道:“过来坐。”她没答理我,过来从我手里夺了碗过去,走到对面坐下来,径自喝了起来。我一时愣在这里,没想到她会这么个性,我靠!这年头,一个要饭的小姑娘都这么酷!她在那儿“嗞溜嗞溜”地喝着白粥,馋得我一个劲地咽口水,可是又不好意思和一个小孩子去抢东西吃,再说了,这东西也是人家要来的,我要是去抢,还有人格么?幸好她没有把半锅粥都喝光,只喝了两碗就不喝了,把碗往我身边一放,也不说话,自己就去干草那边倒下睡觉了,好像我是一个透明人似的。我看了看锅里剩下的粥,再看看躺在那里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小女孩,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先填填肚子再说吧。吃完了粥,虽然不饱,可是却比来的时候强了不少。柴火渐渐烧完,火光弱了下来,外面的月光透进来,更显得这殿里有些恐怖。我本想再找些干柴来烧,可是实在没有胆量一个人出去,只得走到离那小姑娘近一点的地方靠着墙坐下,再看那小姑娘似乎已经睡着了,瘦小的身子蜷缩着抱成一团,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晚上的遂气依旧凉得很,她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破破烂烂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又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破庙里。看着这小女孩,我心里突然酸了起来,只觉得眼睛也发热,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整天在老妈怀里撒娇呢,晚上睡不着就会找老妈黏糊,把老爸一个人赶去书房。一阵风吹进来,火堆是完全熄了,那小姑娘好像是感觉到了冷,团得更紧了些。我实在不忍心,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又在她身边躺下,轻轻地把她揽到了怀里。唉,这丫头,身上可有些日子没洗澡了,都要臭了!我暗道。困劲却上来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外面早已经大亮,旁边的小姑娘早就没有了身影,衣服盖在了我自己的身上,心里不由得一暖。也不能总在这里待着啊,我想,我冯陈楚杨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加入丐帮的,早知道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如老实地跟着承德回繁都,起码还能吃得饱穿得暖。不行,不能消沉下去啊,这不正是锻炼你的机会么?“拿出你现代人的才智吧,自己去挣金子!”我大声地喊道,给自己打打气,走出了破庙。现在,我要给自己找份工作。   我走在街上,已经快有气无力了,说什么找工作,穿着这么身寒酸的婆子衣服,昨天还弄脏了,我这刚进门还没有张嘴,人家就把我往外轰,压根就不给我卖弄才智的机会。这个时代,哪有什么地方肯招女子啊!又不敢再去城里的繁华地带,谁知道承德会不会在那儿猫着等我呢。   一直转悠到晌午,也没有找到一个能收我的地方。唉!你说我那皇帝哥哥要是知道我现在这么狼狈,不知道会不会心僳,承德要是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得笑成什么样子呢。   我蹲在街角,看着对面的那家馒头铺,肚子叫得震天响。昨天中午光顾着喂承德那厮了,自己都没有怎么吃,晚上又只喝了人家一碗粥,早上连粥都没有了,现在早饿得前匈贴后背了。什么破穿越,全骗人,银子哪就那么好挣啊?什么商业点子,胡扯,你说的得有人听才行啊!哼!死承德,我要不为了给你招“鸡”,我至于把金瓜子都花光么?你都不记我点好,还要逮我!   我这里饿得头昏眼花,只顾骂承德呢,面前突然伸过一只手来,一只不大的手,黑黑的,可是看得我眼睛却都直了,因为手里正攥着半个大白包子!我欣喜地抬头,又是昨夜那个小女孩,她正吃着半个包子,看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比昨夜又破了些,头上还带了点血丝,她站在那儿,表情虽然是冷冷的,可是却把手里的包子递到了我面前。   难道我又得吃人家的东西?我只觉得脸上直发烧,可是手却没有出息地伸了过去。包子,还是肉馅的包子,闻着都香啊,我一激动,竟然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嘴了。“哎!”后面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大惊,吓得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手里的包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就滚了好远,承德,承德,他来了?我这就想着撒丫子跑路,那人却拽住了我,不肯松手。“跑什么啊?你知道江家大院怎么走么?”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狐疑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个头比我还要矮上半头,正一副大爷样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赶紧低头找我的包子,却早没了踪影,再一看,不远处一只大黄狗吃得正香,半个包子都进去了,只剩下点馅还在外面,它正舔着呢。我这里一时都没了反应,只傻傻地看着那黄狗舔地上的肉馅,舔完了还意犹未尽地冲着我“汪汪”地叫了两声。我慢慢地转过头去,眼睛通红地看着面前的那个少年,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就半个包子么?我赔给你,你知道江家大院怎么走么?”“赔给我?那先赔来了再说!”我向少年伸过手去,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掏了几个大子出来,随手往地上一扔。这一下子把我的火彻底激起来了,有钱就这么了不起?心里的火越来越盛,脸上却笑了起来,笑道:“我知道,我这就领你去好了。”转过头又对那一直站着的小丫头说道,“咱们一块儿带他去?昨天咱们不还一起去过么。”小丫头点点头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巷子里面走。我叫上少年一起跟在后面,那少年看来也是不常涉世,没一点戒心,就真的跟着我们一起走。我一边走一边寻思,怎么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劫道的了,而且还挺熟练,再说前面这小丫头也投我的脾气,我一点她就明白,直接把这傻小子往破庙那方向领。巷子越拐越深,地方也越来越偏僻,那傻小子总算起了点疑心,问道:“不对吧?这江家大院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我笑道:“这是近路,马上就到了。”说着话,破庙就在眼前了,这傻小子却说什么也不肯走了。我一看四周反正也没有人,而且我又比这傻小子块大,再加上那个小丫头,玩体力应该不是问题,猛地一指他身后,惊叫道:“啊!”傻小子闻言急忙转身去看,我这里已经向他扑了过去,一下子把他压倒在身下,刚想揍上他两拳,只觉得肚子一痛,人已经被他一脚踹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屁股开花。不会这么倒霉吧,随便碰到个都是会武功的!我这里摔得头昏眼花,只看见那小丫头却一下子蹿了上去,和那傻小子打了起来,一招一式,像模像样的,我更傻眼了,难道这个小丫头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那边两个人斗得正急。由于两人都没有拿什么兵器,只是拳来脚往,我这里虽然不懂武功,却也看出来那小丫头招式虽然精妙,可惜吃亏在人小,胳膊腿都比人家短半截,就像我玩“街霸”似的,选了老妖和人家小妮对踢,只见自己血少!弄半天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腿短,踢半天一脚没踢上!   不过终归是两个小孩子,打着打着就没有了招式,这下小丫头更吃亏,一会儿工夫就被那傻小子摁在了底下。我一看这个要坏事,急忙从地上抓了个破粗棍子,照着那小子的后背就打过去了,只听见他闷吭一声,一下子翻了下来,我和那丫头瞅准了都扑了上去,恶狠狠地把他压在了下面……   半个小时之后,三个人都已经打得是气喘吁吁,没了力气。经过这么一阵扭打,我只觉得自己又似年轻几岁,想想也可笑,自己都二十来岁的人了,竟然和两个小孩子打架,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是最近心理压力太大?“咱们讲和了,行不行?”那少年喘着粗气说道,“我也没有怎么得罪你们啊,不就是拍掉你半个包子么?你们至于下手这么狠么?”我点头,敢情你是不觉得饿得慌。少年看了看我们,突然笑了,说道:“你们胆子还真大,你们知道我老爹是谁么?”   我瞥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就知道提老爹,估计要是他知道我老爹是谁,就不会这么说了。   “孟萧然!北方武林中的人都知道!”少年得意地说道。孟萧然?没听说过,孟浩然我倒是知道是谁,我暗道。那小丫头也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少年一看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觉得很没有面子,脸憋得有些红,拧着脖子还要说,我赶紧打断他说道:“逗你呢,当然听过孟英雄的大名了!”少年一听我如此说,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孟小子,你去江家大院干吗?”我一问,发现那小丫头也神情专注了起来,似乎也很感兴趣。   “难怪你们会不知道,一看你们就不是江湖中人。”少年得意地说道,“江老爷子过六十大寿,趁机邀请天下英雄到此选出新的武林盟主,以驱逐瓦勒,振兴大周。”武林大会?我一听这个就来精神了,穿过来干吗的?不就是来瞧热闹的么?这么大的热闹我能不去么?“你老爹也来争武林盟主了?”我问道。“我爹才不会来呢,他说这武林盟主的名号纯属扯淡,没用,有那个还不如干点别的。”少年说道。那你怎么来了?我暗道,却没有问,看看那少年的表情,心里却明白了七八分,一定是这傻小子自己偷跑出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不过就他这功夫,连一个讨饭的小丫头都打不利索,还想夺那武林盟主?我想到这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少年一看我笑,脸上一红,急忙说道:“我来只是想见识见识,没有想夺什么盟主。”晕倒,这不是不打自招么!不过我对这大会却感兴趣得很,当下就忽悠这傻小子带我一起去,顺便也要那小丫头和我们一起去,刚才看到她的身手,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小要饭的这么简单。小丫头倒也没有拒绝,只是不肯说话,我们说什么她只是点头或者摇头。那傻小子人倒也很好相处,三个人打了一架反而熟识了起来,互通了姓名,傻小子叫孟安阳,小丫头自报叫叶帆,我说了我原本的名字——楚杨。三个人说着说着天色就要黑了,傻小子从包袱里掏了银子出来,让叶帆去给我们买东西吃,我还惦记着刚才的包子,一个劲地喊包子。叶帆腿脚倒快,一会儿的工夫就买回了一大包包子,还有一只烧鸡,我看这丫头原来也是一个会造的主啊,一点儿也不知道省钱!三个人吃完了就接着商量明天去江府的事情,孟安阳说既然咱们是三个人了,怎么也得有个名目,想这江老英雄威名赫赫的,来的人一定都是名门大派的,咱三个就这么一去,铁定被人瞧不起,恐怕到时候连正桌都上不去!我一想也是,就说要不咱们也成立一个这个派那个帮的?孟安阳说行,最好要有些气派,到时候前面四个抱剑的,四个抱刀的……他那里说得是唾沫纷飞,兴致高昂,我一摆手打断他的话,说干脆你再雇些吹打手算了,这样显得你更热闹。说实话,我最烦这些故作姿态的,什么出个场就得撒些花瓣啊,有抱琴的啊,抱箫的啊,我一想就恶心,想当初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看到那个所谓的什么穿黄衫的神仙姐姐模样的人出来的时候,我恶心得差点吐了,你说你一个古墓派出个场搞那么大的阵势干吗?想你祖宗杨过和小龙女恐怕都没你这么张扬过,拽什么拽啊,再拽不也是一个住地下室的么!切!搞得自己跟上帝似的!孟安阳一愣,问我上帝是谁,我告诉他,上帝就是玉皇大帝他表哥!孟安阳明摆着不信,估计我也不会和他细说,倒也不再问。最后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什么有气势的名字来,大山大河的都被人家早占了,你说你要是搞个小破山头的名字,人家也不知道。孟安阳说要不咱们叫“三人帮”吧,正好咱们是三个人。我说别,我听着这个名字别扭,再加上一个都赶上“四人帮”了,我脑袋小,戴不起那么大的帽子。我怕孟安阳又要问我什么叫“四人帮”,赶紧说道,要不这样吧,咱们别叫什么帮啊派的了,咱们叫宗吧,一般最牛的人总是叫这宗那宗的。我这一说,孟安阳也觉得不错,问叶帆,她也没有意见,于是就决定叫宗。即便是宗也得有名字啊,最后又决定叫朝天宗,够气派了吧,孟安阳非要做掌门,我就让给了他,不跟他小孩子一般见识,我对自己说。三个人一直商量到半夜,当晚孟安阳也在破庙和我们一起歇下。第二天,三个人一直睡到半晌午,说要去江家呢,这才发现我和叶帆穿得太寒酸,孟安阳也觉得脸上无光,直接领着我们去商铺里买了一身新行头。我看着光鲜的新衣,再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说什么也得要洗个澡才能换衣服。孟安阳骂我事多,可是也拗不过我,只得依我,可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洗浴中心之类的地方,后来还是叶帆不愧为本地人,直接领着我们去了城外的一条小溪。 第 16 章   到那儿正好是刚过晌午,水被晒得正热,所以虽然还没有到夏遂,倒也能洗澡。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我欢喜得不行,现代的水污染太严重,几乎都见不到如此清澈的小溪了。   我让孟安阳去旁边给我们看着人,孟安阳白了我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谁稀罕看你们啊”,就转身背对着我们坐在溪边的一个大石头上,不再答理我们。我就要拉着叶帆下水,叶帆却死也不肯和我下水,小脸憋得黑里泛红,趁我不注意就自己钻进了水里。 我以为是她害羞,也没有多想,就自己下去了。水还是有些凉,我就想活动一下热热身,便对孟安阳喊了一嗓子就往前面游,反正水也不怎么深,水流也不急,清澈见底,也没有水草,不怕有什么危险。以前看电视,总会有这样的场面,一个男子独自赶路,路过一处水源的时候隐约传来女子的声音,或者干脆什么也没听到,男子只想去喝点水,结果过去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一个正在沐浴的女子,一头的黑发,如出水芙蓉般从水里钻出来,男子一下子就看傻了……我一边搓着脑袋上的头发,一边想不知道这事会不会让我赶上,万一有帅哥从这里路过呢,所以说我的姿势怎么也得优美些。你想啊,要是帅哥看到一个站在水中戏水的女子会是什么表情,看到一个拿着澡巾“吭哧吭哧”正搓泥的女人又会是什么表情啊!再往前面是横在溪水中的几块巨石,有一人多高,露出水面一大截,估计是山洪暴发的时候从山上冲下来的,到了这里溪水拐了弯,它们便被留在了这里。我看了看有块石头,上面很是平滑,现在太阳又晒得正好,就想爬上去晒晒太阳。一个猛子扎过去,再露头已经到了石头旁边。我这里刚爬上这块石头,就看见另一面的水里有人,由于水面反光,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人,只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头的黑发,人却一直沉在了水下。我倒!不会这么巧吧,还有女人在这里洗澡。我看了几秒钟,却发现那人似乎动也不动,只有头发随着水波隐隐晃动,坏了!不会是溺水了吧?我急忙跳了下去,冲着那头发就游过去了。刚钻出水面,眼前还都是水珠,顾不了那么多,我一把就向那些头发抓去,这一抓却出乎我的意料,没抓到!我正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人却在水里站了起来,这一站不要紧,我靠!比我还高了一截,露着的上身精壮无比,皮肤略黑,这分明是个男的啊!等我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我顿时傻了,竟然是那日我想偷豆腐没偷成的那个帅哥!上帝,世界为什么会这么小?他也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这才想到自己身上只穿了内衣,而且又在水里,穿跟没穿没什么区别,急忙转身就往回游,脚丫子却被他一把拽住,折腾半天也没脱身。“你干吗?”我转过身去怒道。他还抓着我的脚踝,正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的脚底,我急忙双手划水来保持身体的平衡,脚底有什么好看的啊!他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福荣公主?”这次换我傻掉,他怎么知道?心里虽然骇然,可是嘴上却不肯吃亏。“福你个头啊!”没经过大脑就骂了出去。   我这个样子实在和一个公主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果然他眉头一皱,有些迟疑。原本他只抓住了我的一边脚踝,我还勉强可以保持身体的平衡,突然间他那又大又长的胳膊一伸,又去捞我的另外一只脚, 这样一来可好,我成了两只脚都被他抓在手里,两只胳膊再努力也保持不了平衡了,脑袋一下子就往后仰去。“浑蛋,放……”光顾着骂人忘了闭气,咕咕一下子就喝了好几口水,心里一慌,想再闭气都忘了怎么闭。等他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是被灌得头昏脑涨。他把我往大石上一放,自己也蹿了上来,在我旁边坐下,我这才看清原来他还穿着短裤,身材还真不是盖的。“楚杨……”那边孟安阳在喊我,可能是看我这么半天没有回去,怕我出了什么事。   “孟安阳,救我!”我急忙大喊,那帅哥听我喊孟安阳,一愣,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跳下了水就往岸上游。那边孟安阳看我好像有危险,也急忙往这边跑,眼看着就要跑到了,却突然看到什么怪物般转身往回跑,那速度,明显比来的时候快不少。我靠!好你个孟安阳,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早知道你这样,昨天晚上那个鸡翅膀说什么我也不会让给你!我愤愤想道,手脚却一点也不敢慢下来,那帅哥既然能认出我是福荣来,恐怕不是承德那厮的人就是皇帝哥哥那边的人,当然也可能是那个什么南宫越,但是我觉得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所以我现在还是跑的好。我“吭哧吭哧”地一顿猛游,想回头看看那帅哥被我落下了多少,突然,身边一个影子就窜了过去,那速度简直不像人类,幸亏我知道这种溪水里不会有鲨鱼,不然我一定怀疑那是鲨鱼。   没错,从后面看的确是那帅哥啊!可是他怎么从我旁边游过去了?不是要逮我么?难道是想坐在岸上等着我?我赶紧停下来,这才发现水才到我大腿。那帅哥身影一晃就上了岸,然后直奔着孟安阳就追去了。孟安阳本来已经跑出了老远,而且那跑路的速度我见了都嫉妒,比兔子跑得还快,可是那帅哥速度更快。我这里还在犹豫是看看孟安阳的热闹还是自己跑路的时候,那帅哥就一手提着孟安阳又回来了。我一看他那速度,立马放弃跑路的想法,水里我游不过他,岸上我更跑不过他,就他那速度,刘易斯看了都得转行,别说福荣这两条小短腿了。“嘿嘿,嘿嘿,大哥,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跑了。”孟安阳在那里嬉皮笑脸,那帅哥只是一脸严肃地把他往旁边一丢。“你们认识?”我已经老实地从水里爬了上来,一边拧头发上的水一边问道。   孟安阳冲我尴尬地笑笑,转过头去又冲着那帅哥嬉皮笑脸地说好话:“好大哥,你放了我吧,我真没闯祸,我这一路上光做好事了,不信你问问她。”他说着就指向了我,“我昨天还接济了她和一个小乞丐呢,这可是两条人命啊,都是我救的!”说着还直冲我挤眼。我有些傻眼,我还从来不知道孟安阳原来这么无耻,说瞎话跟真的似的,还接济我们,他干吗不实话实说我和叶帆差点抢劫了他呢?那帅哥瞅了我一眼,没理他那茬儿,直接问道:“你真的是那个福荣公主?怎么和沈老头说的一点也不像?”沈老头,难道他还真的是那个什么南宫越?“你就是沈老头说的那个南宫越?”我惊问道,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那帅哥点点头,孟安阳那里也一脸的莫名其妙,问道:“沈老头?就是那个笑起来跟狐狸似的老家伙? ”然后又围着我绕了两圈,惊讶地看着我问南宫越,“你说什么?她会是个公主?”然后又是一脸的讥笑,重复道,“她会是个公主?”我瞪了孟安阳一眼,门缝里看人!“你怎么知道我是福荣?”我问南宫越。“沈老头说你左右脚上各有一个月亮和太阳的印记。”帅哥说道。脚上还有记号?以前洗脚的时候从来没有注意过啊,我一听这个,急忙坐下翻着自己的脚底板子看,连孟安阳也凑过来看,果然,左脚下一块红色月形胎记,右脚下一个圆形胎记,都差不多有拇指指甲盖大小,连位置都对称,太神了。“咱们别叫朝天宗了,改名叫日月神教得了。”我对着看呆了的孟安阳说道,心想你就给我做东方不败算了。孟安阳还没回过神来,傻呆呆地点点头,然后又转身问南宫越:“她就是那个传说中出生时喜鹊满天,一岁时双脚生出日月来的福荣公主?”南宫越还是点头,对着孟安阳说道:“不用这么惊讶,她也不是什么神人。这脚上的日月我不知道,那喜鹊满天我倒是知道里面有什么把戏,说到头还是我那老娘给沈老头出的主意。那贵妃生子之前,沈老头偷偷地在她那宫殿上撒了不知道多少虫子,喜鹊都是奔那个去的。”   我听得傻眼,原来神话都是人造的。不过那沈老头干吗这么给我的贵妃老妈出力?我更加不能相信他们之间会是纯洁的男女关系,谁说的来着?都男女关系了,还能纯洁么?还有这南宫越的老妈又是什么人物,怎么会想到这种把戏?“你既然是南宫越,那为什么不去迎亲队伍里救我,跑到这宛城洗澡来了?”我愤愤道,知道了他是南宫越,心里也不害怕了,首先想到的就是要翻旧账。想我在那里被承德那厮欺负的时候,你跑哪里去了?现在我自己跑路了,你倒又来灌我水,还告诉我你是南宫越!南宫越看看我,冷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我去了那里好几次,还看到了假的你,要不是沈老头说你脚上的记号,恐怕我都不知道救出几个福荣来了!”“假的福荣?”我惊问道。“不光公主是假的,连那三皇子都是假的,我追着那真的三皇子到了宛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你。”南宫越说。难怪承德那厮会不着急找我,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假的“福荣公主”啊!我这才有些明白,不过又有些纳闷,承德那厮到底想干些什么?三个人正说着,那边叶帆抱着我的衣服跑了过来,看到突然多了个大男人也是一愣。孟安阳急忙告诉他,这是他的一位大哥,叫南宫越,功夫深不可测,嘴一张又要开始白话南宫越的英雄事迹。南宫越没答理他,自己走到远处去穿衣服,叶帆也没答理孟安阳,孟安阳脸一红,讪讪地不再啰唆。   我也躲到一边去穿衣服,回来再看叶帆,才发现这丫头洗干净了也是眉清目秀的,长得是相当的喜人啊。难怪孟安阳对她的爽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大弯,只是叶帆还是一直冷冷的,几乎不怎么说话。   南宫越回来,直接告诉我他要把我送到山上去,我问什么山上,孟安阳赶紧接话道是南宫大哥的家,我说我不去,我去你家干什么?你要是不放心我呢,你就给我当保镖;你要是不愿意看着我呢,你就玩自己的去,反正没你我也自己跑出来了。说到底我就是不肯跟他回山上去,我好不容易才从深宫里跑出来,我再跑到山上去,我有病啊,我又没想去修行。南宫越不说话,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我也不说话,直接和他对视。孟安阳那小子却忍不住了,急忙说,不去就不去吧,大家一起去江家参加武林大会,有了南宫大哥咱们就谁也不怕了,没准儿南宫大哥还能夺个武林盟主回来呢。到时候再回山上去,他娘亲也说了好多次想静之姨了,一直说要去看看呢,正好再去接着他娘亲,还有他老爹,也早就想去看看南宫伯伯,而且……   “闭嘴!”我和南宫越一起冲着孟安阳喊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一个十三四岁的毛小子,话怎么那么多呢?而且还这么啰唆!南宫越看我一脸的坚定,倒也没有为难我们,竟然答应了和我们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孟安阳一听高兴得从地上蹦了起来,又要说话,我急忙去捂他的嘴,南宫越更狠,竟然直接下手点了他的哑穴。“我可以让你去,但是为了你的安全,你得答应必须听我的!”南宫越说。   我忙不迭地点头,听你的,听你的,能去武林大会见识,而且又有帅哥相陪,简直是美啊!这一路上,他得掉多少豆腐让我吃啊!我美美地想。南宫越本来就是一身的侠客打扮,孟安阳穿得也不错,叶帆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样子,就我这身打扮男不男女不女,一身男装,可惜现在又不是冬天,衣服没有那么厚,而且这福荣公主岁数不大,发育倒是不错,愣要装男子,这匈肌着实太发达了些。孟安阳那小子就给我出主意,说干脆买布条缠上吧,这样就不这么明显了,说着就招呼着大家先去破庙等着,他和叶帆去布店里给我买了三米多长的白棉布,让老板裁成半尺宽的布条拿了回来,然后就把我一个人丢破庙里让我自己收拾。我缠了半天,再套上袍子出来,他们一看都怔了怔,孟安阳就笑倒了在地上,叶帆那丫头也温柔地笑了,连南宫越那酷哥都扯了扯嘴角。我低头看看,我靠!还不如不缠,缠上了上面显得更大,跟得了鸡匈似的。   南宫越把我拉到破庙里,让我脱衣服,他给我缠,我一听有些傻,没想到这里的帅哥会这么开放,这也可以帮我?我看看南宫越,人家一脸的正气凛然,好像只有我心术不正似的,连我这么大个色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不行,你得闭上眼睛,南宫越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眼睛闭上了。我还有些不放心,找了布条给他蒙上了,然后才拿布条挡着匈部回过头来。他一手拽着布,让我先自己缠两圈,我就缠了两圈,然后他另一只手就从我肩膀上一拍,我就跟陀螺似的转起圈来。他那头布攥得死紧,我只觉得自己跟线轴似的,布条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缠了不知道多少圈,只转得我是头晕眼花直想吐。“南宫越!你个大浑蛋啊!想勒死我啊,你可真下得了手啊!”我气得直骂,停下来的时候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气都快提不上来了。听不到动静,再睁眼人家已经出去了,我只得套上外套再出去。这次孟安阳不笑了,不但匈部不显了,连腰部都给我一气缠了起来,真不像女人了。 第 17 章   夜晚,江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所谓的名门正派、江湖豪客。大厅里早已经坐不下,酒席一直摆满了院子。“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孟安阳愤愤地骂道。南宫越冷冷看了他一样,吓得孟安阳赶紧不敢再说下去。我有些纳闷,孟安阳干吗这么怕南宫越啊?我们四个人来到了江府,由于没名没号的,所以人家下人就直接把我们安排到了院子里靠角的桌子上,对于我们这个不利的地理位置,我也有些抱怨,就像去看球似的,兴冲冲跑去了,却发现手里的票是最次的,你说扫兴不扫兴!   旁边桌子上也都是人,总的来说是男多女少,而且美女更少。我才明白原来闯江湖的美女是不多见的,有女人也大多会是孙二娘那一类型的,而且帅哥也不是很多,看得我兴致全无,只好冲着桌子上的酒菜下筷子。饭菜不错,就是我身上缠的这东西实在可恶,吃一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正想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弄松点,就听见大厅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还是那个所谓的江老英雄——江安邦,刚才已经说过开席词了啊,怎么还和孟安阳一样没完没了啊。“诸位兄弟,老朽这里今天到了位特殊的客人,容老朽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我这个人好事,急忙站起身来往前面看,只见那满脸络腮胡子的江安邦身边站了位年轻人,一身长袍,倒不像是武林豪客。等我模模糊糊地看清了那人的脸,第一个反应就是坐回椅子上往桌子底下溜。那江安邦下面说的话我一句没听进去,满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我的老天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孟安阳一把抓住我,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喝多了?怎么连坐也坐不住了?”说着就又把我提到椅子上。我心里暗骂,你个傻蛋,别说桌子底下,我恨不得都钻地底下去。万一让那厮发现了我,咱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不知道那厮怎么会来这里,人们召开这个武林大会不就是为了讨伐他们么?他怎么又来了?我想天这么黑,又穿成这样,人又这么多,那厮估计也不见得就能发现我。再说还有南宫越在我身边呢,心里也就踏实了些,可是还是心虚,一直低着头吃东西,一张脸都快贴到了盘子上了。   “你可真没出息!几辈子没吃过饭了啊?”孟安阳在我身边低声骂道,然后又一脸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桌上的其他几个武林人士,生怕我给他丢了人。“嘿!你还吃!你打算把盘子也啃了啊?”孟安阳不满地嘀咕道,“别吃了!江大侠过来敬酒呢!”孟安阳激动地说着,一个劲地拽我。我拿眼睛一瞄,江安邦那老头还真的端着酒敬过来了,离我们这桌不过四五桌的距离。“我得去一下洗手间。”我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就要溜,却被孟安阳一把扯住袖子,“洗手间?”   “啊,厕所!”“厕所。”这傻小子还是不理解。“我要去拉屎!行了吧!”我忍不住低声吼道,心道你个傻王八羔子,姑乃乃我今天要是落承德手里,我做鬼也放不过你!我这一声低吼,声音虽然不大,周围桌上的人却都听见了,好几位都在吃惊地看着我,有位同仁还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人拉住,我回头正要发火,却发现这次拉我的是南宫越。“跑什么?坐下,什么事情有我!”他语气沉稳地说道。老大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跑么?只好忐忑不安地坐下,时不时地瞄着江安邦那边。幸好承德那厮倒没有跟过来,估计还在大厅里猫着呢,黑灯瞎火的也不见得看到我,看到我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不敢在这里说他是瓦勒的三皇子,而且还有南宫越在我身边呢,我怕什么啊!我正一个劲地安慰自己,江安邦随着几个人已经到了我们这桌,我急忙和桌上的人端着碗站起来。江安邦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的络腮胡子,双目炯炯有神,一点也不像是六十岁的样子,一看便是练武的人。“江某多谢各位捧场!干!”他一举碗,大家也跟着举碗:“干!”我也做出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一仰脖子干了下去。江安邦又说了几句别的客气话,转身往下一桌敬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屁股刚坐在椅子上,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惊道:“南宫大哥!你也来了?”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眉目如画,一身白色武士服,更显得英姿飒爽,她一脸惊喜地看着南宫越。南宫越闻言转头,看见她,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一看就火了,没出息的家伙,见个美女至于这么高兴么?我都见了你八次了也没有见过你笑得这么甜过!我狠狠地瞪了南宫越一眼,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却不小心一下子咬到了骨头,硌得我直咧嘴。   “南宫大哥,你怎么能坐在这里?我这就去和舅舅说。”那丫头不满地看了看身边的下人,然后就要去找她所谓的舅舅。“不用了,我们坐在这里挺好的。”南宫越听到我叫“哎哟”,看了我一眼,然后轻声说道。   “不行!我这就去和舅舅说,他也一直想见你呢。”那丫头笑着说道,回头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凶巴巴地对着身边的一个下人说道,“还不快去告诉舅舅,就说南宫少侠来了!”   那下人赶紧应了一声就跑了,我这里差点没有气晕过去。“依依,不用了,我和朋友坐在这里就好。”南宫越说道。还二二呢!我暗骂道,偷偷杵了南宫越一下,凑过去低声说道:“咱们说什么也不能去大厅啊,瓦勒的三皇子就在里面啊。要不咱们还是赶紧跑路吧,不看这什么破大会了。”   “大哥,既然这位小姐这么热情,咱们就跟着过去吧!”孟安阳突然说道,我恨不得扇他一个大嘴巴子。那依依本来看到我好像在阻拦南宫越,正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我,一听孟安阳这样说,面露喜色,更加企盼地看着南宫越。我正想说话狠狠地打击一下这个臭丫头,还没张嘴,抬头扫一眼那个依依,一下子定格在那里,承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正含笑地看着我……   “依依,这些是你的朋友么?”承德柔声问道。依依回头一看是承德,脸上的笑容更加甜蜜,点了点头,指着南宫越说道:“这就是我和舅舅提过的,那次救我的南宫大哥,南宫大哥,这位就是玄天宗的传人乐天大哥。”   乐天?明明是承德啊!承德冲着南宫越笑着点头示意,南宫越也冲他点了点头,看得我有些糊涂,这也太虚伪了。“我是孟安阳,是南宫大哥的兄弟。这个是叶帆,这个是楚杨,我们都是一起的。”孟安阳那长舌妇赶紧说道,好像生怕人家把他落下似的。承德笑着冲我们一一点头示意,我觉得背后直冒冷气,完了,完了……我开始考虑接下来会发生的几个场景。一、我站到桌子上去振臂高呼:“同志们!快拿住乐天这厮!他就是瓦勒的三皇子承德那厮!咱们赶紧剁了他祭旗啊!”然后会有人响应我的号召么?如果下面这群人够理智,一定会问:“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证据啊?”我有证据么?我能和他们说我就是那个被比去和亲的福荣公主么?说了他们会信么?最后的下场极其可能是被冠上“疯婆子”的帽子。二、扭头就跑,不过这里人口密度这么大,估计我跑不了两步就要被身后的桌子绊倒,不但还是跑不掉,反而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以后就算说什么恐怕也没有人信我了。   三、联合南宫越和承德拼了。孟安阳那傻小子就算了,添上他还不如不添,可是南宫越能打得赢承德么?最重要的是……南宫越会这么听我的么?我怎么一直觉得他压根没把我这个公主当回事啊!   当然,所有这些念头都是在我脑中一闪而过,那速度和当今最高速的计算机有一拼,几乎是没有时间差的。我面露微笑,学着那些武林豪客的样子,对着承德拱了拱手,说了句:“久仰,久仰!”   承德那厮没有回礼,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纯洁得仿佛是长着翅膀的小天使。这厮是没认出我来,还是不小心被撞了头失忆了?我才不信他会是以德报怨的人!最后南宫越还是没有拗过那个叫什么林依依的姑娘,让人把我们安排到了贵宾的位置上。孟安阳那小子紧随南宫越身后,生怕人家落下了他。我也紧随南宫越,那是因为我怕承德突然袭击我,只有叶帆那丫头还是一脸的淡然,好像坐哪儿都和她没有关系。最后,我、南宫越、孟安阳、叶帆、林依依、承德还有林依依的两个表哥,也就是江安邦的两个儿子坐到了一张桌子上。顺序是这样的,沿顺时针方向:南宫越、林依依、承德、江大龙、江二龙、叶帆、孟安阳、我。孟安阳本来想坐在南宫越身边,可是他哪里是我的对手?   林依依那丫头一看就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一边一个帅哥就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一会儿扭头冲着南宫越甜甜地叫“南宫大哥”,一会儿又巧笑着对承德低声说着什么。笑,笑,你就先美吧!说说话就能美成这个样子,想我当初摸南宫越的屁股,尽情地吃承德的豆腐的时候我都没你那么激动过。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乐天不是承德,而是另外一个帅哥的话,我想我也会坐在他们中间乐得找不到北了,两个帅哥各具特色,随便哪一个扔到现代都会成为超级偶像!“南宫大哥也会参加明天的比武大会么?”林依依轻笑着问。“还没有想过,我只是和朋友来看看热闹。”南宫越微笑着说。我白了南宫越一眼,笑,笑!你看你脸上的褶子!再笑你都成包子了!我暗暗骂道。   “哎呀,那样多可惜啊,乐天大哥也说不参加,你们都不参加,我觉得好没意思哦。”林依依在那里娇声说道,还耸耸鼻子、吐了吐舌头。我赶紧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动作大了些,惹得南宫越扭头扫了我一眼。我回瞪了一眼,低头吃我的东西,哼!南宫越这家伙给我缠得可真紧!难受死我了!   “这位小兄弟不知道是何门派的?”有人问话,我一抬头,说话的是江二龙,问我?我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对着的是叶帆,不是我,我接着低下头去吃东西。   “这位小兄弟不知是何门派的?”江二龙的声音又大了些,我这次连头都没有抬,直接用胳膊肘杵了杵孟安阳,“问你呢!”孟安阳一愣,抬头看了看:“不是问我,问叶帆呢!”然后也低下头吃东西。   突然,我和孟安阳一起抬头,不对啊!叶帆是个小姑娘啊!人家不会叫他小兄弟啊!原来,原来那江家二少竟然是个斜眼!“朝天宗!”“日月神教!”我和孟安阳异口异声地说道,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你们三个不是一个门派的么?”林依依奇道。“嘿嘿,朝天宗是大名,日月神教是小名。”我干笑道。“倒没听说过。”江二龙小声嘀咕道。“玄天宗近二十年来都没有在武林中露过面了,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原因引得乐兄下山啊?”南宫越问道。承德笑笑,答道:“如今天下纷争四起、战祸连年,家师让乐天下山和武林同仁一起除魔卫道、造福苍生。不知道南宫兄师承何处,为何来这武林大会却又不想参与这大会呢?”   “在下无门无派,只是路过此地,这几个同伴没有见过武林大会,非要来见识见识,在下也只得跟来了。”说完和承德相视一笑,看得我直咧嘴,浑身发冷啊!“幸亏南宫大哥这次来了,这次大会不但要选出武林盟主,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把丰陵宝藏的藏宝图交付给新的武林盟主,让他带领咱们大家一起找出宝藏,带领武林义士驱除瓦勒蛮子呢!”林依依说道。“宝藏?”我下意识地问道,然后看到承德那厮嘴角带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吓得我赶紧又低下头去。“不错。”那个一直沉默的江大龙说道,“丰陵宝藏图是家父无意间得来的,传说是前朝武帝临终前把所有的珍宝都埋在了此处。家父觉得现在正是国家危难之时,找出这处宝藏正可以救民于水火之中。”原来这武林盟主不仅有个名号,还有物质奖励啊,干脆咱们也去争争好了。我赶紧从桌子低下碰碰南宫越的腿,可是南宫越这家伙跟没感觉似的,压根不答理我这茬。因为身上缠的东西实在太多,我虽然有心可是却无力,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孟安阳那小子又打开了话匣子,听得我一阵一阵的头晕。好奇承德那厮,可每次偷看他的时候总能被他逮住,吓得我也不敢再看。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顿饭,林依依招呼我们住下,由于我们跟着南宫越沾光,所以也被安排到了上房。我本来还有些高兴,可是一看到承德那厮进了旁边一间屋子,才知道原来他也和我们住一个院子,立马吓得腿直哆嗦,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今天说什么我也得和你一块儿睡!”我抱着枕头赖在南宫越的床上,说什么也不肯下床。南宫越说让我放心,即便那就是承德,他也不敢在这里把我怎么样的,再说他的房间就在我隔壁,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你的房间是在我隔壁没错,可承德那厮的房间也在我隔壁啊。不管南宫越说什么,即便是说出花来,我就是不走。南宫越没法,说你在这里好了,我走还不行么?我说不行!我不走,你也不能走!南宫越有些无奈,看了看我,低声说道:“小姑乃乃,你知道男女有别么?”   “知道,我不怕,你怕什么!”我说。南宫越盯着我,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怕,行了不?你让我走吧!”   我一听心里美滋滋的,赶紧一把拉住他,说道:“你怕我?是不是怕我的魅力?嘿嘿,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勾引你的,如果你要是实在怕控制不了自己,我把你捆起来好了。”   “我是怕你,我怕你再吃错了药!你捆我?捆起来晚上有危险怎么办?”   我自从第一次见南宫越,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晚上的他,顿时觉得好玩得不得了,也忘了承德就在我们隔壁,只顾着调戏帅哥。我给南宫越扔下一床被子,把床帐放了下来,笑道:“你在下面,我在上面!”   南宫越没答理我,我偷着往下一看,那家伙已经躺在了地上。我笑了笑,赶紧解自己身上的布条,弄了半天才解开,一看不要紧,身上都已经红得要发青了,说什么明天也不能再裹了,血液循环不通畅,我什么时候翘辫子都不知道。“南宫越你下手可真狠啊!你看看你把我身上弄的,都快青了!”我恨恨说道。   那边南宫越闷哼一声,还是没有答理我。 第 18 章   早上,我偷偷地从南宫越房间里出来,刚带上房门,转身正要回自己屋呢,正好和一身白衣的林依依打了个照面。“啊!”林依依一声尖叫,“你是谁?怎么会从南宫大哥房里出来?”那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我低头看看自己,不就是没穿外衣么?不就是没梳头发么?至于这种表现么?   我冲着林依依嘿嘿一笑。“啊,你就是昨天的那个楚杨!你是女的!”林依依惊叫道。这回不要紧,就只听见“砰砰”几声,好几个门一起开了,孟安阳那傻小子明明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愣是张了个大嘴傻愣愣地看着我;叶帆那丫头也开了门,微皱着眉头看着林依依;那边我最不想见的承德也开了门,这次这厮少见地没笑,只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两眼。“南宫大哥?”林依依又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身后,脸上突然晕满了红色。我回头一看,我倒!南宫越这家伙竟然光着膀子出来了,略带不满地看了一眼林依依,说道:“依依,怎么了?来找我?”   林依依立刻恢复小女人本色,低头扯着衣角,用细若蚊蝇般的声音说道:“我来叫南宫大哥和乐天大哥吃早饭。”“哦,好的,我们一会儿就去。”南宫越听完转身往屋里走,刚走两步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对我说了句,“你衣服还在我屋里,穿这么少到处跑什么?也不怕着凉!”   我一下子和林依依一起傻在那里,我心道:南宫大哥啊,我衣服是落在你屋里没错,你用得着这么大声地说么?这下可好,我真怕孟安阳那小子的下巴再脱臼了。我心虚地看了一眼承德,正好看到他嘴角那丝冷笑。完了,完了,别说跳黄河了,我就是跳太平洋也没用了……等大家一起吃过早饭,前面的武林大会也差不多开始了,台上的壮汉拳来脚往的打得正热闹,原来就一擂台赛啊。孟安阳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凑过去和叶帆说些什么,可惜叶帆那丫头是个闷葫芦,孟安阳说十句她也回答不了一句。看着他们两个我有些想笑,不知道如果以后他们两个能成为一对的话,那多好玩。正想着,被人们的惊呼声惊醒,擂台上的一个人被踹飞,直冲着我这边飞了过来,旁边的人都往两边闪,就我一个人因为走神,一时没有反应,完了,没想到我会是在这里被人砸死啊。正打算念两句上帝或者阿弥陀佛之类的时候,只觉得左右两个胳膊同时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拉力,眼光一扫,原来竟然是南宫越和承德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来拉我。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们要同时拉?根据力的平衡原理,我还是动不了啊!哭死!还是承德这厮狠,反应也快,一看这样赶紧变抓为掌,拍了我身上一掌,然后一脚又踹向了那个原本被踹下来的倒霉蛋,于是,那个可怜的孩子又照原路飞了回去。我由于被承德打了一掌,又顺着南宫越拉扯的劲撞到了南宫越的怀里。这些人,这些动作,说起来麻烦,发生的时候却是电闪火花般。南宫越这里眉头一皱,脸色变了变,那边“咚”的一声,可怜孩子又落回擂台上,狂吐了口血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被台上那人踹的还是被承德那厮踹的。承德那厮看着我,笑得风轻云淡。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至于这么高兴么?再看看南宫越的脸色有些苍白,突然明白了些,难道刚才那掌有问题?我自己没有感觉,难不成还是什么隔什么打什么的神奇功夫?“你没事吧?”我低声问南宫越,南宫越抿着嘴摇了摇头,可是我也看出来了,他吃了闷亏。   我回头狠狠地瞪了承德一眼,那厮看到我看他,竟然笑着冲我点了点头,那笑容极灿烂,气得我恨不得在他那漂亮脸蛋上挠上两把!擂台上的那个人被抬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比武继续,我再看下去,觉得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有意思,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么好看啊。看着承德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就不爽,既然他在这里的身份不是瓦勒的三皇子,我想我应该和他好好谈谈,争取能在某些事情上达成共识,这样我以后的日子可能也会好过很多。我这个人是很容易冲动的,想做就做,再看向承德,那厮果然在我看他的一瞬间就捕捉到了我的视线,我给他做了个眼色,自己首先向后院走去。后院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所有的人都在前面参加武林大会,或者在看武林大会。   我走了一段,就停下来等承德那厮,我肯定那厮看我落单一定会过来,可是回头瞅了好几眼也不见他跟上来,难道是我的暗示有问题?正有些纳闷到底是怎么了,就看见一位翩翩佳公子从后院那边过来,没错,正是承德那厮,他怎么跑到我前面去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说。“好!”承德笑道。“我不管你干吗来装这个什么乐天,你反正也有假的福荣了,你也看到我这个真的实在拿不出手去,所以你别再想把我抓到繁都去!”我说。“好!”承德回答得很干脆。我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他会这么好说话?还是他有什么别的阴谋?“你的缩件呢?”我问。“条件?”“嗯,我的缩件说完了,该你的了!”我说。承德那厮轻声笑笑,然后突然敛了笑容,凑近我,我急忙往后退。“晚上陪我!”他一本正经地说。“去死!”“那晚上我陪你!”“滚蛋!”承德笑了,我有一刻失神。“你可真粗鲁,你们周国人为什么还会以你为荣?”他微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口气里却掩盖不了笑意。我瞪他一眼,不说话,和这种狐狸在一起,能少说话还是少说话的好。“你想我不找你的麻烦也简单,”承德那厮说,“晚上一个人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房里,别到处乱跑!”“你在吃醋!”我惊道,原来他在吃南宫越的醋。承德那厮点点头,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可不喜欢在下面,我只喜欢在上面!”   我的心锁慢了一拍,然后又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承德满意地看着我的表现,笑了。要是听不懂他说什么,我就是个棒槌!所以我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扇他一个耳光,可是却忘了这回他没有被迷倒,所以自然我扇不到。“我喜欢率性的女孩子,可是却不喜欢打人的,别做过了头。”承德笑道,放开我的手,又冲我丢了个媚眼,竟然走了。再回到前面,台子上的两人拳来脚往地依旧打得热闹,我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不美,真的不美啊! 根本不像电视上那样飞来飞去、刀光剑影的,而且最为可恶的是帅哥少啊!看来艺术和生活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这台上的人得打到什么时候?”我问南宫越。南宫越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没答理我。得!这帅哥又拽上了!我又怎么他了?孟安阳听见我的问话,极其殷勤地凑过来低声说道:“开头都这样,都是些小角色,高手们不会这么早就下场的,好戏在后面!”“也没有个时间限制么?打到什么时候是头啊?”我问。“没有,什么时候自己认输了,或者打趴下一个就算完了一场。”孟安阳撇撇嘴说道。   “得有多少人参加这大会?”“嗯。”孟安阳扫了扫周围,说道,“看着阵势,少说也得一百多个吧!人少了还叫武林大会?”晕倒!这么多人,还不知道要分组同时进行,就这么一个台子,这得打到猴年马月啊!我偷偷看了一眼南宫越,他还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我,我急忙凑到孟安阳耳边低声问道:“来这里比武的有没有什么少侠啊,公子啊,少庄主之类的青年才俊啊?”   孟安阳随口答道:“当然有了,不少呢!”“你这么大声干吗?”我赶紧拉了拉孟安阳的袖子,心虚地看了一眼南宫越,还好,他没听到,我又低声问孟安阳,“那里面的帅哥多不多?”孟安阳一脸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的意思。“笨!”我低声骂道,“就是问你会不会有很多美男子来参加武林大会啊?多么?”   孟安阳错愕地看着我,点了点头。我顿时兴奋起来,嘿嘿,有那么多的帅哥可以看,至少不会无聊啦,不知道运气怎么样,能不能泡上几个呢?正高兴呢,突然想到孟安阳是个大嘴巴,我得赶紧嘱咐他一下,又把嘴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刚才的话不准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能告诉南宫!”孟安阳“嗯”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看比武。过了片刻,他似乎又想起来什么,转过头来,一脸不忍地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其实我说不说都没关系。”“嗯?”“南宫大哥功力那么深厚,耳力非常好,咱们这么低声说话,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孟安阳说完,还一脸同情地看着我。晕倒!那你还凑过来做这个神秘样干吗?我一把推开孟安阳的脑袋,偷偷地看南宫越的表情,果然,那家伙的脸色好像比刚才又黑了些……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从台上下来四个,其中还有一个是因为自己不小心,上去摆姿势的时候扭了自己的脚。得,没打就下来了。看了一上午之后,我总算有些明白,弄了半天台上的比武,表演成分居多啊,不然能两个人一打就是两小时么?你打一拳来,我喊一声好,我再踢一脚过去,你再叫一声妙,敢情两人是来联络感情来了啊。 你说你俩要都是帅哥我意见也不这么大,可你们不是啊。所以我郁闷了。下午再看比武时,我便拉了孟安阳一起打赌,赌栓上谁输谁赢,就跟赌马赌球一样。果然这事情一旦和银子挂上钩,人的积极性马上就被调动起来了,我和孟安阳开始以无比的热情投入到观看比武的事业中去,大喊大叫,捶匈顿足,上面的人挨一拳,我们在下面叫得比上面还惨。   一个下午总共比了五场,我赢了四场,孟安阳那小子输得脸都青了。“你今天晚上还要在我屋里睡?”南宫越面无表情地问我。“我在矛盾!”我老实地回答。要我一个人回去睡,我还真有些不相信承德那厮,他会那么守信用么?要是不回去,我又有些怕承德那厮,万一他找我麻烦我怎么办?南宫越看看我,转身就要往外走。“你干吗去?”我急忙问。“洗澡!”“洗澡?”我狐疑地看着南宫越,大晚上的不在屋里洗澡要去哪里洗澡,“去哪里洗?”   “公主殿下,您不觉得您管得太宽了吗?”南宫越语带嘲讽地说道。“哼!我是怕你不小心被女色魔骗了失身!”我笑道。南宫越一怔,随即冷笑一声,说道:“我会小心些的,以后见到你这样的躲着点不就得了。”   啊!我招他惹他了啊?他干吗这么臭屁!我气呼呼地看着南宫越,他挑衅地看了看我,转身接着往外走。滚吧,滚吧,我心里恨恨骂道,出门就踩狗屎!我静静地看着南宫越走到门口,他拉开了门却停了下来,说道:“我去城外的小河,你要去就后边跟着!”说完头也没回就走了出去。“噢!”我从床上跳下来,臭屁样吧,还不是邀请我一起去?干吗还要这么拽!我暗道,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掩上门出来,路过承德那厮门口时,我竟然有些心虚,生怕被他听见,把脚步放得轻了又轻,唉!我怎么都有些怕他了呢?南宫越在前面走得是轻轻松松,我跟在后边却得一溜小跑。出了大门口,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扯住他问道:“咱怎么去?这离城外还老远呢!别告诉我要走着去啊!就算不打个‘车的’,至少也得打个‘马的’、‘驴的’之类的吧!”“打车的?”南宫越问道。“嘿嘿!”我干笑,“就是租个车之类的啊!”我明明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有匹特酷的黑马来着,来到这个世界,姑乃乃我骑过驴,坐过车,就是还没骑过马呢!星光、香草、傻马、帅哥,我骑在马上,靠在帅哥怀中,夜风吹来,拂动我的丝丝长发,扫在帅哥的脸上,触到帅哥的心上……天啊!多么浪漫的场景啊!完了,我都开始YY了……我满脸期待地看着南宫越,没想到他依然是那张扑克脸,他冷冷地看着我,得!气氛全完了。   “走吧!”我叹一口气,认命地往前走去。楚杨啊楚杨,你怎么会在这种人身上找浪漫呢?走了两步,却发现南宫越没有跟上来,转过身看他,却见他依旧站在原地。“怎么了?”我问。南宫越没有回答,只把小指放入口中,一声清越的哨声传出,把我吓了一跳。   “你干吗?”我惊问,深更半夜的,吹口哨干吗?跟小流氓似的。南宫越冲我“嘘”了一声,示意我仔细听,我有些纳闷,这家伙让我听什么?开始并没有什么声音,片刻后,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一匹黑马从那边巷子里奔了过来,夜色中,竟让人觉得有些恍惚。黑马跑到南宫越身边停了下来,温顺地蹭着南宫越的衣袖。天啊!难怪他不着急,原来有这么一高档的“宝马”啊!还是声控的啊!我惊喜地上前,想学着南宫越的样子摸一摸黑马的脑袋,没想到它还真不给我面子,脑袋闪到一边,冲我打了个响鼻,甩都不甩我,晕倒!它还真把自己当“宝马”了,就差把一个“BMW”刻脑门上了!“这一定是一母的!”我气道。南宫越一愣,奇道:“你怎么知道?”“只喜欢帅哥,视我这样的美女为敌!”我恨道。南宫越笑笑,手往马背上一搭,起身一跳,坐在马上,又向我伸了一只手过来,笑道:“上来。”我急忙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中,也想身手利索地飞身上马,可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上去,马蹬子被南宫越踩着,我的脚往哪儿放啊?我求救地抬头看南宫越,南宫越抿抿嘴,我只觉得胳膊一紧,身体已经腾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已经坐到了南宫越身后。   “为什么要我坐后面?我想坐前面。”我道。“我爹说过,和女人共骑一匹马时千万不能让她坐前面,不然你以后一定会后悔。”南宫越答道。这是什么破道理?他老爹难道吃过亏?我暗道,坐后面就坐后面吧,帅哥的腰好细啊,刚好被我圈过来。哇!腹肌真有型,不知道够不够六块?刚数到第四块的时候,只觉得怀中的南宫越身体一僵,我的手一下子被他抓住,不至于吧?这么小气,吃两块豆腐还能死啊?南宫越突然在前面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还是坐前边好了。”说完不问我的意见一把把我拽到他身前。小气!我暗骂。不过这样也好,可以靠在帅哥怀里啊。我顺手把头发散开,倚在南宫越怀中,风,风呢?再来点风,这POSE太浪漫了。这次南宫越没有言语,任我占便宜。马走出小巷,转到大街上,风一下子便大了些,终于,我感到自己的头发开始飘了起来,我刚想学广告上炫一炫我这一头秀发,就听南宫越在身后说道:“你能不能把头发束好?都吹到我脸上来了。”我回头白他一眼,这男人怎么一点风情都不懂啊!两人一路无言,到城门口时发现城门早已关了。“怎么办?”我问南宫越,怎么忘了这古代城门到晚上就得关这件事了呢?你说我是外来的不知道,你南宫越可是正宗的本地居民吧?南宫越从马上下来,顺手把我也抱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黑马的脖颈,那马通人性般地自己便走了,看得我都傻了眼,这马智商高得有些离谱了吧!南宫越拉着我找到一个僻静的城墙处,伸手把我往怀里一揽,低声说道:“抱紧了!”我闻言急忙圈上他的脖子。只见他左手往城墙上一拍,人竟拔地而起,几个借力已经带着我跃上了城墙,那感觉就跟腾云驾雾一般,我这里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已经到了城外。夜色中的河水恬静得似个少女,点点星光洒在上面,似把整个夜空都揽到了怀里。南宫越把我放到河中的一块大石头上,自己便开始脱衣,看这架势是真的下河洗澡了。“你还真洗啊?”这家伙懂不懂浪漫啊?这么美的景色,他竟然要洗澡!   “不洗来这里干吗?”南宫越问。我无语,脱吧!你就脱吧!我直直地看着南宫越,倒要看看他好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脱光。南宫越对我的视线视而不见,直到脱到只剩一个裤头才“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溅了我一身的水。“你!”我气道,想找他撒气,他却下了水就不肯露头。水面平静下来,南宫越这家伙却没了动静,不知道潜到哪里去了。“南宫越!你给我出来!”我对着水面大喊,没有动静,我看到他放在石头上的衣服,心里一动,抓起他的衣服悬放到水面上,威胁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衣服丢水里了啊!”“你敢!”南宫越低沉的声音却从我背后响起。我忙转过身去,看他在水中露出头来,头发上还滚着颗颗的水珠,明亮的眸子灿烂得仿若天上的星,让我有丝迷惑,是星光照亮了他的眸子,还是他的眸子绚烂了水中的星光?一瞬间,我看得有些失神。南宫越看着我的样子,咧嘴笑笑,双手一撑大石头蹿了上来,又溅了我一身的水。“你属狗的么?”我问,用手把自己脸上的水擦干。南宫越一脸迷惑地看着我,我一乐,接着说道:“上来还要甩甩水,不属狗还能属什么?”南宫越白我一眼,没接话,只静静地在我身边坐下,学着我的样子抱着双膝。夜风吹过来,有水汽、草香,还有南宫越淡淡的气息,一时间,我竟然也懒得开口,只想就这样坐着。   “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南宫越轻声说道。我心里一颤,没有开口,静静地等着他下面的话。“你与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所以……”南宫越停了下来,我转过头去看他,他笑笑,接着说道,“你一定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对不对?”我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怎么知道?嘴上不肯承认,只嘿嘿一笑道:“难不成我还真是仙女下凡?”南宫越冲我淡淡笑笑,平时那么酷的一张脸,今天晚上已经对着我笑了不下三次,我有些受宠若惊,心怦怦跳了起来。“你很像一个人。”南宫越说。“谁?”我问,只觉脸上有些发热。“我妈。”南宫越一脸坏笑地说。我倒!他妈?我有那么老吗?我夸张地往后倒去,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坐在河中一块大石头上,屁股底下一滑,毁了!在我身体几乎已经和水面保持水平时,却感到并没有倒下去。我睁眼一看,一只手正紧紧地被南宫越抓住,他转身前倾着身体抓着我的胳膊,还好,还好,够意思,我咧嘴笑了。   一滴水从南宫越的发梢滚落,顺着他坚毅的下巴直滴到他的肩上,一直往下滚去。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顺着水珠一路下去,结实的匈、紧致的腹,由于用力,他身上的肌肉都紧绷着,充满了力感……“你的身材简直绝了!”我脱口说道,南宫越的眼睛眯了眯,然后一笑,笑得风华绝世般,我只觉得头一晕,身体继续向后倒去……“扑通”一声巨响,我翻入了水中,我靠,南宫越这厮,他竟然真的就这么松手了。   调戏妇女,那叫无耻;调戏帅哥,那叫勇敢,那如果调戏南宫越呢?有湿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那叫做事不经大脑!总的来说南宫越还算过得去,起码人家在我爬上来的时候匀了一件干衣服给我穿,而我这个人思想实在是不纯洁,穿着人家的衣服不但不知感激,心里竟然还在想:他内裤可也湿着呢,他就直接这么套上裤子不难受么?可能也是看到我衣服都湿透了,怕我着凉,南宫越直接夹着我就奔江家去了,一路上我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腾云驾雾一般,再次用口水对我们古人的轻功表达了敬仰之情。可是,南宫帅哥,你为什么不能抱着我或者背着我?哪怕像那晚一样把我扛肩膀上也行啊,怎么也比把我像包袱一样胳膊底下一夹的强吧!抱着呢,显示出你侠客的柔情;背着,起码显得纯情;哪怕是扛着,都能显示出你的霸气!这夹着呢?唉,只能显得我很没面子! 第 19 章   回到自己房里,我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半干了,得,要是再坚持一会儿,我看都不用换了,自动烘干了。 看南宫越回了自己的房里,我急忙把自己屋里的门窗都从里面插好,防贼、防盗、防承德啊!   然后回过头来急忙把这湿糊糊的衣服往下扒,这个时候,在热被窝里捂一会儿最舒服了!我脱得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兜肚,撩开床帘就蹿了上去,口中还嘀咕着:我什么时候还把床帘放下来了?   上去我就后悔了,被窝是热的没错,可,可承德那厮却正在床里靠墙坐着!烛光透过床帘映在他的脸上,竟有些诡异。上帝啊!他竟然在笑!我想我现在就算看到魔鬼对我笑也比看到承德强!我清清嗓子,不着痕迹地把被子拽高些,冲着承德点头一笑,“嘿嘿!好巧啊!”我倒!我是不是吓傻了,愣是对一个半夜藏我床上的人说“好巧”!你说如果我现在喊南宫越,能有用么?   承德冲我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知道回来?”我急忙点头。不对吧?这感觉怎么像一丈夫在审半夜晚归的老婆啊?承德这厮的定位是不是有些错误啊?我突然觉得气足了些,你能把我怎么样啊?南宫越可就在隔壁,我不信你能现在杀了我!想到这儿,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承德那厮看我在这里从一脸的心虚再到小腰杆挺得笔直,突然轻笑出声,笑道:“别挺了,再挺匈还是那么小,大不了了。”我晕倒!这厮思想真下流!“嘿嘿!”我干笑,“您找我有事?”承德没说话,却突然从床上往下爬。我急忙缩起脚来给他让道,这厮坐到床边却又不动了,我心里一个劲地念:阿门,希望这个瘟神赶紧走!“你还是离开这儿吧!如果想游玩,我叫人陪着你去,给你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也好过你骑着头破驴到处走!”承德突然说道,没头没脑的,搞得我有些愣,我使劲吸吸鼻子,想闻闻这里面是否有阴谋的味道。承德看看我的反应,突然又说道:“算了,当我没说。”我点点头。“要脱就都脱了,穿着湿的睡会落病。”承德说。我傻乎乎地点头,承德回头笑着看我一眼,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手一扶窗台跃了出去,为什么人们都爱走窗子?我奇道。先不管那么多,我急忙从床上爬下来两三步就窜到窗前,刚要把窗子掩上,却看见承德那厮竟然又转过身来,正吃惊地看着我。我赶紧双手扶着窗扇摆了个造型,干笑一声,轻声说道:“慢走啊!”承德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走了。我一看他走远,生怕他反悔,赶紧把窗子掩好,插上,这才长松一口气,回到床上。刚想睡下,却觉得身上的兜肚果然湿糊糊的难受,睡就睡吧!我脱光了爬进被窝,里面还有些温热,不知是承德的隋温还是我的,一时间,我竟然有些呆了。   早上醒来,却发现床头多了身淡粉色的女衫裙,再看看门窗也都完好,真是晕死啊!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我看看这漂亮的衣服,再看看原来那身灰糊糊的男装,立马喜新厌旧,不是我臭美啊,昨天的衣服还没干透呢,穿上会生病的。穿上新衣服,孟安阳那傻小子又是一脸惊讶,我白他一眼,说道:“别那么多废话!”孟安阳那小子果然闭了嘴。我偷眼看南宫越,面无表情,一点也没对我这身新衣表示出惊讶,难道是他送的?   擂台旁碰到承德那厮,那厮没有在下面看,反而跑到观赏台和江安邦他们坐到了一起。林依依还是一身白衫,坐在承德身边,看了我们这边一眼,凑过头去和承德说着什么,承德微笑着点头,顺着林依依的目光也看向我们这边,看见我正看他们,还微笑着向我点头示意。哼!这对奸夫11妇,不知道在说我们什么坏话!我瞪承德一眼,扭头接着和孟安阳打赌,这次台上的两个人比较利索,很快就下来一个。孟安阳赢了,趾高气扬地在我手中抓了一锭银子走,还挑衅地看着我。我没答理他,眼光扫到贵宾台上,承德那厮正不知在林依依耳边说着什么,只听得林依依面色微红,嘴角挑着一脸的娇羞样,连手都开始拧手帕……这是干吗啊?现场表演么?连点影响都不管了?我撇撇嘴,转身想叫南宫越也看看他的“依依姑娘”现在的一脸风骚样,可一转身却发现刚才还在这儿的南宫越——没了!“南宫哪儿去了?”我问叶帆,叶帆正注视着贵宾席,听见我问她,四处看了看,也一脸疑惑地摇摇头。我又仔细地找了一下周围,还是没有人,正想到别处去找,就看见南宫越从远处过来了。“你干吗去了?也不打声招呼,怎么给人家做保镖的?”我有丝不悦,到哪里去也不说一声,要是承德那厮来欺负我怎么办?我扫一眼台上,当然,现在那厮是没空来找我的麻烦。南宫越也不说话,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孟安阳看到,忙拉了叶帆在后面跟了过来。来到没人处,我甩开南宫越的手,问道:“到底怎么了?”南宫越停下来,从怀中拿出块羊皮样的东西给我,我打开一看,这羊皮看着有段历史了,有些残破,上面画了些河流、高山之类的标记,角上还写了三个黑字。“藏宝图?”我惊问。南宫越点头,一挑眉毛,奇道:“你识字?”晕倒,一看这上面画的,除了这三个字还能有什么啊?蒙都蒙得对啊。“偷的?”我问,南宫越点头。“偷藏宝图一般不都是晚上去么?”我问,电视上演的可都是趁天黑下手啊,他怎么敢光天化日的就去偷?偷东西这事,南宫越这家伙为什么还要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的?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宫越。孟安阳拉着叶帆在后面也追了过来,我把羊皮地图递给孟安阳,他见了也是大惊。叶帆从孟安阳手中拿过地图,仔细地看了看,脸色也变了。“从哪儿偷来的?”我问。“江安邦的书房中。”南宫越答道,“他以为别人会在晚上动手,我偏偏在白天动手。” ※※※※※※ __.′‐-﹥> 人|, __.′無論多高貴|, __.′無論多頹廢|。 __.′躲不過德,都素⒎情⒍誉得罪|。 (大家有什么好文,可以发偶邮箱hanbeibei@zj.com) 本帖地址:http://club.xilu.com/qingba/msgview-959906-1095.html[复制地址][楼主] [2楼] 作者:baby82569203 发表时间: 2008/04/13 15:32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我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叶帆还在那里对着羊皮发呆,我问道:“叶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么?”叶帆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把羊皮递给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孩子有些怪,从这几日和她相处来看,怎么都觉得她不只是个小叫花子那么简单,看那日她和孟安阳相斗,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的,分明是习过武的人。想到这儿,我双手轻扶上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叶帆,你有事情瞒着我们,对不对?”叶帆身体一震,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你知道我们都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间都应该真诚,不是么?”我笑道,指了指南宫越,接着说道,“南宫越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客,孟安阳这小子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屁孩。”   “你!”孟安阳一脸的不服气,显然对我给他的评价不满意。我摆摆手打断他下面的话,接着说道:“而我的身份最特殊,我是个逃婚的公主。你看,我们的身份都没有瞒你,那么你呢?叶帆。”   其实我的身份并没有和叶帆专门说过,不过既然孟安阳都知道了,就他那个大嘴巴,他还能不告诉叶帆?果然叶帆脸色有丝震动,咬着下唇低下头去,我静静等着她的回答。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眼中已有泪光,低声说道:“楚杨姐,我的身份还不能告诉你们,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这江安邦不是好人,他召开这个武林大会绝对没安好心。”我心里一惊,叶帆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又怎么知道江安邦的事?我扭头看南宫越,南宫越把手抱在匈前站在那里,微皱眉头,说道:“安阳,你先和叶帆回前面,咱们四个人一起出来别惹人生疑,我和楚杨再去看看。”“大哥,我和你去吧。让楚杨和叶帆先回去。”孟安阳说道。南宫越也不说话,冷冷地扫了孟安阳一眼,吓得孟安阳赶紧噤声,听话地拉起叶帆就走。   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我问南宫越:“咱们要去江安邦的书房看看?”南宫越点头,我立刻有丝兴奋,压低声音说道:“不用等到晚上换了夜行衣再去么?”   电视上可都是这样演的,可惜我不会轻功,跃不了墙头啊。南宫越白我一眼,说道:“你看这后院里有人吗?”我闻言四周望了望,来这半天了,还真没见到个人影。我摇摇头,估计这会儿就连下人们也都在前面伺候着吧。“那为什么还要等到晚上?”南宫越问。“对啊,那为什么还要等到晚上?”我重复道,可电视上都那么演的啊,这能怨我么?   江家的宅子可真是不小。随着南宫越来到一面高墙外,他不动了。“书房在里面,那边院门口有下人守着。”南宫越低声说道。我抬头看看那高高的院墙,再扭头看看身边的南宫越,立马身手利索地窜到了南宫越的背上,抱紧他的脖子说道:“跳进去吧!”反正是不能再让你把我夹胳膊下了,我暗道。   南宫越背着我纵身一跳,越过围墙,落入院中,几个闪身便到了江安邦的书房外。果然院中并无下人,南宫越带着我光明正大地走上书房前的回廊。我一看书房前的窗户就有些发愣,再把几个窗户都细看了一遍,我乐了。“怎么了?”南宫越低声问。我指着窗户上几个指尖大小的小洞,低声笑道:“你看你都不是第一个,这人都不知道来几拨了。”南宫越顺着我指的,细看这些洞,有大有小,有粗有细,有高有低,一看就不是出自一人之手。看来这电视上也不都是骗人的啊,起码大家晚上来偷东西的时候都用了这个方法。不过我也就纳闷了,为什么后面的人非要自己再戳一个呢?用前人留下的不好吗?你看把这好好的窗纸戳得都快成纱窗了,难道是高度不合适?我这里胡思乱想,南宫越绷着个脸,轻轻推开书房门,拉着我进去。书房倒是不小,不过摆设却也一般,我也就放弃了想顺点东西走的念头。“羊皮在哪儿找到的?”我问。“书架后的墙上有个暗格。”南宫越说道。我不禁有些佩服,仔细看了看书架,行啊!南宫越你挺能嘛,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找到,不过话又说回来,好像电视上演的也有很多东西藏在书架后啊。   视线无意间扫到书架旁的一幅画上,画的是一个人在松树下抚琴。我随手撩了下画卷,却发现画后隐着个暗格,南宫越也发现了,急忙打开暗格,打开一看两人都有些傻眼,晕死!里面还有一张破羊皮!我拿出来,和南宫越手中的那张一对,一模一样,我晕,这也是藏宝图?这东西到底有多少?我看向南宫越,想知道他的意思。“再找找,看看这屋里还有没有。”他低声说道。最后,我和南宫越在屋里翻到的结果是:墙上共发现暗格六个,床板上暗格两个,地上五个,房顶上四个,共计十七张羊皮地图!都够做十双羊皮小靴了。看着翻出来的一堆地图,我几乎放声大笑,可一看南宫越的脸色,愣是憋了回去。每一张地图标的都是同一个地方,这江安邦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们这里就翻出来小二十张,这偷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怎么着?还打算人手一份?那还搞什么武林大会啊?“我看这宝藏十有八九是假的吧?”我道。南宫越点点头,低声说道:“江安邦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不是你说,我也不会想到再回来看看,前面应该也有不少人盗走了所谓的藏宝图,可为什么没听见什么动静呢?”   “难道这图是惑敌之计?真的图还在别处?”南宫越不语,低头细看了一下地图,“这图中标的地方似离这里不远,如果这图是假的,为什么不标得远一些呢?标这么近的一个地方,去的人一看不就知道是假的了么?”   是啊,我也觉得一头雾水,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假地图呢?好像在等着别人来偷似的,除非——“这地图是在故意引着人们去一个地方!”我惊道。南宫越似乎也正想到这里,点头说道:“不错,一个就在宛城外的地方,恐怕那里早有人在等着我们了。”“那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看看?”我问道。南宫越略微沉一下,说道:“我自己去,你先回前面和安阳他们在一起。”   “带上我一起去吧!”我央求道。这么刺激的事情,我怎么可以不去掺和一下呢?看看南宫越不为所动的样子,我又威胁道:“你也知道的,那乐天就是瓦勒的三皇子承德,他整天可是猫看耗子一般看着我呢,你放心把我一个人丢这里?要是我再被他抓回去,你对得起沈老头么?”   南宫越一听我说这个,突然变了脸,冷笑道:“承德要是想抓你早就抓了,绝对不会等到现在。再说就算你被他逮回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欠沈老头什么,救你不过是情分,不救也是本分!难不成你还成狗皮膏药了!”我倒,南宫越一段话差点噎得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他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我招他惹他了啊?再说他也还没救我啊,我自己跑出来的啊,我怎么就成了狗皮膏药了啊?我满打满算不就是吃过他两块豆腐么?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南宫越。我这个人吧,别看没事的时候嘴比谁都快,可是真气极了的时候,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南宫越避过我的视线,一个劲地瞅羊皮地图,瞅吧,瞅吧,我看你能不能瞅出人民币来!越想越气,你拽什么啊?我还不信少了你张屠户啊不,少了你南宫卖肉的我就得啃带毛的猪了。   南宫越不答理我,开始把地图又一张张地放回原处。我没说话,气呼呼地往外走,转过廊子来到墙边我却犯了难,凭我这身手我也出不去啊,难不成还得大摇大摆地从人家大门出去?   这个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也能一跺脚就拔地而起,可是本人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新时代小青年,这样的轻功从物理学角度根本就不符合力学原理。你就算把地跺出一坑来,你也只能再矮上三分,还是起不来。我正矛盾,南宫越从后面跟了过来。我扭头就往大门口走,却被他一把拽住,脚下一空,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还没等我来得及挣扎,他就已经抱着我跃出了墙外。“放开!别沾上我这狗皮膏药揭不下来了!”我低声怒道。南宫越笑着摇头,依旧抱着我快步走路。“放开!”我的脾气也上来了,气得大声喊道。南宫越一乐,还真的她话地放手了,不过却不是把我放到地上,而是用力地抛向了空中,我只看到地面先是离我越来越远,还看到了旁边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浓……“啊——”我骇得惊声尖叫,不是我胆小,只是自从我五岁之后我老爹就再也没有能力把我抛得这么高,而且南宫越把我扔得还不是一般的高。眼瞅离地面越来越近,我只得尖叫起来,南宫越又一把把我抄了起来,坏笑着问道:“还放不放?”我的心脏还停留在嗓子眼没有下来,所以暂时根本无法回答南宫越的问题,只知道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打死也不放手了。南宫越只是弯着嘴角低头看着我,脸上起了些红晕,我心里突然有些慌,急忙低了头不去看他,一下子时间似乎停住了。好半天我才顺过气来,没忘狠狠地瞪他一眼,挣扎着下地,下来的时候还不忘在他脚上狠跺了一脚,然后才拍拍自己的衣服。旁边已有人经过,诧异地看着我们两个,我老脸一红,转身赶紧往擂台那里走。到擂台外围的时候,正好看见孟安阳和叶帆在那里等着我们,看见我们,两个人都凑了过来。把里面的情况和他们简略地一说,他们两个人也是惊讶,再问这外面的情况,叶帆说台上的那几个重要人物都没有动地方,看来应该是还不知道我们在后面的事情。南宫越先看了我一眼,然后却转过头对孟安阳说道:“你们在这里,我一个人去看看,估计晚上就能回来。你们自己小心,别离了人群,记得哪里热闹去哪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德行!想和我说就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还要对着孟安阳说给我听。我撇撇嘴,心里却有丝甜,转过头去看台上的比武。南宫越交代了几句就先闪身走了,我和孟安阳他们又挤到前面去,继续昨天的赌局。其实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都有些紧张,所以才更要找一些别的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我和孟安阳喊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第 20 章   刚和孟安阳赌完一局,旁边挤过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笑嘻嘻地叫道:“姑娘,姑娘。”   我扫了他一眼,他赶紧施了一礼,说道:“乐少侠看姑娘和孟小爷玩得高兴,也想凑凑热闹。”说着双手奉上一个不大的锦盒来。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啪”的一声又赶紧合上,紧张地扫了一眼周围,我的上帝啊,难怪会这么沉甸甸的,满满的一盒子黄金啊。“他想怎么个凑法?”我问道。“乐少侠说和姑娘一起赌就好了,他压姑娘赢。”小厮笑道。我看向台上,承德那厮正好也看向我这里,冲我温和一笑,好像能听见我们这里谈话一样,还向我微微点头。我靠!他还真能装君子样!我再看看孟安阳那傻小子,就是论斤卖也卖不出这个价钱啊,你让他拿什么赌啊?突然间我又乐了,我冯陈楚杨什么时候这么有原则了?和那厮我用得着讲诚信么?我就是一直运气太背,所以把他的金子都输光了,他还能怎么着我?“行了,你回去告诉他,我替他赌就好了。”小厮听了后赶紧去给承德回话,我扯扯孟安阳的袖子,低声说道:“大买卖来了……”   等到傍晚,我和孟安阳都已经喊得嗓子嘶哑了,当然每场都是我输,而且我还输得兴高采烈。早就和孟安阳说好了,那金子我七他三!我拿着锦盒远远地向承德示意,他看我,我还故作无奈地耸耸肩,把盒子倒扣过来给他看,告诉他都输光了。没想到承德那厮笑得更是一脸的阳光灿烂,侧过身子和身边的那个小厮低声说了几句,那小厮点点头,又冲我跑了过来。“楚姑娘,乐少侠说输了没关系,咱们有的是金子。”说着又递过来一个盒子。   我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承德这厮耍我吧?这些金子对他来说那是小小意思啊,弄半天他花钱看猴戏呢,我这猴耍得还这么敬业,嗓子都哑了。我再抬头看向承德,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立马变成了一脸的奸笑。我一把夺过小厮手中的锦盒,恶狠狠地嘶声说道:“告诉他,又没了!还有多少一起拿过来吧!”小厮一时有些错愕,但还是一路小跑地跑到承德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承德又看向我这里。我冲他龇牙示威,他却笑笑,轻轻地摇了摇头。直到晚饭时候,南宫越还是没有回来,孟安阳有些沉不住气了,其实我心里也很慌,可是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乱了阵脚,我可是这里面最大的一个。我一个劲地给自己宽心,像南宫越这样的帅哥,不管搁武侠里还是搁言情里那绝对是一个主角,不和女主来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实在对不起读者、对不起作者,更对不起他这个姓氏!最不行起码也得和女主有一段H戏吧。这倒好,我还只摸了他两块豆腐他就挂掉,对得起我吗?况且这小子上午刚说了我是狗皮膏药,现在就挂了,对得起我吗?当然,以上所有的想法都是建立在“冯陈楚杨是女主”的假设之上,现在的关键是,我是女主么?如果我是女主,有我这么窝囊的女主么?他乃乃的丁小仙,对我太不厚道!那里南宫越还没有消息,这里却又出了事,叶帆不见了。孟安阳、叶帆、我,总共三个人,少了一个人却半天才知道,都怪孟安阳那小子一刻不停闲的嘴。他真的是离家出走的吗?不是让他爸给打出来的吧?由于一直都是孟安阳在说,安静的叶帆更加不引人注意,所以当孟安阳终于感到口干了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叶帆不见了。叶帆虽小,但绝对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孩子,所以她的消失,绝对不是因为孩子的税玩。   “我包袱里的匕首不见了!”孟安阳惊道,终究还是个半大小子,青涩的脸上掩饰不住惊惶。   这死孩子,自己一个人也不说一声,跑哪里去了?我有些急,上午时她眼里含的泪水,还有她说到江安邦时脸上掩饰不住的恨意,分明表露了她和这个江安邦的关系绝对不会简单啊。   一个安身于破庙里的孩子,一个不足十岁却一直郁郁寡欢的孩子,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去问一问她的身世?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在这个世界,我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突然间,我很内疚。我在屋里不停地转圈,想现在该怎么办。南宫越现在还没有回来,叶帆又不见了,事情怎么都赶一块儿了呢?“我去找她!”孟安阳从椅子上蹿起来就往外冲,我急忙拉住他,说道:“你去哪里找?这么大的院子,住了不知多少人,你怎么去找?”“叶丫头拿了我的匕首!她连我都打不过,拿了匕首更危险!她要是做傻事怎么办?”孟安阳的眼圈已经有些红了,哑着嗓子还在喊。“要做她已经做了,你哭有什么用!”我厉声骂道,最讨厌的就是看人哭,哭有什么用。   孟安阳瞪我一眼,气呼呼地坐下了。我心里也越来越不安,叶帆的失踪,一定和江家有关。“咱们去找林依依,”我沉声说道,“不过不要问叶帆的事情,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咱们去和她唠唠嗑。”林依依那里,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下手的地方了。我们在林依依住的院子外等了好久,才看见林依依冷着脸出来,出来就问我们找她有什么事情。得,我什么时候把这姑乃乃给得罪了啊,前天她见到南宫越的时候脸上还笑得像朵花似的呢。   这回倒好,还唠嗑呢,她看到我都忍不住皱眉头,脸上已有了丝厌恶之色。   姑乃乃还看你不顺眼呢,整天一身白的,还真把自己当小龙女了啊!我估计要是告诉她我想和她唠嗑,她没准儿会扭头就走,只得打着南宫越的旗号了,希望他那张帅脸在这位娇小姐这里还有用。“南宫大哥有什么话不能自己来告诉我,还要你们来转告?你是他什么人?”林依依冷冷地问。   “我?嘿嘿!”我脑子里一个劲地想怎么才能把话题绕到江安邦身上去,顺口扯道,“我是他——小姑姑啊!”话一出口,不但林依依愣了,连孟安阳都傻了,一个劲地拽我的袖子。“你是他小姑姑?那你怎么姓楚?南宫大哥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林依依惊奇地问道。   他提起?他要是知道我这么胡诌,非砍了我不可!话到如今,我也只能继续扯下去了,早看出来林依依对南宫越心思不纯,也早把我归入了勾引她那纯洁的南宫大哥的无耻女人之类了,所以要取得她的好感,我就绝对不能和南宫越有任何暧昧关系,连表妹都不成!所以我只有自我提升辈分了,总不能说南宫越是我叔吧?这个亏我可不吃。“唉!”我故意叹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姓南宫的,只是很小的时候就过继给楚姓人家了,所以就姓了楚,在辈分上,我是越儿的姑姑。”亲亲老爹,我可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啊,你可千万不要怒啊!林依依把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更大,似乎在说:天啊,怎么还有这样的事!   孟安阳也瞪大了牛眼瞅着我,说的却是:地啊!你就编吧,我看你还怎么编!   “那你怎么看起来比南宫大哥还要小?”林依依问道。“这——”我故作一副苦恼样,是啊,我这个姑姑怎么比侄儿的年纪还小啊?“因为,我的母亲是小妾,所以我的年纪小了些,也是因为这样,南宫越才不愿意在人前认我这个姑姑。”   老妈啊,你听见这话会不会晕过去?好好的正妻被我这个不孝的女儿给降成小妾了,不过您也别太生气,这小妾可不是谁都能做的,硬件条件得好啊。话说到这里,别说林依依了,连孟安阳都有些信了我就是南宫的小姑姑了。在我的三寸巧舌之下,十分钟之后,我已经和林依依手拉手肩并肩地坐在长廊的栏杆上谈起了女儿家的私密话。再过十分钟之后,我终于从林依依的嘴里知道她舅舅江安邦吃过晚饭后进了书房就再没出来,期间还把儿子江大龙叫进去过,出来的时候还抱了一床被子。怎么可能叫江家的大少爷从书房里往外抱被子,除非那被子里有玄机,而一个被子也藏不住一个大人,除非那是一个瘦小的孩子,比如说——叶帆!我脸上笑着,手心里却已经湿透了。“小姑姑,南宫大哥让你带什么话?”林依依略带羞涩地问道,连辈分都自动向南宫越看齐了。   “啊……啊?”我把思绪拉过来,却一时不知该怎么编,我干笑,“嘿嘿,他说,他说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圆啊!”我说着抬头找天上的月亮,终于找到那跟镰刀似的一弯残月,接着看到林依依迷惑的双眼……   从林依依那里回来,我和孟安阳没有敢回住处,如果叶帆被抓的话,接下来不就轮到我们两个了么?我们可都是一个“朝天宗”的。南宫越不在,我真的有些慌了。以前面对承德他们的时候,我还有一个公主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总觉得性命没有什么危险,而现在,江安邦要是想除掉我们,我恐怕真的要和丁小仙回去了。我回去倒也没事,但是,孟安阳怎么办?在我感到惊惶的时候,除了南宫越,我还想到了承德。一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个念头,立刻就鄙视了自己一番,承德,那是阶级敌人啊,怎么可能幻想从他那里得到帮助?孟安阳说咱们谁也不指望了,咱们自己去救。我有些犹豫,孟安阳立刻拍着匈脯保证,就凭他的武功,在江大龙手里救出叶帆那是小菜一碟,他老爹可是正经的北省绿林的总瓢把子。我寻思了一下,脑子里一下子被大英雄主义蒙住了心窍,竟然就答应了。现在进攻也许就是最好的防御!对于叶帆,我总觉得很内疚,她还是个孩子,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心僳。和孟安阳两个人躲在江府的后花园中嘀嘀咕咕地商量到半夜,觉得现在应该从江大龙那里下手。两个人趁黑摸到江大龙的院子,院门早就插上了,只得爬墙,可孟安阳自己爬墙都费劲,更别说像南宫越那样把我给提过去,于是就学着人家搭人梯,决定由我先踩着孟安阳的肩膀上去,然后孟安阳自己再爬上来。我这里刚顺着墙角溜下来,冷冰冰的剑尖就顶到了我的脖子上。其实这个时候孟安阳还没有跳进来,如果我够英勇,我就应该立刻出声示警,可是我真的不够英勇,所以只能看着孟安阳也跟在我后面跳进来。 孟安阳落地的瞬间就享受了和我一样的待遇,我冲着他苦笑,孟安阳也只翻了翻白眼,他也没有别的法子。江大龙好像根本没有在院子里,只有几个武士模样的人把我们押进了一个小黑屋,也不审问,直接把我俩一捆,嘴巴里不知给塞了什么东西,熏得我差点背过气去。我很后悔,不该受孟安阳的鼓动,我要是知道他本事这么差,绝对不会和他一起来救人,死也要等到南宫越回来。不知道现在叶帆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我想到这儿心里觉得更难受。   天亮的时候,有人进来带我们出去,我正在想是不是该杀我们灭口了,出门却看见了承德。   承德上来先拿出我口中的东西,又替我解开绳子,轻声说道:“好好的姑娘家,也学别人做飞贼,活该受罪。”我有些愣,不知道承德怎么会来救我们。“误会,都是误会。”江大龙跟在承德身后笑着说道,又赶紧吩咐下人带我们回房去休息。我和孟安阳满头雾水地回到自己的房里,坐下半天两个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江大龙会这么简单地就把我们放了。坐了一会儿,我就坐不住了,叶帆还没有消息,我不能不管,哪怕是求承德,我也得想法把她救出来。刚要出门,南宫越却从外面回来了,一脸的严肃。孟安阳嘴快,先把我们这里的事情和南宫越说,我听他说得啰唆,赶紧接过话来,告诉南宫越我们这里的事情:第一,叶帆不见了,极可能是被江安邦抓了。第二,昨天晚上我们去救人被抓了,可是早上却被承德和江大龙给放了,还说是个误会。我简略地说完,就问南宫越他查得怎么样,南宫越脸色越发沉重,低声说道:“城外是个套子,应该有不少人中了计,江安邦还真不是什么武林义士,他的背后是瓦勒人。”   我说,这还用你说么,他背后要不是瓦勒人,承德怎么会在这里。南宫越又简略地说了一下他的发现,城外的确有个古陵,不过里面却没有宝藏,而是瓦勒的人。凡是进去的武林人士,几乎都有进无回,里面有些凶险,所以他才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有些不明白,如果江安邦只是想把这里的人骗到那里杀掉的话,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多的人都吃住在江家,直接投毒不就得了?那多省事啊。南宫越说他现在也没有查清楚,所以他还得待在这里,但是会先把我和孟安阳送到山上去,这里实在有些凶险。这次我没有和他拧,而且我也真的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了。走可以,不过南宫越得先把叶帆救出来,我们三个一起走。南宫越想了想,却说先不能去救叶帆,首先她的身世还是个谜,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如果现在去强行救出叶帆的话,一定会惊动江安邦他们。我说我不管,叶帆还是个孩子,她一定不是敌人,所以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所以必须先救叶帆。   南宫越却坚持先放一放叶帆的事情,这里这么多人的性命远比一个叶帆重要。   我一听他这么说我就火了,这里的这些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为了救他们就得放弃叶帆的性命?在我饥寒交迫的时候叶帆还给了我一碗饭吃,他们给了我什么?“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轻重都搞不清楚!”南宫越怒道。“是!我是不可理喻!你的轻重我不理解!我的轻重就是我身边的人才是最重的,不论多少,别的人都滚一边去,他们的生死关我屁事!姑乃乃知道他们是哪棵葱啊!”南宫越一听更怒,“你怎么这么自私!”“自私?没错,我就是自私!”我直着脖子和他对吼。南宫越气得冷笑一声,说道:“那你有本事自己救去,来求我做什么!”   “我是没本事救,你不用笑话我,我承认自己没用,你去做你的大侠,解救你的苍生去好了!我用不着你管!”我怒道,转身就往外走。孟安阳一看我真急了,急忙过来拉我,我把他一推,怒气冲冲地就往外冲,没有目的地,只是想离南宫越越远越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不冷静,只觉得自己很委屈。我不可理喻,我不分轻重,我自私,我在你那里还有点好么?既然这么看不对眼,还黏着你干吗?我走不就得了!一个人闷着头一阵猛走,等火消了的时候才发现肚子还真饿了,一旦觉得饿立刻就没有了力气,脚步死沉死沉的。回头看看,南宫越压根就没有追过来,说实话,我真的想他能在后面追过来,给我个台阶下。气平了知道自己的确是有些不讲理了。看看周围,才知道自己竟然一怒之下奔出了宛城,不由得苦笑。心里只觉得好累,自从第一次见南宫越,就是我在上赶着他,何必呢?这世上又不是他一个帅哥!他的理想应该是做一个大侠客吧,所以他不会为了我这个不讲理的狗皮膏药去破了他的原则。在他眼里,那些武林人士的性命远比叶帆要重得多。突然间很想家了,想老爹老妈。虽然知道丁小仙带我回去的时候,还是我曾经离开的那个时空,早上睁眼还是先听到老妈叫我起床的怒吼声,可是,我还是很想他们。古代也不过如此,是不是该回去了?走下大路,背靠着一棵桃树坐下,现在早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也就没法来感叹一下人面桃花相映红了。双脚胀痛,我脱下靴子,连袜子也扒了。福荣这丫头的一双白白嫩嫩的脚丫子映在嫩绿的草地上倒是很好看,不知道捂了多少年没见阳光了,想到这儿我却乐了,脚丫啊脚丫,今天让你跟着姑乃乃我也见见光吧,咱们也接受一下阳光的照射好了。我把上身往后仰,把双脚冲着光举了起来,左看右看的还没陶醉完,却扫见承德那厮缓步往这边走了过来。他来到我身边坐下,我瞥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反而不怕他了。看他也是一身白衣,想这厮好像也是酷爱白色啊,印象里他不是一身月白色就是一身纯白的,和林依依倒是配对,穿成这个样子还坐在草地上,不怕一会儿坐一屁股绿么?承德看我没说话,笑道:“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周国人了,你们周国女子的脚不是最为珍贵的么?好像要是被男子看到后就得嫁给他吧?”“没听说过,不过你放心,我就是赖谁也不会去赖你的!”我道。承德淡淡笑笑,没有和我斗嘴,反而在我身边枕着胳膊躺了下去。“自己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不怕我了?”他道,眼睛却一直看着天空。我摇摇头,说道:“说实话,有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挺对我胃口的,可惜……不然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呢!”承德怔了怔,岔开话题说道:“以后有什么打算?”“打算?”我苦笑,“我想家了,可能会回家吧。”“回家?”承德从地上坐起身来,看着我淡淡说道,“你不能回去!你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回去。”“我为什么不能回家?你能怎么着我?”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要是干别的你可能还能拦着我,就不信我要回去你还能拦得住我?一时没有想到我说的“回家”和承德说的“回家”不是一回事。   “虽然我不想怎样你,可是如果你回去,我也只有一个选择。”我冷哼一声,又来威胁我,姑乃乃今天还不怕你了!承德的手轻轻地放在了我脸上,我侧头想避过,可是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我竟然不敢动了,因为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杀萨,是的,杀萨。承德的手顺着我的脸颊往下,一直慢慢地滑到我的脖子处。我直直地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哪句话突然得罪了他,只知道如果他真的抽风的话,他这一手下去我小命就没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他眼中的杀萨渐渐淡去,然后他突然笑了。看到他笑,我松了口气,不自觉地全身都松了下来。他觉察到了我的变化,脸上的笑意更浓,笑道:“我还以为你行走江湖也有些日子了,胆子好歹也长点了,没想到还是和原来一样。”   我有些发傻,不知道他刚才是故意在逗我,还是真的对我起了杀心。“那次我那么耍你,你都没有想要报复我么?”我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看承德都不像一个心匈宽广的主啊。“要怎么报复你?把你也丢到妓院里?”承德笑道,随即又淡淡说道,“如果那样,那里的人谁都别想活着出去了。”我一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却突然想到了那次去的那个妓院。“你把那个妓院怎样了?”“拆了。”承德淡淡说道。拆了?说得好轻松,只淡淡的一句,就把那号称宛城最红火的妓院给拆了。我有些傻眼,开始担忧那些吃承德豆腐的妓女们的下场了,可是,我不敢问。“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想杀了你的,杀了你会让我少很多麻烦。”承德说,那双好看的艘花眼半眯着看着我,笑得有些轻佻,“可是我又怕我要是真的杀了你,我会后悔。”“你可千万别杀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赶紧说道。承德笑,甚至有些妖媚,我都不知道一个男人笑起来也可以这个样子,竟然不敢再去看他,低下头用脚丫子玩地上的小草。“还打算去闯荡江湖?”承德问。“嗯!”我点头,“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暴露我的身份的,福荣公主以后只有一个,就是你手里的那一个。”我淡淡说道,“你能不杀我灭口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多谢夸奖了。”我说。承德又笑了,说道:“送你样东西。”我狐疑地看了看承德,他真的这么好心?送我东西?我眼光扫到他脖子里隐约露出的红线,难道还真舍不得我,会送我个信物之类的?电视上可都是这么演的。承德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从匈口的衣服里掏出一个玉佩来,笑道:“想要这个?”   我看了看那通体透亮的玉佩,知道那绝对是个好东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东西一定值很多钱。承德笑着摇摇头,把玉佩重新放入怀里,笑道:“这种东西,给了你只能是个祸害,还是不要的好。”我心道,你小气就直说,还说什么祸害。虚伪!承德看我表情就知道我不信,也不多做解释。他从地上站起来,半跪在我的面前,把自己左臂上的衣服挽上去,我这才看到他左臂上绑了一个极精巧的东西,有些像护腕,可是戴的位置却要靠上得多。承德把它从自己胳膊上解下来,极小心地放在了地上,然后拉过我的左臂,开始给我挽衣袖。   衣袖挽到上臂处,露出了离宫前点的守宫砂来,经过了这么多日子,果然并没有褪去,颜色反而更显娇艳。承德看到,也只是略微愣了愣,然后从地上小心地拿起那个类似于护腕样的东西,开始给我往胳膊上绑。“这是个极精巧的暗器,里面装有几十枚钢针,机关在这里,发射的时候只需对准了人就行,而且这东西可以多次使用,记得用完后把钢针装回去就行了。”承德轻声交代道,“这针上都淬了毒,一针下去,是头牛也得倒了。”“见血封喉?”我惊问道。承德却笑了,道:“女孩子家,那么血腥干什么?只是极霸道的麻药,死不了人。”   承德半跪在那里,满脸的认真。看样子那东西的扣子极其复杂,他解下来的时候倒是简单,没想到戴的时候这么麻烦,他的鼻头上都渗出些汗来。突然间,我很感动,没有想到他会送我一个这样的东西。这一刻,他的脸上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专注神色,我见过发狠的他、调笑的他,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认真的他,微皱着眉头,抿着唇……   我想,这一刻我应该是被他的专注蛊惑了,所以接下来我做了一件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我低下头去,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其实我的这个吻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感动。   承德浑身一震,惊讶地抬头,我觉得脸上立刻像着了火一样,急忙背过脸去,不敢看他。   那系到半截的暗器被承德又解了下来,别看系不上,解倒是快得很。我刚想问他为什么又要解下来,头才回到一半,承德已经把我拉向他的怀里。“干什……”话不及出口,就被承德的唇堵了回去……承德曾经亲过我很多地方,可是却从来没有吻过我的嘴。我忘了反抗,只傻呆呆地接受他的热情。他的手似有魔力,到哪里就会点燃我哪里的皮肤,现在我才知道,以前承德亲近我,那只是为了逗我,而现在,他不是。我有些羞愧,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承德很轻松地就点燃了我的情誉。我不是纯洁宝宝,虽然没有过经验,可是也偷着见识过十八禁之类的东西。我原先不理解,为什么好好的人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誉,现在才知道,有的时候,人的身体远比人的嘴诚实,而且有的时候,你的意志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在火热中,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剥落了,那曾经好奇的火热坚挺就顶在我的身下。承德双手从背后托起我的上身,让我和他嵌合得更加紧密,我只知道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放弃了反抗。   他腰身开始缓缓地用力,一阵痛楚传来,让我忍不住往后退去。“疼!”我的喊声已经带了哭腔。承德如同被惊醒般,猛地停下,抬起头看我,眼中的火热慢慢冷却,最后松开了我。他很快就整理好了他的衣服,然后不发一语地开始给我穿衣服,我羞愧得要死,如果不是承德能停下来,恐怕这里就会是我的失身地了。我不敢看承德,眼泪却流了出来。我很少哭,我也讨厌哭,没有想到我今天会哭,我想我应该是羞愧的,羞愧自己的意志那么薄弱,羞愧自己的身体那么诚实!承德默默地给我穿好衣服,继续给我往胳膊上捆那个暗器,弄完后又把我的袖子轻轻地放下来。他看我还光着脚,又给我穿袜子,套靴子,总之,把我捂得严严实实。承德又从自己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塞到我的靴子里,这才又在我身边坐下。   我还在默默垂泪,由着他忙活。“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我不是停下来了么?”承德笑道。我的泪流得更凶,没错,是他停下来的,如果他不停下来,我根本没有本事去喊停。   承德轻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顶,说道:“别哭了,别说你一个黄毛丫头,就是贞节烈妇都躲不过我三皇子的魅力,你沦陷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是哭,承德终于烦了,不悦地说道:“行了,别哭了!走吧!离这儿远远的!”   我起身就走,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承德在身后笑着喊:“可别忘了我啊!记得想我!”   我不理他,继续走,再走两步,又听见承德再后面轻声说道:“停下。”   我停下,回头看他。他一身白衣,倚着树坐着,笑得吊儿郎当。“回来!让我再亲一口。”我怒,瞪他,他脸上的笑敛了,轻声说道:“只再亲一下。”我鬼迷心窍般回去,在他身边蹲下,他一把扣住我的后脑,手插进我的头发里,把我按向他,他的唇贴上我的。我以为他还会像刚才那样挑逗我,所以死死地咬着牙,说什么也不肯松口,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没有别的动作,只用手用力扣着我的头,把我的唇狠狠地压在他的唇下,没有挑逗,没有啃噬,只是压着。我突然间感到很悲伤,这种悲伤不是我的,而是从他的唇上传过来的,无奈的悲伤……   “走吧,还是忘了的好。”他低声说道,松开手,不再看我。我默默地起身,然后离去,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回头。小时候姥姥告诉过我,人的额头和双肩上各有一盏灯,晚上走夜路的时候不要往左右看,更不能回头,不然向左一转头的话,左肩上的灯就会被自己的气息吹灭;向右转头,右边的灯就灭了;如果回头,那更要麻烦,额头的灯也会灭掉。如果灯都灭了,那些邪魔鬼怪就能近身了。所以我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第 21 章   我一个人默默地往回走,不管怎么和南宫越怄气,叶帆也不能不管的,哪怕去求南宫越,我也得想法救出她来。走上大路没多久,却看到南宫越骑着他那匹智商超群的黑马停在那里。不知道为何,再见到他我心里却有些发虚,硬着头皮走近他,仰起头来,看他直直地坐在马上,脸上依旧罩着层怒气,我想,你至于么?还号称男子汉大丈夫,肚量都没有我宽。我从脸上挤出笑容来,向他伸手示好,强笑道:“刚才是我不讲理了,我道歉,对不起。不过你也得体谅一下我的心情,我真的很担心叶帆出事,她是这世界上第一个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才对我好的人,虽然她给我的只是一碗剩粥,半个包子,可是……那……”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眼睛里有些发热,生怕自己再哭出来,急忙把视线抬得更高,看了看天空中飘着的几朵云彩,然后再笑着看向南宫越。南宫越脸上的霜寒丝毫没有减少,我正有些诧异,他已经伸手把我拽到了马上,动作很猛,力气大得骇人,几乎把我的胳膊都要扯了下来。我侧坐在南宫越的身前,惊愕地看着他,搞不清楚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怒火,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都道歉了,还要我怎么样?南宫越不理我,只是策马狂奔,风呼呼地在耳边呼啸,我有些害怕了,吓得大声喊叫,让他停下来。南宫越却是不听,反而一个劲地催马前行。那马本来就神骏,又被南宫越催得紧了,奔得越发快了起来,仿佛四算都已经不着地般……“你发什么疯啊!”我狂喊,头发在风中乱舞,有些扫在脸上,竟觉得生疼。   南宫越猛地拉紧了缰绳,那马的势头突然被止住,愣是一声长嘶,一个人立,生生地停了下来,我坐不稳,便撞到了南宫越的身上。我又惊又怒地看着南宫越,一时想不明白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发疯一样?突然间一个念头冲进了脑子里,他看到了么?他看到了?“什么时候找到我的?”我问。南宫越不语,只是狠狠地盯着我,现在的他让我感到很害怕,不自觉地便向后缩身子,却被他一把拽住。我已经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身体已经有些抖了,傻傻地看着他。南宫越突然用手捧住我的脸,拇指狠狠地往我的唇上拭去,那么用力,似乎都想擦下一层皮来。我猛地惊醒过来,立刻明白了他这个动作的含义,他看到了,他一定都看到了!   巨大的羞辱浪一般向我打来,我使劲地去拨开他的手,可是他却抓得那么紧,两条胳膊都不像是人的。我急了,不顾一切地去厮打他,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手臂。他看到我挣扎,脸上的怒气更盛,猛地把我扯到他的面前,不顾我的厮打,唇狠狠地压了下来。我惊呆了,南宫越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一直对我都是很守礼的,哪怕是我吃了迷药,他都只是把我扛到了水里,而今天,他,好陌生!这是个惩罚性的吻,粗暴,蛮横,没有一丝的柔情蜜意,只有掠夺与攻占。他的唇辗转在我的唇瓣上,充满了狂暴的怒气。我怒了,真的怒了,我可以忍受委屈,可是我却受不了屈辱,狠狠地往他的唇上咬去。南宫越身体一僵,却没有停下来,随即吻得更加用力,舌尖探入我的口中,攻城略地般抢夺,口中早已经充满了血腥,却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我放弃了厮打,左手就抵在他的匈口。只要我按动机关,袖中的钢针就会接连发出,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他是个神仙也躲不开那么多枚钢针。可是,我却下不了手,哪怕他这么对我,我还是下不了手。既然硬不下心来伤他,那么受伤的只能是自己,我说过我讨厌哭,可是今天我却哭了两次,上一次是因为面对承德时的羞愧,而这一次,是因为对南宫越的痛心。泪水顺着面颊滑入唇角,混合了血味一起冲进口中。我累了,真的很累,我真的很想家。我的顺从平静了南宫越,他终于肯停下来,似乎也刚从自己的狂暴中惊醒般,眸子里满是愧疚与痛惜,他俯下头轻轻地吻我的唇,轻轻点点,似乎想吻净我唇上的血迹。我推开他,冷冷地问道:“够了么?”“对不起,我……”南宫越低声说,想把我揽入怀里,可是我的手臂却挡在两人之间,不肯让步。我摇头:“如果够了就放我下去吧,南宫少侠,你是正人君子,应该不会强人所难。”   南宫越惊愕地看着我,我从马背上直接往下跳,落地的时候脚崴了一下,差点坐倒在地上。南宫越急忙从马上跃下,想把我扶起,手伸到半路却被我冰冷的眼神给挡住。我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嘴,笑道:“反正又不是初吻了,亲就亲了吧,再说是你这么个帅哥,我也没有吃亏,两清了吧。”我脸上虽笑着,可声音却止不住的有些抖:“你回去吧,叶帆是生是死,那是她的命。我又不是观世音,自己的事情都还扯不清楚,哪里还能去管别人的闲事。”南宫越看我不怒反笑,有些慌了,直直地看着我。我一看他紧张的样子,笑了,说道:“甭看着我,我的脸皮有多厚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就此别过吧,各走各的路,各找各的妈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也不看路,只知道自己要走得庄重,走得有气势。他乃乃的,不就是一个南宫越吗,不就是吻了吗,有什么值得酸的?冯陈楚杨,你不是早就想吃他的豆腐了吗?现在吃到了,还计较那么多干吗!南宫越静静地跟在我的身后,我走,他也跟着走,我慢下来,他也跟着慢下来,我火了,停下来,怒道:“你有完没完?还是没亲够?那你过来,咱们一次亲个够,实在不行咱们就上床,怎么样?过来啊!这里天大地广的,正好可以天做被地当床!”说着,泪又流了下来。南宫越还是不动地方,站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静静地看着我发飙。   你认准我不敢动你了,是不是?我的脑袋彻底是烧怒了,左臂对准了南宫越,右手摸上了左臂的机关,看看两个人的距离,还有些怕距离远了,愣是又往回走了两步,最后一次威胁他:“别跟着我了,不然别怪我不讲情意!”南宫越还是不肯动,不知道是不知道我手里的暗器,还是确信我不会伤他。我咬咬牙,左手微低,钢针划破空气,已经射了出去。南宫越一时愣了,没有想到我这里会突然射出钢针去,反应过来时,钢针已经离身体不足一米,他急忙用手抓了两枚钢针,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后面的钢针却又到了。这暗器是连发的,纵然是躲过了第一次,却不可能躲过第二次、第三次,更何况我离他这么近。南宫越的功夫果然不是吹的,接连把几枚钢针或闪过,或接住,但是,还是有一枚射到了他的腿上,我还是手软了,射的时候都避过了他的要害。南宫越一脸的不可置信,直直地看着我,慢慢地倒了下去……把南宫越拖到草丛中藏好,然后看看他身边的那匹黑马,这马智商太高,我玩不了它,所以还是让它守着它的主人好了。然后自己深呼吸一口,好了,不开心的事情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冯陈楚杨要重新去闯荡江湖了。可是,叶帆怎么办?我真的能一走了之吗?于是决定还是先回城,又有些后悔把南宫越放倒了,被他欺辱了半天,怎么也得捞回些本来啊,最起码也得比他答应把叶帆救出来再说。走了半天还没有到城门,才知道南宫越把姑乃乃带出来这么远,还得让我走着回去,早知道真该在他身上再捅两刀出出气。其实心里很郁闷,这么多倒霉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不知道得罪哪位尊神了。走着走着,渐渐发现周围有些不对劲,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可是却有一种感觉(类似于第六感的东西),有危险在周围。直到周围的人突然现身,我才知道我的第六感还真准,才知道今天得罪的是哪位神,原来是他乃乃的玉皇大帝啊,不是他的话,怎么可能一下遇到那么多的倒霉事!二十多个武士,一样的服饰,一看就知道大有来头,不然怎么会这么讲排场,都有统一的制服穿?圈子越来越小,我决定先下手为强,钢针打出去,是撂倒了几个,可是却有更多的冒出来。现在我后悔了,后悔不该在南宫越身上浪费钢针,更后悔不该把他撂倒。那群人只是慢慢地比近我,却没有下杀手,看来是想抓活的了,知道我的身份了?不然至于这么麻烦么?我却不怕,本来就有了走的意思,现在又到了这份上,什么心都淡了。回家吧,如果我突然在这里消失,这些人是不是都会傻掉?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看到我笑,他们有些愣。   我镇定地站在那里,面露平和的笑容,然后右手点额,左手指天,口中低声念丁小仙告诉我的十六字口诀。空旷的草地上凭空起了一阵轻风,吹动我的衣角,很有感觉啊!我暗道。   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一时被我的动作蒙住。丁小仙的声音好似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没有媒介,只是突然冲入我的大脑。   “你想回来了啊?”他的声音有些低,好像故意压低的,生怕被别人听到。   我点头,为什么他还不现身?“楚杨啊,你再玩一天吧,我现在正在瑶池这里开会呢,一时走不开啊!”丁小仙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倒!神仙也要开会?“你开什么会?还不快点来带我回去!”我怒道。“开什么会?西王最近弄出个‘神仙八千戒’,现在正组织仙员开动员大会呢。”丁小仙无奈地说道,“好了,不和你说了,开会期间不能开神仙通的,被西王母看到就毁了。你再坚持一天,明天散会了我就去接你。”“你不能这么……”无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丁小仙那边已经没有了动静。我晕啊!怎么会这样?风渐渐停了下来,周围的人好似没有听到丁小仙的话,继续慢慢地围了过来。我笑,笑得阳光灿烂,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一天吗,我忍忍,保住小命,明天我就走人。可是,可是直到过了“明天”,过了“后天”,我还是没有见到丁小仙。我这才明白过来,丁小仙的一天和我的一天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天啊!丁小仙,你要坑死我啊!我这个人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很识时务,虽然靴子里还有把匕首,但是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用,而且现在就算用了也没用,先不说那么多的人都拿着剑,就单挑出一把来就比我的长了不知多少。我一直在想这群人是谁派来的,直到被他们丢到马车上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个问题。说句公平话,这些人对我还算客气,根本没有为难我,如果不算把我捆了丢马车上的话。这是辆不错的马车,速度很快,但并不代表它舒适,尤其是和我以前坐的那辆相比,而且防震设施很不好,我在马车里就像一个弹力球一样,除了车顶比较高我还没有碰到以外,车壁这些我都用身体对它们表达了敬意。马车几乎一路没停,当中只是换马,不见换人。晕头转向中,我模糊觉得这是在向北走,北方是瓦勒,看来他们应该是瓦勒的人了,又不会是承德的人,那他们会是谁的手下?老皇帝的?   这一路上,我骂得最多的就是丁小仙,其次是南宫越,偶尔也会骂骂承德,如果不是他放水,我可能会坐着我那舒服的马车到繁都,不用一路上跟弹力球似的。赶了五六天的路之后,马车慢了下来,我估计应该是到了目的地了。车外的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应该是个集市,还是个不小的集市。马车开始七转八转,由于看不到外面,我只记住这车左转了三次,右转了五次,然后就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在我头上蒙了块黑布,把我从车上背了下来。   这女人又背着我转了半天,总算停了下来,把我放到地上,揭开了头上的黑布。我环顾一下四周,房间不大,但装饰却很显贵气,背对着门站着一人,穿一身淡青色长衫,衣履精致,看来应该是正主了,只是背对着门站着这手太落俗套,有故作神秘之感。背我来的女子极其恭敬地退了出去,那人才转过身来,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三四,中等个子,白净面皮,长得算是俊雅,一双眼睛有些上挑,很像一个人。“是福荣公主吧?”他轻笑着问。我点点头,老实地承认。好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略带惊讶地说道:“没想到公主会这么诚实,我还以为公主会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呢。”“为什么要不承认?”我问,“承认了起码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别说我就是真的福荣公主,就算不是我也会说我是,你说呢?”他略挑眉,惊讶于我的回答。我笑笑,说道:“如果我真的不是福荣公主,恐怕就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我说的对不对?”   他点点头,赞道:“公主果然聪慧。”看到他笑,我想到了他像谁,承德!如果没有猜错,他不是承德的大哥就是承德的二哥了。   “公主这些日子受苦了!”那人略带歉意地笑笑,说道。“是有些不好。”我说道,“不管你抓我的目的是什么,能不能让我先吃些东西?然后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你人不厚道,那马车太颠了些,你应该自己先去坐坐,然后再用它去接客人。”   听完我的话,那人低头轻咳了两声,好像在借此掩饰什么,然后才吩咐下人准备饭菜。我大大咧咧地坐下,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冷眼看看他,又看屋里的摆设。那人也在打量我,可是每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又赶紧把视线转到别处。两人这么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再说话。有下人来传饭,那人吩咐拿到屋里。几个侍女进来,片刻的工夫就摆了一桌的酒菜。我很不客气,不等他让就自己吃了起来。桌上的菜色很精致,自从我离了周国京都就没有见过这些,而且这几天一直被他们押着赶路,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今天再见到这些,竟然分外亲切。这味道和京都的又不相同,竟有些家乡的味道。我低着头默默地吃饭,他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吃饭。好的,敌不动,我不动,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问,咱们看谁熬得过谁!终于,他先憋不住了,清了清嗓子,说道:“公主就不好奇在下是谁么?”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伸出筷子继续对着桌子中的一盘蟹丸作战,太圆了,夹不住啊。   他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把盘子端得离我更远,说道:“你真的是福荣公主?你没吃过东西么?”   我白他一眼,道:“你们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么?”他一下子被我噎住,脸色涨得有些红,就要发火,忍了忍才说道:“你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也不想知道我是谁么?”我没答理他,既然他把蟹丸端走了,我就吃别的。他看我筷子又伸向了别的盘子,再也忍不住了,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愠道:“你太不把我承贤放在眼里了吧!莫不是以为我不会除了你?”我这才停下来,把筷子放到一边,看着他,说道:“我为什么要问你是谁?你看你自己不都告诉我了么!你不就是承贤么?看样子比承德大吧,是老大还是老二?”他怔住,脸却憋得更红。不行啊,他的道行和承德比差远了,以后怎么可能是承德的对手呢?承贤冷笑道:“你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我笑笑,摇摇头说道:“王爷错了。”“错了?”他有些诧异。“是的,王爷不是抓我,是救我,不是么?”我道。他微怔一下,随即也淡淡笑了,说道:“不错,是救你,在承德手里救了你。我不但救了你,我还要帮你,让你见到我父皇,成为真正的福荣贵妃,你说好不好?”我也淡淡地笑,原来一直不知道这古人为什么都要淡淡的,现在才明白,在这种地方,只有这样才会显得你高深莫测。即便你心里对什么也拿不准,但只要你能做出淡淡的样子,他们就会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承德已经把假的福荣公主送到了繁都,现在承贤又抓了我这个真正的福荣公主,还好人似的要把那“福荣贵妃”的帽子给我要回来。他们兄弟,争的不是我,争的是那瓦勒皇帝屁股底下的宝座吧?   丁小仙说“明天”来接我,可是他这一“明”就“明”到了明年,这三百六十天里,我还能福大命大地混过去么?说实话,我心里没底,一点底都没有,以前可以胆大妄为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个倚仗,不论到什么时候,大不了我可以一走了之,而现在,我却暂时走不了了……   承贤是想用我来打击承德吧?一个迎亲的皇子,却在半路上换掉了真正的和亲公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老皇帝能容他么?我该怎么办?真的要骑驴看唱本么?为了保命,我必须向承贤示弱,可是让我和他一起去对付承德,我做不到。承德可以不计后患地留了我性命,我怎么可以向他捅刀子?想想又觉得自己好笑,我冯陈楚杨说话向来不怎么算数,现在就顺着承贤好了,大不了三堂会审的时候再翻案呗。到时候大不了被瓦勒的皇帝给“咔嚓”了,反正我也是灵魂穿过来的,既然有神就会有鬼,大不了做上一年半载的孤魂野鬼了,又能怎么样?到时候没准还能和某位帅哥来场“倩女幽魂”呢。想到这,我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承贤,瓦勒的大皇子,左皇后的嫡生长子。我原来一直不明白,他这样的身份为什么会没有被立为太子,古人不是也说子以母贵么?左皇后出身名门,父亲左文勋曾高居瓦勒的相位,背后有这样的势力,为何承贤还只是一个皇子的身份?后来才知道,自从现在瓦勒的皇帝寒昭从其兄长寒荆太子手中取得帝位之后,便立下了这么个规矩,终身不立太子,千秋之后将会传位给贤德之子。真是好笑,现在争夺帝位的两个皇子,大皇子承贤和三皇子承德,倒是占了“贤德”二字。二皇子承厚母亲出身低微,可能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一直安稳得很,看来是立志做个闲散王爷。   而承德母系一族却是相当有势力,母亲贺兰郡主现居贵妃之位,是先帝胞妹昌华大长公主的独生爱女,即当今皇帝寒昭的表妹,两人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二十年来一直圣宠不衰。承德也一直深受皇帝宠爱,难怪身为皇后长子的承贤会这么担心自己的位置,两个人不论是在圣宠和势力上都半斤八两,差不了多少。有时候我还想,承德的老爸老妈属于近亲结婚,为什么承德倒一点也不傻呢?   这一切都是在离宫前皇帝哥哥专门派人教与我的,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么。不过当时我光顾着跑路了,这些东西都没有怎么进脑子,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死也没有想到还真会到了繁都,更没想到转了一圈还得被送进皇宫,去见见我那名义上的丈夫。只是不知道皇帝知道我被他的儿子换走,而且还在外面玩了一大圈的话,会不会气得心脏病突发?假的公主早在半个月前就到了繁都,还没有举行大礼,只是一直住在城外的皇家别院里。我有些担心我的那些侍女,不知道承德有没有把她们也换了,如果换了的话,恐怕她们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我还有些担心承德,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他已经露馅,而且我这个真的公主还被承贤捏在了手里。我还经常会想起南宫越,不知道他在草丛中躺了多久才醒的,是否能猜到我已经出事,如果猜不到的话那他就一定是个笨蛋!也不想想,我一个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突然不见了么?   那个承贤对我倒也不错,自从来的那天见他一面后,他就没了身影,只是每天有几个侍女婆子跟着我,美其名曰伺候,鬼也知道她们是看守我的。我想过把这几个女人放倒跑路,可是一看她们走路的架势就彻底死心,别说没有动静,几乎就脚不沾地,一看就是高手啊!于是我放弃,老实地待着,打算混一天算一天了。最好能让我在这里混上一年,然后什么都省了。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几天,直到承贤再次出现,而他这次出现却是来带我入宫的!   匕首没敢带在身上,觉得即便是带在身上,恐怕到时候也得让人家给搜出来,再说了,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就算有把匕首能起什么作用?所以干脆就玩运气吧。 第 22 章   我独自一人站在外面等着,还真体会到什么叫忐忑不安,承贤已经进去有会儿工夫了,不知道现在正在和老皇帝说着什么。我偷眼看看周围,只在远处静静地站着几个小太监,几乎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低着头垂着眼,好像根本看不到这里还站了我这么个大活人。门帘被掀开,承贤退了出来,也没有看我,直接往外面走。我有点傻,刚想问他我怎么办,屋里又出来一个小太监,来到我身边,低声对我说道:“姑娘,您请进去吧。”我随在小太监身后进去,一进屋里,眼睛有些不适应,外面天还很亮,可屋里却有些暗,看来还是窗纸不够好啊,要是玻璃窗的话,恐怕就亮堂不少了。一想窗户又觉得奇怪,这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为什么屋里的窗户都不知道打开通通风呢?整天这么闷着,而且屋里还熏了香,不觉得难受么?猛地又想起我这是来见英帝的,自己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怎么还有闲心关心屋里的通风问题啊,哎,我是不是有些紧张过头了?所以才会想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小太监把我领进屋子就退了出去,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更怀疑这里的人是不是都练过轻功。偷偷地抬起头,看看这屋里,很大,都要能称上“殿”了,一水的青石地面铺得很平,不知道延伸到哪里。里面一张明黄色的软榻之上斜倚了一个人,由于离得太远,屋里又暗,模样看不很清楚,只觉得那人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上身一件柔黄色的衫子,下面却是一条月白色的绸裤,正斜倚着超级大的软枕,看向我这里。我看得有点傻,这就是瓦勒的皇帝?承德的老爹?怎么没有穿龙袍?而且怎么也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承德都二十多了,他怎么也得有五十了吧?是不是年轻了点啊?我正胡思乱想,就听见一个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问道:“福荣公主?”“嘿嘿。”我干笑,我这个人一紧张的时候就爱傻笑,“是。”“朕想知道你怎么会到了承贤手中呢?承德呢?”他问得我有些愣,不知道承贤是怎么和他说,又是怎么告的承德的状,这个问题,看起来简单,可是回答起来我却犯了难,怎么才能不丢自己的小命又不把承德卖进去呢?“说实话,我也搞不清楚,本来是三殿下去迎亲的,可是在一个小镇上的时候我被一群黑衣人劫走。本来指着三殿下能去救我,可是等来等去却等到了大殿下的人,糊里糊涂就到了繁都了。”我一句真一句假地说道。在小镇上来了黑衣人是真,我被劫走是假,指望承德救我是假,被承贤弄到繁都又是真了。“哦?”皇帝轻轻说道,停了半晌,又问道,“你可知道已经有一个福荣公主住在城外别院了?”“啊?不可能!我才是真正的福荣公主啊!”我故意惊道。皇帝没有说话,只看着我,气势却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皇帝我也见过了,我那皇帝哥哥气势也不小,可是和他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啊。背上已经渐渐出了汗,我会被怎么处置?过了一会儿,就听见皇帝一声微不可闻的司息声。我忍不住抬头看他,见他已不再看我,只闭了眼仰着头靠在那里,手揉着太阳穴。“朕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了,承德为什么要隐瞒你被劫的事情?又从哪里弄了个假的来呢?”英帝淡淡说道,似在问我,又似在自言自语。“是怕皇上责罚他?”我试探地说道。皇帝依旧不语,轻轻地摇了摇头。“大殿下没有和您说些什么么?他怎么会知道我被黑衣人劫走了呢?”我故意问道,心想怎么也得给承贤扣个屎盆子,不过心里也奇怪,承贤既然用我来整承德,为什么都不提前和我串串口供呢?他不怕我真的和承德有私,在皇帝面前再把他给卖了?皇帝听到我如此问,竟笑了,不过笑声里却有些无奈。“他这个孩子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他怕他说得越多反而不好,这样什么也不说,就直接把你往我面前一送,反而更……”皇帝停到这里却不说了。我越来越惊,皇帝怎么会这么好脾气,什么都和我说呢?做皇帝的不都得是天威难测的吗?他怎么会把他的想法告诉我?“您要杀了我?”我颤着声问道,既然他什么都不瞒我,那么是打算灭我的口了?   皇帝一怔,看向我,过了片刻,才淡淡说道:“你是个聪慧的姑娘。”晕倒,看来我还真猜对了?这家伙真的打算要灭我的口?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我能不害怕么?难不成还真的要我去做上一年半载的孤魂野鬼?“嘿嘿。”我冲着皇帝干笑,只觉得口干舌燥,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英帝看到我的反应,表情有些愣。“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您别杀我,我保证不坏您的事,您说行么?”皇帝没有回答,只静静地看着我。我心里更慌,心道这皇帝莫不是到了更年期了吧?刚才还笑呵呵地和我说话,现在怎么就不理我了呢?“嘿嘿。”我又冲着他点头干笑。他还只是静静地看我,不肯说话。“算了,我放弃,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过您能不能让我多活几天?反正我已经在您手里了,跑也跑不了了。”我讨价还价地说道,最好能让我再多活三百五十天!皇帝似猛地惊醒一般,重新闭着眼躺回到软榻上去,半天才轻轻问道:“老是傻笑什么?一点女儿的样子都没有了,先下去吧,朕累了,想自己歇会儿。”我有些傻,心道你还没说杀不杀我呢,你倒是想歇会儿了,我怎么办?心里一肚子气,却一点也不敢撒出来,还真窝囊啊,只得悄悄地往外走。刚掀开帘子退到屋外,就听见皇帝在屋里低声地自言自语道:“二十年了,真快啊,没想到……还能有人笑得和你一样傻气……”随着小太监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落,我想难不成这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可是在这里一直住了两天也没等来什么毒酒或白绫之类的,难道那皇帝还真大发善心,不要我的小命了?   还没有寻思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又有太监来传话,原本以为去见皇帝,没有想到却被一辆小车送到了城外别院。再见到素儿和挽月她们的时候,别说她们呆了,我都傻了,送我到这里,是打算恢复我公主的身份?那……那个假公主呢?等送我来的那些人出去,素儿几个就哭着扑倒在我的脚下。“公主,奴婢们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素儿哭着说道。“起来,都先起来,”我沉声说道,扫了一眼外面,又道,“挽月你去大门那里守着,有人来了就赶紧通报一声,快去。”挽月略有些迟疑,但还是领命去了,屋里只剩下了我和素儿两个。“你一直在这里?”我问道。她点头。“那假公主呢?”我又问道。素儿听到我问假公主,有些吃惊,“公主,您也知道有个假公主一直冒充您?”   我点点头,“我都知道,现在那个假的哪里去了?”“自从您失踪后,突然就有个假的来了,奴婢几个想您可能是被人救走了,又有人来说我们谁要是把这事说出去,别说我们几个,就是您的性命也难保,所以奴婢几个只得——”   “我都知道。”我打断她的话,“我只问那假的呢?”“昨夜突然死了!”素儿说。“死了?怎么死的?”“奴婢也不知道,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今天早上挽月进去伺候的时候才发现的。”   果然是挽月!看来是承德做的了。杀了假的,是为了救我么?他已经都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我终于以周国和亲公主的身份进入了繁都。第一次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迷茫,一年啊,能熬得过去么?在那杀人不见血的深宫!又想到沈老头,还 有他找的什么破南宫越,如果不是指着他们,没准儿我还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呢。不过说这话貌似良心少了些。承德,会在这里遇到承德么?再看到他时,我又该如何去面对他?又想起他那坐在树下的身影,虽然我很想让自己忘记那幅画面,可是每当闭上眼睛的时候,它总是出现在我眼前,那么清晰,仿佛伸出手就能触摸一般,他唇上的凉意,他叉入我发中的手,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忘了吧。”他说,可是真的能忘得了么?入了瓦勒皇宫,我被安排到一处看起来新装修的宫殿,抬头看了看那门上的匾,数了数,三个字,却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唉,文盲就是不好啊!这以后要是自己一个人出去迷了路,恐怕连回都回不来了,人家问“你住哪个宫啊?”我说什么?“呜呜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三个字的名。”   宫里已有不少等候的宫女,再加上我带过来的这些,这下可热闹了,花花绿绿的,放眼看去都是漂亮的女孩子。我又想起我带的那“三十六计”来,也不知道她们给安排到哪里了,一会儿得空了得问问素儿她们。换了身轻便点的衣服,说是轻便,可是还是好几层,我有些发愁这个夏遂怎么过了,即便是没有人来杀我,恐怕我自己也得中暑!有瓦勒的女官过来,告诉我按礼得先去觐见左皇后,于是我又穿戴好了,让人领着先去见见人家这宫里的正主,不知道这大老婆见小老婆会是个什么场景?   皇后看起来是个贤德的女人,一脸的端庄平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我。我对她行下礼去,她上前搀扶起我,温和地说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没有那么多的虚礼,公主快请起。”   我笑着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拉些场面话,唉,看来还是宫廷小说看得太少啊。不过也有些佩服这个皇后,且不论她是否真心的,就是能做出这个样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啊,想想啊,让你对着老公的未来小老婆嘘寒问暖的,你做得到么?要是我,早大耳刮子过去,“让你小狐狸精来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把你的狐狸头打成猪头!”“公主哪里有不习惯的地方尽可以和我说。”左后温和地说道,“皇上今天还有政事,恐见不了公主了。公主一路劳苦,先好好歇歇,等明天皇上和公主行过大礼后,本宫再领后宫给公主庆贺。”   我不禁有些汗,明天就要行大礼?和承德的老爹?我要晕了。丁小仙,你个浑蛋,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啊?和左皇后应承了几句,我就又被领回了我的什么宫。回去看到素儿她们已经把东西都放得差不多了,看到我回去,都过来问我,生怕左皇后给我个下马威。我说你们还真冤枉人家左皇后了,别说人家没有怎么样我,就算怎么样了也是我活该,谁让我是小老婆呢?心里有些烦躁,刚想躺下歇会儿,就又有侍女过来通报,说外面又有位公公来,我说这还让人歇会儿不,难不成又是我哪个“姐姐”要看看我?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让那小太监进来,我一看愣了,这小太监我见过,是皇帝身边的那个啊!他来找我干什么?“公主,皇上要见您,请您随奴才过去。”小太监极其恭敬地说道。我傻了,怎么我这才回来皇上就要见我呢?没办法,只得跟着他出去。素儿她们想跟着我过去,却被那小太监拦住。我走出宫门,看到宫门口早停了一顶蓝呢小轿。被他们抬着一顿转,下来的时候发现这个院子正是我上次来的那个,皇帝又在这里见我?这又是哪场戏?进得屋去,看到皇帝依旧坐在那软榻之上,这次却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这次看清楚了才知道,原来承德他们兄弟的眼睛都是遗传了他的。“过来吧。”皇帝淡淡说道。我又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给他行礼,自称什么呢?正矛盾呢,却听见皇帝说话了。“原本想将错就错呢,没想到那假的却没了,看来你还真是个福星啊,福大命大了。”他说道。   我一听他这样说,赶紧说道:“谢皇上金口玉言!”既然他都说我福大命大,那么以后他就不好意思来要我小命了吧?他看到我如此反应,淡淡笑了笑。门外小太监轻轻地禀道:“三殿下来了。”我有些傻,承德怎么来了?是皇帝叫来的,还是我们碰巧遇上的?皇帝看了看我,轻声说道:“你先到屏风后站一站吧。”我不明白这皇帝到底想干些什么,只得听他的吩咐,几步走到了他软榻后的屏风后,然后就听见英帝对外面吩咐道:“让他进来吧。”就听见小太监在外面喊,片刻之后,听见门帘被掀开,有人走了进来,接着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承德参见父皇。”简单的几个字,凿在我的心上,却让心似停跳了一般。   “嗯,回来了?”皇帝淡淡问道。“是的,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只是中间出了些麻烦,所以耽误些日子。”承德回道。   “哦,办了就好,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我在里面听得心惊,不知道他们说的事是哪件,是武林大会那件么?那南宫越怎么样了?外面又静了片刻,然后就听见“扑通”一声,好像是承德跪下了。“父皇,儿臣有罪。”承德低声说道。“嗯?”“承德去迎亲的时候,在路上把那福荣公主给丢了。”承德说道。“丢了?”“嗯,是的,在五牛镇的时候被人劫走了,儿臣怕周国知道后引起事端,所以只得瞒了消息,临时找了个人来替代公主,打算再去寻那真的福荣公主,可是……”“可是一直没有寻到?”皇帝淡淡问道。“请父皇治儿臣的罪。”承德说道。我脑子更糊涂,承德这是唱的哪场?知道自己露了馅,故意来这样说?但是皇帝又为什么让我来听这些?他又是怎么打算的?还是他已经知道我和承德之间的事情?心里越来越惊,腿渐渐地有些虚,几乎都想坐到地上。外面静了片刻,就听见皇帝略带疲惫地说道:“你先下去吧,朕累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父皇……”承德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好像被皇帝制止,然后就听见承德退了出去。半晌,听见皇帝说道:“出来吧。”我出来,看皇帝又倚在软榻上揉太阳穴。看到我出来,他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承德还真是中了魔了!你真的是福星么?朕有些后悔向周国要你过来了。”   我有些晕,为什么他们说的每句话我都能听明白,可是连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呢?如果说承德是个小狐狸的话,这皇帝是不是能称得上狐狸精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话都不能直接说呢?唉,早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去考我的高数,解我的微积分,好好的,我穿越干吗呢?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直到我被太监送回去,我都没明白这皇帝为什么要把我叫去看这么场戏,这里面的问题太多!我很有自知之明,要说小聪明我还有一些,可是一涉及这么多错综复杂的问题,我就没有了大智慧,所以这些问题我不能想,一想就一个猪头两个大。回去的时候看到素儿她们几个正愁眉苦脸地等着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瓦勒的女官又送来了礼服。本来打算穿的是周国的礼服,可是看样子瓦勒是不想让我穿。只是穿什么的问题,看似简单,在素儿她们眼里却涉及了民族气节的问题。我看了看那瓦勒的礼服,然后毅然地决定穿周国的礼服,这个决定让素儿她们含着泪对我又仰望了一把。我有些汗,没好意思告诉她们,我之所以选择周国的只是因为我看到瓦勒的礼服更厚!这已经进入了五月份,我怕穿那么多把自己捂死。又是一夜无眠,想了很多事,很多人,皇帝哥哥、沈老头、承德、叶帆、孟安阳、南宫越等等,完全按出场先后排名,不分先后。可是,想得最多的却是南宫越和承德那厮!很郁闷!   难道自己真的要给这老皇帝做上一年的妃子?虽说这皇帝看起来不但不老,而且还蛮有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可是,我就是对他不来电,所以,我真的不想,尤其是一想到要是给这皇帝做了妃子就成了承德的小妈,我就更郁闷。又是起得很早,有些像离开周国皇宫的那天,一群宫女围着我转,终于又把我绑成了粽子。这次我很老实,这不是周国的地盘,按照后宫争斗原理,有太多的眼睛在看着我,太多的手在等着抓我的小辫子,虽然我不怎么怕死,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我很谨慎。 第 23 章   大礼进行得还算顺利,皇帝站在高高的礼台上,看得我有些恍惚,仿佛站着的不是皇帝,而是二十年后的承德。走过承德身边的时候,透过珠帘,我偷看了他一眼,那厮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皇子模样,脸上挂着祥和的笑容。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脸色不像从前,有些苍白。原本的轨迹不就是这么设计的么?前面只不过是不小心拐了个小弯而已。   进行完大礼,然后又是祭天、祭祖等事情。我累得有些虚脱了,可是心里竟然有些放松,心想,累吧,累吧,反正又不是累我一个人,我好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热血小青年呢,我都累成这样,那人到中年的皇帝一定更吃不消,最好累死他算了,我宁可去做寡妇。就算累不死,也要累得他一个月爬不起床来!等到折腾完了外面的一套,回到宫里还有一场类似于家庭聚会的晚宴在等着我。我真的有些傻眼,更郁闷的是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累,那皇帝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困顿的样子,我又怀疑,这家伙真的快五十了么?心里很郁闷,所以有些自暴自弃,一个劲地喝酒,不管谁来敬酒我都杯来见底,只喝得那太后笑着说我:“真是个老实孩子!”承德坐在下面不远的地方,我却一直不敢看他,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破绽来,终于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偷瞄了他一眼,竟然发现他笑得很是灿烂,和旁边的兄弟们低声说笑,好不自在!难不成只是我一个人在郁闷?也许他灭了那假公主并不是为了救我,只是因为他已知道他的阴谋败露而已。   我是不是有些太自作多情了?想到这儿,我更郁闷。虽然我百般不情愿,可是晚宴还是在太后说乏了的时候散了,我回我自己的寝宫。当然,作为今天的新郎,那皇帝也要宿在我那里。我硬着头皮往回走,恨不得一辈子走不到尽头。可是离寝宫还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我却恨不得一路小跑回去,为什么?因为我突然很想去厕所!是的!我是去厕所了,而且还不止一次,说得文雅些我是突然腹泻了,说得通俗些,我拉肚子了!皇帝在我殿里站了站,给我叫了太医,然后就移驾去了皇后那里。坐在便桶上,虽然我的肚子很不舒服,可是心里竟然很高兴。这一场腹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算好,我人已经是瘦了一圈,太医说我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我想,我都来了繁都好几天了,为什么偏偏昨天就水土不服了呢?难不成只是这皇宫的水我喝不得?   太后、皇帝都派人来慰问过我,左皇后还亲自来探视我了,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看看,我病都不会挑个好点的病,人家别的美人都是心痛啊什么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拉肚子呢?这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不过也好,总算躲过了和皇帝的洞房花烛夜,可是又开始对以后发起愁来,总不能闹一年的肚子啊,别的先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肉可以掉啊!两天后,因为肚子虽然好了,水土不服又转移了,我起了一身的红疙瘩,太医说这是正宗的水土不服!可是我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我偏偏在喝了挽月给我斟的茶之后就水土不服了呢?   皇帝好像也很无奈,不过好在这宫里美人也多,他又不怎么好色,所以只让人带话给我,好生养着。这天夜里,我正在床上烙饼,心里合计着怎么才能早点出了这牢笼,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翻过身来往床边上一看,差点惊得晕过去,黑糊糊的一个人正坐在我床边上,我这里还没想到惊叫,他的手就捂了我的嘴,我定睛一看,正是承德那厮!他看到我认出了他,低声一笑,松开了手。“你不要命了啊?这是你来的地方么?”我压低声音说道。承德低声笑道:“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们周国的皇宫我都能出入自由,别说我自己的地盘了。”   他说着就脱了靴子,往床头上一放,自己越过我坐到了床里面。我更惊!晕倒,这要被人看到,不典型的捉奸在床么?我坐起身来,然后一把把承德推倒在床上,用手掐着他的脖子,做出一副狠样子,咬着牙问道:“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承德笑着点头,把我的手扯开,凑到我耳边说道:“不然怎么可能让你过这么逍遥的日子?”   逍遥的日子?就我这满脸满身的疙瘩?他温热的唇几乎就要挨到了我的耳朵上,感觉麻麻痒痒的,让我有些不自在,急忙闪开了头。承德抬起我的脸,借着帘子透过来的隐约的灯光,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咂了一下嘴,轻声笑道:“本来就不俊,现在更丑了!”一脸的幸灾乐祸!我差点气晕,刚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又凑到我耳边说道:“来,脱了让我看看身上,是不是效果也这么好。”说着,手还真来解我的衣服。我慌忙躲他远点,怒道:“你不想活了啊?这让人看到咱们说都说不清楚了!”   “怕人你还不离我近点,这么大声说话你就不怕外面的宫女们听到?”难怪他一直都把嘴放到我耳边才说话,原来是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啊,看来我还冤枉他了。我心虚地看了一眼外面,只好坐到他身边,刚想张嘴,他就又凑了过来,低声说道:“想说什么?凑近点说。”说完还把耳朵凑了过来。我哭笑不得,只得也离近了问道:“那假公主是你杀的?”承德点头。“为什么?”承德白了我一眼,说道:“你真不知道?要不是保你的脑袋,我用得着杀了她么?”   虽然想到过这些,可是听他自己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甜蜜。承德突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其实本来想护住你的性命也就算了,可是……”说着把我往怀里揽,我挣了挣,发现他力气还真是大,于是放弃。“那天看着你穿着大红的礼服走向他的时候,我发现……还是放不下,这辈子……你别想跟别人了,谁都不行!”承德低声说道。一辈子,能有一辈子么?我的一辈子不应该在这里。我从承德怀里挣出来,“你既然能这么轻松地进来,就也轻松地把我救出去吧,行不行?”   承德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求你了,把我弄出去吧,你也不想我真的成了你老爹的小老婆,是不是?”我可怜巴巴地说道。承德摇摇头,凑到我耳边说道:“不想,谁也不能碰你,别人不行,他更不行。”   “那把我带出去。”“也不行!”“为什么?”“因为我还不想丢了性命。”承德说完,突然笑了。我想过,救我出去,可能会让承德受到皇帝的怀疑,可也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吧,我有些不信地看着承德。“唉,你可真没良心啊,一点都不为我考虑。”承德长叹道,“就算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不在意我,可你那些侍女们你也不管了?平白无故地丢了你,别说这宫里的人都活不了,外面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受到牵连,你当真硬得下心去?”承德一番话说得我有些心烦意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是想着自己的吃喝玩乐,对素儿她们倒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过,上次在五牛镇趁乱跑路时也没有多想她们的安危,可如今处得久了,她们又死心塌地地待我,如果明知道自己跑路会给她们带去灭顶之灾还跑的话,恐怕我这一辈子都别想安生了。“照这么说我就得在这里老实待着了?”我不甘心地问道。承德点头,貌似同情地看着我说道:“嗯,待着了,恐怕还得待一辈子了。”   一辈子,又是一辈子,老子顶多待一年!想到这儿我心里勉强好受了些。   “对了,叶帆呢?她怎么样了?”“叶帆?那小男孩?”小男孩?我是不是听错了,叶帆什么时候成了小男孩啊?她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啊。   承德看到我一脸傻乎乎的样子,低下头去闷声笑了,说道:“你还真是笨啊,真的没有看出来他是个男孩子?”我愣愣地点头,真的没看出来啊,长得漂亮的小男生我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人家小说上都是女扮男装,这男孩扮女孩不多见啊。承德故作无奈地一手抚额,低声叹道:“我后悔了,原本以为你精明灵透才留你的,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笨丫头!看走眼了,后悔了,真后悔了!”我瞪他一眼,羞怒道:“不管他是男是女了,我只问你他怎么样了?”“活着!好好地活着。”“真的?”我忍不住狂喜的神色,太好了,叶帆没事。又想起了南宫越,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和承德开口,“那……那……”承德扫我一眼,好像猜到了我想问什么,脸色有些不妙,冷冷道:“想问那南宫越?”   我有些心虚地看着承德,可一想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啊,随即仰了仰下巴,不甘示弱地回视他,嘴里还哼了一声以壮声势。承德看我如此反应,软了下来,从身后拥住我,“别这么没良心,荣儿。”承德柔声说道,用手指轻轻点着我的左匈口,“这个地方……只能有我一个人。”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低低地响在我的耳边,让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似乎他的手指每点一下我的心都会跟着颤上一颤,这感觉,太怪异了!真的想不到他对我动了真情,而且还如此之深,我该怎么办?一时间心乱如麻,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也许以前是我错怪了他,也许……可没等我乱上几秒钟,承德这厮的真面目又暴露了出来,那原本轻轻点着我匈口的手竟然变点为抓……“滚一边去,色狼!”我低声骂道,使劲把他的手从我的左匈处扯开,可他那手随后就往我的右匈移去,我又赶紧护住了右边阵地,气呼呼地想从他怀里挣出来,可是他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我的肩膀,就是不肯松手。目前的形势是我半仰在承德的怀里,枕着他的一只胳膊,虽然他能自由行动的只有一只手,可是,这只手对我来说却很恐怖。我急得满脸通红,打又打不过,骂又不敢骂大声,对于这么个色魔加无赖,只得双手护住了匈口,一副软弱小绵羊样。“嘿嘿,护好了?”承德在我耳边问,然后怪笑两声,手竟然顺着匈口往下滑。   啊!我要气疯了,真是太不公平了,男人只有一点,女人却有三点。同样是洗澡有人闯入的情况,男人只要双手护一点就可以,还轻松得很,女的就得两手护三点,怎么也护不周全。   我现在,恨不得自己再生出第三只手来。看着承德一脸奸笑,我无赖的本性再次爆发,两只手放开了匈前的部位,狠命地抓住了承德那只不安分的手,紧紧地抱在匈口。看着承德一时愣在那里,我得意地笑了。承德倒也不挣了,那手规规矩矩地让我攥着。突然老实了下来,让我有些不适应,不知道这厮又打什么鬼主意,提了十二分的精神提防着。屋里更加静了起来,似乎剩下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隐约伴随着心锁声,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昏暗中,承德的眸子更加晶亮起来,他的头慢慢低下来,离我越来越近……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似乎都要从匈腔里窜了出来,连气都不敢喘了,身体僵在那里,害怕似的闭上眼。也许,心中已有了丝期待……等了半天唇没有落下,承德却突然低笑出声。我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他却笑得更加厉害,气息不稳地说道:“不行了,满面的红疙瘩,实在是亲不下去啊!”我狂怒,太没面子了,饶是我脸皮再厚,也得红了。我从他怀里挣起来,手却不小心擦到了他的敏感部位,我立马石化,这,这厮怎么又有了生理反应?承德的身体也僵了一下,随即就松开了我,然后自己就爬到床边去穿靴子,一边穿还一边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不然真让人捉奸在床可就保不了你的小命了。”我傻傻地看着他穿好靴子,掀开床帐走了出去。我把头探出帐子,刚想张嘴,承德回身把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赶紧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被外面的宫女们听到。   他回转身来,走到床边,俯身在我耳边低声道:“想说什么?”我摇摇头,也把嘴凑到他耳边说道:“没事,出去的时候小心,千万别让人看到。”说完我就后悔,怎么这话说得这么别扭,整个一个11妇嘱咐奸夫的话啊。承德冲我一笑,说道:“放心,外面的宫女们都睡死了,打雷也醒不了的!”顺势还在我脸边亲了一下。我松了口气,看着承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还觉得火辣辣的,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间明白过来,啊!承德这厮耍我!既然外面的人都睡死了,干吗还要咬耳朵!   不过,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咬耳朵的感觉还真不错。这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几乎都在做梦,一会儿是承德笑着对我说留下吧,陪着我一辈子,一会儿是南宫越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不出声,一会儿又换成了老爸老妈,老爸绷着脸说上学期间,绝对不可以谈恋爱!老妈哭着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老娘养了你二十年,你眨眼就忘了?为了个小白脸就不要爹妈了……早上起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心里很慌,老妈的哭声好像还响在耳边,不行,我不能再陷下去,这世界不是属于我的。来旅游新鲜些日子还行,要是一辈子待在这里,我受不了,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一切现代化的东西,最重要的,这里没有我的亲人!我不属于这里!   可是,现实是不管我怎样想,我都必须在这里生活一年才能回去。 第 24 章   我终于正式开始了我的宫廷生活,咱在这后宫里住着,不比那些后宫文中提及的那样步步惊心,一是因为咱是发自内心不想争宠,二是咱一个战败国的公主,要貌没貌,要背景没背景,所以倒没有多少美人把目光放在咱的身上。咱,在她们那里算不上假想敌。经常去太后那里走动一下,讨讨她的欢心,毕竟抱紧了这佛腿以后可能会大有用处。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去皇后那里请安,一副安分守己的老实小模样,就差对着左皇后指天发誓说我对你老公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可千万别治我!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一个前提之下做的,那就是避开皇帝!他给我的感觉太阴,我受不了。   除了这些,我尽量让自己守在自己的宫里,不出去招摇,也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做不了一个合格的古代人,不管是行为上还是语言上,装一时还行,可是用不了半天就会露了尾巴,所以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全一些。为了安全,我把宫里的宫女们支出去不少,最后只剩下了素儿她们几个大宫女,还有外面几个粗使的丫头。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我开始偷偷地给自己设计轻便的衣服,比如吊带裙,比如拖鞋,然后关起宫门来享受我的悠闲时光。承德除了那夜过来以后,倒没有再来过,我觉得这样倒好,何必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还非要跳呢?这里的帅哥可以泡泡,但是绝对不能去爱,尤其是承德这样的。其实我这个人是个很爱热闹的人,基本上属于唯恐天下不乱型,在瓦勒皇宫的这半个月,我真的很闷,没办法,在生命和刺激之间我选择了生命,在做老实本分的人和风流潇洒的鬼之间,我还是很没有出息地选择了人。不是我怕死,是我实在不了解做鬼这一行。农历五月初五,原本是咱们的端午节,可是到了瓦勒这里,却成了“暮春节”,光从皇宫里来看就能知道这节日的确不小,“头头们”都很重视啊,甭说左皇后已经开始在着人准备那天的晚宴,就连素儿她们都开始入乡随俗地开始准备过节需要的各种东西。挽月甚至还学瓦勒宫人给我结了五彩丝绦,要给我系在手腕上,说是可以避邪。   她进屋的时候,我正光着脚躺在竹榻上,为这里没有粽子可以吃而郁闷,看到她又要过来给我系那花花绿绿的东西,话难免重了些,挽月一看我不悦,吓得赶紧跪下了,眼里都含了泪。看她那副小心又委屈的样子,我有些后悔,怎么这公主没做几天脾气就长了呢?已经够奴役人家的了,大家都是人,良心上说得过去么?“给我吧,我系不就得了。”我道,“快起来吧,是我不好,不该冲你撒气,我道歉。”   挽月见我如此说,急忙磕头道:“是奴婢不好,惹公主生气。”“行了,知道是我委屈你了,快起来吧,要是再不给我可不系了啊!”我笑着威胁道。   挽月这才破涕为笑,赶紧过来要给我系上,“公主,不是奴婢多事,只是系这丝线是瓦勒的风俗,晚上的宴席公主还得去,如果就公主一个人不系的话,奴婢怕有人借此——”   “我知道,”我打断挽月的话,看看她结的手链似的丝线,觉得也不难看,“还有么?”   “有呢。”“多给我一条。”我说道。挽月看我刚才还百般不情愿戴这东西,现在又要多戴一条,难免有些疑问,可是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养成了即便有天大的问号也不开口的习惯,所以看到我要,也不多问,又去拿了一条来。   我接过丝线,没有让挽月给我系,自己低头系在了自己的脚踝上,然后又伸出脚看看,嗯,效果还蛮不错的呢!素儿捧着几身衣服掀开帘子进来,问我晚宴上要穿哪身衣服,我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说道:“别的后妃穿什么我穿什么,她们怎么打扮我就怎么打扮,她们艳我也艳,她们素我也素,总之一个标准,就是把我放人堆里后,你们也一眼找不着我就行了。”领着素儿她们几个来到举行晚宴的光璃殿,时候已经不算早,后妃们来了不少,可是太后、皇帝和左皇后等几个大boss还没有来。随着殿里的小太监到我的席位上,我才仔细观看这个晚宴,不得不赞叹场面还真是壮大,席桌从殿上一直摆到了殿外,再往外就算是前朝了,出了后宫的范围。   瓦勒的风俗远比周国的要开放,单从晚宴上就能看出来,因为参加这次晚宴的不仅有后宫的嫔妃,还有朝中的重臣及其家眷,甚至还有几个外国的使节。眼光转了一圈,看到了坐在下面的皇子们,承德也在其中,和他的视线碰了一下,吓得我赶紧挪开了目光,但是眼角还是扫到承德一脸的贼笑。太监那尖细的声音响起,殿里殿外所有的人都急忙恭敬地站了起来,一时间偌大的宴会上寂静无声。皇帝与左皇后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太后步入殿里,后面还跟了一个美貌的女子,看年纪也就三十多岁,气质清冷,一身华服,让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些大boss们坐下,晚宴才算是正式开始。看到那冷美人的席位正和我对称相望,我才突然明白过来,她就是我一直没有谋面的贺兰贵妃,是承德的老妈!天,是她保养得太好,还是她嫁人嫁得太早?光顾着偷看承德的老妈,皇帝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入耳。说是晚宴,可是桌上除了水果糕点就是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然后就是歌舞,可是我一个连“春晚”都看不下去的人,能对这些歌舞感兴趣么?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的舞女们转来转去,有些怀念郭德纲的相声。突然想到了我的“三十六计”,来了皇宫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们,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下面有个外国的使节站起来说要向皇帝陛下献上他们国家的歌舞,皇帝微笑着点头,然后就上来了一群穿着他族服装的舞女,我一看乐了,这不就是韩服么?虽然还有些不同,可大体上一样啊,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个使节!“公主,就是这高丽国帮瓦勒出兵偷袭我国,我们才败了的,才让瓦勒占了宛城。”素儿在我耳边低声恨恨说道。高丽?呵呵,这不连名字都一样么!一曲舞完,皇帝冲着那个使节点头微笑,太后也称赞舞好,夸得那个使节一脸的扬扬自得。   又一群舞女上来,我一看又惊又喜,没想到正是我的“三十六计”!宽袖的宫装,长长的裙摆,如同只只彩蝶飞舞,中间围着一个面貌秀丽的女子。那女子唱得很好听,连我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调子轻哼了起来。也不知道唱歌的女子是哪一计了,唉,当初改名字的时候纯属恶搞,自己都没记清哪个是哪个,不过唱得真是不错,而且人长得也清秀,让人看了就觉得清爽。人们突然静了下来,好似约好了一般,只静静地看着殿中舞动的“三十六计”,难道是被镇住了?可是不像啊,而且,我怎么还发现有些人竟然还面带同情地偷瞄我呢?我这里正纳闷呢,那女子却出了大错,不知道是不是也感觉到了大殿中这种怪异的气氛而紧张起来,在往前迈步的时候愣是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人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结实。人们傻眼了,我更傻眼了!这,这,这也太不给我长面子了啊!音乐停了下来,“三十六计”都跪倒在地上,那摔倒的女子更是伏在了地上,肩膀隐约有些抖动,估计是吓坏了。我不安地看向皇帝,皇帝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冷冷地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在下面的“三十六计”。“都下去吧,都是图个乐呵。”太后笑道。漫天忙领着“三十六计”磕头谢恩,退了下去。左皇后冲着我微微点头微笑,似乎在示意我没事,而那贺兰贵妃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抹讥讽的笑。那些嫔妃,就连那些朝臣命妇们都用一种轻视的眼光看着我,好像刚才是我摔跤了一般。我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搁不住了,我也太冤了吧,她摔跤和我有关系么?就算我们都是一个周国来的,也不至于你们这么看我吧!我正郁闷呢,刚才那个献舞的高丽使臣却又跳出来作怪了。“这就是周国献给陛下的舞伎?”那使臣故意问道,“难道他们没有人了么?这些连我们高丽最低等的舞伎都不如!”说完还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一下不要紧,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视线放到了我身上。我的火一下子上来了,心道你算哪根葱啊?背后捅刀子的家伙,你还牛起来了!我冯陈楚杨是那吃亏的人么?我是怕惹事,可你也别蹬鼻子上脸啊!我缩缩脖子你就当我是乌龟了?你咋不想想我也可能是毒蛇呢!承德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忍耐。我扫一眼皇帝,他脸上虽仍挂了淡淡的笑容,可眼神却有些漠然,不知道又在合计着什么。忍还是不忍?我在思量两种选择的后果,又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忍吧,何必和他争这嘴头上的便宜?大不了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背后给他几刀子好了,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轻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可有些时候,你不惹事,并不代表那闲事不来惹你!“皇帝陛下。”那使臣站起身来,“元淳有个不情之请。”皇帝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元淳早就听闻福荣贵妃通书史,且能歌善舞。”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使臣略带狂妄的声音,他身边一个青年男子轻轻地拉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再说下去,可是他却故意视而不见。“今日恰逢佳节,不知可否让贵妃——”不等他说完,我“噌”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这可真是不情之请了,他不但没把我周国公主的身份看在眼里,就连瓦勒贵妃这个称号也忘了!连皇帝的脸色也有些不悦,这高丽棒子似乎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点名都点到我头上来了,我还能继续缩脖子么?“皇上。”我朗声说道,“既然使臣如此说了,请允许臣妾也献一下丑吧。”   皇帝略带惊讶地看了看我,挑了挑眉毛,却忽地笑了,点了下头。“贵妃舞哪一段?可用召乐工上来?”左皇后问道。“不用了,我今天穿的衣衫不适合起舞,叫我刚才的舞伎漫天上来吧,我唱她舞。”我说道,然后走出席位,来到大殿中央。漫天返回到殿上,对着上面行了一礼,镇静地在我身旁站定。“会些那高丽国的舞蹈么?”我轻声问道。漫天静静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一会儿我唱,你就随便按着节拍即兴跳一段就好了。”转头瞥了一眼那叫元淳的使臣,我又对皇帝说道:“皇上,使臣好像对周国的歌舞不感兴趣,不如让臣妾唱首高丽的曲子如何?也可以一解元使臣大人思乡之情。”皇帝道:“这样甚好。”我走到那几个高丽棒子桌前,笑道:“借使臣桌布一用可好?”不等他们回答,就一把把铺在长席上的绸布扯了下来,各种水果骨碌碌滚了一地,桌上的酒壶被带倒,酒洒了那几个人一身,气得那个叫元淳的把小眯缝眼瞪得溜圆。“多谢了。”我笑道,扯着桌布回到漫天身边,让漫天把双臂举上去,然后一边给她身上松松地裹桌布,一边轻笑道,“元淳大人过日子也不容易,咱们就别向人家借舞衣穿了,将就一下吧,反正样子也差不多。”本来就打算说给大家听,所以声音自然不小,说完还在漫天的匈口打了个蝴蝶结,看到我把桌布给漫天当韩服穿,席间已是有人低声笑了。我装作没事的样子,示意漫天准备,然后就自己开唱。幸好这福荣公主的嗓子还不像我原来的不可救药,起码调子没有跑,唱的是我以前和同学们K歌的时候唯一一首可以拿出手的歌,不是因为好听,而是因为这歌几乎没什么调子,可以一条道跑到头。歌不是别的,正是那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韩剧《大长今》的主题曲——《呼唤》,而且唱的还是“原版”的。效果出乎预料的好,瓦勒的人虽听不懂我在唱什么,但从那几个高丽使臣惊讶的脸上也可以看出我的表现让他们很震惊,等我唱到第二遍的时候,元淳身边的那个男子已经情不自禁地用手轻击着桌案随着我低声唱了起来。漫天不愧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一计,临场发挥舞得还是那么好,就是我给她裹的“桌布韩服”有些好笑,让她原本优美的舞姿怎么看都觉得滑稽。一曲唱完,还真的把全场都给镇了,连太后都面露喜色地问道:“这孩子,还真是灵巧,怎么连高丽话都会说了?倒是好听,不过就是不知道唱的什么意思。”还没等我回话,元淳身边的男子却开口诵道:伊人誉来何时归来伊人誉去何时离去我誉乘风飞翔却遍寻不着伊人踪影伊人何在留我独自失落哎哟这该如何是好伊人你若不归请带我一起离去哎哟这该如何是好伊人你若不归请带我一起离去“错了,大人说得不对。”我突然说道。那男子一愣,有些错愕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怔。   我满意地看着大家的表情,心道我等的就是这会儿呢。看了一眼承德,只有那厮还一脸笑意地看向我,似乎知道我没安好心。“这位使臣刚才翻译得不对,这曲子唱的是我故乡的一个小故事,说的是兄弟两个,老大武大郎,挨了一个恶霸的欺辱,他的弟弟武松为兄报仇的事情。”“这明明是用我高丽话唱的,贵妃虽然有些地方唱的音不是很对,可也能听出大概,怎么会说到为兄报仇上去呢?莫不是贵妃根本不知道自己唱些什么吧?”元淳不屑地说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唱什么呢?好像是元淳大人刚才没有听清楚?我就再为大人唱一遍好了。”我轻笑道,然后把舌头捋直了重新唱道:武大郎武大郎挨猪打挨打了挨打了挨猪打了打了你打了猪,葫芦打地啊弟弟!啊弟弟!阿弟怒咧踹呀,踢啊,挨打的那头猪哭去喽,哭他妈,他就完啦武大郎武大郎挨猪打他打啦他打啦挨猪打了他打你他也痛浑蛋打你啊你弟啊你弟啊弟哭咧虽然和刚才的音并不完全一样,可是人们却也能听出和刚才的那首是一样的词,只不过刚才唱的语音含糊,而这次却是字字清晰。人们先惊后笑,起初只是闷声低笑,等我歌唱到一半时,筵席上已经是笑倒了一片。开始时皇帝还强忍着笑意,后来有些忍不住了,端起杯酒来想掩饰一下,可刚喝了一口酒,正好赶上我咬牙切齿地唱道:“踹呀,踢啊,挨打的那头猪……”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吓得身后的小太监急忙在身后给他轻轻拍打。皇帝一笑不要紧,那些原本想笑没敢笑的也放开了胆子,后妃命妇们笑得腼腆,只肯用帕子掩了嘴笑,大臣们可顾不了那么多了,更有些武臣已经放声大笑了起来。唯独几个不笑的,脸色已经经历由白变红,再由红变黑,像几条变色龙。那个叫元淳的更是气得脸色发青,就差吐血了。我终于唱完了全曲,然后一本正经地转头问道:“使臣大人,这次可听清楚了?”不等他回答,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上。素儿她们几个正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我,让我有些心虚,心道我这也是比到头上了,总比让那高丽棒子考我史书,一问一个瞪眼的好。不过经过今天晚上,我的“盛名”恐怕就得远扬了。左皇后看那几个高丽使臣有些下不来台,急忙打了个圆场,晚宴继续进行下去。经过这么段插曲,我再坐在这里,心思更放不到歌舞上去了,满脑子都在想今天晚上会给我以后的生活带来的影响。   元淳身边的那个高丽嫩棒子时不时地把探究的目光投到我这里来,看得我心里更烦,低头喝了几杯闷酒。好容易等到晚宴结束回到我宫里的时候,我已经攒了一脑袋的问题,我想不明白的是“三十六计”跳那个舞的时候为什么大家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呢?还有,我今天晚上得罪了高丽人,会不会受到他们的报复?就算他们没事,那皇帝呢?他又会如何看我?我还能继续悠闲下去么?   问题越想越多,又觉得脑袋大了起来,干脆什么也不想了,让素儿她们帮我卸了装,然后泡了个热水澡,就上了床。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突然想到我今天出了这么大个风头,承德那厮会没有动静?八成他今天晚上还得来。想到这儿,我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把竹榻搬到墙角里躺下,心道,你来吧,这次看你摸到床上找不到我怎么办。越想越觉得有趣,睡意更无了,睁着眼等着承德过来。到了大概十二点的时候,窗子果然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我乐了,心道你这厮每次都是吓我,这回也轮到我吓你了吧。那黑影走到床边,轻轻地掀起了床帐,看到里面没人,愣了一下,但是随后就看向竹榻这里。   我突然发现,这人不是承德!他的身形比承德要稍微高大一些。我心里有些惊,难道还真来了刺客?可是等那人走近了两步,我却几乎喜极而呼,一下子从竹榻上爬下来,扑向他的怀里。   没错,来的真是多日不见的南宫越!南宫越扯下面上的黑巾,低声道:“怎么认出是我的?”“感觉,感觉是你!”我喜道。南宫越稍稍怔了一下,又问道:“那感觉错了怎么办?”“错了就错了呗!”我道,“还能怎么着,哪这么多废话呢?你怎么来了?”   南宫越笑笑,“接你出去。”说完就要拉着我走。我有些愣,出去,和南宫越出去?逃出这深宫?可是宫里的这些宫女怎么办?承德怎么办?   南宫越发现了我的迟疑,纳闷地转回身来。“我还不能走。”我嗫嚅道。南宫越没说话,手依旧抓着我的手腕,只沉默地看着我,似在等着我的解释。   “我就这样走了,素儿她们会受牵连的,我……不能。”我小声说道。南宫越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就因为这个?”我想了想,点头,“是的,就因为这个,我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就让无辜的人为我丧命。”蠕实还有些话我没敢说出口,我就这样走了,承德恐怕也会受到牵连的。南宫越有些沉默,过了片刻,他轻轻说道:“你变了好多。”“变?”我苦笑,“不是我变了,只是待得久了,有些东西就会成为包袱背在了身上。”   “知道是包袱还要背?”我笑,把手从他手中抽回,“没有办法,虽然明知道是包袱,可是也只能背着了,因为它系得太结实了,而且,”我用双手在自己匈口比了比,说道,“还把结打在了这里。”   南宫越神色黯然地看着我,不肯说话,让我也突然觉得悲伤起来,搞什么搞,好不容易见面干吗非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啊!我在他匈口捶了一拳,低声笑道:“没事啦!其实瓦勒皇宫也没有我想的那么恐怖啦,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你看看,我是不是比前些日子又胖了不少?”   我在南宫越面前转了两圈,南宫越把我拉住,“还在生我的气?”“生气?”我笑了,“好好的生你什么气啊。”“那为什么不肯和我走?”南宫越固执地问道。我一听南宫越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不禁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走,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我放不下……”“那么能不能为了我走?”看着南宫越把我的双手合在他的掌中,放到他匈前,我一时有些僵,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走出这深宫,就不用每天都担惊受怕,可以逍遥自在地在外面过完我这一年,我动心了,真的动心了。“我想让你和我在一起。”南宫越说道,“陪着我浪迹天涯,陪着我一起慢慢变老,陪着我一辈子!”一辈子!三个字如同重锤砸在了我的心上。“我做不到。”我抬起头来,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是的,我做不到,我用什么来陪他?我在这世界只能待一年。南宫越僵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我。我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回,却发现他攥得很紧,我抽不出来。我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我不瞒你了,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相信么?”   “我知道,从在江家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了。”南宫越轻声说道。   看到我惊讶的目光,南宫越苦笑一下,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南宫越么?”   为什么叫南宫越,姓南宫当然就得叫南宫越了,难不成还叫北宫越?我心道,你老爸也不愿意啊。“越,就是穿越,我母亲应该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南宫越说道。我傻了,穿越?南宫越的母亲也是穿越来的?天啊,我只觉得自己有些晕。   “这么说咱们还算半个老乡?”南宫越笑着点点头,“跟我出去,去见见母亲,她也很想见你呢。”南宫越笑道。   我看着南宫越,心里更加矛盾起来,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却听见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她不能走,而且你恐怕也走不了。”我愕然地转头,看见承德正抱着双手坐在窗口,神情冷漠地看向这里。我晕,他们怎么撞到一起了?这比彗星撞地球好不了多少啊!我嘿嘿地干笑两声,想不露痕迹地从南宫越手中把手抽出来,可怎么也抽不出来,只好着急地看向南宫越。他冷冷地看着承德,示威似的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不至于吧,我冯陈楚杨什么时候成了这么香的香饽饽了啊?两大帅哥为了我争风吃醋?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琼瑶乃乃写的剧本啊!难不成我没穿越?正拍琼瑶剧呢?“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南宫越淡淡说道。承德冷笑一声从窗台上跳下,往我们这里走了过来,南宫越轻轻地把我掩到身后,身体绷直。   得,战争一触即发啊!不过这两人要是打起来了,外面再听不到才叫见鬼呢!我急忙从南宫越身后钻出来,往两人中间一站说道:“停!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打的啊?”南宫越和承德同时都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倒两边不讨好了!我绝对不能让他们打起来!我咬了咬牙,冲着南宫越沉声说道:“你走吧!我不会和你走的。”   南宫越愣在那里,半晌,才缓缓问道:“是因为他?”这是个笨蛋,在宫里和他打起来,你能有好处么?我不语,点头。南宫越突然笑了,轻声说道:“我早就该知道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   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不敢。半晌,屋里静得吓人,我再抬头时,南宫越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承德笑嘻嘻地看着我。“你也滚!”我怒道。心里突然觉得很憋得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匈口,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来。不再理承德,我转身往床边走去,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觉得脚下一空,已被承德从身后抱了起来。   我回头怒视承德,却看到他的表情很严肃,一时有些怔,承德把我打横抱起,几步走到床边坐下。“你干吗?”我惊道。承德黑着脸不说话,把我翻了个身放到他的膝上。我想挣开,无奈腰却被他死死箍住,他想打我屁股?不至于吧?这都是电视里的路数,承德不会也做这一手吧。“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敢叫!”我回头威胁道,话音还没落地,屁股上已经狠狠地挨了一下,痛!为什么听不到响声也能这么痛?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任由他打,反而也不挣扎也不叫了。“这一巴掌,是因为你不计后果地出风头!”承德低声说道,巴掌又落了下来,看似轻轻的没有一点动静,可是落在屁股上却是钻心的僳。“知道这会惹多少麻烦么?不懂事的丫头!”他恨恨说道,“这一巴掌,谁让你让他拉你的手?”“这也打我?又不是我拉他的手!”我怒道,“还讲不讲理了?”承德听我这么说,一愣,随后又是一巴掌落下,“让他拉也不行!”无聊!我懒得和他争。可能是我的顺从让承德有些吃惊,他停了下来,把我拽了起来。   “打够了?”我冷声问道。“哭了?”承德轻声问道,伸过手来要给我擦泪,我下意识地侧头避过,承德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僵。见我冷冷地看着他,承德把手放了下去,笑了,“没出息,打两下就至于哭?”   “谁说我哭了?”承德伸手在我脸上抹了一下,把手伸到我面前来,说道:“不是哭是什么?”   “流泪不一定就代表哭!”我说道,“哭的时候,也不一定要流泪。”承德被我绕得有些晕,伸手把我拉了过去,说道:“刚才气急了才教训你,别赌气了。”他又用手轻轻地擦了擦我脸上的泪,轻声道,“我现在很快活,真的很快活。”“打了我你就这么快活?”我恨恨道。承德笑了笑,把我揽入怀里,下巴压在我的头顶上,说道:“嗯,就是快活!”   我把他推开,什么人啊?打人就快活?我白了他两眼,说道:“你别误会,我不跟南宫越走可不是因为你!”承德也不理我,径自脱靴上床。“喂!我说的话你在听吗?”我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道。承德却把我的脚抓住,看了看我脚踝上系的五彩丝线,笑着问道:“谁让你这丫头把它系脚上的?”又看了看我手腕上系了一条一样的,接着就解我脚上的丝线。我挣了挣没有挣开,就任由他解,他解了下来,递给我,却把自己手腕上的那条扯断,把手腕伸到我面前,“给我系上!”   “你听我说话吗?”我压着怒气问。“听啊,”承德笑嘻嘻地说道,“快点帮我系上,我要你这条。”我看了看他,正想发火,一想我系脚上的东西再给他系手上,我占便宜了啊!于是接过丝线来开始给他系。“对了,为什么今天晚上大家看到周国的歌舞会是那种表现呢?”我问道。   “她们犯了老爷子的大忌,这歌流传已久,可老爷子却不喜欢这个歌舞,好像是二十年前就不喜欢了,所以这宫里宫外几乎都没人唱这个。”承德说道,看了看我给他系的丝线,一脸的得意。   不喜欢这个?那漫天她们为什么还要唱?而且还都是二十年前的老歌了?难道她们也不知道么?我很纳闷。“那我今天得罪了高丽的使臣,会不会有事?”我不安地问道。承德冷笑一声说道:“那些高丽人是有些过分了,我看老爷子今天也有些反感了,仗着曾替我瓦勒出过兵,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而且现在高丽边境那边也有些不安生,教训他们一下没什么。”   我还有些不放心,不是因为高丽棒子,而是怕那个皇帝会因为我晚上的表现而找我的麻烦。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反正老爷子今天晚上没有翻脸就不错了。”承德道,凑近了我,嬉皮笑脸地说道,“来,亲一个,好多日子不来,想死我了!”“滚一边去!”我怒道。“有胆量你就喊人啊!”承德整个一副无赖状。我无奈,任承德占足了便宜…… 第 25 章   早上起来,等了半天还不见有宫女过来,有些纳闷,到外屋一看,昨天值夜的挽月在小床上睡得正香,再到素儿她们的房里,也是都还没睡醒。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她们没这样过啊,突然想到昨夜是南宫越和承德两人一前一后来的,莫不是两人都对她们做了手脚?直到太阳升了老高,素儿几个才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一看挽月还睡着呢,一边拍醒挽月,一边向我请罪。我示意她们没事,心道,挽月在我屋外,他们给她下的药量一定比你们足,怨不得她啊!   把自己收拾利索,在院子里伸胳膊伸腿地转了转,回到屋里,素儿已领着漫天进来。   让素儿她们下去,我看了两眼漫天,漫天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倒也镇静。   “昨天那歌舞谁定的?”我开口问道。漫天回道:“是奴婢。”“哦?你?”我笑了笑,“漫天,你学舞多少年了?”“奴婢五岁开始习舞,已经十三年了。”“那昨夜独舞的那个呢?”“芷桑习舞也应有十年了。”“十年?”我冷笑道,“练了十年就舞成那个水平?你们好歹也算是我大周皇家的舞伎了,难道没有见过大场面,还会出那种错误?”“奴婢有罪,给大周丢脸了。”漫天跪下说道。“不用和我来这套,临来之前皇帝哥哥对你们有什么交代我不知道,可这步棋走得也太冒失了些。”我冷声说道,“整个瓦勒都知道皇帝不喜那曲子,偏偏你们不知道?这么做也太显眼了!”   漫天跪在地上,似被我的严厉语气吓倒,垂头不语。“还不肯说实话?”漫天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犹豫。“我知道皇帝哥哥不让我知道是为了我好,可我是周国的公主,你们是我带来的,你们有什么事情,我说不知道,有人会信么?”我柔声说道,停了片刻,又道,“漫天,你也是个聪明女子,这个道理还想不通么?我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瞒着我有好处么?万一有了什么事情,我想护你们也不知道要怎么护了。”漫天身体颤了一下,叩首说道:“公主,不是奴婢不肯说,只是奴婢也不清楚,这歌舞是在京都的时候就排好的,来的时候洪公公还特意交代过的。”洪公公?皇帝哥哥身边的那个老太监?“芷桑摔跤呢?是故意的还是……”我心里有些惊,看来这还真不是一场简单的歌舞。   漫天颤声回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再问漫天,却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让素儿再把她送回去。素儿去了一会儿便急匆匆地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刚有太监去舞伎坊传了皇帝的旨意,带走了芷桑。我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快啊,昨天摔跤,今天就被皇帝召去了,是喜是忧?皇帝哥哥到底定了个什么计?那皇帝又是为了什么?直到中午我都没想明白皇帝哥哥的这个安排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偏偏让她们以这样的方式引起皇帝注意呢?皇帝哥哥又打的是什么主意?吃过了午饭,正打算睡一觉再说,却有小太监来通报,说是皇帝对我的身体甚是惦念,特意给我找来了神医。我一听这个有些慌,这些日子以来,我的“水土不服”在承德的药物下是好好犯犯,现在身上还有些疙瘩,如今皇帝突然叫来了神医,会不会是看出了什么问题?挽月扶我上床,替我放下了床帐,外面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然后就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道:“民女胡氏见过贵妃娘娘。”这声音好耳熟啊,我偷偷地把床帐掀开了条缝,往外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喜得差点叫出声来,外面垂首站着的神医竟然是路上见过的胡姐姐!我强压住激动,淡淡说道:“好,素儿,领小公公外面喝茶,其余的人也都下去吧,留胡神医一个人在这儿就好了。”“素儿知道了。”看着素儿领着众人出去,我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掀开床帐,喜道:“胡姐姐?还记得我么?”胡姐姐一下子愣在那里,半天才缓过劲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会和瓦勒的贵族扯到一起!我还纳闷呢,这贵妃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弄半天是你这个小丫头啊!怎么成了贵妃了呢?”我乐滋滋地从床上爬下来,“没办法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半路逃跑。”   “还是让人家给抓回来了?”胡姐姐笑道。我点头,“嗯,还被关在了这里,都要憋疯了!胡姐姐怎么成了神医了,还来给我看病?”   “本来不是我的事情,只是我那师叔自己跑了,没办法,只有我来了。”胡姐姐无奈地说道,“你这丫头怎么了?看你生龙活虎的,不像有病的样子啊。”胡姐姐说着便来探我的手腕,我下意识地想躲,可是她的手好像有吸力一样,一下子扣住了我的手腕。“我没事,嘿嘿,”我低声笑道,“这身疙瘩是我自己吃药吃的,故意的。”   “故意的?”胡姐姐给我切着脉问道。“嗯。”我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省得还得给皇帝去侍寝!”胡姐姐点头,笑了笑,“是服用了药物,不过啊,丫头,你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嗯?”“你内火太旺了,阴阳不调,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即便不用服药,你脸上也要起疙瘩了。”   “内火旺盛,阴阳不调?”我一头雾水,难不成又要到了长青春痘的季节了?   胡姐姐看我一脸的糊涂,看了看外面,低声笑道:“丫头,你瞒不了我,可是最近总是情誉大动?总这样下去,会伤身啊!”我汗,我大汗!恨不得赶紧从地上找个洞钻进去。从她手里把发烫的手腕抽了出来,这也能把出来?我不敢相信地看着胡姐姐,承德这厮的确勾引我好几次了,虽然到了关键时刻他会刹车,可是,每次都是弄到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还真是情誉大动啊。胡姐姐坐下,笑嘻嘻地看着我,问道:“丫头,我说的对是不对?”我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又紧接着摇头,“不是,才不是!”生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还挽起袖子,把守宫砂露出来给她看,“我可还没破处呢!你可别乱说。”“乱说?你还是处子没错,可要是说最近没有动情誉,那是骗人的鬼话!”胡姐姐瞥了一眼我手臂上的守宫砂,又冷笑道,“这么个东西有什么用,即便不是处子了,我也有办法给你点上十个八个的!”我晕,守宫砂有点十个八个的吗?这胡姐姐真的不是穿过来的吗?怎么说话比现代人还要大胆?   “不信?”胡姐姐问道,“要不咱们就试试。”我狂汗,这身上要是一下子点上那么多的守宫砂,那还能叫守宫砂么?那不成皮肤过敏了么!   “不用,不用!”我忙道,“这个倒还好说,只是姐姐你可千万别把我身上的疙瘩给治下去就好,我可不想给皇帝侍寝!”胡姐姐看了我一眼,慢慢说道:“小丫头,你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啊,青春年华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了?”我想浪费么?这哪里只是浪费青春年华啊,这简直是浪费生命啊。“那我能怎么办?”我愁眉苦脸地说道,“姐姐你也看到了,人家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这都入皇宫了,都不是海了,都到水晶宫了!我能怎么样?就算我自己能跑了,可我这宫里的人呢?总不能一起打包带走啊!”胡姐姐看着我,也皱了皱眉头。“对了!胡姐姐,”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你会使毒的,有没有能让人吃了假死的药?”小说可是都有的,然后这样就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去了!“假死的药?”“对,给我服了假死的药,这样再偷偷跑出去,就不会连累我身边的人了。”   胡姐姐沉了片刻,说道:“这种东西我倒是能配出来。”我狂喜,满怀希望地看着胡姐姐。“可是,丫头,”胡姐姐皱眉说道,“你这路子行不通啊,你想过没有?你是个贵妃,且不说暴病死了会不会有人受到牵连,就算能混过去,你的后事也绝对不会简单了事,估计得埋在皇陵里,你爬得出来么?别到时候真的被人家给活埋了!”一听胡姐姐如此说,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自己立马像泄气的皮球,没劲了。   再和胡姐姐商量,她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外面的小太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说是还要回去给皇帝回话,只得送走了胡姐姐,不过胡姐姐还真是够意思,给我留了不少的好东西,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小声交代我,如果哪遂守宫砂弄丢了就去找她,她一定能给我点回来。我再次狂汗!干笑着谢过她的好意。日子又晃晃悠悠地过了几天,我几乎对于飞出这深宫已经不抱希望了。那日伤了南宫越,我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现在给他一刀子,总比以后慢慢剜他的肉好,短痛总是比长痛要舒服得多。没有想到他会对我有情,虽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曾心动,可一直以为那只是我的花痴病在作怪,毕竟对于帅哥,谁都会有些幻想。也感到两人之间似乎有些情愫存在,但是一直觉得那是朦朦胧胧的,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怎样,现在要看清这层朦胧,我才发现,我实在是没有资本去要这份情。他的情太重,我承受不起,如果没有对等的感情回报给人家,我宁可选择不接受这份感情。   承德也好几天没有了消息,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对于他,我已混乱了,理不清道不明,明知道他是罂粟,可是自己还是上了瘾。他和南宫越不一样,我这样告诉自己,他是洒脱的,风流的,他的情可以收放自如,就像他和我亲热的时候可以随时刹车一样,所以,即便我以后回去现代,他也不会有什么伤害。也许,没等到我回去,他就已经厌倦了呢,我自嘲道。也许,我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时的新奇与刺激。我想,我和承德,在玩一场刺激的游戏,当我回去的那天,就是game over的时候,我会在我的现代继续我的生活,而他,会在这里争夺他的皇位,然后坐拥他的三千佳丽。   我身上的疙瘩在胡神医的“医治”之下快痊愈了,可是胡神医却也交代过,因为这身疙瘩是由于我体内热毒引起的,所以虽然现在消了疙瘩,但是体内的毒却还没有排清,所以千万不可侍寝,不然就会把热毒传给皇帝。我乐得差点把胡姐姐当活佛供起来,毕竟那身疙瘩长谁身上谁都嫌难受。皇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估计也想不到我会和这胡神医有旧交吧。天气日渐炎热,所以我更加不爱出门,每天只关了宫门,穿着吊带裙和拖鞋,拉着素儿几个打打麻将,或者用古代的话说,打打马吊。素儿她们几个倒也乐得自在,只是每次输钱给我这个主子的时候,嘴上虽不说什么,可心里难免会有些嘀咕。好歹也是一国的公主、一国的贵妃,怎么这几个小钱还算得那么清楚,一点也不像人家别宫的娘娘,桌子上的钱随手就赏了下人。看着自己钱匣中的钱越来越多,我得到了空前的满足感,虽然在这深宫里用不到什么钱财,可是我看着它们就觉得舒服,有点像夏遂里吃冰激凌的感觉,从心里面往外爽。皇帝曾把我召去一回,倒也没说什么,只随意问了问我日常的生活,我赶紧声情并茂地向他描述了我目前的幸福生活,以及对于瓦勒,对于皇室,尤其是对于皇上他的感激之情,让我到了这宫里有到了家里的感觉。实在是太温暖了,皇上关心我,太后疼爱我,皇后照顾我,就连皇子都时不时地夜探我,当然,最后关于皇子这句我是在心里说的,打死也不能说给皇帝听。皇帝这次面带微笑地听着我说,期间还叫侍女给我倒了杯茶。接茶的时候我手腕上系的丝线滑了下来,皇帝还瞥了一眼,然后看了看他手腕上那根明黄色的丝线,挑了挑嘴角。我有些心虚,想起来承德系的那条和我的一样,生怕被皇帝看出来,忙把丝线收回袖子中。偷眼看了看皇帝,他貌似没有怎么注意,我暗松了一口气,心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统共就那么几种颜色,除了皇帝单用明黄色的外,其余人的都差不多,总会有撞车的。我甚至还想一共七种颜色,进行排列组合的话,一共可以有多少种花色呢?想了半天,也没有算出来,看来有些日子没有学概率,忘得都差不多了。皇帝和我闲聊了几句后就让我出来了,倒是没有为难我。经过这次谈话,我发现皇帝还是挺有成熟男子的魅力的,话不多,可是每一句都能说到点上,看来,男人还真是越老越有味道。   再次和承德见面,却是在舞伎芷桑封妃的盛宴上了。谁都没有想到芷桑会被封妃,我虽然已经察觉芷桑不会只是个简单的舞伎,皇帝哥哥派了“三十六计”,就一定有他的安排,既然他不打算让我知道,我也就没有去打听的誉望,毕竟这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反而不见得有好处。   可是我却也没有想到皇帝会把芷桑封妃,皇帝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这点我早已经清楚,他难道没有看出芷桑是计么?为什么还要往里面跳?而且为什么会宠幸芷桑呢?芷桑长得是很美,不但美,而且还带了一丝英气。可是这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女,皇帝为什么会专门挑上她呢?那一曲歌舞会起到如此大的作用?这里面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我真的想不清楚。封妃仪式很盛大,看来皇帝很重视,我是打定了主意少说话,少露面,争取让大家忽视我,可是没有想到,我还是成了重点中的重点。因为,我被劫持了,我在皇宫中被劫持了,很意外,是不是?   当时芷桑已经接了封妃的印册,左皇后一脸笑容地看着芷桑,然而我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这女人,匈襟是不是太过宽广了些?难道自己的老公这么娶小老婆,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嫉妒?   我不信,所以开始觉得这个左皇后有些假,还不如那贺兰贵妃,把不高兴挂在了脸上。看着皇帝把芷桑从地上扶起,牵着手走上礼台,贺兰贵妃甚至还冷笑了一下。侍卫丛中突然有点混乱,一个原本穿着侍卫服饰的人突然仗剑冲了出来,脸上还蒙了面巾,估计是刚才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蒙上的。一时下面有些乱,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又怎么混入了侍卫队。与其说他冲了上来,还不如说他飞了上来,脚尖在几个人的肩上一点,就已经到了台前。   他身后也有武功高强的侍卫拔地而起,紧随着他追了过来,可是却差了那么几步。由于这里都是皇亲贵胄的,一时谁也不敢随意发射暗器,毕竟误伤了哪个都承担不起。那人如同离弦的箭,连人带剑地卷了过来,剑尖直指皇帝,皇帝身旁早有随从用身体挡了过去。承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皇帝身前,侧身引过那刺客的剑,一掌劈了过去,那刺客剑尖一挑,从承德的手臂上滑了过去,有血滴了下来,承德的臂上立即见红。这时后面的侍卫也已经赶了上来,把那刺客团团围住。那刺客功夫也真了得,被这么多的高手围住却也不惊慌,一把剑使得密不透风,似已经把周身都护了进去,滴水不进。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谁也想不到这种场合还会有刺客来行刺皇帝,这简直就是对皇权的唆衅。早已经有侍卫把皇帝团团护了起来,没想到皇帝却挥挥手让他们退开,面色沉暗地看着这个刺客。   有侍卫过来护着后妃们离开,除了左皇后和贺兰贵妃外,别的后妃几乎都吓得腿脚发软,差不多是被身边的宫人搀扶着才能走。承德原本垂手站在皇帝的身边冷冷地注视着下面的打斗,听到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目光扫到我这里的时候顿了顿,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注视着场中的变化。   宫中的侍卫首领付成友吓得汗“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不知道是被刺客吓的还是被皇帝冷冽的眼神吓的,他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脸上抽动了一下,提着刀也冲了上去。这么多的侍卫还制不住一个刺客,就算皇帝没事,恐怕他的脑袋也要保不住了。我看得有些傻,这场景有点像角逐奥斯卡奖的武侠大片,几乎都不像是真的。我这才知道人家真正的高手都去当刺客了,没有人去参加武林大会,那武林大会上的高手和这刺客相比,简直就是用扭秧歌的和跳芭蕾的作比较。不知怎么的,那刺客的身形我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心惊,当素儿来扶着我退下去的时候,我都忘了答理她。付成友不愧是侍卫首领,一把大刀使得威风凛凛,那刺客好像也感受到了压力。一声长啸,就听见“叮叮当当”一阵响声,侍卫们手中的兵器竟被刺客的剑震开,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刺客从地上拔起,一个鹞子翻身就轻轻巧巧地落到了圈外。皇帝身边的侍卫急忙又把皇帝护在了中间,没有想到那刺客只看了皇帝一眼,却没有再向那边冲去,而是冲着后妃这边疾冲了过来。还没有来得及退走的后妃们一阵惊叫,侍卫们急忙架剑迎敌,可是那刺客在他们身边掠过,只是把他们的武器震落,竟奔着我这边过来了!我没跑,我知道就算跑也跑不过他,不过我也没有打算跑,因为我认出这刺客竟然是南宫越!   我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已经落到了南宫越的手里,他一手圈住我的腰,一手拿着剑比到了我的脖子处。我这时才有些傻,没想到他冲过来竟然是拿我做人质!侍卫们一时不敢往上冲,只团团地把我们围住,我低声骂道:“你劫持皇帝比我管用多了!劫我有用么?”南宫越不语,只是冲着皇帝厉声喊道:“让他们都退后!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本书来自www.abada.cn免 费txt小说下载站 更多更新免费电子书 请关注www.abad a.cn 第 26 章   我听着他的话,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但是我还得帮着南宫越逃出去,只是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看重我这条命。我甚至在想,我该怎么做戏才真实,是英勇地喊“别管我,向我开火”,还是狗熊地哭着喊“别过来啊,放了他”。   承德领着侍卫过来了,站在圈外,嘴角挑了丝冷笑。我有些担心,难道承德也认出了南宫越?   南宫越把我的腰搂得很紧,我不禁咧了一下嘴,侧着头低声说道:“你松点,一会儿脖子没断,腰先断了!”南宫越搂着我慢慢往后退,侍卫的圈子也慢慢地随着我们移动。“救我啊!皇上。”我大声哭喊道,做出一副想挣扎却又不敢的样子,感到身后南宫越身体一震,就听见他低声问道:“你就这么留恋这个地方?”我晕,难道我在演戏他也没有看出来?我真的很想白他一眼,可是却生怕他的剑走了火,真碰到我的脖子,只得对着天翻了翻白眼,低声怒道:“留恋个屁!我在被你劫持啊!总不能还笑嘻嘻的吧,我大脑又没短路,做戏也得做像了吧!”南宫越听我如此说,不再言语,我却觉得我的腰好似又被紧了紧,这回真的要断了!   “你好好的干吗来行刺皇帝?”我低声问道。“这样带你走就不会连累你身边的宫女了。”他回答。我差点晕过去,这思维逻辑!我这样“风光”地被劫走,身边的宫女可能是连累不到,不过连累的却是这宫中侍卫了。还想偷着问南宫越些话,可是话到嘴边,我却说不出来了,不是别的,是吓的,因为我看见宫里的禁卫军进来了,竟每人手里都拿了弓箭,而且已经拉弓搭箭,团团把我们围住。这次想跑,还真的不那么容易了!我骇然地望向台上,皇帝仍是一脸的平静,可我,身上却已经被汗湿透了。这种阵势,别说南宫越还要带着我走,就是他一个人恐怕也走不了了,四周都是箭,就是只鸟也飞不了了。   南宫越,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为了我丢了性命,手臂下意识地伸开,竟想把他护在身后。承德站在那些侍卫的身后,不远,可是我竟觉得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因为流了泪的缘故,还是吓得视力都衰退了,面前的一切渐渐模糊了起来。承德的手臂渐渐举起,我的心却也凉了,慢慢地下沉,他回头看了皇帝一眼,手臂似慢慢地挥落,我想不到,也想不透,难道这就是结局么?“嗖”的一声发自身后,箭势劲急,破空之声极响,我不想再看下去,只得绝望地闭上眼睛……   随着响声越来越近,一阵劲风从后面袭来,完了,我想。可箭却没有在我们这里停下来,而只是从耳边划过,然后就听见一声惨叫,我急忙睁开眼,看到皇帝身边的一名侍卫肩膀上已多了一支长箭。那箭已射中了人身,势道却丝毫没有减弱,没入侍卫的肩膀,带着那侍卫仍往后飞去,再穿上后面的一个侍卫……人们惊骇地望向箭飞来的方向,我随着他们的目光往后面望去,身后大殿的屋顶上已站了一人,似乎并未蒙面,但由于来人是逆光而站,看不清面孔,只见一身白衣在阳光下隐隐闪烁,竟似天神一般!他缓缓拉开了弓,这次,箭尖对准的正是皇帝。只一个动作,却引起了下面侍卫们的惊慌,刚才那一箭分明只是一个警告,如果对准的是皇帝,恐怕现在被射飞的就不是那个倒霉的侍卫了。皇帝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禁卫军们的箭尖也开始调转了方向,这次对准的却是殿顶上的那人了。   “放他们走。”那人缓缓开口,像是随口而言,但是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语气竟带了丝轻佻。付成友用眼神向皇帝请示。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了看殿顶上站的那人,叹一口气,挥了挥手。   看到禁卫军们把手中的弓箭放下,南宫越一手抱了我,一手执剑,几个起跃便到了大殿前,然后脚在地上一跺,身体已经拔地而起,剑尖在纑u苌弦坏悖枇σ桓龇恚咽锹湓诹说疃ブ稀D悄凶踊拐殴宰呕实郏瞎奖ё盼掖幽侨松肀呗庸饧脖级ィ使锏姆课萑缤阍诹奖咭簧炼坦し蛭颐蔷偷搅斯街狻!昂竺嬗腥俗防戳耍 蔽揖簦耙艋姑宦涞兀蝗艘丫雍竺娓狭松侠矗湍瞎讲⑴抛磐凹脖迹堑疃ド系哪歉霭滓履凶印K吹轿铱此逦倚α诵Γ冻鲆豢诮喟椎难莱荨N艺獠趴辞宄饽凶映さ玫挂菜憧∶溃侨此悴簧夏昵崃耍疵婷菜朴兴氖此炅耍墒强瓷裉慈匀缤倌暌话恪!靶≡皆剑愎Ψ蚩赏瞬搅税。〈蟾缫侵滥悴盍苏饷炊啵堑么蚰闫ü刹豢伞!蹦侨诵Φ馈P≡皆剑磕瞎降男∶矗课也畹阈Τ錾矗薹ㄏ胂笳饷次宕笕值哪瞎交嵊懈稣饷纯砂拿帧!拔裁蠢吹谜饷赐恚俊蹦瞎嚼渖实溃畔旅挥兴亢镣A舻囊馑肌   那人脸上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可是速度却一点也不比南宫越慢,听到南宫越问他,笑道:“看你打得挺好看的,就多看了会儿。”我差点气晕过去,他这热闹看得倒好,差点让我们成了刺猬。   “你干吗不蒙上面呢?”我问道。“为什么要蒙面?我长的这么英俊潇洒的,蒙上了别人怎么能看到?”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晕,还真有这么自恋的人!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小越越,你跑得还真慢啊,都有人赶上来了,要不我带着她跑?”南宫越扫了那人一眼没有答话,仍抱着我往前疾奔,速度似乎又快了些。幸好这里不是集市,人倒是很少,我暗暗庆幸。南宫越突然在前面的一个小巷口闪了进去,后面跟来的追兵不知玄机,还沿着街道追去,一阵混乱之后就没了动静。我纳闷地看着南宫越,没想到他却避过了我的视线,放开了我独自一个人往院里走去。那白衣男子在后面掩上院门过来,看到我一个人傻傻地站在这里,笑道:“怎么了?还不走,前面还有人等着你呢。”我虽然对南宫越态度的转变有些糊涂,可还是随了这个人往里面走去。   “叫你公主还是贵妃?”“叫名字最好。”我说。那人笑了,说道:“那就叫你荣丫头吧,反正沈兆天一直这么叫你。”   沈兆天?他们都认识?看来今天这事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啊。刚才进来的那小门分明是所大宅院的后门,跟着这男子走了半晌还没有转到这院子的正堂。“我姓孟,你可以叫我孟萧然,也可以随越儿,叫我孟叔叔。”孟萧然?孟安阳的老爹?我惊得张大了嘴巴。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涌出来几个人,男男女女,冲着我就奔了过来,我更傻眼了。“荣丫头!”沈兆天叫道,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翠衫女子冲在最前面,上来抓住我的肩膀,神色激动地问道:“你真的是穿过来的?”我有些呆了,点头。她立刻狂喜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回头对着后面一个中年男子喊道:“南宫云,她也是穿过来的,她也是穿过来的!”南宫云?南宫越的老爸?   “你是南宫越的老妈?”我问那女子。那女子咳了两声,然后说道:“我就是越儿的母亲,我叫张静之。”我看着她,有些傻眼,她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竟然会是南宫越的老妈,太过恐怖了!难不成穿过来的人不会变老?张静之看我有些傻呆的样子,笑了笑,拉过旁边一个男子说道:“这是我丈夫,越儿的父亲,南宫云。”我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更有些傻,我的遂啊,长得也太像了些,这简直就是十几年后的南宫越!“这个是我的女儿南宫若。”张静之又拉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还冲我甜甜地笑了笑。“还有我!楚杨姐!”里屋传来孟安阳那小子的声音。“叫什么叫!老实给我在屋里待着!”孟萧然冲着屋里吼道,里屋果然立刻就没了动静。突然多出这么多人来,我有些乱,看看沈兆天,他似乎一直站在边上没有说话,神情有些落寞。他应该知道了我这个福荣是假的,我,早已不是他口中的那个荣儿了,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应该只能算是个陌生人。“沈老头,我——”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沈兆天摆摆手,打断我的话,长叹道:“命数,这都是命数。”能在这里遇到同一个世界的人,心里当然兴奋,和南宫越的老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发现自从进了院子就不见了南宫越,他躲起来了么?初夏季节,夜色很好。风吹来,并无燥热,草丛中的小虫似乎也知道到了它们的季节,开始重整歌喉,轻声唱。一个人坐在屋前的长廊下,看着前面茫茫的夜色,觉得情绪很低落。和张静之聊了一个下午,才把事情的始末摸了个大概。原来我的贵妃老妈二十年前是个江湖传奇女子,张静之和她有故交,一直在找她,却没有想到她改名换姓进宫做了贵妃。以前也曾在沈兆天口中听说过这个贵妃,却都以为只是他的一位红颜知己,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张静之要找的人。就连沈兆天飞鸽传书让南宫越去救我,她也只认为这是帮了沈兆天一个小忙。直到后来沈兆天从周国京都抽身出来,找到张静之的时候,她才知道贵妃就是当年的花念奴,于是就拖家带口地往繁都赶。还没有到这里,半路上就碰到了刚被我从皇宫里撵出来的南宫越,还听他说我是穿过来的,这回可好,又被南宫越给捎了回来。乱,一个字就是乱!这关系太过复杂了,我脑子半天转不过来。“荣丫头。”背后突然传来沈兆天的声音,我晕,怎么想曹曹曹曹就到了呢。我回头冲他笑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自己一个人想什么呢?”沈兆天在我身边蹲下,问道。“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的贵妃老妈?”我笑着问道。沈老头的脸上露出一丝赧态,瞪我一眼,佯怒道:“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切!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白他一眼,转过头去继续瞅我的夜色,不答理他。   半晌,沈兆天突然叹口气说道:“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清楚。”看到他这副黯然的样子,我有些不忍,笑道:“你应该也是很喜欢贵妃老妈吧,不然不会为了她费那么大的心思,还搞出个什么喜鹊满天来。”沈兆天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我笑,“南宫越告诉我的,说虫子都是你捉的。”沈兆天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也是为了她能在宫中活得轻松些,她又没有什么背景,在那深宫中很难生存下去的。”我轻轻笑了笑,其实他是喜欢贵妃老妈的,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   突然想到了我双脚上的日月印记,既然喜鹊满天是假的,那么这脚踩日月呢?我扭过头狐疑地看着沈兆天,问道:“老实交代!我脚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沈兆天好像有些心虚,冲着我嘿嘿笑了两声,我心中的疑窦更大了,死死地盯着他。他看着躲不过去,低声笑道:“嘿嘿,其实,其实是你还很小的时候,有年冬天我抱着你烤火玩,一时走神,不小心让火星子溅到了你的小脚丫上,你疼得哇哇大哭,我怕你母亲骂我,便偷偷地做了些手脚……”   这次我是真的要晕了过去,我还说呢,这要是真的能生出日月来,可是够神奇的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沈兆天看着我的脸色要变,急忙心虚地站起身来,笑道:“时候不早了,睡觉去了,睡觉去了!”说着就没了人影。我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心里有些感伤,贵妃老妈是不是也喜欢沈兆天?喜欢又怎么会进了皇宫?那深宫啊,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她一个武林女子,怎么熬得下去呢。皇家的人都无情啊!突然又想起了承德,想起他那慢慢落下的手臂,他,是想要我的命么?我苦笑,虽说那日赶走南宫越是为了南宫越的安全,可是就没有承德的因素么?何必要骗自己,在承德和南宫越之间,自己也许早就已经偏向了承德啊。南宫越现在还在恼我吧,晚饭的时候他虽然也出来了,可是整整一顿饭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后来才知道,原来今天他去劫我竟不是他自愿的,其实早就应该知道,那么骄傲的他,怎么可能在被我拒绝了之后再来寻我。其实这样也好,不论是承德还是南宫越,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苦要纠缠在一起?这样走的时候没有一丝牵挂,不是更好么?想到这里,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酸楚,但我竟然笑了。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还以为是沈兆天去又复返了,回头笑道:“睡不着?就知道你……”   话说到半截,笑容在我脸上凝住,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南宫越,我一时有些无措。   南宫越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倚着廊间的柱子站着。我冲他笑笑,说道:“还在生气?”南宫越还是不肯说话,一看他这样,我也没话可说了,只好转了头无视他的存在。   过了半晌,南宫越突然问道:“是因为决定要走才说狠话的么?”我有些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想,才缓缓说道:“不全是,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年后我就得走,所以感情对于我来说是负担,如果我明知道这样还接受你的感情,那么我就的确很烂了。”我笑笑,接着说道,“虽然我人不怎么样,可是这么没品德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做的。”   南宫越看着我,好像想从我的脸上看出话的真假。他沉默片刻,突然又问道:“那承德呢?他的感情就不是负担?”我笑,心里却觉得很痛,承德,他真的对我有感情么?“他和你不一样,他玩得起,而你玩不起。”我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再说了,他对我也没有什么感情,今天不就是证明么?皇家的人啊……”我苦笑。南宫越愣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看了看我,转身走去,赶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今天早就看到了孟叔,应该知道你不会受伤,所以……你用不着怨他。”   我被南宫越的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缓过劲来,幽幽说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南宫越没有回答,径自走了。看他走远,我却如同被抽了筋一般软了下来,人坐在那里,心早已经乱了。一大早便被张静之叫了起来,随着她来到厅堂,发现大家都已经到齐了。   “从昨天开始瓦勒皇帝就下令闭了城门,开始搜城了,估计到不了中午就会搜到这里了。”南宫云说道。我心里一惊,又听南宫云说道:“瓦勒皇帝还调动了边山那边的军队,看样子是想围剿寨子那边了,这么说来,我们的身份暴露了。”说完还冷冷地扫了一眼孟萧然,那意思明摆着在说是他暴露了行踪。孟萧然一脸的委屈,嚷嚷道:“怎么又是我啊?咱们这么大伙子人,怎么黑锅总让我一个人背啊?”张静之一听他这样说,抢白道:“不是你是谁?去皇宫劫个人面也不蒙,还穿上一身白。整天背着把弓招摇过市的,你当瓦勒人都是傻子啊?有点见识的人就能看出你是抱云寨的寨主了!”   孟萧然一听张静之吼他,气焰立马下去了,长声叹道:“唉!都是名气害人啊,名气害人啊。”脸上却掩不住地扬扬自得。几道杀人的目光一起射向孟萧然,孟萧然立马老实了,嘿嘿笑着站到一边。   “对不起。”我说道,“都是因为我的缘故,连累大家了,还给大家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不是你的原因。”张静之笑道,“咱们原本就看瓦勒人不对眼了,耍耍他们也挺有乐子的,南宫云,你说是不是?”南宫云一听老婆这么说,忙跟着点头。“我们得和萧然他们一起回抱云寨,你呢?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张静之问道。   我看了一眼南宫越,他站在边上一直没有开口,手里拿着只茶杯一个劲地转来转去。   “我不去了。”我说道,“我也不会功夫,去了还会添麻烦。”“那瓦勒人搜到这里怎么办?”张静之问我,眼睛却看向了南宫越。南宫越看了看我,淡淡说道:“没有事,我留下。”张静之叹口气,说道:“这样也好,有越儿在这里,你也吃不了亏。”南宫云走到儿子身边,伸手拍了一下儿子肩膀,“自己保重。”南宫越点了点头。“也好,这样才是我儿子!”张静之笑道。当下众人也不再多说,只准备了一下就要离城。临走时,张静之又把儿子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看见南宫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可是看到自己老爹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也只得老实地听老妈唠叨。看到这个场景,我觉得很温馨,但也有点同情南宫越。我在家也没少被老妈唠叨过,而且还不敢露出不耐烦,因为我一旦对老妈“不敬”,老爹一定会用武力替老妈打抱不平。   送大伙出院,快到门口的时候大家让我们回去,外面人多眼杂,被发现了会惹麻烦,我和南宫越只得停下目送他们离开。张静之临出大门前又突然转回身来,冲着南宫越挥动了一下拳头,喊了一句“儿子,加油!”南宫越很无奈,只得翻白眼,我也很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楚杨姐,叶帆还在那个三皇子手里,记得救她出来!”孟安阳刚喊了一句,就被他爹踢到了门外。“我知道。”我冲着门外喊,已经没有了回声。我转身往回走,刚走两步却被南宫越叫住,他看着我,却不肯说话,看这个情形我决定还是由我先打破沉默,冲着他笑道:“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么?”南宫越走近了几步,我感觉和他的距离有些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他拉住,我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南宫越一脸的严肃表情。我,琢磨不透他。“如果我也玩得起呢?”他说。我僵住,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这个。“还没有玩,你怎么就知道我玩不起?”他又笑着问。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我有些傻,原来的伶牙俐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觉得自己很逊,好歹言情小说也看了不知道多少本,怎么会连一个“古人”都应付不了。心中突然间被一种情感占满,它的名字叫感动。南宫越,他诚实得让我觉得有些心僳。昨天那句话,他明明可以不说,明明可以让我怨着承德,可是他,却依然傻傻地告诉了我。   这样的男子,能被他喜欢,是我修来的福气。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我笑了,而且笑得有些止不住,甚至抱着肚子笑弯了腰,南宫越有些迷茫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笑了起来。半晌,我才渐渐止住了笑声,直瑞身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要求,我暂时允许你加入游戏。不过可要记住,以后受伤了我可概不负责。”南宫越也笑了,开心地把我拥入怀里。一年的时间还很长,是不是?也许经营一份爱情也是来得及的,至于一年以后的事情,那就等一年以后再说好了。我想,这次有南宫越的陪伴,我是不是可以在江湖玩得更好?没准儿还可以仗势欺人一把。想到这儿,我突然把南宫越推开,然后双手叉腰,仰天吼道:“我的江湖,我的帅哥,我的金银财宝,我冯陈楚杨又来啦!”南宫越先惊后怒,随后就把我扯到怀里,然后抱起来丢上了天空…… 第 27 章   瓦勒人的速度,比南宫云预料的还要快些,还在和南宫越一起吃早饭,就有人找到了这宅院。   我还在“呼哧呼哧”地喝着小米粥,突然发现南宫越不吃了,刚想问他怎么了,就听见他一声厉喝:“什么人?”话音没有落,南宫越手中的筷子已经当做暗器对着窗外打了出去。   外面传来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小人奉善,奉主子之命特来寻楚杨姑娘。”   奉善?我急忙来到窗口一看,院中站了一个黑瘦的汉子,正是承德身边的那个奉善。   南宫越冷冷说道:“阁下就这么闯我的院子,胆子可真是不小。”“不是小人胆子大,只是主子的命令,小人不得不遵从。还请少爷请楚杨姑娘过来说话,小人主子只让小人给楚杨姑娘捎了封信过来。”奉善不卑不亢地说道。承德给我带信?他不知道我不识字么?我更加好奇起来,搞不清承德怎么会知道我藏在这里,而且还让奉善来给我送信。“那就请阁下把信放下就好了。”南宫越说道。奉善却说道:“主子交代了,这信只能亲手交给楚杨姑娘,不得交给他人。”   我有些迟疑,看了一下南宫越,低声问道:“你能打过他么?”南宫越听到我如此问,笑了笑,说道:“没事,可能杀他会费些工夫,不过他想走倒也走不了的。”听到南宫越这样说,我笑了,然后极其英勇地大步往外走去,有这么个绝世高手给我压阵,我还怕什么奉善呢?再说承德应该不会对我下死手吧。奉善看我从屋里出来,对我躬身行了个礼,然后极其恭敬地双手递给我一个信封,我拿了信刚想转身离去,却听奉善说道:“主子交代了,这信得请姑娘当场打开,看完了,主子还有话要捎给姑娘。”我更加狐疑,让我看信?这不是为难我么!可是看着奉善坚持的样子,我还是打开了信封,里面装了几张信纸,上面没有写字,却是画了几幅画,我仔细看了看,脸色都变了。   第一张纸上画了两个人坐在桃树下;第二张上是一座庭院中,院中坐了一个宫装的女子,墙外是一个年轻公子;第三张是那宫装女子被蒙面人劫持;第四张却画的是那年轻公子被捆着,跪在了一个穿龙袍的人面前。那年轻公子的眉目竟有几分像承德!最后一幅画的意思是他被皇帝扣起来了么?难道皇帝以为是他把我劫走的?我心里越想越慌,对于我和承德之间的事情,恐怕皇帝也知道几分,很可能真的怀疑是承德暗中搞的鬼,那我这么一走,岂不是要害死承德了?南宫越看出我有些不对劲,想过来看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没想到却被奉善抢先一步,从我手中把信扯了过去,然后双手一合,再伸开时那信纸已经变成了纸粉。南宫越脸色一变,已经有些怒了。“楚杨姑娘,主子还有一句话要问姑娘。”奉善说道,“主子问,姑娘是否对他有过一丝真心,如果有的话,就请姑娘随小人走。”是否有过一丝真心?不管有没有,我都得和他走,不是么?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我受牵连!“你先等一会儿,我有些事情还要交代一下,完了我就会跟你走。”我说道。   奉善躬身应了一声,退到了院门外。我转过身对着南宫越,想和他说清这些事情,可是不知怎么的,嘴唇像被黏住一般,张了张,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决定要走?”他问。我点头,虽然和他一起笑傲江湖的生活我很向往,可是我做不到,他,应该有更好的女子陪他一生。“不是说一年么?怎么才短短半天就变了主意?”他问。我看着他,摇头,“对不起。”这个时候,什么理由都是借口,何必还要说那么多。   南宫越看着我,不再说话,突然冲我笑笑,转身而去。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叹了口气转身往院外走去,既然要断,何不断得彻底些?牵牵绊绊的,只是多疼一会儿罢了。来到院外,奉善正在门口候着,看我出来,也不多问,领着我走到一面围墙处,告了一句失礼,便用双手在我腋下一夹,把我托出了墙外。墙外,早已经有一顶蓝呢小轿在等着了。   坐在轿子里,我心里渐渐平稳了下来,白害大家忙活白天,到头来还不是得自己乖乖地回去么!看来我和这皇宫还真是有缘啊,开始也跑了,结果后来又被人抓了回来;这次刚跑了没一天,自己就得老老实实地回去。我这次回去,该怎么和皇帝交代呢?不能供出南宫越他们,我该怎么说呢?还有,我回去又该怎么洗白承德呢?承德一被抓,我就自己回来了,这不是更让承德的罪名坐实了么?承德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奉善带了这样的一封信来找我,难道他想不到这样反而更说明我们之间有关系了么?   心稳了下来,想的便也多了,越想越觉得这中间有问题。轿夫抬着小轿一顿快走,转的都是小巷,估计是想避开搜城的瓦勒兵吧。   轿子停下来,奉善替我打起轿帘,我下来一看,又是一处大宅院的小门。心里苦笑,这两天光走后门了,这又是哪里?分明不是皇宫,难道承德在这里?他没有被皇帝扣起来?   奉善吩咐轿夫下去,领着我进了小门,又是七转八拐的,来到一个小院落处。   “姑娘请进去吧。”奉善说道,自己退了下去。我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承德计划了些什么,为什么没有直接把我送入皇宫,难道还有些别的安排?进入屋中,里面摆设倒也素雅,看着像是一间书房。一排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我刚想走过去细看,突然从书架后传出一声熟悉的笑声。承德,是承德!我急忙冲到书架前,想看看承德到底在哪里,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门在哪里,刚才那声音分明是从书架后穿过来的啊,机关到底在哪里呢?我开始仔细地查看书架,刚看到一半,书架后又传来笑声,紧接着书架上有几个书格落了下来,一道小门露了出来。我有些迟疑地进去,里面竟然是一间卧房模样的房间。我原本以为这里是一间暗室,却没有想到这分明就是普通的卧房,有窗子,有门,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有道暗门和书房相通罢了,靠里墙放了一张大床,床边坐了一个年轻男子正冲着我笑,不是承德是谁?   小门在我身后重新合上,从这里看过去,合上的地方只是一幅简单的山水画。   “你没有被扣起来!你糊弄我!”我怒道。承德笑道:“看到我还好好地待在这里,高兴还是失望?”我瞪着他,不肯说话,难怪一路上我都想不通,原来竟然是承德给我下的俗!看到画的时候我的心思有些乱了,竟然忘了怀疑这是承德在捣鬼。承德还在笑着,难怪他要笑,把我耍得跟傻瓜似的,换谁都会笑了。我赌气往外走,这次连暗门也不要走了,直接走大门!大不了直接被皇帝抓回皇宫去,好歹也有吃有喝的。   “别走!”承德从后面拽住我,柔声说道,“我错了,还不行么?既然来了,就说明你心里有我,干吗还走?”“你很得意,是不是?”我怒道,想挣脱承德的手,“把我耍得跟猴似的,你爽了,是不是?我还纳闷呢,那么精明狡猾的三皇子,怎么可能会被皇帝困住呢?我还傻乎乎地用自己换你呢,弄半天都是我自己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回来让你看笑话!回来给你逗乐子!”   我使劲地甩承德的手,可是怎么也甩不开,怒气更盛了,提脚便踹。承德侧身避过,赔笑道:“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滚!”我踹不到他,更加生气,为什么我就一直斗不过他?一直被他耍得团团转!“让我走!”我吼道。“去哪儿?”“你管不着!有本事你就把我送皇宫里去,没本事就放我走,我要去找南宫越,我要和他去笑傲江湖!”我气急喊道。“你敢!”承德冷声说道。我冷笑:“你看看我敢不敢!放手!”承德还是死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也急了,既然踹不到他,干脆就开始下嘴,于是把他的胳膊扽到嘴边,张嘴就要咬下去,承德一看我这样,急忙用另一只手钳住我的下巴,把我的头抬了起来,恨恨说道:“咬,咬,大家一起咬好了!”他一手把我拉入怀里,一手扣住我的下巴,头低下来,温热的唇一下子覆住我的嘴。   我讨厌这种安抚式的亲热,就像小狗,被主人踢了一脚,然后又被他抱在怀里,挠挠痒痒。他的手臂强健有力,我挣不脱,所以我选择以沉默来反抗,咬紧了牙齿,死也不肯让他的舌侵入。   承德抬起头来看我,我狠狠地瞪着他,似乎也想对他证明,我是可以不受他的蛊惑的。看着我冒火的眼神,承德笑了,缓缓松开手臂,只轻轻地把我揽在怀里,头复又低下,唇轻轻地擦触我的唇,若即若离,如同羽毛在轻轻触碰我的唇,麻麻痒痒,让我的心弦一起颤动。承德,他是调情的老手,我怎么可以忘了,我才不要让他看扁我!趁着头脑还清醒,我急忙躲避他的唇,可是他却不肯放弃,揽着我的腰一直追逐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亮晶晶的眼睛映出一个慌乱的我。“浑蛋,你……啊!你放开我!”双脚猛然离地,心似乎也跟着一起失去重量。   “不放开,再也不放开。”他在我耳边低语,“原本就该是属于我的,是我一直在退缩。现在好不容易把你抱住,手怎么还可以放?”后背一阵柔软的触感,身体已被放置在床上,这次,承德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我大脑中的唯一念头,完了,这回可别真玩完了!急忙想翻过身来逃脱他,可是刚把身体撑起一半,承德的身体已经压了下来。“君子不欺暗室……君子非礼勿视,啊君子……非礼勿摸!”我急得大喊,凡是带君子的都喊了出来!可是,他乃乃的,承德他压根就不是君子啊!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心里越来越慌,嘴里也越来越乱,逮着什么喊什么了。   “你别碰那里!”我又羞又急地喊道,双手顾着去护匈,下身的裙子却又少了一件。   “承德!你不能用强!”“我不用强。”承德笑,修长的手指滑过我露的腰,带起一串鸡皮疙瘩。   “不行……不能脱了!”我大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少得可怜了,急忙拽过了棉被遮上,气急败坏地把自己裹了进去,顺带连脑袋也蒙上了,简直鸵鸟到家了。承德来拽我的棉被,乖乖,我能松手么!松了春光可就全露了!和承德拔了一会儿河,突然觉得他不拽了,奇怪,他良心发现了?我纳闷地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偷偷地看出去,差点被眼前的情景震晕过去,他,他竟然在脱自己身上的衣服!身材还真是好!看得我都忘了闭上眼睛!他妈的,这个时候我怎么还这么好色!我暗骂自己道,急忙喊道:“别脱了,快穿上!”“怎么了?脱自己的也不可以么?”承德笑着看着我,又脱下了一件。“贱人!你是暴露狂啊!”我骂道,闭眼,闭眼,不能再看了,真会长针眼的!可是,为什么我闭不上眼睛啊!“你怕了?”“你才怕了,姑乃乃我什么没见过啊!干吗,你掀我被子干吗?放开啊!出去,出去!你不能这样,你看看,你看看,我有这个啊。”我急忙把手臂伸到他面前,把守宫砂晃了又晃,“这个没了我小命也保不住啊!”承德不理我的茬,把我按在床上,把我的手固定在头顶,唇顺着匈口往下吻去……   “啊!”我攒了半天的劲,勉强把他推开,可是却手脚发软,跑不了了,只等用仅剩的力气,自己翻了过去,手护着匈,死死地趴在床上……背后传来承德低沉的笑声,然后就听见他已经沙哑的声音,“要从后面开始?好吧。”   麻痒的感觉顺着脊背往下滑去,触电般从后背传来,引起身体的一阵阵战栗。   “别……”话还没有出口就已经带了颤音。“荣儿……别怕……给我。”他低喃,声音中早已充满了情誉。身体被他翻过来,对上他的脸,看到了他因为苦忍而显露汗迹的额头,稍稍蹙起的眉头,还有满含情誉而沉暗的眸子,里面有那个早已经沦陷的我……十指交叉在一起,如同命运,再也分不开去……“宝贝,起来了,吃饭了。”“……”“宝贝,不是早就饿了么?”“……”“又耍赖?”他笑。“我的腰都要折了,爬不起来了……”我无力地说道。承德心情却很好,只笑着看我,自己穿好了衣服后,又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开始给我穿衣服。   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我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让他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给我穿回去,竟然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可是又忍不住想偷偷看他,看他的表情,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   偷偷的事干多了,总是会被人发现的,当我第n次偷看他的时候,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我慌忙把视线转开,装出无事的样子,心里却在核算如果他取笑我的话,我该怎么对付。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再用眼角瞥他,发现他正弯着嘴角笑得开心。突然间,心里也很愉快,也想像他一样笑。等承德给我穿好衣服,早已经有婢女端了饭食低头进来,放到桌上以后就悄悄地退了下去,我的脸又“刷”的一下子红了,那婢女一定知道我和承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丢人丢到家了。   承德没有给我穿鞋,一把把我抱起,来到桌边坐下。“不用你喂!”我说道,急忙自己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东西。承德宠溺地看着我,笑笑,也不多说,开始吃东西。两个人刚吃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奉善的声音。“主子,前面来了宫里的人,请您入宫。”入宫?晚上?我不安地抬头看向承德,他也怔了一下,随即又冲我笑笑,轻声说道:“没事,你先吃东西,我去看看,晚上回来再陪你。”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看我还坐在那里发愣,在我唇上轻点了一下,这才笑着走了。承德这一走,我的胃口全没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安,这么晚了皇帝突然叫他入宫,难道是知道我在他这里了么?万一知道了,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等待承德的又将会是什么呢?越想心里越乱,就抱着腿蜷在椅子里。一直在想以后该怎么做,可是脑子里竟然一个主意也没有,恨得自己直拍自己的脑袋,笨啊,真笨,以前也不这样啊,难道和男人上床还会变笨?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坐在椅子里,都有些坐不住了。身体累得厉害,几乎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觉得饿,可是却吃不下去。门被轻轻推开,承德总算回来了,我抬头,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承德看我还在椅子上坐着,笑着摇摇头,过来把我抱回床上,自己也爬到床上,拥我入怀,这才叹了口气。“怎么样?”我小声地问,“被发现了么?”承德摇头,把下巴压在我的额头上。“没有还叹什么气!”我笑道,总算是松了口气。承德不语,只默默地抱着我。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推开他,直直地看着他,说道:“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承德又重新把我拥入怀里,低声叹息道:“荣儿,我后悔了,我好后悔。”   后悔,他后悔什么?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说。承德抬起我的胳膊,把袖子褪到上臂处,露出原来点守宫砂的地方,那殷红的点子果然已经消失了。“真的没了唉!很神奇啊,有什么科学依据么?”我好奇地问道。承德没有回答我,只把我的胳膊抬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突然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你后悔这个?”我问。承德看着我,苦笑着点了点头。我突然间感到很愤怒,我和他上了床,我还没有后悔,他反而后悔了!是皇帝给他施加了压力么?就因为这个后悔了?那为什么还要骗我过来?为什么还要和我做?我冷笑,“后悔什么?我还没有说让你负责呢!”承德笑笑,笑容却有些疲惫,说道:“又胡思乱想!”他都后悔和我上床了,还怨我胡思乱想?我愤愤地看着他,想说些潇洒的话,可是竟然有些开不了口。承德又想抱我,却被我闪开,我刚想说几句面子话,就听见他低声说道:“老爷子让我带军出征,我走了,你怎么办?我真的后悔这个时候要了你。”我愣住,忘了躲闪,又重新被承德拉入怀里。“出征?你要去哪里?”我问道。“西北,西罗盟人侵入了赫裢国,赫裢族人已经向我们求助了,求我们收留他们,可是西罗盟人也送来了信函,威胁说如果我们收留赫裢族人,他们就会对我们开战。老爷子态度也很硬,不但要收留赫裢人,还要帮他们讨回草原。”西罗盟,赫裢,这是些什么东西?怎么就要打起来了呢!“帮助友邦?打抱不平?”我问,皇帝能有这么高的风格?承德冷笑:“国家之间只有利益,没有友邦,我们出兵也不是为了替赫裢复国,不过是看中了人家的草原了。”国家之间,唉,那赫裢人是否也想过这样引瓦勒过去,是否是前门赶狼后门进虎呢?倚靠别人的力量来复国,想法何其可笑啊!“什么时候走?”我问。“三天后。”“要带多少人过去?”我又问。承德轻声答道:“号称是十五万,骑兵五万,步兵十万,不过里面都有些水分。去年刚和你们周国打完,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哪里抽得出来这么多的兵力?况且在东边还有高丽在那儿瞅着,不得不防。”“为什么要让你带军出征呢?皇子也要立战功么?”承德笑,“就因为是皇子,才更需要战功。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咱们先想些快活的事情。”他笑着说完,便又不怀好意地看我。我拍掉他伸过来的狼爪,啐道:“你能不能正经些?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调笑,你走了,我怎么办?对了,我被劫走了,宫里怎么说?”“呵呵,封锁消息了,一个贵妃在宫里被匪徒劫走,这事要说出去,皇家的脸面岂不是都不要了?”“那还搜什么?封什么城?”我问。“只是说宫里遭了刺客,没有说丢了贵妃。”承德笑嘻嘻地说道。“那找不回我怎么办?难道贵妃就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再说我可是和亲公主的身份,我皇帝哥哥来向你们要人怎么办?”我奇道。承德冷笑一声,说道:“这又算什么?大不了先找个假的随着,然后过上一年半载的就突然暴病身亡了,你那皇帝哥哥还能把陵墓挖出来看看埋的到底是不是他亲妹子?”我听得心里一阵阵发寒,难道皇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这么掩藏起来的么?承德看我一脸震惊的样子,笑道:“干吗这副表情,别告诉我你们周国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我摇头,不是说没有,而是我没有见过而已。承德叹口气,缓缓说道:“这皇宫,不论是你们周国的,还是我们瓦勒的,虽然看起来都金碧辉煌的,其实都脏得很,哪处宫殿没有冤死的鬼魂?哪个贵人的手上没有染上血腥?更别说那泡在鲜血中的龙座了,只不过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罢了。”“那你还要争这皇位?”“你说是让别人手上沾了你的血好,还是你的手上沾了别人的血好?”我想了想,回答道:“在被杀和杀人之间,我选择杀人,还是自己的生命最重要。”   承德笑,把我更加用力地往怀里揽了揽,赞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我喜欢。”   我冲他翻翻白眼,龇龇牙,说道:“少来拍我马屁,我可不吃这一套!既然你决定要出征,是不是把我都安排好了?说说,我听听你是怎么安排的。”承德故作为难地叹口气,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说道:“的确是很不好办,现在不论你落谁手里,恐怕都得不了好,尤其是我母亲那里,恐怕做梦都想要你的命呢。”“贺兰贵妃?”我惊呼道,“我也没有得罪她啊,她干吗要杀我?”“因为你蛊惑了她的儿子,让她的儿子开始仁慈,留下你这么个祸害。”承德笑道,顺势又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是个祸害?我真的是个祸害么?”我一脸无辜地看向承德,承德笑,点头。   “对了,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什么开始的时候想用假的公主来换我?”我问出了存在心中很久的疑问。承德看了看我,然后淡淡说道:“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那皇帝哥哥送个芷桑过来,又是安了什么心?”“芷桑?对了,芷桑怎么样了?”我问道,昨天被劫的时候,她的封妃仪式刚进行完,然后就被南宫越和孟萧然他们这么一闹,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怎么样?能怎么样?”承德说道,“好得很,昨天晚上就被老爷子宠幸,而且今天一天都陪在了他身边,刚才召我过去的时候才让她避开而已,估计现在又召回去了吧。”   我不禁咂舌,怎么看皇帝也不像会让自己沉浸在情誉中的人啊,难道真的被芷桑迷住了?皇帝哥哥到底打的什么牌?我叹息一声,说道:“人说老年人恋爱,就像老房子着火一样,没得救了,难不成还真是这样?”“老房子着火?”承德喃喃道。“嗯。”我点点头,直视着承德的眼睛,接着说道,“我告诉你,皇帝哥哥安的什么心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而且他还说过,我来这里,什么都不用为周国做,只要保全自己就好了。所以,芷桑会受宠,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话到这里,信不信随你了。”   承德笑,不语。“那你能告诉我你们的打算是什么吗?”我问。承德摇头,轻声说道:“不能,对你,我和你那皇帝哥哥的想法一样,事情知道得多了,只会有害无益,所以……”我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道:“好吧,随你,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问,但是有句话我想告诉你,你和皇帝哥哥不一样。”我说完,便从承德怀里挣了出来,也不穿鞋,光着脚就往外走。“荣儿!”承德在身后拽住我。我回头,笑道:“放心,我不是要逃跑,我只是饿了,想去吃东西。”话音刚落,肚子就极其配合地“咕噜”了一声,它这一叫,承德也笑了,松开了手。我正啃着点心,承德突然问道:“如果我要带你出征,你会不会去?”我惊喜地回头,急忙把嘴里的点心往下咽,可是由于太过着急,那点心塞在嗓子口,怎么也下不去了,一下子噎得我直翻白眼,慌忙拿了杯水往下送,“你说什么?带我一起去?”   承德坐在床上看着我,没有说话。“去,我当然要去了!”我答道。“那如果我把你留在这里呢?让奉善保护你,怎么样?”他又说道。我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可随后又高兴起来,兴奋地说道:“也行,我可以接着去游历江湖!我还可以去认识更多的美男子,而且有奉善保护我,还不怕别人欺负!”看我一脸的苏醉,承德恨恨说道:“算了,你还是和我出征吧!”“恐怕不行吧,大军中不是不允许有女子么?好像还说这样会坏了运气。”我迟疑地说道。   “那是你们周国,我们瓦勒没这个破规矩,以前连女将军都有过,别说多你一个小兵了!”承德说道。“哦,这样啊,可是和你出征会很危险啊,打仗啊,刀枪无眼啊,多危险啊,还是让奉善陪着我出去游山玩水吧!好不好?等你得胜归来的时候我再给你庆功,好不好?”我冲承德抛了个媚眼,一脸讨好的笑容。“你在我的身边最安全了。”“哦,那算了,依你吧。”我无奈地说道,转回身继续啃我的点心,脸上却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承德啊承德,想不到你也会进了我的俗吧。出征啊!能见证一下冷兵器时融的大场面,没准儿还能运用一下我那少得可怜的智囊,哈哈,别的不说,最起码三十六计我还背得很熟,是不是?到时候给他们背背三十六计就得把他们镇住了吧?我眼前仿佛都出现了一个场景,威严的大帐中,我正站在地图前筹划下一步的战略,帐外一名副将飞奔进来,一眼也没有看承德,只恭敬地跪下,向我禀道:“主帅!敌人已经全歼了!”帐外传来数万将士的欢呼声,帐内承德满眼崇拜地看着我,我一脚把他踩到脚下,狞笑道:“你服还是不服?”   天啊,嘿嘿,多么美好的景象啊,我想着想着禁不住自己偷笑出声,笑着笑着觉得不对劲,回过头去,正好看到承德就站在我的身后,一脸的不怀好意,阴笑道:“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嗯?”我开始准备出征时要用的东西,承德也很忙,忙得我有时候一天都看不到他,只有睡到半夜醒来时会发现他躺在我的身边,但是天亮再醒来的时候,他又不见了。出征西北,不算是个好差使,因为大家都对侵入赫裢国的西罗盟人并不熟悉,只从逃过来的赫裢人嘴里知道一些大概的情况,西罗盟人,是在西部大草原上新兴起的民族,民风剽悍,极善骑射,在短短的十几年间就席卷了整个西部草原,他们让我想起了蒙古人,难道他们是蒙古人种?到了这个世界就叫成了西罗盟人?“他们是不是都身材不高,但是强壮,而且有些罗圈腿呢?”我问承德。   承德笑道:“不是,据赫裢人说,那些西罗盟人身材都很高大,而且头发的颜色都不一样,眼睛也五颜六色的。”啊?欧洲人?难道是欧洲人?管他是哪里人呢!去了再说!我暗道。经过三天的忙活,总算把要带的东西打成了两个大包,一包衣服,一包日常用品,我看着两个小山一样的包袱,极有成就感,拍拍手,叉腰站在那里,得意扬扬地看着它们。承德推门进来,看到我这性情,吃惊地问道:“干吗呢?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要带的东西啊。”我笑道,“出门在外么,现买东西很不方便的!”承德眼睛瞪得很大:“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么?”我点头。“知道还要带这些?”承德苦笑道。“要不就带一个包袱?”我心里有些虚,带着这些去打仗,是夸张些,只得小心地问。   “什么都不能带!军中自有我的用度。”承德说道,随手把手里拿的东西对着我扔了过来。   我接过来一看,竟是一身小兵的军服:“让我穿这个?”“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身边的一名亲随,名字就还叫楚杨好了!”承德笑道。   “今天开始?”我问,这就是我的新身份了?“嗯。”承德沉了一下,突然贼笑道,“还是从明天开始吧,今天晚上还是得做我的女人!” 本图书由www.aitxt.com(lisalisa123)为您整理制作 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录www.aitxt.com 【文案】 想看淡然脱俗型女主的,出门请左拐; 想看苦大仇深型女主的,出门请右拐; 这里的女主穿越前一没被老公背叛,二没被n个男人甩过,所以对爱情还是充满了小女生式的憧憬,所以她很花痴; 这里的女主穿越前就还是个19岁的小姑娘,所以她不会很成熟,言行会有些幼稚; 这里的女主因为做了件不能称之为善事的“善事”,所以穿越只是她向神仙要来的奖励,所以她有心理准备,所以穿越后不会迷茫,不会苦闷,只会兴奋,只会激动,只会有点疯癫…… 这里的女主开始是抱着玩乐的爽度来穿越的,所以请不要要求女主上来就对男主情深深爱朦朦…… 【书名】和亲公主 【作者】鲜橙 【正文】 第 28 章   瓦勒历景华二十三年夏,西北发生战事,三皇子承德率领十五万大军征讨西罗盟人,帮助赫裢族人复国。大军出征二十天后,进入原属于赫裢国的格黛儿大草原。草原远比我想象的要美丽。因为正是夏季,远处缓坡上各种野花开得正旺,放眼看去都是一片一片的,真的可以称之为花海。如果不是在随着大队人马前行,我还真想冲进花丛中去。   草原虽然美丽,可是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走了好远,我才发觉这里很少看见白色的蒙古包,这里有蓝天、白云、绿草,可却缺少了白色的蒙古包和成群的牛羊。自从进入草原,承德他们就谨慎了很多,行军也慢了下来。早已经派了探子四处打探,可是却一直没有能找到西罗盟人的身影。承德掀开大帐进来的时候,我正趴在床榻上揉我那可怜的屁股,嘴里忍不住“嘶嘶”地直抽凉气。“让你坐车,你偏要逞强!这才是自己找的。”承德说道。“唉,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自己叹道。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也坐车了。   承德过来在床边坐下,伸手就开始给我解衣服,我急忙推开他的手,急道:“你又干吗?不是说好了出征期间不近女色么!”“就你这样,还能叫做色?”承德冷哼一声,不管我的阻拦,把我翻过身去,一把就直接扯开了我的裤子,看了一眼说道,“红肿得像猴子屁股似的。”我急得脸通红,趴在了床上,还没顾上说话,扭头看到承德黑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瓶塞一打开,一股清凉的味道立刻便溢了出来,他要给我上药?我突然明白过来,觉得更不好意思。   “我自己来就好了。”我急道。“别动!”承德摁住我,又威胁道,“再动我可不只是给你上药了!”我吓得立刻趴在床上不敢再动,老老实实地让他给我抹药。过了片刻,承德给我抹完药,又拽过一条薄毯给我盖在了身上,这才站起身来去洗手。   “明天开始,给我老老实实地坐车!”“嗯。”我乖乖地点头,“可是有坐在车里的亲随么?我要是坐车,会不会被人看出马脚啊?”我问道。承德笑着回头看了我一看,说道:“那有进了大帐还要我伺候的亲随么?”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日子以来,我虽然挂了亲随的名字,可那只是在外面,每次扎营进帐之后,基本上都是承德在照顾我。我这样的亲随,还真是不合格。我趴在床上,看着一身戎装的承德,虽然掩了几分俊俏,却增了几分英气。想起他带领大军出城时的壮观情景,那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看到马上的承德莫不失声尖叫。当时我可是没有少给承德白眼,一看就知道他平时就没少风骚,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粉丝!而现在,这样的一个承德站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有一种小女人的骄傲感,这个男人,他喜欢的可是我呢。“想什么美事呢?笑成这个样子,口水都出来了!”承德笑道。啊?口水,我急忙去擦嘴角,可是却发现压根就没有流口水,又是他哄我,不禁又给了他一个白眼。“我的裤子被你扯坏了,你得赔我,我总不能一直光着屁股趴在这里吧。”我说道。   承德从衣箱里掏出自己的一条裤子来扔给我,说道:“先穿这条好了。”   我接过裤子,看着承德,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丝毫没有回避的打算,我只得把裤子拽进毯子里,摸索着给自己套上。掀开毯子下床,才发现那裤子又肥又大,只得双手提着裤腰站在那里,看着承德一脸的贼笑,我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进入草原后的第三天,有探子回报在前面发现了赫裢人的营地。跟着承德过去,远远看到几处坍塌的蒙古包。承德拍马过去,我急忙在后面也跟了上去,还没有接近那营地,一股血腥气便迎面扑来。承德在前面停了片刻,便调头回来,伸手拉住我的缰绳,说道:“别过去了。”   “一个幸存者都没有么?”我轻声问道。承德摇了摇头,脸色有些不好,吩咐士兵把那些人都埋了,便牵着我的马往回走。   我的心情也很不好,原本以为能找到一些赫裢人,兴冲冲地跟过来,没想到这里会是这副场景。承德不让我过去,是怕我看到了会受不了吧。又往草原深处走了两天,我们终于遭遇了西罗盟人,有一小股西罗盟的骑兵,竟然避开我们的前锋和两翼,直接插了过来。承德一脸平静地站在中军帐前,看着远处正在厮杀的西罗盟人和瓦勒骑士。来的西罗盟人并不多,只不过一百多骑,已经被瓦勒人包围起来,可他们仿佛不知道死为何物,嗷嗷叫着,挥舞着弯刀直冲了过来。“不必留活的。”承德冷冷地吩咐道。传令兵前去传令,一骑奔入正在混战中的队伍中,挥舞旗帜,随后瓦勒的骑兵开始从战场上抽出,两翼的瓦勒士兵开始用强弓搭箭,射击西罗盟人。可是没想到西罗盟士兵体现出高度的战术纪律,仍不顾伤亡向前冲击。瓦勒阵营两翼的士兵看到西罗盟骑兵舍生忘死,迎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冲了过来(有些西罗盟兵身中数箭依然狂呼向前),不禁胆战心惊。一时之间,瓦勒的队形竟然有些乱。那股西罗盟人趁机从西侧打开了出口,竟然突围出去,一冲出包围圈,他们竟然还敢转身挥舞弯刀,口中呜呜怪叫,似乎在嘲弄瓦勒的无能。承德脸色变得铁青。虽然我们放倒了不少西罗盟人,可是还有三四十骑被他们逃脱,而且我们被他们这么一冲击,损失远远比他们要大。“大将军,不可以追,小心是计!”老将赵德芳在旁边低声劝道。承德不语,转身回到中军帐中,身后的将士也都跟了进去。“他们这是来向本将军示威呢。”承德冷声说道,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气。   “请大将军允许末将前去追击那些蛮人,末将一定会把那些蛮人的脑袋一个不少地带回来!”帐下的一名偏将站出身朗声说道。承德不语,只冷静地看着那名偏将。“末将可立军令状,如少了一颗蛮人的脑袋,就拿末将的来凑数!”那偏将复又跪下说道。   承德没有理会他,只侧头看向旁边的赵德芳,缓声问道:“赵老将军的意见呢?”   赵德芳淡淡地扫了一眼帐下的将士,沉声说道:“我认为不可,他们是示威,也是诱敌!”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传令兵从帐外跑进来,跪倒在地禀道:“禀大将军,前面先锋部队已经找到西罗盟人的营地。左将军率人偷袭了他们的营地,歼敌三千余人,尚有一万余西罗盟人向西逃窜,左将军已经率军追击,特命——”“啪”的一声,承德已经把手中的茶杯砸落在地,“谁命他袭营的?嗯?”承德怒道,“谁命他追敌的!”那传令兵看到承德震怒,早已经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出声。赵德芳冲他挥了挥手,他急忙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大将军息怒,左将军也是一时求胜心盛,事到如今,也只有想补救的办法了。”赵德芳沉声说道。“补救?”承德冷哼一声,“他毁了我一万瓦勒子弟!这分明就是西罗盟人的诱敌之计。不救,我们那一万前锋恐怕就会全军覆没;救,恐怕正中了敌人的奸计!”“大将军,难道就眼看着左将军步入西罗盟人的圈套?”帐下一名将士问道。   承德冷森森地看了他一眼,不怒反笑,“既然左将军一心想立头功,这个功劳就让给他去好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现在敌暗我明,我们动一动就会让西罗盟人知道,没准儿他们正张开口袋等着我们呢。赵老将军的意见呢?”说完又看向赵德芳。赵德芳说道:“末将也认为大将军说得对,草原虽广,可是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和瞎子没什么区别。现在当务之急是让随军的赫裢人前去召集他们的旧部,探听一下西罗盟人的消息,毕竟这里曾是他们的国土。我军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按兵不动,反正后方粮草充足,先磨一磨他们的锐气再说!”帐中的将士们都退了出去,承德的脸色依旧不太好,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看着案上的地图愣神。我轻手轻脚地把地上的茶杯碎片清理干净,又重新倒了杯茶放到他手边,轻声问道:“在心僳那一万将士?”承德闻言有些愣,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疲惫地笑了笑。“那姓左的是什么人?怎么这么狂妄?没有中军的将令就敢私自行动?”我问道。   “他是左后的弟弟。”承德略显无力地说道。“左后的弟弟?承贤的人?”承德点头,说道:“他是承贤插进来的,可能是想牵制我吧。只是承贤也想不到他那舅舅如此不成器,刚来两天就会被西罗盟人诓了去,也许不是坏事呢。”承德看了看我,轻笑着把我拉入怀里,用手把我的头巾扯下,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说道,“你曹这么多心干什么,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什么叫男人的事情啊,你这是典型的歧视女性!你这种人,表面上对女性都很尊重,但在骨子里却是瞧不起女性的,要是在我们那里,一定会被女权主义者拍死的!”“女权主义者?”承德问道。坏了,说漏嘴了!“嘿嘿。”我干笑,想该怎么糊弄过去。看着承德还一脸问号地看着我,整个好奇宝宝的样子,我干笑道:“这是我们周国女子闺中的话,就是指一群会拳脚功夫的女子。”   “会拳脚功夫的女子?”承德还是有些不明白。“是啊,是啊。”我急忙说道,生怕他再问,连忙扯开了话题,问道,“那赵老将军是不是很厉害?我看你对他很敬重呢!”“他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这次出征,老爷子让他跟着我,名义上我是主将,可我并没有什么大的实战经验,主要得倚着他呢。”承德答道。“这样啊,不过看样子他的确还不错。”“哦?”承德笑了,问道,“你怎么觉得他不错?”“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啊,我们来这里,的确没有什么优势,如果总是这样贸然前进,恐怕真的会被西罗盟人牵着鼻子走,到时候真的会吃大亏。还真不如先停下来,发动一下群众,好歹我们也是打着帮助他们复国的旗号来的。”“发动群众?”“嗯!”我点头道,“这里原本居住的赫裢人就算是群众,他们一定会对霸占他们家园、残害他们同胞的西罗盟人恨之入骨,我们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跟随我们大军过来的也有从格黛儿草原上逃过去的人,他们一定远比我们要熟悉这草原,我们可以让他们去召集旧部,就像赵老将军说的一样,然后把他们独立编入我们的军中,让他们先去和西罗盟人交手。我们可以跟在后面打黑拳啊,这样可以减少我们的损失,更重要的是可以让我们跳出这个混乱的战局,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更加清醒地看清形势,在更加适当的时间,在西罗盟人最薄弱的环节狠狠地给他们一刀啊。这场战争,不应该是我们和西罗盟之间的战争,而应该是西罗盟和赫裢人的战争,让他们为了他们自己的祖国而战,这动力远比我们士兵的动力大。你不是也说过,我们来这里不是帮助赫裢人复国的,而是过来捡便宜的么?”承德开始只是淡淡笑着看我,慢慢地,他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等我说完,他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有了赞赏的表情,笑道:“虽然说得没有什么条理,而且有些地方想得过于简单了,不过道理我却听明白了,是个不错的思路。”我晕,夸我就夸我,干吗还得先贬上两句?咱们别的不知道,电视剧可是没有少看,这战争题材的看多了,多少也会蒙对点吧。承德笑,一手圈着我,一手玩弄着我的发梢,淡淡说道:“你连字也不识,没想到还对兵法有兴趣。”我不识字?晕倒,我只是不识这里的字好不好。我白他一眼,心道,好歹姑乃乃我也一正经大学生呢,不但中国字认识,英国字也认识,就连那东洋鬼子的字还认识几个呢。不过这些话却不敢和承德说,只得自己偷着撇嘴。“你怎么知道我不识字?我福荣公主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啊!”我嘴硬道。   “才女?”承德笑出声来,“是啊,才女!”他做出一脸崇拜的表情,说道,“连《尚子》七十三篇都能倒背的才女!佩服啊,佩……”我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承德闷哼一声,我趁机从他腿上跳了下来,拽过头巾,两下把头发束起,带上头盔,往帐外跑去。承德作势要追,我手扶帐门,回头笑道:“大将军,你可得注意形象啊!在帐外和亲随调笑打闹,可是会有损您那高大神武的形象啊!”承德无奈地坐回椅上,我冲他得意地龇龇牙,笑着出了大帐。当下承德又和那些将领们去商议,然后瓦勒大军驻扎下来,只派了些探子四处打探,并且让随军而来的赫裢贵族潜入格黛儿草原联络旧部。第二天傍晚,左天岩率领了残部从西罗盟人的包围圈中拼死逃出,一万的前锋,只回来了不到一千人。承德却没有动怒,好言抚慰了一番左天岩,说知道他只是求胜心切,不过虽然他身为国舅,是自己的长辈,可是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他也不能包庇他,只得命一百骑士护卫他回繁都,听候皇上的发落。我问承德:“他这么不遵号令,难道就这么放了?那么以后还怎么约束部将?”   承德淡淡笑笑,说道:“他身为国舅,后面站的可是左后和承贤,难道就直接军法处置了他?这不是摆明了扇左后的耳光么?人必须得放,但他能不能活着回到繁都,可就看他的运气了,毕竟我们现在可是在格黛儿草原,就算左天岩被西罗盟人杀了,也怨不到我的头上了。”   “要借西罗盟人除了他?”我问道。承德看了我一眼,笑道:“笨丫头,什么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了,还问什么?”   此后的几天里,西罗盟人又来骚扰过几次,不过都是小股的骑兵。承德不为所动,来了就消灭他们,跑出去的也不追赶。承德的十多万大军互为犄角地驻扎下来,西罗盟的兵马又没有多到可以把瓦勒大军包围起来的程度,倒也不敢冒失进攻,一时之间,形势竟然僵持了下来。   这种局面一直僵持了半个来月,直到派出去的赫裢贵族找回了赫裢幸存的黛莲娜公主,那号称格黛儿草原上会行走的最最美丽的花朵。“我尊贵的瓦勒王子,请允许我代表赫裢族人感谢贵邦的帮助。”一个身穿耀眼的红色衣裙,头戴一顶镶了璀璨钻石的黑色小帽的年轻女子一手抚了左匈,躬身说道。如水的黑发随着她的低头披散开来,映得那珍珠穿成的流苏更加莹润。她带着笑容抬起头来,晶亮的眼睛如同两弯明月,高挺而秀气的鼻梁下那红艳的唇瓣微微启开,露出一口洁白细碎的牙齿。一时间,大帐中静得很,那些粗线条的瓦勒将领都被眼前这个美貌的黛莲娜公主吸去了魂魄。黛莲娜公主满意地扫了一眼四周,嘴角弯了弯,笑着看向承德,说道:“您将如同这草原上的双阳,永远被我赫裢族人放在心中。”我看向承德,那厮也正笑得风骚,“公主太多礼了,既为友邦,就应该如此。”承德轻笑道,“不知公主此次寻到了多少赫裢的旧部?”“目前跟在黛莲娜身边的只有三百名赫裢勇士,但是请王子放心,我手下的人已经去草原深处寻我们的部落,大概几天后就可以召集到一万名赫裢勇士,到时就会和王子的大军会合在一起,消灭掉万恶的西罗盟人。”承德笑着点头:“这里是赫裢的草原,我们希望得到公主的全力支持。公主一路劳累了,先去休息吧,明天再和公主商议战事。”“好的,一切听王子安排。”黛莲娜浅笑道,又向承德行了一礼,随着侍从下去了。   当下就有人带着黛莲娜公主去了她的营帐,她带来的三百赫裢勇士也被妥善地安排。等帐中众位将领退下去,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有兵卫送过饭来,承德依旧坐在书案前看繁都传来的书信。我也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坐下来开始吃了起来。承德等了一会儿,看我也不唤他吃饭,抬头看了看我,笑着走过来,在我身边笑道:“怎么也不叫我?”“叫你?你不是都饱了么?哪里还用得着吃!”我说道。“饱了?我还没吃呢。”承德说着拿起一个馒头。我白了承德一眼,从他手里夺过馒头,狠狠咬了一口,说道:“黛莲娜公主那么美艳,秀色可餐啊,还没吃饱?”承德听我这么说,也不理我,又从我手里夺过馒头,浅笑着把唇放在我咬的地方。他不吃,只是轻轻地触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很没出息,脸又红了。一时间,气氛又暧昧了起来,两人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吃着东西。吃完之后我把碗筷收拾起来,拿出帐外给了兵卫。回到帐内,看到承德继续坐在书案前看书,我没理他,径直去铺床铺。铺到一半,觉得后背有些不自在,回头看承德,他手里拿着本书,眼睛却看向我这里,看到我回头看他,竟冲我笑笑,笑容那叫一个得意,气得我恨不得上去给他那俊脸一巴掌。“什么人?”帐外传来兵卫的厉喝声,然后就听到一个柔媚的声音说道,“黛莲娜求见瓦勒王子。”大晚上的,她来干吗?我瞪了承德一眼,承德冲我温柔地笑笑,然后敛了脸上的笑容,冲着帐外大声说道:“请公主进来。”帐帘被掀开,一阵香风袭来,那红衣的黛莲娜公主进来,巧笑着看了一眼承德,随后又看到了正站在床榻前的我。“公主深夜到此有何贵干?”承德笑道。黛莲娜看了看我,柔声说道:“请王子先遣下这名仆从好么?”赶我走?嫌我碍眼么?大半夜的来找承德,除了出卖色相还能有什么?我鄙夷地看了一眼黛莲娜,心道你好歹也是一国的公主,不至于沦落到半夜钻男人帐篷的地步吧。我又看向承德,他正轻笑着看着黛莲娜,丝毫没有注意我。走就走,我转身就往帐外走去,还没有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承德的声音,只听见他淡淡说道:“停下,谁让你下去的?还不给公主倒茶。”我闻言停住,回头看他,他扫了我一眼,然后又柔声对黛莲娜说道:“他是我的亲随,公主有什么话但讲无妨。”黛莲娜静静地站着,看样子心里正在经历着斗争。我走回去,倒了杯茶水端到她身边,放在旁边的几案上。片刻之后,黛莲娜又笑着抬起头来,直视着承德,咬了咬唇瓣,说道:“黛莲娜感谢王子前来解救我的族人。赫裢现在已经国破家亡,没有什么可以感谢王子的,唯有献上黛莲娜自己的身体。”她说着,竟然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裙。我傻在那里,这黛莲娜公主还真是个豪放女啊!竟然就对着才见第二面的男子脱衣服,而且一看她就是有备而来的,因为那一件红衣里面竟然再没有半片衣服!她的身体在灯光下闪着白润的光泽,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真的很好,简直就是个尤物!“请公主穿好衣衫。”承德淡淡说道,“别忘了自己还是一国的公主。”   黛莲娜脸涨得通红,直直地看着承德,承德也不躲避她的目光,直视着她,直到黛莲娜飞快地掩上自己的衣襟冲出帐外。“你刚才干吗不转过头去!看傻了?”我怒道。承德挑挑眉毛,笑道:“你刚才不也看傻了么?干吗还要怨我。”我语噎,这能比么?好吧,我承认刚才是也看傻了眼,但是我和他能一样么?好歹我是女人啊!我赌气地转过身去,不理承德,承德从后面过来,把我拥入怀里,柔声说道:“不会被她蛊惑,所以才不用躲闪。她即便脱光了,在我眼里和一只被剃光了毛的羔羊没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语,可是心里却已经被承德说动了。“荣儿,不要把我想成乡下的傻小子,这样的女子我见多了,要是喜欢,我早就喜欢上了,怎么又会被你抓住。”“我哪里有抓你!”我辩道,气却已经消了。“好,好,你没有抓我。”承德低声笑道,“你只是抓了我的心,行了吧。”   听到他如此说,我心里有些美滋滋的,连嘴角都忍不住挑了起来,刚想也和他煽情几句,可没想到他又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晚上咱们破破规矩行么?”“规矩,什么规矩?”我傻乎乎地问道。承德坏笑,低声说道:“出征期间不近女色……”我脸一下子烧得通红,急忙推开他想跑,可是又被他一把扯回怀里打横抱起,我刚要张嘴惊叫,承德已把嘴凑到了我的耳边,低声说道:“不可以叫,如果你不想外面的兵士认为我这个大将军有断袖之癖的话。”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叫出声来,紧接着又听见承德在耳边低声调笑道:“当然,一会儿是可以叫的,但是可不要大声。”第二天早上我出帐见到守在帐外的兵卫时,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们,生怕他们听到了昨晚的动静,可是看看他们还是一脸的严肃,估计是没有听到,就放下心来。那黛莲娜公主自从诱惑承德不成之后再没有其他动静,也没有单独来找过承德。女人啊,真是奇怪的动物!虽然我自己就是女人,我也这样认为。自从明白承德一点也不为她动心,我再看到她时,竟对她有些怜悯,一个失去国家的公主,会做出那晚的举动,恐怕也是无奈吧。   这天承德又召了众将领在大帐中议事,我发现那黛莲娜公主竟然没有来,心里有些好奇,前几次她可都是准时来的啊。趁着帐中的人不注意,我悄悄地摸了出去,刚来到她的帐外,就听见里面一阵阵干呕声。“黛莲娜公主在么?”我在帐外喊道。里面的声音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就听见黛莲娜冷冷的声音:“进来。” ※※※※※※ __.′‐-﹥> 人|, __.′無論多高貴|, __.′無論多頹廢|。 __.′躲不過德,都素⒎情⒍誉得罪|。 (大家有什么好文,可以发偶邮箱hanbeibei@zj.com) [楼主] [3楼] 作者:baby82569203 发表时间: 2008/04/13 15:42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我进帐,看到她正坐在地毯上,脸色有些红,连眼中都含了泪水。“什么事情?”她冷声问道。“大将军请您去大帐。”我答道。黛莲娜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又用手捂了嘴,慌忙趴在一个铜盆上呕了起来。   “您身体不舒服?”我轻声问道。黛莲娜停了干呕,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道:“吃坏了东西,没事,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去。”我闻言退了出来,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干呕,看起来很像是怀孕啊?可她是位未婚的公主啊,我寻思道,随后又为自己这个荒似的念头感到可笑。我笑着摇了摇头,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一看到人干呕就是怀孕,哪里会这么巧啊。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再回到大帐中的时候,黛莲娜公主已经来了,承德他们正在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正说着,外面进来一名士兵,说前面五十里处发现了军队,大约有一万余人,还有不少的妇孺和牛羊,正在向这边赶来。那传令兵话音刚落,黛莲娜公主就惊喜地喊道:“是我们赫裢族人,一定是我们赫裢族人,我的部下终于在格黛儿深处找到我们部落了!”承德闻言大喜,急忙命一名偏将前去迎接。我们在这里已经驻扎了近二十天,虽然后方粮草充足,可是总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找到了赫裢人的残部,不能不说是个大进展,更何况这些赫裢族人又是从草原深处赶来的,他们一定知道西罗盟人的底细。“我也去看热闹!”我走到承德身边低声说道。来草原好久了,还没有见到真正的游牧民族,这次赫裢人大批前来,说什么我也得去看看,再说这些日子我总在这块草地上憋着,也实在是憋坏了。   承德低头看看我,笑了笑,点了点头,趁着瓦勒将领们出帐,低声说道:“去吧,不过要小心,一不要从马背上摔下来,二可不要再把屁股磨破了,不然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我笑,忙跟着那奉命去迎接赫裢族人的偏将出去,上马带了些人就随着黛莲娜去接她们的族人。   纵马在草原上驰骋了一会儿,就远远地看到了黛莲娜所说的他们的族人。看过去,只见远处乌泱泱的人群,还有随人而行的几片白色的羊群。我停下马来,用手搭在眼上看过去,却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群人的行进速度很快,服装远远地看着也像是赫裢族人,可是就是有些不对劲。随着那偏将又往前走了一段,我看得更加清楚,猛然间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这群人虽然有男有女,有妇孺还有兵士,可是却并不协调,最重要的是那些妇孺竟然走在了队伍的前列,而那些军士却在后面,远远看去,就像是被后面的军士驱赶一样。   我震惊地看向黛莲娜,她正看着远方,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不对!一个找到族人的公主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她应该像在大帐中那样惊喜才对啊。“停下!”我狂喊。众人都吃惊地看向我,那偏将知道我是承德身边的亲随,对我甚是恭敬,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将军,这里面有问题!你仔细看那人群。”我指着那远处的人群说道。   那偏将也不是蠢人,仔细看了看,脸色也有些变了:“你是说这不是赫裢族人?”   我点头,看向黛莲娜,“公主,这是怎么回事?”黛莲娜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怎么回事?没想到你们竟能发现啊,不过现在才看出来,还是有些晚了。”说着便纵马向那队伍驰去。“快些回去!这一定是西罗盟人,回去通知大将军!”那将军吼道,顾不上去追黛莲娜,急忙掉转马头往回赶去。后面的西罗盟人的骑兵已经从那些百姓后面飞驰而出,看来是不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报信了。   我慌忙也纵马往回疾奔,可是这个时候骑术的水平高低却显出作用来,虽然平时我骑马还行,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却渐渐地被落在了后面。旁边不时有瓦勒骑兵被后面的西罗盟人射下马来,那偏将看我落下,急忙又驰了回来,急道:“快些!我在后面,你先回去!”我苦笑,看看身后的西罗盟人越来越近,忙冲着他喊道:“别管我,你先走!”   “不行!大将军有令,让我一定要护你周全!”他坚持道,一边用剑拨开射向我的箭。   “浑蛋!你还不回去送信!如果咱们谁都回不去,大将军恐怕也得没命,他没了,我还能周全个屁啊!”我怒极骂道,“还不快走!”那偏将看我着急,再看形势的确紧急。这个时候,作为一个军人,他很清楚地知道我一个人的性命和那十多万人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于是咬咬牙,舍了我往前疾奔而去。看他渐渐跑远,我不禁松了口气,刚想回头看看西罗盟人离我还有多远,就感到身后一个巨大的冲力奔我而来,我慌忙侧身躲避,只觉得左肩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一下子从马上栽了下去…… 第 29 章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旧的小帐篷里,身上的软甲也没有了,只穿了一身灰褐色的破旧衣服。左肩处被裹了厚厚的绷带似的东西,发出一阵阵刺鼻的药味,上面还隐隐透出些血迹,动一动,钻心的僳。我这是在哪里?难道被俘了?西罗盟人会怎么对待俘虏?不知道签过《日内瓦公约》没有。承德怎么样?那偏将把消息送回去了么?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防备。我正胡思乱想呢,帐篷外钻进一个人来。这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妇人,和黛莲娜的装扮有些像,也是头戴一顶黑色的小帽,披散着头发,只不过她的头发有些枯黄,而且帽子上也没有镶钻。看到我醒来,那妇人黝黑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爬到我身边,双手合在匈前低声念道:“多谢真神保佑,把你的灵魂留在了格黛儿上。”嗯?能听懂!幸好她没有冲我说一串叽里咕噜的鸟语,不然我可真是哭都找不着地方了。   “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么?”我问道。“这里是真神赐给我们的格黛儿草原啊。”她虔诚地说道。我晕,说了等于白说,就好比回答我这是在地球上一样。“你是赫裢族人?”她点头。难道我是被赫裢族人救了?承德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的赫裢族人,难道就被我遇到了?我这算运气算好呢还是算坏?“你救了我?”我问道,问完就后悔了,这不也是一句废话么?不是她救的,怎么会躺在她的帐篷里?看来我的智商也有待提高啊。“我们知道你是来帮助我们的瓦勒人,乌云阿婆用了好多的草药才把你的伤口治好。多亏了真神,箭才没有伤到骨头。乌云阿婆说只要几天你就可以恢复了!多亏了真神啊。”她又双手合十地说道。她这么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我好不容易才听出了个大概,第一,我没有死是因为她们那个真神的保佑;第二,我没有死还得多谢那个叫做乌云阿婆的人;第三,恐怕就要谢谢面前这个女人的照顾了。“格尔泰,快来烧火!”外面传来一个粗嗓门女人的喊叫声。“噢!来了!”帐篷中的女人大声应道。由于帐篷很矮,她只得往帐外爬去,爬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我,鼓励我道:“坚强些!花不脱!出来迎接太阳吧,真神会让你强壮起来的!”   看到她脸上那真诚的笑容,我的心里也觉得温暖起来,好像真的充满了力气。“嗯!”我用力地点头,这点困难难不倒我,我得快点好起来,然后去找承德!可是,等等,她刚才叫我什么?花不脱?“等等!”我急忙喊,格尔泰又停下来回头看我。“你刚才叫我什么?”我心虚地问。“花不脱啊!”她答道,一脸的理所应当。“花不脱?”我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是……我的新名字?“嗯,我给你起的名字,在我们赫裢族的意思就是可爱的小鸟,你就是我们救的折断翅膀的小鸟,总有一天,你还会飞上蓝天的!”她骄傲地说道。花不脱?小鸟?一觉醒来,我就成了鸟人了?格尔泰笑笑,爬出了帐外。她的笑容感染了我,我忍着肩膀上的剧痛,也往帐外爬,我得快点好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有体力去找承德!爬出帐外,映入眼睛的是一群赫裢族的妇女,她们正对着几十口大锅忙活着。锅里的热气,还有锅下冒出的浓烟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瞅了半天,才找到了格尔泰,她正在一个大锅下往里面添着柴火。“格尔泰!”我喊道,用手扶着自己的左臂向她走去。“嘘……”她示意道,往远处看了看。我有些纳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差点晕过去,不远处竟然是西罗盟人的骑兵。再往四周看,好么,都是,我们这伙子人,压根就是被人家圈在里面呢。   格尔泰急忙拉着我蹲在一口大锅旁,在火堆中拨了些黑灰出来,混了些泥土,直接就往我脸上抹去,“花不脱,你的皮肤太白嫩了,会被西罗盟人挑中的。”抹完我的脸,顺手还在我的头发上擦了擦手,把我的头发也搓得又脏又乱,然后她看了看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回好了!”   “你们也是俘虏啊?被西罗盟人抓来的?”我低声问道。格尔泰摇头,说道:“我们不是俘虏,我们只是被恶魔的西罗盟人扣住了身体,我们的灵魂还在格黛儿草原上,受着真神的保佑!”我有些晕,觉得和这位姐姐交流有些问题,这还不算俘虏,那怎么才算?完了完了,原本还以为只是在赫裢人的部落里,养好了身体就可以去找大部队,这回可好,弄半天还是被西罗盟人圈在了里面。“对了,你们就是那天被西罗盟人赶在前面走的人,是不是?”我问道。   这次格尔泰总算点头,轻声说道:“是的,我们开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为了迷惑你们瓦勒人。”“那后来怎么样?西罗盟人赢了么?”我着急地问道。“不知道,好像是赢了,但是好像又没赢。”“到底是赢还是没赢啊?”我有些急了,和她说话真费劲啊,也不知道承德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的人大部分都活着呢,只是被西罗盟人杀了一部分。”她说道,想了想,又说,“西罗盟人说战争还没有结束,下一次你们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我总算松口气下来,恨恨地说道:“都怨那个假公主!”格尔泰一脸认真地看着我,突然说道:“黛莲娜公主是真的。”真的?真的会帮助敌人来对付自己的族人?我有些不敢相信。“是的,她真的是我们的黛莲娜公主,只是她现在的灵魂被恶魔摄走了。”格尔泰又说道。我只得又翻白眼,原来如此!真希望他们的真神能把黛莲娜的身体也带走。“还不快点干活!”背后传来一声厉喝,接着格尔泰背后就挨了一脚,趴倒在地上。   后面一个牛高马大的粗壮男人站在那里,西罗盟人!我狠狠地瞪着那个踹格尔泰的西罗盟人,我冯陈楚杨什么时候吃过这亏?我向来都是只占便宜的主!格尔泰连忙拉着我跪在了地上,卑微地说道:“大人,我们知错了。”那名西罗盟人骂骂咧咧地走了,我有些气愤,不明白地看着格尔泰,刚才看她还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眨眼的工夫就成了这样?“花不脱,你记住,只有活着,真神才能解救我们!我们的勇士才能救出我们!他们希望看到的是强壮的女人,而不是成为死去的女人!”格尔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明白了!”我低声说道,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不解气,看了看那锅里煮的羊肉,问道,“给西罗盟人吃的?”格尔泰点头,我看看四周没有西罗盟人,急忙站起身来往里面狠狠地吐了几口口水。真后悔没有带着胡姐姐给的那些瓶瓶罐罐,不然一定给他们加些好料!格尔泰看着我做出这么孩子气的动作,笑了,然后也看了看四周,也飞快地站起身来往锅里吐了几口口水,我们两个相视而笑。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认识了几个赫裢族的妇女,有格尔泰说的乌云阿婆,还有乌云阿婆的小孙女乌日那佳,一个十二岁的可爱的小姑娘。在乌云阿婆的草药治疗下,在格尔泰的细心照顾下,我肩膀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伤口结了痂,行动也方便了很多。我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西罗盟人,这里主要是他们的骑兵,要想从这里逃出去,恐怕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找好了机会。只要伤好利索了,我就能想办法逃出去,对于逃跑这件事情,我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一日傍晚,我照常和格尔泰为那些西罗盟人煮东西,刚把羊肉放进锅里,就看见有十几个西罗盟骑兵纵马冲进营地,格尔泰脸色大变,急忙对我喊道:“快点躲进帐篷里去!”   我也来不及细问,慌忙就往帐篷那里跑,身后的格尔泰已经被一个骑兵抓了起来,看了她脸一眼,“丑女人!不要!”随手又丢在了地上。我刚跑没两步,就觉得脚离开了地面,刚才丢格尔泰的那个骑兵抓着我的腰带把我拎到了马上,看了看我的脸,又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冲着另外一个骑兵笑道:“漂亮女人,要着。”说着就把我扔向那个骑兵,我只觉得自己跟飞一样,然后就落在了那个骑兵的马上,得了,我这个名字起得可真不好,还真做了回小鸟。随后又一名女子被扔了过来,这骑兵又伸手接到,直接摞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又是一名女子摞了上来,我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压死了,那骑兵才往回驰去。再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是在西罗盟人的大帐之前。数十个西罗盟人围着几处篝火席地而坐,大声地说笑着,空气中飘散着阵阵的烤肉香气,还有那些强悍的西罗盟人的笑闹声。   随后而来的几名西罗盟骑士也把自己马上的女子扔到人群之中,十多个被掳来的赫裢族女子蜷缩在篝火旁边,低声地哭泣着。“蒙哥,怎么挑了这些个货色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到我们面前,伸手拽过两个赫裢女子看了两眼,冲着刚才掳我们的那个西罗盟士兵笑骂道。“这些?这些还算不错的了,最近都没有掳到新羊羔,你们又想尝鲜,只得去那些粗使的赫裢人群里找一些过来,有这些就不错了!”那个被叫做蒙哥的抱怨道。“王,你先过来挑一个?”那络腮胡子回头对着正坐在大帐前的一个男人喊道。   那男人还没有回答,他旁边的一个人就笑着喊道:“胡子,你先挑吧,咱们王有那美艳的黛莲娜公主呢,看不上这些!”络腮胡子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喊道:“王,什么时候也让我们尝尝公主的味道?”   我藏身在赫裢人群之中,听到他如此说,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西罗盟王,更没想到那黛莲娜公主会是西罗盟王的人,更加想不到的是他们西罗盟人说话竟会这么放肆,向王要女人?   “随时可以。”那个男人笑道。我差点晕过去,这就是西罗盟的王?和自己的部将一起分享自己的女人?他们真的不能称之为人了,还真被格尔泰说对了,他们就是魔鬼。身边的赫裢女子一直在低声哭泣,她们的这种情绪也影响了我,虽然我在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可是牙齿还是忍不住地发起电报来。死也不能毁在这群人手里!冯陈楚杨,冷静,冷静,坚强,坚强,一定要想个办法,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那络腮胡子又拨开几个赫裢女人往里面找来,我想不露痕迹地往后躲,可是还没有动地方,络腮胡子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他一手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一手把我杂乱的头发从脸上扯开,看了两眼,大笑道:“这只白嫩的羔羊是我的了!”蒙哥也过来拽我,冲着络腮胡子不悦地说道:“这只是我的,你再去找!”   络腮胡子怒道:“凭什么就是你的?”“她是我找到的!”蒙哥也急红了眼,怒道。两人拉扯着我走到人群前,争得脸红脖子粗,谁都没有撒手的意思。我左肩的箭伤还没有好利索,被这么两个类人猿似的壮汉一拽,直疼得我眼泪直流。旁边的西罗盟人看笑话似的看着络腮胡子和蒙哥,更有人开始起哄。两人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同时松了我,拔出腰中挂的弯刀,竟有要拼命的架势。打吧,打吧,打死一个少一个,我暗道,然后又偷偷地往赫裢女人群中爬。刚爬了没两步,就被他们两人发现,又一人一只胳膊地把我拽了回来,气力大得差点把我扯成两半。“放手!”我一下子被怒火烧热了脑袋,气呼呼地冲着他们两人一人踹了一脚,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我一个待宰的羔羊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都愣住了,听话地松开了手。顿时,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不同的目光都投到了我的身上,如箭。尤其是正对面的那个男人的目光,更是看得我胆战心惊,我有些后悔,想干笑两声,可是咧开了嘴却出不了声。   “你们两个先商量好了,实在不行就决斗,我喜欢强壮的男人。”我突然笑道。   人群中响起了口哨声,有人开始响应,有人开始看热闹,更有人以阴森的目光看着我。   “没有出息!你们两个还是我西罗盟的勇士么?我们王庭有的是健壮美丽的女人,回去后我一人给你们二十个!”那被叫做王的男人说道,冷森森地看了我一眼,又说道,“这个女人归胡子,蒙哥自己再去挑!”蒙哥有些不服气,可是又不敢说什么,一脸的委屈。络腮胡子一脸得意地过来拉我,我急忙避过他的手,喊道:“慢着!”众人又都愣住。我脑筋急速转着,想怎么才能逃脱今天的命运。“你是西罗盟的勇士?”我沉声问道。络腮胡子看了看我,骄傲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西罗盟最勇敢的勇士,不信你可以问诺顿王!”说着回头看了刚才说话的那男人一眼。诺顿王?我还卡巴斯基呢!“那好,我是赫裢最勇敢的女子,我要向你挑战,如果你赢了我,我就甘心做你的奴隶,如果你输了,你……”先给自己吹吹再说。“我不可能输!”络腮胡子傲慢地打断我的话。我冷笑,那可不一定,“如果你输了,你就得放我走!”络腮胡子不屑地笑,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你不行,我得需要你们诺顿王的保证!”我指着正对面的那个男人说道。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发愣,都顺着我的手指看向了那个叫诺顿王的男人,那男人却有些目光阴沉地看着我。络腮胡子脸憋得通红,怒道:“你不相信我的信用?我们西罗盟勇士是最最讲信用的,真神可以作证!”真神?他太忙了,我暗道,又得顾着赫裢人,又得来给你们西罗盟人作证,他忙得过来么?再说他现在恐怕还在西王母那里开神仙座谈会呢,哪里有空来管这里的闲事!“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太相信你们的诺顿王!”我冷笑道,“所以我需要他的承诺!”   众人都在等待着诺顿王的回答。“我答应,如果你赢了胡子,你就可以离开。”诺顿王说道。随后人群又热闹起来,都在等着看热闹,那络腮胡子把腰里的弯刀往地上一扔,狞笑着冲我而来。“等等!”我又急忙喊道。“又怎么了?”络腮胡子问道,神情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实话,我心里真的很怕,向他挑战只是一时应急之话,就我这块头,连他的一半都没有,他伸出胳膊都比我的腰粗,打,我是铁定打不赢的。“你饿么?”我突然问道。络腮胡子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饿,你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到底打不打?不打就来给我做女人!”络腮胡子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一阵哄笑声。“你不饿,我却饿了,现在打,很不公平。你本来力气没有我的大,可是因为我饿得没力气了,所以你就有可能比我的力气大一点点。”我伸出手,比着小指头说道,“这样和我决斗是不公平,真神也会看不过眼的!”络腮胡子被我说得有些晕,虽然听我说我的力气比他的大时是一脸的不相信,可是又听到我说真神会看不过眼,也有些为难,用手挠了挠脑袋,问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当然是得先等我吃饱了再比啊!”我说道。话音刚落,又引来众人的哄笑声,他们都以为我是怕了,说要和络腮胡子比斗,只不过是撑撑门面的话。“你们到底比不比?胡子,你要是不敢就让给我!”蒙哥在旁边喊道。“滚!”络腮胡子冲着蒙哥骂道,随后又回头冲我说道,“那你快点吃!吃饱了再比!”说着就用手提着我来到火堆旁坐下,拿了一把刀子往我手里一塞,指着火上正烤着的羊肉说道,“快点吃!”“哦!”我应了一声,攥紧了手里的刀子,现在偷给他一刀?不行,就算捅上了,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恐怕还会直接把我给灭了,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吃下去,总会有个吃完的时候啊,得想个法子赢了这个胡子啊。这胡子,看起来凶得很,恐怕也是只有一身蛮力罢了,不过心眼倒实,我说饿了他就让我吃东西。旁边的西罗盟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赫裢人似的,只有那诺顿王神色自如地喝着酒,嘴角还挂了一丝冷笑。“怎么了?都不喝了?还是想女人了?”诺顿王笑道,“去挑你们想要的女人吧,这样才热闹。” 第 30 章   原本围坐在一起的西罗盟人得到他们王的命令,都笑着去拽被抢来的那些赫裢女子。络腮胡子倒没有再去拽赫裢女子,只从那烤羊上扯下一条羊腿来塞到我手里,说道:“快吃!强壮的女人才能好看!你太瘦弱了!”我倒,我怎么听着他好像已经把我划成他的女人了啊!片刻工夫,那些西罗盟人再回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怀里都抱了一个赫裢女子,一时间,西罗盟人放浪的笑声和赫裢女子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像针一样刺着我的耳膜。有些西罗盟人的行为也越来越不像话,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撕扯起女子的衣服来。浑蛋,这些浑蛋!我的手止不住地有些抖,这群人渣!我抬头看对面的诺顿王,他也正用清冷的目光打量着我,我瞪着他,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腿,使劲地嚼了起来,浑蛋,我咬死你算了!你是故意的吧,放纵部下这么做是为了激怒我?好吧,你就先猖狂着吧,总有一天你会被承德打败,到时候落在我手上,我阉了你!“你吃饱了没有?”那边坐的蒙哥突然大声喊道,“到底你们还比不比?”   “对啊,哈哈,胡子,你不会是被这女人收服了吧?”又有人起哄道。我“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场子中央,冷冷说道:“好了,比吧。”   络腮胡子也只好站起身来,走到我对面,说道:“你还是认输吧,就你这小身板,我怕我不小心会把你的骨头打折了。”我摇头,笑道:“不用了,谢谢,不过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应该让着我些。”   “好吧,我让你先打,我不还手好了。”络腮胡子说道。“那也不行,那样还怎么比?”我笑道,看了看他腰里的弯刀,又说道,“这样吧,你把你的刀让我用,你不可以用兵器,好不好?”络腮胡子看我一直冲他笑,有些不好意思,从腰里解下佩刀来递给我说:“好吧。”   我接过刀,往后退了两步,又笑道:“咱们可得提前说好了,咱们可是比着玩的,只要把对方制住就好了,不能真杀人,我是女人,你得让着我。”络腮胡子笑笑,说道:“行,我不伤你。”“嗯!”我笑着点头,“你可准备好了啊,我可要进攻了啊。”说着就用双手举起了弯刀,挡在自己身前,摆出一副要劈砍的架势。我才不信我自己能砍中他,事到如今,只能使诈。   我微低头,一咬牙,使劲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痛啊!嘴里一下子充满了血腥,好了,准备好了,开始演戏吧!我再抬起头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这倒不是装的,演技还没有达到能得奥斯卡奖的地步,这咬舌头是真的僳啊。血一下子就从嘴角溢出来了,我一脸的震惊,然后就一手捂着肚子,用刀指向络腮胡子,“你,你,好卑鄙,你下毒!”说完身体就开始晃悠,眼瞅着就站不住了。   络腮胡子一下子就傻了,两步就窜到了我的面前,扶住摇摇誉坠的我,急道:“怎么了?什么有毒?”“胡子!小心!”他身后传来诺顿王的喝声,可惜已经晚了,我的弯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络腮胡子一怔,随后脸就涨得通红,怒道:“你骗人!”“这不叫骗人,嘿嘿。”我嘻嘻笑道,“这叫兵不厌诈!”络腮胡子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我,无奈我的弯刀就紧贴着他的脖子,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都输了。“你赢了,你可以走了!”诺顿王冷冷地说道。“多谢了!麻烦再给我准备匹马。”我笑道,刀却不肯离开络腮胡子的脖子。   诺顿王挥了挥手,就有一匹战马被牵到了我的面前。“放开胡子,我既然说了放你,就不会反悔。”诺顿王说道。络腮胡子红着眼睛看着我,怒道:“你以为你用刀比着我就能威胁我,哼!”   我把刀收了回来,笑道:“你是真正的勇士,说话是算话的。比武力,我胜不了你,我赢得不光彩。”他听我这样说,脸色总算好了些。“刀我不能给你,先借我用用吧,好不好?”我柔声说道,可怜巴巴地看着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皱皱眉毛,想了想,点了点头。我急忙上马,生怕那个诺顿王反悔,这一群人,有一个想拦我,我就走不了啊!刚驾马跑了没两分钟,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太顺利了些,难不成我还真的一直有丁小仙的保佑,就这么让我逃了?越想越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西罗盟人,那诺顿王挥了一下手,两个高大的西罗盟人飞身上马冲着我就来了。乖乖,这么快就反悔了?我急忙打马快走,只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口哨声,然后我胯下的马就跳了起来,然后我就很没用地被它甩了下来……“你不讲信用!”我满目怒火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恨恨地说道。诺顿王冷笑道:“我答应了放你走,可没有说不会再抓你,兵不厌诈么!”他又看了看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花不脱!”我瞪他一眼说道。“她不叫花不脱!”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然后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大帐后走出来。   黛莲娜!这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黛莲娜轻蔑地笑笑,走到我面前看了看,然后回头笑着对诺顿王说道:“王,她可不是我们赫裢人呢,她叫楚杨,是那瓦勒王子的情人呢!”“哦?”诺顿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真无耻!”我看着黛莲娜,指着诺顿王冷冷说道,“当你对着这个手上沾满族人鲜血的男人脱光你的衣服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是谁?”黛莲娜脸色剧变,伸手就向我脸上扇来。乖乖,你想打我,还差了点,好歹我也是江湖上混过的人了,我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地冲她扇了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黛莲娜白皙的脸蛋上已清晰地印了五个手指印。“这是替你们赫裢族的那些惨遭蹂躏的女子打的!”我说道。黛莲娜被我打得有些傻,一时愣在了那里。“啪!”又是一声,“这是替我们战死的瓦勒将士打的。”“啪!”又是狠狠的一个耳光,我笑道,“不好意思,这个重些,因为这是替我自己打的!”   黛莲娜被我连扇了三个耳光,嘴角都带了血,彻底傻在那里,连反抗都忘了,只呆呆地看着我。我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看向那一直冷眼旁观的诺顿王,冷笑道:“你的女人都被我打了,你都不心僳?”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样的折磨,事到如今,只希望能激怒他,让我死得痛快些了,可是打死我也没有想到这诺顿王会说出下面的话来。“你的手不疼么?”他问道。这回,是我傻了。我没想到这诺顿王会说这句话,所以有些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招。黛莲娜趴在地上,背对着诺顿王的脸上没有我预想的愤怒,只隐隐挂了丝冷笑。我再看向诺顿王,才发现他的眼睛竟然是墨绿色的,近乎于黑色的绿,有些像狼,但是又比狼的瞳孔颜色要深,只是不知道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会不会发光。黛莲娜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已带了愤怒的表情,怒气冲冲地看了看我,然后又看向诺顿王,都让我有些怀疑刚才在她脸上闪过的冷笑只是我的错觉。“你看到她有多嚣张了吧?打算怎么处理她?杀了她还是……把她也收为你的女人,嗯?”黛莲娜质问诺顿王。诺顿王没有回答她,只用那不带丝毫温度的目光看着我,虽然是夏遂,而且我身上还穿了赫裢族乱七八糟的衣服,可还是觉到阵阵凉意。“你先回去吧。”诺顿王对黛莲娜说道。“你!”黛莲娜怒道,可是看到诺顿王的那张脸,她的气焰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只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自己转身就走了。其实大帐前的人一点也没有少,可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等着诺顿王对我的处理。篝火上的烤肉香气依旧飘过来,可是闻到我鼻子里,竟然带了恐怖的味道。我承认,我现在很害怕,也许是我没用,也许是我懦弱,我现在想不到一个可以逃脱的办法,只觉得遍体生寒,作为一个女人,深陷在敌营的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想不到你会是瓦勒王子的情人。”他突然笑道,可笑容里却带了阴森,“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厉害么?”“我害怕。”我老实地说道,“人在恐惧的时候,总会有不同的表现,要么就会一直喋喋不休,要么就会吓得说不出话来,刚才我是前者,现在我是后者了。”诺顿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问道:“你一直就是这么诚实?诚实地说出你的想法,倒是不像个女人了。”“希望您能不把我当做一个女人。”我说道。“哦?”他有些惊讶,“不是女人那是什么?”我深吸口气说道:“是瓦勒人,您认为是敌人也可以,或者说首先是一个人,而不是只是女人,我不想在您这里受到女人的待遇。”我扫了一眼那些可怜的赫裢女子说道。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不怕这诺顿王拿我做人质,也不怕他干脆杀了我,而怕那最恐怖的事情出现。   “您是王者,也是强者,我想强者之间应该在战场上用输赢来证明自己,而不是通过侮辱对方的女人的方式。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尊重,这不光是对我的尊重,也是对您自己的尊重。”我说道,先给他戴上高帽再说。那诺顿王看了我好半天,然后说道:“你有一条很灵活的舌头。”我笑了,说道:“本来还不错,可惜刚才被自己咬破了,所以现在说话还有些僵。”然后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的络腮胡子。络腮胡子轻声冷哼了一声,扬着下巴转过头去。“如你所愿,我可以不让你受到侮辱,但是也有一个条件。”诺顿王说道。   条件?他会提什么条件?一时间我脑子里转过千百个念头,连他会不会让我去骗承德我都想到了。“如果我能做到,我会答应您的缩件。”我说道,先给自己留了后路,能做到的就答应,到时候我不想做的我就说做不到!“在你逃出去之前,给我做侍从,怎么样?答应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侍从,他们也不会为难你;如果不答应,我就没有理由庇护你,你是否还会受到尊重,这就要看他们了。”诺顿王扫了一眼周围的西罗盟人说道。我也扫了一眼周围那些如狼似虎的西罗盟人,又看了看那一直低声哭泣着的赫裢女子,问道:“不会受到侵犯的侍从?”诺顿王冷着面孔,点了点头,“只负责我的日常起居。”虽然我现在还想不透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可是看目前的情况,我只能答应,所以我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这场风波暂时过去,我从承德的亲随摇身一变,就成了诺顿王的侍从,这世界,真的荒似得很。承德啊承德,你现在怎么样?是否在发疯似的找我?看到我答应做他的侍从,你会不会生气?不会的,不会的,你一直都是最懂我的,你知道我只是一时的委曲求全,你知道我是没有办法的,你也不想我学那些死脑筋的人,一怎么着就以死抗争,对不对?只要人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周围那些酒后放浪形骸的西罗盟人,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阴霾,竟然有些怨恨起承德来,你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来救我?难道非要我自己跑出去么?如果是南宫越在这里的话,他一定早就找到我了。唉,楚杨啊楚杨,你怎么又会想他来了,你已经伤害了他,忘掉他,再不去打扰他,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啊,你真的无耻!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想起人家来,“真无耻,真无耻。”我一边用弯刀用力地砸着地面,一边低声骂道。骂着骂着,突然觉得周围静了下来,抬头看到旁边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有些震惊,又有些同情。我有些发愣,然后转头又看到诺顿王冷森森地看着我,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完了,他们一定是误会了!“嘿嘿。”我干笑,“我不是骂你,我真的不是骂你。”可是解释好像没有什么用处,黑色总是越描越黑的。诺顿王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神凌厉得如同刀子一般,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时间不早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诺顿王说道。那群原本闹得正欢的西罗盟人都听话地站起身来,向他躬身行了个礼,然后退了下去,走的时候还没有忘了抱走自己挑的女人。诺顿王也站起身来,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也抱了个女人,大步向大帐走去。这下子成了我一个人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人管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跑掉了?不会吧?我有些不敢相信了。有人推了我一下,我吃惊地回头,看到正是络腮胡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过去,侍从是不能离开王身边的。”他粗声粗气地说道。   “不能离开王身边?晚上也不能?”我问道。“废话!你得守着帐门!”络腮胡子说道,然后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守着帐门?那意思是说他在大帐里和女人那个,我还得给他守门?这不成了免费接受成人教育了么?这也太太太不是人干的活儿了吧! 第 31 章   一道毛毡门帘,隔开了两个世界,里面的那个温暖如春,外面的那个寒风刺骨。风“嗖嗖”地刮着,我把自己蜷成个球,坐在大帐外面,使劲抽了抽鼻子,开始咒骂这见鬼的遂气,明明中午的时候能热死人,为什么到了晚上就会把人冻成这样呢?帐内传来隐约的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让我可以听个仔细。刚开始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哭泣求救,我脑袋一热,还极其英勇地冲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幅令人血脉贲张的色情画面,衣不掩体的女人和赤了精壮上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我的突然闯入让那两人都有一刻定格,然后那女子求救般的看向我。我怒火冲天,刚想去斥责诺顿王的无耻,救出那个可怜的女子,可是看到诺顿王阴鸷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到了嘴边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只吓傻了似的站在那里。诺顿王撑在那女子的身上,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侧头看了看我,嘴角挑了挑,露出讥讽的笑容。“看不过眼?”他问。我僵在那里,做不出反应。“放她可以,你来替她?”他又说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弄。我看了看他身下的那满脸泪水的女子,打了个冷战,突然间明白,他不是南宫越,他不是承德,他甚至都不是那个还会顾及起码的颜面的瓦勒皇帝,他只是个蛮人,是一个没有任何道德规范的西罗盟人,是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的诺顿王,我凭什么相信自己能解救这个女人,就凭我的胡搅蛮缠?我做不了她的救世主,用我去换她?我没有那么伟大!他依旧冷笑着看着我,我开始一步一步地后退,仿佛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尽了似的,脚步有些踉跄。一直退到了门口,这才发疯似的转身往外跑去,没有哭泣,可泪水却早已模糊了双眼。恍惚中辨不清方向,只知道奋力地往前猛跑,逃离那大帐,逃离这草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无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第一次明白自己的懦弱,第一次羞愧于自己的自私,第一次深深地体会到恐惧的味道……肚子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身体被守卫的士兵扛起,然后又被扛到大帐前,扔在了地上,在这里怎么可以让你轻松地跑出去?我抱了抱肩,只觉得更冷,现在的自己早已经平静了下来,我又恢复成那个有着顽强生命力的冯陈楚杨。既然能活下去,悲哀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何必不让自己活得快活些?   女子隐隐约约的声又透了出来,里面夹杂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越来越急,似乎是要到了某个时候了。变态的诺顿王,你很强啊,你要以为我是你手心里随便捏把的泥巴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突然间,一个恶毒的主意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笑了笑,然后坐直了身子,用手抚着喉咙清了清嗓子,猛地大声唱道:“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昨天遗忘啊,风干了忧伤,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谁在呼唤,情深意长,让我的渴望像白云在飘荡,东边牧马,西边放羊,热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这具身体的嗓子本来还算可以,可被我这么扯着嗓子猛嚎,却有了一种撕破锦帛的感觉,粗的地方有些像破锣,细的地方却又像用指甲划过玻璃,声音时高时低,断断续续,每到高音的时候连假音都上不去,只能猛地停下来,片刻之后,一口气上来,接着嚎,声音比以前更大……   大帐里的声音如我所愿地停了下来,我乐,希望经过我这么一折腾,里面的那个变态会ED了才好!看他以后还怎么糟蹋人!想到这儿,我更加卖力地嚎,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嗓子,“西边放羊,热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歌词记不清楚,我翻过来覆过去地就唱那么两句,片刻后远处传来狼嚎声,一声接着一声,颇有些要和我遥相呼应的意思。营地里的灯一盏盏地亮了,有人骂骂咧咧地出来,吼道:“嚎什么嚎啊,还睡不睡啊!”   “睡不着,唱歌也不行啊!”我哑着嗓子吼了回去,然后又冲着远处朦胧的人影,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才停了下来。只觉得嗓子疼得冒火,连咽口唾沫都觉得困难。“你兴致好得很啊!”一个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我抬头,看见只穿了一条单裤的诺顿王站在帐门口,我干笑两声,说道:“看到草原的夜色这么美,忍不住唱了起来。”我的声音嘶哑低沉得很,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嚎的,还是因为害怕。   他看了看我,冷笑一声,说道:“去把里面的女人带走,然后再给我抬桶水来,我要洗澡。”说完转身就进了大帐。我强忍着怒气跟着他进去,地毯上已是一片狼藉,那可怜的赫裢女子神情呆滞地蜷缩在地毯上,小鹿般的眼睛里蒙着厚厚的水汽,正瞪大了眼惊恐地看着我。   诺顿王在矮几旁盘腿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喝了一口,然后斜着眼睛看着我。人渣!畜生!我在心里暗骂,然后蹲下身去搀那个赫裢女子。她看到我向她伸过手去,惊恐地往后缩去,又低头看看自己露的身体,脸上现出羞愧的神色。我能想到她现在在想些什么,她应该是在为自己刚才的声而羞愧吧,在敌人的身下,却发出了。“别怕。”我低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听到我如此说,她眼中的泪水转了两圈,终于化成两道水线落了下来。我看了看她那已经褴褛的衣服,从自己身上脱了件外套下来,给她裹在身上,然后向她伸过手去,低声说道:“起来,你是个坚强的赫裢女人,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吧。”我没敢把“疯狗”两个字说出声来,只向她做了做唇形。她感激地看着我,颤抖着伸出手来放进我的手里,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来。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直想扇自己的耳光,心里感到从没有过的惭愧,竟不敢去看她清亮的眼睛。我扶着她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帐外走,刚掀开帘子,身后就传来诺顿王冰冷的声音:“快些打水来。”   打水,我打你个头!我停了停,然后又挺了挺脊背,扶着那赫裢女子出了大帐。大帐旁早已经准备好了清水,我的工作只是需要把水用桶提到大帐中去,把那个硕大的浴桶灌满。在我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地提进第十五桶水,拼了吃乃的力气把水倒入浴桶之后,他终于点了点头,示意我够了,我把水桶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你就洗吧,这么凉的水,真希望你能腿抽筋淹死在里面算了!他嘲弄地看了看我,在我身前站定,我不解地抬头看他,。他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他自己身上的单裤,然后又嘲弄地看着我。我猛地明白过来,他竟然在等着我给他脱裤子!靠!他故意的吧!刚才他欺负人家小mm的时候怎么不用我来给他脱裤子呢!我怒气冲冲地和他对视,匈口起伏得厉害,现在如果能照到镜子,我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嘴都是歪的。“给我脱衣服!”他冷声说道。我闭上眼,咬了咬牙,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伸到他的腰间抓住他的裤子,心一横,“噌”的一把就把他的裤子扯了下来。半天没有等到反应,我低着头睁眼,正好看到他的一双大脚,你不就是想耍我么?姑乃乃又不是没见过男,还能让你瞧了笑话去?于是我慢慢抬头,从下往上看去,视线滑过他修长结实的双腿,闪过他的男性徽征,看过没有一丝赘肉的紧致腰腹,爬上强壮宽阔的匈口,最后对上他那双碧绿如深潭般的眼睛。我撇着嘴“啧啧”两声,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就这身材,还好意思炫,比起承德来差远了!我讥讽道:“尊贵的王,难道您每次洗浴还需要您的侍从把您抱入浴桶么?”   他嘴角挂了一抹冷笑,自己从地上的衣服中迈出脚来,然后又跳进了浴桶。我松了口气,转身就往外走,这么变态的诺顿王,我可不希望和他之间再发生点什么故事。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他在背后说道:“过来给我擦背。”我怒啊,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在别人转身后再说话呢?我深呼吸了两下,然后满脸笑容地转回去,说道:“麻烦您以后有话就一次说完行么?”诺顿王背对着我靠在浴桶中,没有说话。我拿起搭在浴桶边上的一块布巾,狠狠地往他的后背擦过去,一边搓一边恨恨想到,就当是给猪褪毛吧……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草原上的时候,我刚趴在矮几上眯瞪了没有两个小时,昨天晚上,这该死的变态诺顿王让我给他搓完背之后,又让我把浴桶里的水一桶一桶地提出去倒掉,等我收拾利索再进来的时候,他躺在地毯上睡得倒好。我低声叫了他两声,看他没有反应,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弯刀,蹑手蹑脚地过去,摘了弯刀下来抱在手里,摸到他身前。他睡得正熟,睡脸上少了些醒着时的戾气,线条也柔和了不少,显得比平时年轻了很多,也不过是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怎么就会这么狠毒呢?我用弯刀在他脖子处比了比,这么一刀下去,他就能直接去见阎王了吧?西罗盟人的王突然死了,恐怕西罗盟人会军心大乱,这个消息对承德来说一定是个天大的喜讯……我举起了刀,可是却怎么也砍不下去,他一刀下去是完了,我呢?外面都是西罗盟的士兵,跑是铁定跑不了的,明天他们一看我砍了他们的王,他们还不得剁了我?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我值得么?我刀举了又落,落了又举,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他作孽,总有雷公来劈他,我还是别逞这英雄了。虽说不怕死,可是在这草原上做上半年的野鬼也不是人干的事,再说他死了,他的鬼魂就能放过我的鬼魂?死了我也打不过他啊!那岂不是要被他报复半年之久,最后弄个魂飞魄散都没准儿?   我终于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把刀挂回了原处,再回头看他,发现他的嘴角竟多了丝笑意。我眨了眨眼,再看过去,又没了,唉,一定是眼花了,都是被这变态折磨的!我叹道。外面实在太冷了,身上的衣服又少了一件,看他睡得正酣,估计也不会来侵犯我,我走到矮几旁边就趴了下去,头刚一挨桌面,就睡了过去。外面响起螺号声时,我睡得正熟,突然觉得有人来摇我的肩膀,一阵头晕眼花,我睁开眼正好看到诺顿王赤着上身蹲在我的面前。“啊——”我惊叫出声,下意识地往后撤,可是腿却因为一直坐着,早就没有了知觉,这么一动,只觉得又麻又痒,像被一万只蚂蚁咬似的,忍不住龇着牙一个劲地抽气。“起来。”他冷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我揉揉眼睛,连忙跟着他出去。出了营地,在一块用作曹练场的空地上,早已经有成千个西罗盟的战士光着上身站在那里,看到诺顿王过来,齐齐地用右手攥了拳在左匈处一比,大喊了一声“王!”声音动天地响。“八!”我紧随着众人响亮的喊声低声嘟囔道,诺顿王回过头来,目光凌厉地看了我一眼,吓得我心里一阵哆嗦。“你怎么跟过来了?”诺顿王问道。我怎么过来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看他,然后又看看前面一排排瞅着我的西罗盟人,不是你让我过来的么?诺顿王笑了笑,说道:“如果也想和大家一起曹练,那就得光着膀子。”下面的西罗盟人发出一阵哄笑,都看好戏似的看着我,我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无耻!占点口头上的便宜至于这么高兴么!诺顿王扭头看我一眼,看我还傻站在那里,训道:“还不回去收拾大帐,你会不会做侍从?”   我真想赌气喊上一声不会,可是终究没有这个胆子,只得老老实实地回去,一路上把诺顿王的祖宗一直问候到类人猿,又从类人猿问候到诺顿王他老爹。收拾,怎么收拾?我来这个世界半年多,还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收拾过屋子,刚把矮几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就听见帐外的兵卫大声喝道:“什么人?”格尔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军爷,我们是做饭的赫裢人,听说花不脱要留在这里侍奉诺顿王,特意来给她送些日常换洗的衣服。”我闻言急忙冲到帐外,正好看到格尔泰正在和站岗的兵卫纠缠,旁边还站了一个高挑的赫裢女人,抱了包衣服,微低着头站在那里。那兵卫不理会格尔泰的纠缠,只对着那高挑的女子看,然后又色迷迷地说道:“把头给我抬起来。”那女人略抬了抬头,然后又慌张地赶紧低了下去,兵卫脸上的笑容更色,竟要伸了手去抬那女人的下巴。“住手!”我喝道。那兵卫的手僵在半空中,转头一看是我,知道我是诺顿王新找的侍从,而且也看到我昨夜的“风光”场面,倒不敢得罪我,只讪讪地笑了笑,问道:“你认识她们?”   我点点头,冷声说道:“她们只是来给我送衣服的,难道这点事情也要我禀了王,让王再来找你批准么?”“不敢,不敢,”那兵卫急忙笑道,转身又对着格尔泰喊道,“还不快去。”格尔泰急忙冲着那兵卫鞠了一躬,拉着身旁的赫裢女子往我这里走来,身后的那兵卫还一脸不舍地看着格尔泰拉的那个女子。“把衣服给我抱进来吧,我还在替王收拾帐子,正好你们过来帮帮我。”我眼瞅着兵卫,淡淡说道。拉着格尔泰她们进了大帐,走到里面,我才回头紧紧地抱住了格尔泰,惊喜地喊道:“啊,格尔泰,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永远都看不到你了呢!”“哦,我傻傻的花不脱,我勇敢的花不脱,真神不会舍弃你的,你早晚会飞出这囚笼的。”格尔泰说道,擦了擦她黑脸上的泪水,激动地看着我。我看了看随在她身后进来的赫裢女人,她还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禁有些纳闷,问格尔泰说道:“她是谁啊?你怎么还领了人进这狼窝。”   “哦,我激动得都忘了。”格尔泰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冲着她低声说道,“你不是要找花不脱么?怎么不敢认她了?”听格尔泰如此一说,我的心“怦怦”地直跳起来,找我?这草原上除了承德,谁还会找我?我随着格尔泰一起看向那个女人,她还使劲低着头,乌黑的头发垂下来遮了大半个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女人的个子也太高了些吧,就算赫裢族的女人比瓦勒和周国的女人都高大些,可是也很少见如此高挑的女人,即便有这么高的,一般身材也都粗壮得很,尤其是那屁股,跟磨盘似的,一屁股坐下去都能坐死头牛,可这女人高虽高,腰肢看起来却很瘦削,而且肩膀也明显地比女人宽。   只觉得这个人好熟悉,心里一阵发慌,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形成,希望是他,可是又怕是他。“你……抬起头来……”我的声音竟有些抖。“她”听话地抬头,一张抹了黑灰的脸慢慢扬起,两道浓黑的眉毛,一双含笑的艘花眼,直挺的鼻梁,嘴角微微上扬……我猛地扑了过去,窜到他身上,手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腿盘上他的腰,低呼道:“噢!承——”剩下的声音被他堵在口中。承德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狠狠地吻着我,两个人似乎总觉得抱得不够紧似的,恨不得把对方都揉进自己的隋内,唇舌的纠缠,迅速地点燃了这大帐中的空气……   好半晌,承德才放过了我的唇,我低喘着把头伏在他的匈口,听他激烈的心锁声,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低笑声,我扭头一看,格尔泰正用手捂着眼睛,满脸羞赧地低笑着,透过她的指缝,我都能看到她那眨呀眨的眼睛。我一惊,慌忙从承德身上跳下来,脸上烫得厉害,看看格尔泰,再看看承德,发现承德这厮倒是笑得一脸自然,好像刚才和我热吻的不是他似的。“格尔泰,你偷看我们亲热了,这样真神会不喜欢你的。”我故意板着脸说道。   “哦!真神作证,我可没有看花不脱和男人亲热!我可是用手捂了眼睛的!”格尔泰一脸委屈地嚷嚷道。“捂了眼睛?嘿嘿,”我冲着她嘿嘿笑道,“那为什么我还能从你的指缝里看到你的眼睛?”   “真神啊,这可是冤枉我了,我的手就是这个样子啊,”格尔泰说着冲我比画了她的手给我看,然后又说道,“我们是勤劳的赫裢女人,我们可不像你们瓦勒女人那么娇气,什么活计都不干,有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我们的手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并不紧的啊。”老实忠厚的脸上却带了一副奸诈的笑容。我无奈地冲她翻了翻白眼,她笑得一脸的得意扬扬。“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格尔泰斗嘴。”承德低声笑道。听承德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这可是诺顿王的大帐啊!承德作为瓦勒的主帅,怎么能来这里呢!“你怎么来了?多危险啊!”我急急说道。“不来怎么办?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承德笑道,“没准儿我再晚些来就找不到你了呢,只剩下个诺顿王妃了。”“哎呀,你还开玩笑。”我急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可是三军的主帅,你就这么冒失地来了,军中怎么办?如果让那些拼死拼活的将士知道你为了自个儿媳妇偷偷地跑进敌人的大帐,你让他们怎么想?”承德把我揽回怀里,闷声笑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封了个媳妇的名号啊?我可还没说过呢,你倒不客气!”“你?!”“行了!放心,我没事,军中有赵老将军看着,我离开几天没有关系。”   “几天?你可是主帅啊!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啊!”我说道。“荣儿,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分量,对于带兵打仗,我并不擅长。有赵老将军在那里,我放心,他比我更清楚怎么来对付西罗盟人,而且军中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知道我这几天不在,所以军心不会有问题,你就不用曹心了。”承德轻声说道。“可是,可是你也不能来这里啊,这里可是狼窝啊,要是你的身份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就是因为这里是狼窝,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承德沉声说道。   我心中一热,他终究是来了,不顾他的身份地位,来这里救我来了。可是心里却矛盾得很,以前他不来的时候我怨他不来,可当他真的冒着危险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恨他怎么就不顾自己的生死来救我了。“放心吧,荣儿,你别忘了,我可是玄天宗的传人呢,论武功的话,我想这草原上还没有人能制得了我呢!”承德笑道。“自大狂!”我低声嘟囔了一句,狗屁玄天宗,我还朝天宗的呢,还不是被人当成软柿子随便捏啊。“说什么呢?”承德问。“哦,嘿嘿,没什么。”我急忙干笑道,看了看还站在旁边吃吃笑的格尔泰,问承德,“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去找格尔泰的?”“你这个蠢丫头,我本来昨晚上就找到你了,本想趁天黑把你弄出去呢,结果你一顿鬼叫,把营地中的人惊动了不少。”承德哭笑不得地气道,“我不好现身救你,只得先藏身在格尔泰她们那里,后来从她那里知道她认识你,还给你起了个赫裢名字。”“嗯,花不脱!”我骄傲地说道,还看了一眼旁边的格尔泰,看她也是一脸骄傲的样子。   “花不脱?”承德闷声而笑。“笑什么笑?”我怒道,不就是知道了这花不脱是小鸟的意思么,有这么好笑么?   承德看我瞪他,忙忍住了笑,说道:“好名字,好名字!”“我们得赶紧走了,一会儿那诺顿王就要回来了。”格尔泰突然说道。一听他们要走,我有些不舍地把承德抱得更紧。承德抚了抚我的后背,安慰道:“别怕,有我呢,等晚上我再来救你。”我抬起脸,泪眼蒙眬地看着承德,笑着说道:“我不怕,我是担心你,你下次再来脸上再多抹些黑灰吧,别忘了在腰里再缠上些东西,不然我怕你被这些西罗盟士兵拖到草丛里面去。唉,你这女人扮的,比我这真女人都漂亮,会惹祸的!被诺顿王看上就不好了,要是晚上看到他欺负你,我可是会发疯的。”承德使劲搂了搂我,然后又笑了,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这才低着头和格尔泰出去。   我跟在后面送承德和格尔泰出去,那个兵卫看到我们出来,目光还直愣愣地看向承德,承德只得使劲地低着头,跟在格尔泰的后面,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我强忍着笑,忍得肚子都有些疼了,用手杵了杵承德,然后又冲着旁边的那个兵卫努了努嘴。承德偷偷地冲我龇牙,估计心里恨不得转回头去把那个兵卫给废了。他偷偷地用手给我比了一个“杀”的动作,我急忙摇头,开玩笑,要动手也不能挑现在这个时候啊。承德看我着急,自己反而笑了,然后冲我抛了个媚眼,故意地摇摆起腰肢来,一步一扭的,走了两步后故意回头看了看那个兵卫,嫣然一笑,然后又赶紧低下头追着格尔泰走了。   我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个变态,他干吗还故意勾引那个兵卫?我不解地看向承德,看他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光,才明白过来他已经是动了杀心。再回头看落在身后的那个兵卫,好么,他眼都看直了,嘴巴微张着,一道水线顺着嘴角流下都全然不觉,想来魂魄都被承德给勾走了。笨蛋啊,还起色心呢,恐怕小命就要丢在这“色”字上。外面时不时有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过去,我送了他们一段,就再也不能往前走了,只能目送承德他们走远,转身走到那兵卫身边的时候,看他还一脸陶醉地看着承德消失的地方。   进了大帐才发现刚才光顾着和承德说话了,帐子里还是一团乱,一会儿那诺顿王回来了岂不是又要找碴?急忙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刚把东西都归整好,外面已经传来了喧闹声,听起来像是那些曹练的西罗盟人回来了。帐帘被打开,诺顿王大步地进来,身后还跟了昨晚上一起喝酒的几个西罗盟将领,也都是赤着上身,身上布满了汗珠。络腮胡子最后一个进来,看了看我,脸上有些不自然。那个叫蒙哥的看出了络腮胡子的不自在,调笑道:“胡子,你下次再打个漂亮的胜仗,估计到时候王就会把他的侍从送给你做女人了,然后再给你生几个小胡子,让你阿妈……”“你给我闭嘴!”络腮胡子怒道,“你他妈的整天胡说什么!”然后还偷偷地瞥了我一眼。   蒙哥一听脸涨得有些红,就要上前和络腮胡子打架,络腮胡子也不示弱,瞪着眼冲着蒙哥就去了。眼瞅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旁边的几个西罗盟人一看忙上来拉架。只有那诺顿王冷眼看着,不发一言,有人不知道低声和蒙哥和络腮胡子说了句什么,两人都停了下来,心虚地看向诺顿王。   “打啊,怎么不打了?”诺顿王冷声说道。众人都不再出声,络腮胡子和蒙哥更是低了头不敢吭气。“我看是这几天没有仗打,你们两个闲的!”诺顿王怒道,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们两个,然后又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一人出去领二十鞭子!”“王,现在正是用他们的时候,等灭了瓦勒人再说吧,请允许他们戴罪立功吧。”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连忙劝道。诺顿王又冷森森地看了看蒙哥和络腮胡子,这才说道:“那就先记下吧,下次追到瓦勒人,一个人头换一鞭子。”那两人一听,忙谢诺顿王,脸上写满了感激。我暗自冷笑,就这手段,我也会,不就是扇一巴掌再给块糖吃么?我看他压根就没有想打他们,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却又正好被诺顿王看到。“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早饭给大家端过来!”诺顿王说道。我转身出帐,看到外面已经有管伙食的士兵把早饭送来了,又都是肉,还有些乃茶之类的东西,难怪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壮。可是整天吃这些东西怎么受得了,也不吃蔬菜,难道不会便秘么?我不禁有些纳闷。端了好几趟才把东西都端进去,好歹他也是个王,不会只有我一个奴仆伺候吧?要是以后他的吃喝拉撒都包我身上,岂不是要累死?幸亏晚上姑乃乃就要跑路了,以后你爱找谁找谁去吧。   伺候好大帐里的一群大爷们,我自己才偷了个空出来端自己吃的东西,不过一看那一锅的肉,看都看够了,别说吃了,只灌了两碗乃茶填填肚子。刚把碗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咂巴咂巴嘴,总觉得像没吃似的。我不甘心地转身,正好看到一个赫裢女子端了食盘子要离去,正是昨夜的那个女子。“哎!”我急忙叫了一声,她闻声停下,看到是我,不好意思地冲我淡淡笑笑。   “还好么?”我走过去问道,问了又觉后悔,想想也好不了啊,不过看到她肯出来端东西吃,我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只要她自己心里能想开一些,对她自己也是好的。她轻轻地点点头,眼圈却又红了,轻声说道:“昨天谢谢你。”“别谢我。”我急忙摆手道,心里也有些难受,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能帮你。”   “已经很多了,我会记得。”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强笑道,“你自己小心吧,他们都是恶狼。”我点头,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只觉得嗓子有些堵。“好了,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得先把东西给送回去,公主还在等着呢。”她说道。   “公主?”我惊讶,“黛莲娜?”她点点头,说道:“嗯,还没有告诉你,我叫阿雅其,是黛莲娜公主身边的侍女。”   “你是她的侍女?那她还不护着你?你都这样了,她还好意思让你来给她端饭?”我怒道。    第 32 章   阿雅其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发火,只怯生生地看着我,不敢说话,我看到她可怜的样子,只得长叹一口气道:“阿雅其,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一下,怎么还伺候她?”   “她是公主。”阿雅其说道。“什么也不行!她总得有些人性吧?”我怒道,然后看着阿雅其说道,“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公主,害得大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是,不是因为公主!”阿雅其为黛莲娜辩解道,“你别发火,你不知道黛莲娜公主的事情,她也很可怜的,她……”“阿雅其!”黛莲娜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阿雅其一哆嗦,险些把手里的食盘都掉在地上。   “你不回去,原来是在这里偷懒。”黛莲娜冷冷说道。阿雅其脸色变白了,顾不上和我再说话,急忙端着盘子往回走,走到黛莲娜身边,刚蹲下身子给黛莲娜行了个礼,脸上就狠狠地挨了黛莲娜一个耳光。“狗奴才,还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么?”黛莲娜冲着阿雅其骂道,眼睛却看向了我这里。我看到她打阿雅其,火“噌”的一下子就上来了,跟我来这一套,你还差点吧。看到阿雅其一脸委屈地站在黛莲娜身边,眼睛里明明含满了泪水,可是连哭都不敢哭出来的样子,我的肺都要气炸了,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干吗就这么老实地让她打?就因为她是什么狗屁公主?小样吧,诺顿王我打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了?不教训教训你,你还把我当病猫了。怎么着?昨天晚上的那三耳光还没挨够?我恨恨想到,撸了撸袖子,这就想打过去,刚走了没两步,身后就传来络腮胡子的大喊声,“花不脱,赶紧过来,王找你呢!”我回头,看到络腮胡子正站不远处喊我,诺顿王要找我?我不是把东西都端进去了么?又找我干吗?我恨恨地看了一看黛莲娜,她正看好戏似的看着我,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我往络腮胡子那里走了两步,可是心里又不甘心,停了下来,回头看看黛莲娜,狠声说道:“你最好别再欺负阿雅其,咱们在这里,谁也比谁高贵不到哪儿去,你就放下你公主的臭架子吧。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敢打她,你打她一个耳光,我就扇你十个,你打她十个,我就把你的脑袋扇成猪头!不信咱们就试试!”   黛莲娜气得脸色煞白,连身体都晃了几晃,只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满意地看了看她的表现,这才转身往络腮胡子那里跑去。“你和她纠缠什么?”络腮胡子等我走近了,不悦地低声说道,“王叫你赶紧把大帐收拾干净了,我们还要商量战事呢!”又让我收拾大帐?我倒啊,诺顿王啊诺顿王,你故意整我吧?你周围那么多的“勤务兵”你不使,使劲地用上了我啊?难不成你还知道我晚上要跑了,所以要把我累死了再说?   “大胡子,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嗯?”我边走边和前面的络腮胡子说道。   络腮胡子有些愣,转过身来瞪着双牛眼不解地看着我,问道:“谁?”“谁?当然是你们那个诺顿王!你说他好歹也是个王吧,不至于就我一个侍从吧,怎么就只使唤我一个人了?有那么多的大老爷们他不用,非得让我一个弱女子去给他抬水端饭?这不是成心欺负人么!”我愤愤道。络腮胡子有些发呆地看着我,静了片刻,问道:“你觉得苦?”“不苦还能觉得甜?我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也就是打了个眯瞪,一会儿我要是给你们王端东西的时候突然倒下去了,你记得告诉他,不用给我灌药,只要把我搬一清静地方睡一觉就好了。”   络腮胡子听我如此说,冲我傻呵呵地一笑,说道:“你先忍忍,等我下次立了战功,我就向王讨了你来。”我心里正合计着晚上和承德逃跑的事情,络腮胡子的话虽然入了耳朵,可是却没有进脑子,只随便“嗯”了一声,走了没两步,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什么,讨我过去?我咣当!我看着络腮胡子熊似的背影,不禁打了哆嗦,心道你可先别立战功。跟在络腮胡子屁股后面进了大帐,大帐里静了一下。那些壮汉们看了看络腮胡子,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我,神色各异,只有那诺顿王还保持着他那张僵化的脸,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继续和身边的人说话。我低着身子过去把矮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利索,端到外面交给等着收食具的兵士。大帐里没有再叫我,我也懒得进去在那些虎狼似的西罗盟将领面前晃,于是在大帐边上找了个向阳的地方,往地上一坐,抱着肩就开始打瞌睡。不知道晚上承德什么时候会来,估计是睡不上觉了,逃跑时体力最重要,所以趁现在还有工夫,说什么也得先养足了精神。这一觉睡得倒安稳,也没人来打扰,再醒过来已经是过了正午了,太阳已经偏西。被太阳晒了几乎整整一天,我竟丝毫没有觉出热来,看来这草原上的夏遂还真的要过去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看看四周守备有些松懈的西罗盟兵,自己也觉得这诺顿王有些奇怪,早上我刚出去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巴巴地叫络腮胡子专门去找我,而现在我偷懒睡了半天多,他愣是没有一点动静,他到底打算干什么?他要我这个侍从到底有什么用?远处格尔泰她们的营地里又冒起了炊烟。这西罗盟人和咱们在饭点上还不太一样,每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太阳升到一人多高的时候那顿叫“上饭”,下午太阳还剩一人高的时候吃的叫“下饭”。看这会儿的双阳,估计又要到吃“下饭”的点了。不知道现在承德会藏在哪里,会不会也是格尔泰那个小破帐篷?想到承德,我只觉得心里一暖,嘴角上都不禁挂了笑意。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诺顿王的大帐看看,就有一个小兵过来叫我,说是伙房里做好饭了,让我给王端上去。我有些郁闷,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饭店服务员了呢?端个饭也得叫我?再说他时间掐得还真准,我这儿刚醒,他就叫开饭了。回到大帐门口,看到已经有人端了盘子等在那里。这次竟然不只是牛羊肉,还多了几张面饼,看到面饼,我猛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面食了,突然间觉得肚子很饿,眼瞅着面饼都忍不住直咽吐沫。那诺顿王还坐在矮几旁边看桌上的羊皮地图,听到我进去,只抬了下头,随口说道:“放边上。”我依言把盘子放到矮几上,刚想出去,又听到他淡淡说道:“你也坐下吧。”让我坐下?我斜了一眼诺顿王,不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想了想,反正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这诺顿王也不理我,只低着头看他的地图。我坐在一边,鼻子里只闻见面饼的香气,觉得好像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唾液分泌不受控制地加速,只觉得嘴里好像马上就装不下了,只得偷偷地咽了下去。虽然已经极力地小心了,可是还是发出了声音。可千万别让他听见,不然这可丢死人了!   我心里只盼望这诺顿王看得专注,没有听到我咽口水的声音。我心虚地看了他片刻,他好像还真没有发觉,依旧看他的地图,我这口气刚松了下来,就听见一声“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大帐中听来如此清晰,然后那诺顿王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地——我的肚子。他笑了,墨绿色的眼睛里漾起丝涟漪,带了点暖意地看着我。我只觉得脸上发热,恨自己怎么这么丢人,两张面饼就让我馋成这样。我看了看诺顿王,又眼巴巴地看了看桌上的面饼,等着他能让让我。“是到了吃东西的时候了。”他说,伸手就抓了张饼吃了起来,一点让我的意思都没有。   吃吧,吃吧,噎死你!我暗骂道,恨恨地看着他,然后告诉自己那面饼难吃得很,他吃得这么香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千万别上当。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肚子却不给自己争气,一声接着一声地响了起来。“你不要吃点?”他问。“不吃!”我怒道,可是话刚落地,手却没出息地伸了过去。他抬头看到,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爱笑就笑吧,我才不和自己赌气呢,吃饱了才能跑路呢,我劝自己道,装作没看到他的嘲笑,也抓了张饼来吃,刚啃了两口,就听见有人进了大帐。“王,套子已经下好了,就等野羊了。”身后的人笑道。我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这一看不要紧,只觉得有股凉气从脚底板上蹿起,直蹿到了心脏。这人一身普通的小兵打扮,正是早上纠缠承德的那个兵卫。人没有变,装束也没有变,可是身上的气质却全变了,现在的他,绝对不会只是一名普通的兵卫。那人看到我惊骇地看着他,冲我嘻嘻一笑:“你好啊,可爱的瓦勒王子的情人。”   套子?他刚才说了套子,我猛地明白过来,难怪诺顿王会让我做他的侍从,难怪早上格尔泰和承德能轻易地进了大帐,原来这原本就是一个套子,一个等着承德来钻的俗子,而我,只不过是这套子中的一个诱饵而已。“怎么了?为什么不吃了?饿着肚子可是跑不动的。”诺顿王笑道。我苦笑一下,说道:“吃饱了也跑不了吧。”“你反应倒是很快。”诺顿王说道。我冷笑道:“我该谢谢你的夸奖么?我还说呢,你这样一个人,怎么就会放我一马呢,原来是留着我还有用处。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早上你们没有动手呢?”“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诺顿王轻轻说道,“而且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   “想不到他会亲自来救我吧?”我冷笑道,“女人,在你眼里不过是利用的工具,你自然不会想到他会为了我亲自来闯这狼窝。”“是没有想到,早上的人手也不够,不能保证能抓到他,所以只能等把套子做好了再说。”诺顿王静静地看了看我,又说道,“你真的让他如此着魔?让他丢下三军将士冒险出来寻你?”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这种人,自然不会明白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什么。   “我还有件事不明白。”我说道,“早上我们明明没有发现周围有偷听的人,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烁话的?”以承德那样的功力,如果有人偷伏在大帐周围的话,他一定会发现的,难道这西罗盟人中也有如此厉害的高手?那样的话承德这次就真的要被我害了。诺顿王笑了笑,看了看我身后的那个兵卫,说道:“有一种人的感官远比普通人的灵敏,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眼睛,或者是耳朵。哈丹,告诉她你早上都听到了什么。”身后那个被叫做哈丹的人笑了,捏细了嗓子说道:“我不怕,我是担心你,你下次再来脸上再多抹些黑灰吧,别忘了在腰里再缠上些东西,不然我怕你被这些西罗盟士兵拖到草丛里面去。唉,你这女人扮的,比我这真女人都漂亮,会惹祸的!被诺顿王看上就不好了,要是晚上看到他欺负你,我可是会发疯的……”声音和我的倒不是很像,可是内容却和早上承德临走时我说的一字不差,我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凉,直直地掉进冰窟里去。诺顿王笑了,脸上挂了丝暧昧的笑,故意问道:“我会怎么欺负他?”我死死地盯着他,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抖动,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哈丹11笑道:“王,那瓦勒王子长得的确俊美啊,比娘们还好看,您看了也会喜欢上的。”   我回头怒视哈丹,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刀子。“王,到时候了,我先去了?”哈丹说道。诺顿王点了点头,哈丹静静地退了下去,大帐中又只剩下了我和这变态的诺顿王,一时间,大帐里静得骇人。“为什么这么安静?不替你的情人担心么?”诺顿王突然问道。“不然能怎样?”我冷笑道,“我的情人还没落你手里呢,我这个时候哭,早点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我心里反而冷静了下来,去给承德报信,那是不可能的了,既然这诺顿王把我扣在了大帐里,我要是想把他放倒再离开,恐怕是不大可能了,可是难道就在这儿等着看着承德被抓么?承德的武功虽高,可是毕竟是在西罗盟人的地盘上啊,在这草原上,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一队骑兵过去,光马蹄子就能把人踩死啊!我看了看那诺顿王,他也正在观察我。我冲他一笑,拿起剩下的面饼,继续吃了起来,他看到我这个反应,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想出法子来。我告诉自己。可是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到了这要人命的时刻,我却一点法子也没有了。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帐中已经昏暗了下来,却没有人进来点灯。我在等着,那诺顿王也在等着,只不过他是一脸的成竹在匈,而我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却随着太阳一点点坠了下去,手依旧不住地往嘴里塞饼,尝不出味道,也没有了饥饱。   突然,他拽住了我的手,“别塞了!再吃肚子就要胀破了!”我有些呆滞地抬起头来看他,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些什么,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回完了,承德一定会被我害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还能跑得掉?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猛地站起身来,疯了般冲到帐壁上挂着弯刀的地方,抽出弯刀向诺顿王劈了过去,他只侧了侧身子,就躲了过去,用手捏住刀背,嘲笑道:“终于坐不住了?”   我使出吃乃的力气往回拽刀,可是却纹丝不动。他笑笑,猛地松开了手,我收不住力,直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住。他看着我把刀比在他身前,不屑地说道:“你伤不了我,所以最好还是老实地放下的好。”帐门被掀开,哈丹快步进来,脸上却没有笑容。看到他的神色,我突然觉得紧绷了好久的神经突然松了一下,他们没有抓住承德!不然他不会是这个表情!“王,没有找到他……应该早就跑了!”哈丹低声说道,“他压根就没有进套子。”诺顿王的眉头拧了起来,扭头冷冷地看着我。我这回乐了,承德真的跑了,这个家伙,狡猾得像只狐狸似的,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就提前跑掉了,害我白担心半天。   诺顿王冷冷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好像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然后又看了看我依旧握在手里的弯刀。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我手上的弯刀,心里一怕,手一松,弯刀“咣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我急忙蹲下身子把弯刀捡起来,挂回到原处,冲他嘿嘿一笑,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随便动你东西了。”诺顿王冷冷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看着他那张冷脸,心里有些慌,生怕他会把气撒到我的身上。哈丹一看情况不好,自己先悄悄地退了下去。这时大帐里已经黑透了,早到了点灯的时候,有侍卫拿了火种轻手轻脚地进来,还没有走到灯烛旁,就听见诺顿王厉声喝道:“滚出去!”那侍卫气也没敢出就连忙退了出去,我急忙想跟在他身后顺出去,还没来得急转身,就被诺顿王抓住了胳膊,透骨的僳。“想走?”他冷笑道。“嘿嘿。”我干笑,“你让我滚出去的,我这不正打算滚出去么。”诺顿王鄙夷地笑笑,说道:“你这么怕死?我还没说怎么着你呢!”我看着他那几乎都快冒出火来的瞳孔,挺了挺脊背,轻声说道:“不错,我是怕死,我怕你会把怒气迁怒到我身上,虽然我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怕死很丢人么?难道你不怕死?”   听到我如此问他,诺顿一怔,只静静地看我,脸上的怒气渐渐敛了起来,后来竟然带上了丝笑意,直看得我是惊疑不定。他没有理会我,只转身出帐,我正好奇他怎么走了,他又转了回来,手里已经拿了火种,把帐中的各处火烛都点着,瞬时大帐里就通亮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女人呢。”诺顿王笑道,看了看我的脸,又上下扫量了我两眼,那潜台词分明就是在说:就你这身材,就你这模样,唉……我心里不高兴了,心道承德还没嫌弃我呢,你倒先挑剔上了,我长什么样子你管得着么?看他还一脸讥讽地看着我,忍不住怒道:“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就算我长得算不上美艳,那好歹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爱吃萝卜啊,承德偏偏就爱吃我这棵青菜了,怎么着?”   诺顿王摇了摇头,冷笑道:“也许我也该尝尝你这棵青菜是什么味道。”   我有些怔,一边悄悄地往后退,一边强笑道:“青菜能有什么味道,你是吃惯了肉的,还是别吃青菜吧,会闹肚子的。”诺顿王不语,眼中含着嘲讽地看着我,嘴角挑了挑,说道:“又怕了?”   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敢答话。他冷笑一声,回到矮桌旁坐下,冷声说道:“别怕了,他看得上你,我可看不上你。”   我听他如此说,立刻松了口气,他扫了我一眼,又已经是平时那冷淡凌厉的眼神了,只听见他淡淡说道:“去给我打水。”打水?又洗澡?他还让我做侍从?如今承德已经跑了,我的利用价值应该没了,难道他还真的要放我一马?我有些傻,不知道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难不成还要用我来引承德上钩?   他看我没有动地方,问道:“不想做我的侍从了?那要不就把你给了胡子?”   “别!”我急忙说道,“还是做侍从吧。”说着就急忙往帐外跑去。 第 33 章   此后的两天,没有听到承德被抓的消息,我的心彻底放回了匈腔里,看样子他已经回到了瓦勒大营,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西罗盟人和瓦勒打了几场,各有胜负,一时间,战争竟僵持起来。我继续留在诺顿王的身边给他做侍从,他倒也没有再为难我,好像我原本就是他的侍从似的。白天我帮他收拾大帐,给他端饭,晚上就守在他的大帐门口,有的时候在帐内,有的时候在帐外。这要看他那夜是否要找女人,如果有,我就自觉地躲到帐外去,或者走得再远几步,耳不闻心不烦,然后就等着他叫我进去给他打水洗澡。帐中的女人,有时是新近抢来的赫裢族女子,有时是原本就留在军营中的女子,我想我已经麻木了,心也硬了,在这个鬼地方,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里来多余的力气去拯救他人。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看到那黛莲娜公主进他的帐篷?那黛莲娜公主可比他们抢来的女子要美貌多了啊,而且还不用强迫。黛莲娜和她的侍女阿雅其一直待在她们的帐篷里,很少出来。有好几次我都想去看看阿雅其,可是还没有到她们的帐篷门口就被兵卫拦了下来。“你能不能别一直跟着我?这周围都是你们的人,我能跑得了么?”我冲着身后的兵卫怒道,今天好不容易那诺顿王去巡视他的军队去了,我正想好好观察一下地形,看看有没有逃跑的可能呢,身后总也甩不掉这个尾巴。“王是担心你的安全,所以让我来保护你。”那兵卫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怒,保护我个屁啊!不就是怕我跑了,然后就没有引承德的诱饵了么?   营地的西侧有一条河流,水不深,流得却很急,一些赫裢族的女子在岸边浣洗着军营里送来的衣物,几个西罗盟兵散在四周。我往河边又走了几步,身后的那个兵卫平淡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一会儿王就要回来了,看到你不在营中会发火的。”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道他生气关我屁事。河边有个瘦小的身影直瑞身来,无意间看向我这里,然后惊喜地喊了一声:“花不脱!”正是乌云阿婆的孙女乌日那佳。“乌日那佳!”我高兴地大声喊道,冲着她挥了挥手,从赫裢人的营地里被抓出以来,我还没有见过她,此时远远地看到,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亲切。她显然也很高兴,竟忘了身边监管她们的西罗盟人,只想往我这里跑来。刚迈出了一步,西罗盟人的鞭子就抽到了她的背上,她一惊,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就向河里栽了过去。   一时间,大家都愣在那里,包括我,眼看着她小小的身体“嘭”的一声落入水中。河水并不深,流得却急,她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流带倒,被水卷着往下游飘去。“别慌!”我急喊,拼了命地往河边跑。乌日那佳没被水卷多远就幸运地被河中央露出水面的一块石头挡了挡,减缓了一下速度,她也还机灵,顺手就紧紧地抱住了那块石头。“抱住了!”我已冲到了岸边,冲着她大喊。乌日那佳的小脸白得不带一丝血色,双手死死地抱住那块湿滑的石头,可是看得出来,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我已经急得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那边的赫裢女子也不顾西罗盟人的鞭打,跑到了这边。   “真神啊!这可怎么办啊?”旁边的一个女人哭泣道。她们都是游牧民族,会水的很少,乌日那佳如果被水冲走了,可以说小命一定保不住。我看了看水,真的不深,不过到我的大腿深度,但是想不透在草原上怎么会有这么急的河流。我会水,可是这么快的流速,就我的分量,我站不住。我拽了拽身后一直跟着我的那个西罗盟士兵,“快点!赶紧去把她救上来啊。”   他有些惊讶:“我去?”“废话!”我急道。“我不会水。”他依旧是一副冉淡的语气。“水不深!你块头大,下去冲不走的!”我急忙说道。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不会为了一个卑贱的赫裢人去冒险,勇士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水里。”我气得有些发抖,早就该知道指望不上他们!乌日那佳的手已经渐渐无力,眼看着就要松开了。   “坚持一下!”我大喊,然后飞快地在河边找石块,总算天不绝我,这河边还有几块比较大的石块,我捡了块最大的,咬着牙强抱起来,这就要往水里走,身后的那个西罗盟兵卫一把拉住我,“你干吗?”“干吗?”我回头怒道,“你没长眼睛吗?你们不去救,我去!”他有些愣,傻傻地看着我。“松手!”我怒道。然后转身一步步往水里走去,我的隋重,再加上怀里的这块石头,应该不会让水冲走,而且我没有直着向乌云那佳走过去,而是从她的斜上方过去,这样就算水会把我冲到偏离的方向,我也能到她那里。十几米的距离,我没有想到走起来会这么远,虽然怀里抱了石块,可是在水里走起来还是很费劲,尤其是在水流这么急的河中。“抓住了!”我丢下石块,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乌日那佳的手,倚靠着水中的巨石,拼出吃乃的力气把她拽到我身边来,岸上传来一阵松气的声音。乌日那佳的身体抖得已经不成样子,死死地抱住了我。经历了这番生死,换成一个大人也会心惊不已,何况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抱紧了我,腿盘到我的腰上!”我大声喊道,试探着迈出了一步,还行,虽然有些踉跄,但是至少不会被水冲倒。我背上乌日那佳,开始往回走。其实我已经算得很细了,独独忘了要算一算自己的隋力。来的时候抱着那块大石头已经让我累得够戗,现在又背上了她,我只觉得腿有些软,身子竟然有些发飘。我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道:“记着,如果一会儿咱们被冲下去的话,你别慌,闭着气,别到处乱抓,我会抓着你,等到水流缓的地方再拉你上去。”我怕如果一会儿两人一起倒下去的话,由于她不会水,会死死地抓着我,那样即便我会水,也会被她困死。乌日那佳哽咽着“嗯”了一声,四肢把我缠得更紧。我苦笑一下,一个不会水的人,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没了对水的恐惧啊。我又往前迈了一步,只觉得膝盖一软,人已经往水里趴了下去,耳中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这只要一倒下去,恐怕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她会像个秤砣,把我坠到水里再也浮不上来。我后悔了,好人好事不是那么好做的,我好好的学什么雷锋!   口鼻刚一接触水面,心里也一下慌了起来,乌日那佳果然没有记住我的话,她只把我抱得更死,难道我还真要死在这里么?人声,水声,一下子向我涌了过来,慌乱中,我仿佛还看到了几条马腿……突然间,只觉得自己腰带一紧,再睁眼已是身体离开了水面,我慌忙扯住了已经被水灌得晕过去的乌日那佳。抬头看去,诺顿王坐在马上,一手抓着我的腰带,正满面怒气地看着我。   “放手!”他冷冷说道。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紧紧扯着的乌日那佳,摇了摇头。“你竟然为了一个卑贱的赫裢人,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他怒道。“她是人,其次才是赫裢人,这是一条命,我不能放。”我说道,声音却止不住地有些抖。   “你不放手,我就放手。”诺顿王冷声说道。我仰着脖子冲他狼狈地笑笑,还是摇头,“我有我的原则,我不放。”他的眉毛拧起,眼睛眯了眯,射出凌厉的光。我一看他这样,立刻想改口,放就放吧,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可还没等我来得及开口,只觉得身子一空,这个浑蛋,他果然松手了,我扯着乌日那佳又重新落入水里。这样也好,她已经昏了过去,不会再抱着我了,只要我能保持清醒,我就能在水流平缓的地方把她救起来,我想道。   可是身体紧接着又被提了起来,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把乌日那佳也提到了马背上。   再到岸上,从他的马背上滚落下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是四肢发软,再也动不了了,想想刚才鬼门关那一遭,只觉得后怕。乌日那佳也缓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行了,别哭了!”我说道,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不是没死么!”   诺顿王依旧坐在马上,冷冷地看着我,我走到他身边,抬头冲他笑道,“多谢了,你总算还有些人性。”他冷笑一声,说道:“不用谢我,没准儿你很快就会恨我的。”说完,他残酷地笑笑,策马走了。这种人,别人谢谢他,他还浑身痒痒了!我白他一眼,不再理会他。送乌日那佳回乌云阿婆那里,我看到了格尔泰。由于身边一直跟着那个兵士,我也不好问她承德的事情,只和她随意说了几句,便出了乌云阿婆的小帐篷,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却遇到了阿雅其,她看到我竟有些慌张,急急忙忙往回走。“阿雅其。”我叫她,她这才停下来看了看我,才发现我一身都是湿的。   “你怎么了?”她问道。我看了看湿糊糊的自己,笑道:“洗了个澡,没事。你干吗呢?为什么一直见不到你?”   “没,没事。”她说道,“我肚子吃坏了,想找乌云阿婆要些药吃。你快些回去吧,穿着湿衣服会着凉的。”我看着她,觉得她好像在故意遮掩着什么,不过这时自己也觉得身上凉了起来,先管不了那么多,只一路小跑地往大帐跑去。回到大帐,正好诺顿王不在帐中,里面也没有什么人,我忙找出那天格尔泰给我送来的衣服,胡乱找了件出来换上,刚穿好,帐外就传来了络腮胡子的大嗓门。“花不脱!你怎么样了?”他一把掀开帐帘,大步进来说道。“我没事,你放心好了。”我不露声色地避开他的熊掌,这个络腮胡子,这几天没少往我这里来,看样子还真对我产生了兴趣。我可不想跟他有纠葛,只好能躲就躲了。好不容易才糊弄走了络腮胡子,我才找个机会坐了下来,好好地松了一口气。这里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到底要怎么才能跑出去呢?我能么?第一次,我对自己没有了信心。这天晚上,又有兵卫给诺顿王送来了女人,我看着那蠕动不止的毡子,冷笑一声,他精力还真充沛,鄙夷地扫了一眼,就跟在兵卫的身后出了帐子。刚在帐子旁找了避风的地方坐下,就听见帐中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如同鞭子,一下子抽到我的心上,我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掀开帐帘便冲了进去。   果然,乌日那佳正满面泪光地蜷缩在大帐的一角,看到我进来,诺顿王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正看着我。“你不是人。”我的声音竟止不住地颤抖。他挑挑嘴角,说道:“你又看不惯了?不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么?”我冲到乌日那佳身边,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冲着诺顿王狂喊道:“你看看她,看看她啊,她今年才十二岁,她还是个孩子!你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吗?”他扫了一眼哆嗦成一团的乌日那佳,又笑着看了看我,说道:“草原上的女子,十二岁已经不小了,她比你矮不了多少呢。”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哆嗦着看着他,我白天刚从水里捞起了乌日那佳,他晚上就把她弄到帐篷里来了,这不是明显地为了折磨我么?我还能像前几天晚上一样保持麻木么?且不说乌日那佳的乃乃曾经救过我,就算她们对我没有恩情,我就能眼看着还是个孩子的乌日那佳被这个变态祸害么?   “今天不出去了么?还是想在旁边看着?”他笑道,残酷得如同吃人的恶魔。   我闭上眼睛,强压住自己的怒气,然后缓缓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好了,我不信你只是看上了她。”“你说呢?”他来到我身边,抬起我的下巴,眯着墨绿色的眼睛看着我,犹如狼在看它的猎物。   “原本我还以为你虽然做事不择手段,算不上个英雄,但好歹是个枭雄,可是,现在,我瞧不起你!真的瞧不起你。”我第一次直视着他的眼睛,丝毫不后退,只想看到他的心底去,想看看他那阴暗的心底到底藏了些什么。他的手捏得更紧,似乎有些想把我的下巴捏碎。“如果你的心锁不这么快的话,我可能还会真的以为你是个不怕死的女人呢。”他笑了,笑得轻蔑。我的心,如同擂鼓,我向来是怕死的,虽然也有时候会头脑一热就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   “其实本来是件多么简单的事情,你何必还要动这么多的心思?难道一个西罗盟的王,闲到来算计我这么个平凡的女人么?”我笑道,“对女人用强,你都轻车熟路了,我现在落你手里,怎么处置不都是随你么?”他不言语,只玩味地看着我。乌日那佳的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诺顿。我看她一眼,只觉得心里一抽,我知道,不管乌云阿婆救没有救过我,我都做不到把她丢在这帐子里。“送她回去吧,我替她。”我转回头说道。诺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锐利的视线似乎能把我穿透,看到我那颗已经跳得疯狂的心脏,看到我已经开始萌发的怯意。他笑了,轻轻地拍了两下手掌,有人进来,不用等他吩咐,就扛走了乌日那佳。“想清楚后果了?”他问。我冷笑,后果,想不想又有什么关系。“你可知道你一旦在我这里失了身,你那王子恐怕再爱你也会受不了的。”他说。   我淡淡说道:“他如果爱我,知道了我的遭遇,只会怜我;如果他不爱我,那我又何必在意他的感觉?”他一时怔住。我笑,拉着他的手走到毯子边,把他轻轻地推倒在地毯上,在他两腿间站定,“闭上眼睛,好不好?”我柔声说道。“你?”他刚要开口,就被我用食指抵住了唇。“嘘——别说话,闭上眼睛。”他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疑惑,原本冷漠的眸子也带了些迷离,有些呆地看着我。我冲他温柔地笑,“如果你怕了,那么就算了。”虽然他眼中闪过迟疑,但还是闭上了眼睛。我冷笑,他虽然抓到了我的软肋,虽然算到了我的胆怯,可是他却没有算到我的不怕死。我猛地抬脚,冲着他的裆部就踹了过去……脚还在半空,他就睁开了眼睛,里面的精光一闪而过,双手随即挡向自己的下身。我暗笑,脚上的力道不减,手却攥成拳冲着他的鼻梁狠狠地砸了过去……好痛!我禁不住抽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杰作,又不禁为自己喝彩,好!一拳见血。   他墨绿色的眼睛几乎成了黑色,里面蕴满了狂暴的怒气,两条浓眉已经拧了起来,一只手已经掐到了我脖子上。我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看到他带血的鼻子,竟忍不住想笑,也许我也疯了,这个时候,竟然忘记了害怕。“你杀了我啊,有种你就杀了我。”我挑衅道。他死死地盯着我,咬牙说道:“死?太容易了,有些事情比死更可怕。”他看着我,突然笑了,眼中带着浓烈的杀意,可是脸上却带了笑意,混着猩红的血,犹如地狱中的恶魔。   “如果我把你丢到军营里去,你说那些男人会把你怎么样,嗯?告诉我。”   “那请你先告诉我,被一条疯狗咬死和被十条咬死,有什么区别,嗯?”我冷笑道。   他不语,手却紧了紧。我笑:“无非是死得快点,你说呢?我尊贵的诺顿王!”呼吸越来越困难,我努力地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可是到后来不得不张大了嘴,想吸到更多的空气,双手却使劲地攥上他的手,想把他的手扯开。想不到,我会是这种死法。猛然间,他松了手,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怎么样?临死的感觉如何?”他问道。我手抚了喉咙,只顾大口喘气,说不出话来。“王!”帐外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黛莲娜公主出事了。”诺顿王身体一震,随即冷声说道:“她能出什么事!”“军医说,说,黛莲娜公主滑胎了。”外面那人低声说道。滑胎!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黛莲娜在瓦勒军营时的干呕,还有今天阿雅其在乌云阿婆帐前的慌张。她果然是怀孕了,这么看应该就是这诺顿王的了?她是故意吃药打胎的?我抬头看向诺顿,只见他背对着我,脊背挺得笔直,可是双手却在身侧握成了拳,很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好半晌,他才冷冷说道:“滑就滑了,至于这么慌张么!”帐外的那个声音似犹豫了一下,随后又不安地说道:“军医说公主下体流血不止,恐怕……”   黛莲娜的帐中,灯光有些昏暗,我跟在诺顿身后进去的时候,阿雅其正跪在黛莲娜身边哭泣。   “怎么会这样?”我低声问阿雅其。阿雅其抬头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哭泣,不肯说话。诺顿上前,一脚把阿雅其踹开,扯着黛莲娜的胳膊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冷声问道:“就因为是我的孩子,嗯?”冰冷的语气也掩不住其中的怒火。阿雅其急忙又扑了上去,哭道:“放开公主,她受不了,她受不了。”双手扯了诺顿的胳膊,拼了命地想把他拽开。诺顿没有理会她,只一脚又把她踹开,盯着黛莲娜苍白的面孔,阴狠地问道:“说话啊,你不是很厉害么?一下子喝了那么多的药,就因为不想要这个孩子,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黛莲娜不语,死死地抿着嘴巴,可是眼角却渗出一滴泪来。“够了!已经这样了,你非得要她的命吗?”我喊道,把黛莲娜的胳膊从诺顿的手中拽出,让她重新躺回到床上。诺顿一怔,死死地看着我,如同不认识我一般。“赶紧去把乌云阿婆找来,她应该比这军医有办法。”我对阿雅其说道,看到阿雅其还有些迟疑,又急道,“去啊!还愣着干什么?想给你们公主收尸啊?”阿雅其猛地清醒过来,急忙往外跑去。诺顿这时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扫了我一眼,却笑了,问道:“你又可怜她了?你忘了可是她害你的。”“没忘。”我淡淡说道。“那还要救她?”“不是我要救她,我也没有这个本事,我只是可怜她,站在同是女人的角度可怜她。”   黛莲娜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泪水不断地从眼中涌出。看到乌云阿婆跟着阿雅其进来,我静静地退出了帐外。对于黛莲娜,我是带着厌恶和憎恨的,如果没有她的欺骗,瓦勒就不会遭到西罗盟人的偷袭,就不会伤亡那么多的战士,我也就不会深陷在这个鬼地方,就不会……可是这一切,真的就都怨她么?她,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身为赫裢的公主,却怀了西罗盟人的孩子,她的心里对诺顿到底是爱还是恨呢?如果恨,又为什么会甘心为他卖命?如果爱,又为何不惜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要打掉腹中的孩子?诺顿王从黛莲娜的帐中出来,脸色竟有些苍白,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发一言地转身往自己的大帐中走去。看着他略显孤寂的背影,我只觉得心里很乱,如果说黛莲娜爱他是她的不幸,那么他呢?心中是否也有黛莲娜的一席之地?我想不透,一直以为爱情是简单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可是到了他们之间,为什么就变成这么复杂的事情?走到诺顿王的大帐门口,我有丝犹豫,咬了咬牙,还是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一股酒气迎面扑来,诺顿王坐在矮几旁边正在默默地喝酒,看到我进帐,嘴角扯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如果担心,就去她那里守着。”我淡淡说道。他瞥我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说道:“你这个女人,搞不清你整天在想些什么。”   我默默地看了看他,轻声说道:“我爱承德,恨你,也恨黛莲娜,我知道得很清楚。如果可以,我想我现在就可以一刀杀了你。”“那还要管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他问。“我不是在管你们的事情,我只是在可怜爱情。”我说道。“爱情?”他笑,声音却艰涩,“你以为我和她之间有爱情?哈哈,你还真是单纯。”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道,“她的爱人早已经被她的父王杀死了,而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她,她不过是我的玩物,是我可以利用的工具。”我看到他半疯癫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自己也真是吃饱了撑的,管这些闲事干什么?想到这儿,我便站起身来,往帐外走去。“你真的爱他?如果他不是瓦勒的王子,也会爱他?”他突然问道。“是的,我爱他,不管他是谁。”我答道。“如果他利用过你呢,欺骗过你呢?你还会一如既往地爱他?”我停了下来,想了想,答道:“是的,我爱他,只要他爱我,即便他利用过我,欺骗过我,只要不曾伤害过我,我还是会爱他。爱情,不只是索取,在不伤害我的前提下利用一下我,又有什么不可以?”他笑,说道:“利用、欺骗还不叫伤害?”“不全是,谁都没有理由要求对方全部奉献。你在享受他给你的爱情的同时,也必须有相应的付出,这才叫做爱,不管是你主动给的,还是被他在不经意间拿去的。不然,那只能叫做宠爱,像宠物一样的宠爱。”“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他笑道,“看来我还真不能撒手了,你这样的女人,不多见呢。”   我打了个冷战,忍住不让自己回过头去看他,冷冷说道:“随便你。”“他可以给你的,我也一样可以给。”他沉声说道。“你不能。”我说道,脚下没停,径直出了大帐。人总是觊觎别人的东西,却看不到自己身边的好,恐怕他也是如此。现在突然明白,其实有时候几个男人追逐一个女人,可能争的并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一份意气。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天色有些阴沉,没有月色的草原,显得竟有些恐怖。在营地里溜达,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跑不掉,可又实在不想回到他的那个大帐中。现在承德在做什么?是否还在想法设法救我?他真的是在全心全意爱我么?没有一点欺骗、没有一点隐瞒?他也是皇家的人啊,他的爱情也能像我的一样简单么?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可笑,怎么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哪里还是那个冯陈楚杨啊?   “振作起来!冯陈楚杨!你可是最最坚强的!”我攥着拳给自己打气,可是一口气喘出去,心里还是闷得厉害,“承德,我想你,真的……很想你。”我喃喃道。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口鼻,没等我来得及挣扎就被拖到了角落里。   “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身后的人在我耳边低低地说道,声音低沉,却不是承德。   我强压住心里的惊恐,点点头。他松开了手,我急忙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西罗盟人衣服的男子,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记起他就是那日和我一起陪同黛莲娜去迎接她族人的偏将。   “承……大将军呢?”刚想问承德,猛地发现这么叫承德名字不妥,生生地改成了大将军。   “他在大军中,大军已经围了过来,大将军怕你有危险,让我们过来趁乱救你出去。”他低声说道。我心中一阵惊喜,上次承德逃脱之后,诺顿王随后也更换了营地,我正发愁承德他们会不会找到这个地方,没想到他们就来了。“你们来了多少人?”我低声问道。“十个人,都是挑的军中的精锐,姑娘放心,绝对可以保你安全。”他答道。   我轻轻一笑,知道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可不是怕他们救不出我,我只是想也掺和掺和晚上的这场好戏,好歹我也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天的鸟气,说什么也得出出气再走!“他们呢?”我问道。“就在附近隐藏着,只等我的信号就能过来。”“你们怕不怕死?”我又问道。他看我一眼,眼中满是坚定与骄傲,低声说道:“这些都是大将军的死士,这点姑娘请放心。”   “那好!我们先不走,给大将军送份礼再走,那诺顿王今天喝了酒,恐怕这会儿已经醉得糊涂了,咱们……”我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渐渐地他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惊喜,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可眼中又闪过些迟疑。几声低微的虫鸣之后,几条利索的身影从四处闪过来。那偏将和他们低声说了两句,这几个人又四散开来,消失在夜色之中……片刻之后,几支火箭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诺顿王的大帐之上,毛毡之物,见火就着了起来……看着混乱的西罗盟士兵,我笑着拍了一下身边的偏将,笑道:“行!够准!连我都没看出这箭是从哪里射出来的!”他看到我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一个西罗盟的小头目看到身穿西罗盟军装的我们还抱着水桶站在那里,一鞭子就抽了过来,骂道:“还不快去救火!”那偏将见状,忙用身体挡住我,同时眉头一皱,就要冲着那个西罗盟人杀去。我急忙给他使了个眼色,拉住了他,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这边的火还没有救完,黛莲娜那边的帐篷也冒出了浓烟,紧接着,那些西罗盟将领的帐篷一个个都着了起来。我和那几个瓦勒将士,慌慌张张地抱了水桶四处“救火”,总是会“不小心”地把火带到别处,于是,这火越救越大了……紧接着,只觉得大地都有些颤抖,喊杀声响起,越来越近,瓦勒的骑兵终于杀到了。我把手中的水桶一扔,拉着那偏将吼道:“快点,咱们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猫着吧!刀剑无眼啊!”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也把手中的水桶一扔,告了声“得罪了”,就把我往腋下一夹,呼啸一声,引了十来个人往营外跑去。西罗盟的大营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成了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的局面,如同开了锅的粥,乱作一团,一时谁也顾不上谁了。我又一次大头朝下地被人夹在腋下,只觉得耳边隐隐生风,不时有些高大的野草从我的脸边擦过,忍不住有些郁闷,为什么武功高手们非要这么带人飞呢?可是心里又不禁暗暗得意,诺顿王啊诺顿王,你没想到我会给你来这么一手吧,还要多亏了你让我做你的侍从呢,不然我能把你们的帐篷认得这么清楚么?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指给他们黛莲娜的帐篷时,我的心里竟然闪过一丝不忍,也有些犹豫,可是一想到她很可能就是诺顿王的软肋时,我还是硬下了心肠,战场上我可怜她们,她们可曾可怜过我?还是各顾各命吧。 34   再见到承德,已是次日的傍晚。承德进来时,我正面朝里躺在他的矮榻上,听到后面有人进来,可是却有些不敢回头去看,怕进来的不是他,怕看到他时会忍不住在他的面前流泪,怕……他向着我走了过来,在我身后坐下。一双手把我的身体扳转过来,我对上承德略显疲惫的脸,虽然有些狼狈,可是眸子却依旧亮得惊人。他看着我,瞪大了他那双桃花眼看我,惊喜、欣慰、疼惜一一在他眼中闪过,最后停留在一丝笑意上。我看着他,想说话,可是嘴却颤得厉害,竟然说不出话来。我眼中不知不觉也有了泪,看着面前的承德有些模糊,慌忙用手擦了擦眼睛。承德用额头顶上我的,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叹一口气。听到他这声叹息,这些日子以来受的委屈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我彻底放弃在他面前装坚强,用手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承德也不劝我,只轻轻地用手抚我的头发,抚我的后背,任我在他肩头放声大哭。   好半晌,我才止住了哭声,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不想动弹。“荣儿。”他说。我止住了哽咽,抬头看他,静静地等着他下面的话。他看着我,眼波柔得如丝似线,把我的心团团缠住。“你真的该洗澡了,你……都臭了。”他满眼深情地说道。我抽了抽鼻子,拽过自己的头发闻了闻,然后又把鼻子凑到他的脖子处嗅了嗅,深情地看着他,说道:“没有啊,我闻着自己不臭啊,只是你身上有些汗酸而已啊。”“哦?”他故意皱起了眉头,眼中却掩不住笑意。我笑,然后故意做出一脸羞赧的样子,低声说道:“可能是见到你太激动,不小心放了个……屁,正好赶上你大口吸气,所以……”承德大笑,然后故意做出一脸凶恶的样子,把我扑倒在床上,一边挠我的痒一边笑道:“臭丫头,还敢在我这里占便宜?”我赶紧笑着求饶,四处躲闪着承德的魔爪:“我错了,我没有放啊,我逗你的,哈哈,饶了我吧。”“说,服了没有?”“服了,服了,哈哈。”我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拼命地躲闪,可是却怎么也逃不开承德的手,“我错了,哈哈,饶了我吧。”承德看着我笑倒在床上,突然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了平时懒散的笑容,没有言语,眼波却已说出了所有。他猛地把我拉入他的怀里,抱得那么紧,紧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帐中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我不想动弹,只让他紧紧地抱着,感受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感受他沉稳的心锁,感受自己的身体传来的他给的僳痛。“荣儿,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喜欢你?”他轻声说道,“如果以前没说过,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不管以后如何,我只告诉你,我喜欢你。”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时间心竟如扯裂般的僳痛。这个男人,我怎么还能舍得下?灵肉早已揉在了一起,我如何还能割舍得开?两人静静相拥了好半天,承德才渐渐把我松开,他看了看我已经有些哭红的双眼,笑道:“怎么现在这么没出息了?以前怎么也不见你哭,这么会儿的工夫,你说你哭了几次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还不是你招惹我的。想当初我冯陈楚杨是多么洒脱的一个“侠女”啊,江湖我闯过,帅哥我泡过,武林大会我掺和过,就连你承德不也被我送到妓院“风光”过一次么?不过这老兄貌似自己都忘了曾经被我送进过妓院了。“笑什么呢?这么奸!”承德看着我,狐疑地问道。他一问,我笑得更加不可收拾,想起那日他脸上满是那些女人的胭脂印,我又重新滚到床里面去了。承德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挑着眉毛看着我一个人在床上笑得开怀。帐外有人送了浴桶过来,承德吩咐他们抬进来,又加好了水,这才回头笑嘻嘻地看着我。我一看到这大浴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在诺顿王那里做牛做马的日子,如今看到这承德也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一脸防备地问道:“干吗?”“你说呢?”承德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我看了看他,又瞄了瞄那浴桶,“你要洗澡?”问完了就后悔,真是废话,总不能用它来喝水。   承德笑。“对了一半。”他过来双手就把我从床上抄了起来,“身上都臭了,懒丫头,快点洗澡。”“不行,不行。”我急忙喊,“你出去,我自己洗。”“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承德脸上虽然笑嘻嘻的,可手上却不含糊,三两下就把我剥了个精光,丢进了浴桶之中。我一下水,忙把自己抱成一团缩进水里,看承德站在我脸前不慌不忙地脱他自己的衣服,忙说道:“不行,不行,这桶小,等我洗完了你再洗吧。”承德挑挑眉毛,不理我,身上那件脏兮兮的外袍已经被他扯了下来。“我身上可脏啊!我都半个月没洗澡了!一会儿水洗黑了你别怨我啊!”我又威胁道。   承德微皱了下眉头,还是不理,身上的衣服更少了。“啊!少儿不——”我这里话还没有喊完,承德一手按了浴桶边,一下子就跳到了水里,水花溅了我一脸。“呸——”我吐着溅到嘴里的水,用手摸了把脸。再睁眼,承德那张妖孽脸已经近在咫尺,于是,我不喊了,老实地选择了沉默,顺便把自己的身体又往后挪了挪,又挪了挪。   “背上痒?”承德轻笑道。“痒?”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傻呆呆地看着他。承德笑得跟偷了鸡的小狐狸似的,给我飞了媚眼,然后满意地看着我一哆嗦,笑道:“那干吗总蹭浴桶啊,就算背上痒也不能不学好啊。”我怒,忘了自己的处境,冲着他张牙舞爪地就扑了过去。刚到半路,看到他竟然奸笑着向我张开了胳膊,才发现中计,可这个时候想再倒回去也不可能了,于是在惯性的作用下,我可真是“全身心”地投入了他的怀抱。随着承德胳膊的收紧,感受到他强健的身体,我在他怀里僵住,一动也不敢动了。   “笨丫头,”承德轻声说道,“我今天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就算有这坏心也没有这坏劲了,不用这么防我。”“真的?”我抬头,透过朦胧的水汽看承德亮晶晶的眼睛。“嗯。”他慵懒地轻声哼道。“真的干不了坏事了?”承德轻轻笑笑,点了点头。这次我乐了,一扫刚才的龟鳖样子,用手抵着承德的匈口就跪直了身子。看到承德这副靠在浴桶上懒洋洋的样子,脸色被水汽蒸得有些微红,晶亮的眸子,红得有些妖艳的唇,我的心却蠢蠢誉动起来。我冯陈楚杨可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敌进我退、敌疲我扰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啊。   “荣儿,你干吗?”承德惊问道,忙抓住我不安分的手。“嘿嘿,你说呢?”我笑道,笑嘻嘻地比近他的俊脸。承德无奈地笑,轻声说道:“不可以落井下石。”不落井下石?那我对得起掉井里的承德么?我冲承德贼贼一笑,没理会他那个茬,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笑道:“妞,来给大爷笑一个。”承德冲我妩媚地一笑,我只觉得自己的魂都要飞了出去,忙强稳住心神,用手摸了他匈口一把,调笑道:“过来,给大爷香一下!”说完就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看他的唇红得耀眼,忍不住又过去啄了一下。俗话说得好,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还是有些人贪便宜掉进了河里。当我捕捉到承德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时,也下意识地想收身回来,可是却发现已经晚了,他已经扣住了我的后脑,狠狠地吻了过来。看这情形,好像是我一直在勾引他,人家明明都说了累了,不想了,谁让你非不要命地去勾引人家呢?我这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吗?在被他吻得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更加深刻理解了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在情誉中迷失之前,我也彻底明白了一句话:男人的话如果可以信,那么猪也能上树了。我还自己体会到了一句话:承德的话如果可以信,你离变成猪也不远了。那日的一场大战,诺顿王的主力彻底被打散,只余下不足万人护了诺顿王往草原深处撤去。承德已命人带了精锐骑兵前去追赶,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这不过是为了壮壮声威,顺便趁乱再捡点便宜,要想把诺顿王打死,攻占他的老窝王庭,有些不太现实。这场仗胜在出其不意,论势力,瓦勒还没有深入西罗盟人地盘,彻底灭了他们的实力。尤其是去年瓦勒和大周刚刚打了一架,虽然胜了,可元气已有些损伤,再加上东边还有一直不怎么安分的高丽,瓦勒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而承德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所以,瓦勒和西罗盟的这场战争目前来说是以瓦勒的胜利而暂告一段落。   西罗盟人走了,赫裢族人就出现了,带着他们的部落,带着他们的牛羊,从格黛儿草原深处出来,要来接管他们的草原。那赫裢王不但遣来了使者,还顺带送来了给承德的礼物——草原上的花朵黛莲娜。我这次可真是气得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怎么又是黛莲娜,她不是在诺顿王那里么?她不是流产了么?流产了好歹也得休息几天吧?劳动法还规定女性流产期间可以休息呢,怎么这黛莲娜公主就这么敬业,带着内伤就又来搞公关了?我晕了,真的气晕了。“荣儿,你先坐下来,别转了。”承德说道。我气呼呼地在帐子里又转了两圈,怒道:“他们怎么这么无耻啊?黛莲娜上次害咱们那么惨,他老爹不知道么,怎么还好意思往这里送啊?还点名要送给你,干吗?以为你没见过女人啊?还是真以为他女儿是天仙下凡啊?”承德笑笑:“这是两国之间经常用的手段,皇家的女儿不就是如此用的么?”   我一下子愣住,皇家的女儿,难道就是战争里的附赠品么?承德看我发愣,以为我想到了自己的事情,生怕我多想,急忙说道:“她和你不一样,荣儿,你不要乱想。”“她当然和我不一样!”我说道,“我没有乱想,只不过我很讨厌她。”   “我知道。”承德轻轻说道。“那你还要留下她?”承德默默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我,“赫裢王已经给老爷子上了书,说了要把黛莲娜送给我,要两国永结友爱之邦。老爷子已经答应了,还要让我带了她上繁都,恐怕那诏书过不了几日就要到了。”我一下子僵在那里,好半晌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会这样?”我幽幽问道,“你答应了?”“荣儿,你也是生于皇家,你知道,有些事情我们是做不了主的。”承德叹口气,说道,“我想老爷子是在打这草原的主意,有了黛莲娜,就有了占着这草原的名号。”“那赫裢王没有儿子了?”“有一个,在繁都,不过估计也活不长了吧。”承德冷冷说道。我心里有些震惊,明白了皇帝的阴险,只要想法除了赫裢王的儿子,那么作为赫裢公主的黛莲娜就成了这草原的继承人,而如果黛莲娜嫁给了承德,那么这草原就要被皇帝当做陪嫁“拿”过来了。   “赫裢王是傻子?”我问道。承德冷笑一声,说道:“他是不是没有关系,只要赫裢的百姓是就行了。”   看着眼前笑得冷酷的承德,我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只待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承德看我这样,忙掩了身上的杀萨,脸上又挂上了平时那温和的笑容,笑道:“荣儿,你会不会怨我?”   “怨你?”我笑,摇了摇头,说道,“你又不喜欢她。”承德望着我笑了,把我拉入怀里,低声笑道:“这才是我的荣儿,我就知道你不会像凡俗女子那样胡乱吃醋。”我白他一眼,说道:“少拍我马屁,我是不吃醋,因为我本身就是个醋缸。我不怨你,只是因为知道你不会喜欢黛莲娜,也不会就这么听老爷子的话。”承德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额头,叹息道:“还是我的荣儿懂我。”他顿了顿,又淡淡说道,“连赫裢的王子身体都那么弱,别说这娇滴滴的公主了,如果她受不了途中的劳顿暴病身亡了,老爷子也不能怨我,你说是不是?”承德话语中透露出的冷冷杀萨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承德感受到我的反应,把我抱得更紧。   “这草原你不要了?”承德笑了:“要!但却用不着通过一个女人,再说家里还一团乱,草原就先等等再说吧。我可不想让老大在家里作威作福,而我却要带着你和孩子来这草原上放羊牧马。”“孩子?哪里来的孩子?”我奇道。承德笑笑,柔声说道:“我们的孩子,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总会有的,我得为你们作长久打算。”听到承德如此说,我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身体原本的主人早已经死去,我,只不过是靠着丁小仙的法术附在上面的一个魂魄,虽然这身体还是活的,是热的,能走会动,可却也是早已经在阎王爷那里挂了号的,这具身体,怎么可能还会孕育出孩子?   原本并没有打算长留在这里,可是照这样子发展下去,感情似决了堤的洪水,竟有些控制不住了,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我该怎么办?承德看我沉默不语,只道我是忧虑以后的事情,轻笑道:“傻丫头,别想那么多了,以后有我,还怕我护不住你?”我无言苦笑,他哪里知道我心中的挣扎是一个去与留的问题。去,回到我原本熟悉的世界,有亲人,有朋友,有我早已适应的社会,也许我不会活得出众,但起码我可以让自己做到活得轻松;留,我就只有承德,而他,真的只属于我一个人么?他输了,我还可以陪他去吃苦,哪怕是死,我都不会怕,可是他要是赢了呢?成为皇帝的承德,还会是面前这个宠我、爱我的承德么?   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的身份都是周国送来和亲的公主,瓦勒皇帝寒昭的皇贵妃,承德的……庶母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赶出脑袋,不要想了,再想就要崩溃了!管他什么公主不公主,皇妃不皇妃的,老子反正是要走的人,想这么多干吗?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   想到这里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又瞅了瞅承德的漂亮脸蛋,想这厮生在皇家,又长得这么招人,不知道以前有过多少老情人呢,轮到我也绝对不可能是初恋了,就算以后老娘拍屁股走人,估计也不至于让他“纯真”的心灵受到多大的伤害。再说了,就凭他的抗打击能力,伤害一下也没什么事,就当我帮他成长好了。自己心里一想开了,立刻觉得轻松起来,连看承德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承德看我突然又变得神采奕奕起来,脸上略挂了些防备,问道:“你又想到什么了?”我冲他嘿嘿一笑,顺便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没什么,就是看你长得好看,我高兴!”看到我这副让皮无赖状,承德也只得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 第35章   赫裢王不但送来了公主,还送来了不少金银财宝,看那意思是巴不得瓦勒的军大爷们早点滚蛋,就等着承德带着美人黄金赶紧走人了。珠宝让他们搬了不少到承德的大帐中。这次我真的开了眼界了,要说我好歹混过周国和瓦勒的两个皇宫,好东西也见过不少,按理说不该这么没出息,可我也是行走过江湖的人,深知金子的重要性,所以一看到这满帐子的金光闪闪,我还是彻底“庸俗”了。承德懒散地斜倚在矮榻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两眼冒光、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得厉害,最后笑道:“挑你喜欢的。”“真的?”我回头看承德,一脸惊喜。承德轻笑着点头:“拣喜欢的戴上给我看看。”我捋了捋袖子,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头上顶的,脖上戴的,腰上挎的,手臂上围的,连脚上的我都一件没落,再站起身来的时候竟有些晃悠。“荣儿,你真给你们周国皇室丢人!”承德看着我长声叹道,“小心别坠坏了脖子,摘下来。”   我摇了摇头,然后就听见“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声,靠!自己都快成了风铃了。   过惯了穷日子了,我一想到曾经和叶帆一起住破庙,为了半个包子和孟安阳打架,就越觉得金子可贵。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柜子旁翻了包袱皮出来,就开始给我的可爱的金子们打包。   承德睁大了他那双勾人的艘花眼,惊讶地问:“又想跑路?”“不跑。”我答道。“那干吗又包这么多的金子?”承德奇道。“我看着它们心里踏实。”承德闷笑出声,“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些玉比这些东西值钱。”我回头白他一眼,转过身来继续往包袱里码金子,“那玩意儿不实用!”又想起那次抢到承德束发的金冠,说道:“那次你头上的那个金冠,带了那么大的一颗明珠也不过只卖了个傻小子数。”   “傻小子数?”承德听得云山雾罩,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是二百五啦。”“二百五十两……银子?”承德又重复问道,不知道是不相信我说的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还是我费了半天口舌才卖出去的。人家开始才给一百两,所以我才不要什么破烂玉器呢,又那么娇气,掉地上就坏了,还是我这金子实在,到哪里都通用。”就听见身后的承德的抽气声,我纳闷地回头,看到他正闭了眼在那里一个劲地深呼吸,好半晌才睁开眼睛,看到我似又平静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道光那颗珠子就值多少钱?”   我摇了摇头,承德冲我伸出了一个指头,轻轻地晃了晃。“一千两?”我心虚地问道。承德摇了摇头。“一万两?”我不由地提高了音调。承德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勉强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靠!他蒙我!他搞商业欺诈!”我大怒,也顾不上自己打到一半的包袱,叮叮当当地冲到承德面前,扯起他的胳膊怒道:“咱们去找他!饶不了他!靠!他敢蒙我!难怪他要给我二百五呢,这就是明摆着骂我呢!”承德叹口气,看我怒成这个样子,浅笑道:“行了,不就是一万两么,不至于这个样子。”   “一万两啊!一万啊!”我摇晃着承德说道,“找他算账!找他算账!我还没吃过这亏呢!”   承德被我摇得头晕,只得无奈地应承道:“好,好,算账,等咱们回去了就找他算账。”   听他如此说,我这才放开了他,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不过倒还没忘了回去接着装我的包袱,可刚一转身就被承德扯住胳膊,拽回到他怀里。“在这儿陪我。”他把嘴巴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然后轻轻含住了我的耳垂儿。   我心里一颤,忙把他推开,看了看浅笑着的承德,再看看那堆金光灿灿的金子,有些犹豫。承德笑得妖媚,手臂稍稍用力,把我拉倒在床上,翻身压了过来,唇在我颈侧轻轻点了一下,低笑道:“小财迷,那些都是你的,跑不了。”“都是我的?”我不放心地问。“嗯。”承德低声回答,嗓音已略带沙哑,在我耳边呢喃道,“都是你的……连上我。”   随着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我的脑袋越来越昏沉,心也越跳越快了,只听进去一句——承德也是我的?那我是不是还得养他?他脑袋上戴颗珠子都要万儿八千的,整个一败家子!所以在他的唇离开我的空隙间,我下意识地说了句话,“我不要,你太能花钱了,我养不起。”   只觉得身上的承德身体一僵,然后就听见他在耳边恨恨地说道:“没良心的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唇带了丝惩罚粗暴地压了下来。这一夜,承德一改往日的温存,竟有些狂热。这大帐似成了深夜里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小舟,风浪颠簸中,我只得攀紧了承德,随着他一起沉浮。夜,还很长……大军休整了两日,皇帝的圣旨就到了,果真如承德预料的一样,留下一半人马给赵德芳帮赫裢族人“镇守”家园,其余的由承德带回繁都。来草原的时候我的身份是承德的亲随,可后来从西罗盟人那里救我出来后,承德身边的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我是女人,只当我是承德的宠妾,也没多怀疑我的身份,不过这次要回繁都了,我有些发愁了。“怕什么,还接着穿女装吧。”承德笑道,“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的女人,穿了男装男不男女不女的,不好看。”“那身份暴露了怎么办?”我不安地问道。承德神秘地笑笑,说道:“我自有办法。”既然他都如此说,我还怕什么,于是便大大方方地穿了女装,上了承德的马。承德知道我爱玩,便把大军丢在后面,只带了我和几个亲随远远地跑到了前面。一行人在草原上停停走走,我只觉得这草原风光无限绮丽,心里竟盼着这路永远也走不到头了才好。   草原上的落日很美,可惜我一直不是个懂得欣赏的人,所以当承德调转马头看向西边那火红的落日,低声在我耳边问我落日美不美时,我的回答几乎让他把我丢下马背。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一行人纵马慢跑在草原上,背后的落日给原本沁绿的草原染上一丝金色,承德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调转马头,静静地看向西方那红红的一片天,好半天才俯首在我耳边轻声问道:“美么?荣儿。”蠕实我当时睡得有些迷糊,搁谁在马背上颠好几天,谁也精神不了,虽然背后是承德强壮而温暖的怀抱。听见承德和我说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是问我美么?你说我好意思说自己美么?别说我还真算不上美,我疑惑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上没有云,所以看不到落日时霞光万丈的场景,只一个红彤彤的双阳,映得西边一片金红。   我点点头,轻声说道:“美!”承德不语,下巴轻轻地抵在我的头顶上,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在微笑。这时候,两人都似乎不想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马上,周围的侍卫见状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四散在周围,安静地候着。“承德?”我轻声说。“嗯?”他懒洋洋地回道。“我想吃咸鸭蛋。”我淡淡说道,如同在说我想喝水一样。承德一愣,转过我的身子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解。“你不觉得这太阳很像一个咸鸭蛋黄么?我馋了。”我极其诚实地说道。   “你说它美就是因为觉得它像鸭蛋黄?”承德扬着眉毛问道。我点头,然后下一刻就发现自己身体被承德这厮一只手从背后提起,悬在了半空中。   “欺负女人不是好汉!”我怒道。承德笑道:“我欺负你了么?”这还叫没欺负?我歪着头怒视他,“那你现在在干吗?”“清清你的馋虫。”他笑道。我白了他一眼,赌气般的抱着胳膊闭上眼睛不理他,反正也知道他舍不得把我丢到地上。果然,过了片刻,他看我没有反应,又把我拎回到怀里,笑道:“生气了?”我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咸鸭蛋了。”承德哭笑不得:“说句别的!”我想了想,说道:“我很想吃咸鸭蛋。”“别的!”“咸鸭蛋,我真的很想吃嘛。”承德哭了,我笑了……“我总是拿你没办法。”承德低声叹道,话语中难掩对我的宠溺,“你说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女人呢?”他问得一本正经。“因为我爱你。”我回答得一脸严肃。承德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慢慢地开始荡漾出笑意,随后是嘴角挑起,他笑了,满脸的得意。   傍晚,大家在一条小河边扎了营。吃过晚饭,我看看外面的月亮正好,忙拉着承德出来赏月,承德听我说要出去赏月直炔嘴,嘲笑道:“鸭蛋没吃上,还惦记着呢?”我笑着作势要把他踢出帐外,他这才笑着拉了我的手偷偷地摸出帐篷。避开那些守夜的侍卫,两人偷偷地坐进草丛中。看看天上的一轮明月,再看看身旁的承德,我心里甜蜜得不行,不想说话,只想自己偷着傻笑。两人这么静做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到承德的身上一紧,纳闷地抬头看他,只见他脸上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我刚想开口问他,他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似乎在凝神听些什么,然后就看到他的神色凝重起来,我定睛一看,我们的营地中有些人影闪出,向我们这边掠了过来。   “主子,有人跟来了。”一个先一步到来的瘦高侍卫单腿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承德冷漠地点点头,从草地上站起身来,然后不忘转过身来伸一只手给我,温柔地笑笑,说道:“起来,有好戏看了。”后面的几个侍卫也已经聚拢过来,拿了兵器在手,团团把我和承德护在中间。   “散开些吧,不用如此小心。”承德轻声说道,挥了挥手。挡在我们面前的侍卫退开了两步。“用不用上马?”一个侍卫低声问道。“不用,他们的马很快,我们跑不过。”承德说道,冷笑一声,说道,“就这么些人,竟然还敢来惹咱们。”“什么人?”我问道。西边来的人,大军就在西边跟着,谁还敢从西边杀过来呢?赫裢人应该不会这么做,西罗盟人自顾不暇,也不应该过来,难道会是繁都那边来的人,知道我们脱离了大军,要来除了承德?就像承德除去姓左的一样?承德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睛漠然地看着远处,手却把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似乎想给我些安慰。“我不怕。”我突然说道。承德一愣,侧头看我,眼里融了笑意,轻声说道:“我知道。”“咱们就这么等着么?”我问道,“如果来人骑在马上向我们砍的话,我们很吃亏的。”   “当然不会站在这里让他们砍。”承德低声笑道,话音刚落,原本留在营地中的侍卫们便在营地周围四散开去,消失在夜幕之中。我突然有些明白了,营地中燃着好几处篝火,如果敌人纵马前来,必然向着营地冲去,而会忽视藏身在草丛中的瓦勒兵卫,而那些兵卫则会在敌人进入营地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来敌不多的假设之下。可是我们呢?就要站在这里做靶子么?如果照我的本性,第一个想法就是脚底抹油,或者趴在草丛中躲躲风头再说了,三十六计还走为上呢!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可是当我看到承德冷峻的脸,以及他眸子中闪出的坚定而自信的光芒时,我知道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只是一个会宠我疼我的笑脸承德,他还是瓦勒的皇子、战场上驰骋的将军,一个骨子里都流着高傲的血的男人,他是不会逃跑的,不管来的是谁。要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你也不能再一味地跑路了啊,不然你不配他啊,楚杨,我暗道,下意识地挺了挺脊梁,把仅余的一点害怕也驱除出了体内,站在他的身边,我不会再胆小怕事!   承德看着远方,冷漠地笑笑,我已能听见渐近的马蹄声,真的有人跟来了。   因为有些月色,所以草原上并不是一片漆黑,透过月光,远处依稀显出些骑影,似乎有几十人之多,正向营地这边飞冲过来。隐约的马蹄声和渐近的黑影让我心中不禁有些骇然,这么近了才听到马蹄声,难道他们都用东西裹了马蹄?转头看承德,他脸色倒还沉静,只是眉头也忍不住轻皱了起来。转眼间那群人就冲到了营地之中,这才口中发出嗷嗷的怪叫声,手舞着弯刀俯冲过来,把一座座帐篷挑起。看装束是西罗盟人,是真正的西罗盟人?还是繁都的承贤派人假扮的?我心里有丝怀疑,可是当我看清楚了那火光旁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后,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是诺顿王。”我低声说道,下意识地握紧了承德的手。诺顿王那边也发现了营地里是空的,一伙子人正有些奇怪,四周草丛中便响起了声声箭弩声,几个西罗盟人随着声音从马上翻下,一时间,西罗盟人有些乱。“妈的,给老子出来!”络腮胡子怒道,策马往瓦勒侍卫的藏身之地冲了过去,可那隐藏的侍卫也并非凡手,只见草丛中一个人影蹿起,我这里还没有看清楚,络腮胡子就从马上翻了下去,诺顿王急忙挽弓射向那个瓦勒侍卫,生生在他刀下救下了络腮胡子。“胡子,回来!”诺顿王冷冷说道。络腮胡子的马已经翻了,只得自己跑了回来,那个瓦勒侍卫又消失在草丛之中。一时间,周围又陷入沉静之中,只有马匹不安的摔动声。诺顿王神情冷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墨绿的眼睛似乎冒出狼般的荧光,在看到我们这个方向的时候,他突然笑了。我只觉得有些吓得慌,他那是人眼么?逆光看暗处都能看得这么清楚?   承德冷笑一声,拉着我缓步往营地中走去。络腮胡子看到我现身,有些惊喜,大声叫道:“花不脱!”我横他一眼,冷声说道:“我不叫花不脱,我叫楚杨!”络腮胡子有些愣,刚想再说话,便得到了诺顿王一个冰冷的眼光,于是便老实地闭上了嘴。诺顿王看了看承德,又看了看我,眼光又顺着我的胳膊看到我和承德紧握的手,嘴角上弯起一抹冷笑,眼中的温度降得更低。“瓦勒王子?”诺顿王问。承德笑了笑,点头笑道:“正是,阁下就是诺顿王了吧?那日一战没能看到阁下的身影,真是遗憾呢。”西罗盟人的脸上满是怒气,那日夜里承德也是偷袭西罗盟人的大营,正好赶上诺顿王喝醉了酒,又被我在他大帐里放了把火,差点把他烧成烤ru猪,幸好他的部将把他救出,掩了他逃出生天,可大军却已被承德给破了。“王,少和他们废话,砍了他们的脑袋再说!”诺顿王身边的蒙哥喊道。   承德冷冷地扫了蒙哥一眼,蒙哥一怔,竟不敢再喊下去。“我来不只是要劫杀你,”诺顿冷笑道,指了指我说道,“我来主要是为了带走这个女人。”   来劫我?知道是我烧的大营了?承德冷笑一声说道:“那恐怕阁下要失望了,你是带不走她的。”“哦?”诺顿王笑,他身边的那群西罗盟人也跟着发出阵阵轻狂的笑声。   络腮胡子看了看我,脸上有些不忍,喊道:“花不脱,你和王回去吧,王喜欢你呢,回去做王的妃吧。”我笑,摇了摇头,冲着他说道:“我不回去,我有爱人了。”诺顿王眼中的杀意更盛,看了眼承德,冷笑道:“如果你的爱人死了呢?”   我转头看看承德,笑了笑,轻声说道:“那我就和他一起死。”承德也冲我温柔地笑笑,伸过手来替我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柔声说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的。”“做戏做够了?”诺顿王冷笑道。我摇摇头,看向诺顿王,冷声说道:“我还真不理解,如果你去劫黛莲娜,没准儿我心里还会高看你一些,又或者你这次来纯属是来杀承德,我也会对你有些起码的尊重,可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来劫我。” 我冷笑着摇头,“我瞧不起你。”诺顿王的脸色有些发青,我甚至能看到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得不到的不见得就是最好的,想不到你空做了这么些年的诺顿王,竟然连这么个道理都不懂。”我摇头叹道。诺顿王静了半晌,眼中光芒闪烁,只死死地看着我。我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手心里源源不断地传来承德的温度,我不会害怕,因为有承德一直站在我的身边。诺顿王眼中的怒气渐渐散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他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杀!”西罗盟人开始挥舞手中的弯刀,原本四散在草丛中的瓦勒侍卫也现出身影,两伙人迅速缠在了一起。血,在月色下舞动,散发出蛊惑的腥甜。承德把我掩向身后,冷冷地看着高坐在马上的诺顿王,两人都没有动,可是杀意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去,有瓦勒人,也有西罗盟人。我有些慌,越过承德的身体冲着诺顿王怒喊道:“你有病啊!为了你一个人的私誉,让那么多的人丧命,你脑子进水了啊!”   诺顿王眯了眯眼睛,突然间纵马加速往我们这里冲了过来。一个瓦勒侍卫急忙挥动大刀迎上前去,诺顿王弯刀一挥,竟把他的半个膀子都砍了下来,血,一下子冲向空中。承德放开我的手,从地上飞身而起,冲向诺顿王,刀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冒出朵朵火星。我这里只顾屏气看着和诺顿王斗在一起的承德,全忘了自己的处境,只觉得腰间一紧,身体已经被人抓了腰带提了起来,惊怒间回头一看,正是马上的蒙哥。“起来吧你!”他狞笑道。他拿着刀在我面前晃了晃,“叫啊!怎么不叫?”我怒,想去踢他,无奈身体被悬在空中,使不上力气。“你不敢伤我!”我强压住惊慌,冷冷地说道。蒙哥嘲弄地笑了,“不敢伤你?女人,你不会真的以为王是为了你而来吧?女人就是愚蠢!”   “那他来干什么?”“干什么?”蒙哥狞笑,“杀光你们,为我们死去的西罗盟勇士复仇。”   他们纯属是来复仇的?那诺顿王为什么还要说是来劫我的?我心中惊怒不已,却一时理不清思绪。蒙哥用刀比在我的脖颈处,冷冷说道:“喊救命!”我一愣,他让我喊救命?用刀比着我喊救命?这也不对啊,一般劫持人质的时候不都是说“闭嘴”么? 我顺着蒙哥的目光看去,承德和诺顿王斗得正紧,突然间明白过来蒙哥的用意,他想利用我乱承德的心志。“喊救命!”蒙哥重复道,刀在我的脖子上又压了压,一丝寒意传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咬紧了牙,把嘴巴抿得更紧。蒙哥听不到我的动静,有些奇怪,把我提高看了看,然后用刀背狠狠地在我脸上拍了拍,怒道:“喊叫!叫啊!”口中已经尝到腥甜的味道,他乃乃的,脸一定是破了。我死死地盯着蒙哥,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蒙哥看到我的眼神,怔了怔,随后又笑了起来,不再理会我,冲着承德那边喊道:“小白脸,你的女人在我这里呢,你说你想让她怎么死呢?”那边承德本来已经占了上风,听到蒙哥的喊叫,他往这边看来,看到被蒙哥提在手中的我,他脸色一变,眼中的杀萨更浓。我心里慌了起来,承德,承德,他们故意在激怒你,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我没事!先灭了诺顿再说!”我狂喊道,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又挨了蒙哥一下,妈的,这次脸一定肿了!蒙哥还在狂笑,11笑道:“是就这么砍了她的脑袋,还是剥光了她再杀呢?”   承德挡开诺顿的弯刀,回手虚刺了一剑,便往蒙哥的马上扑来。蒙哥看承德不要命地过来,脸上也有些惊慌,急忙挥刀就向我的脖子落了下来。完了,这次要做无头鬼了!我暗道。看着越来越近的承德,我扯了扯嘴角,想留给他一个好看点的笑。“当”的一声,一把弯刀突然从半空中伸了过来,赶在承德之前替我挡住了那下落的弯刀,就听见蒙哥的惊怒声:“胡子,你——”话没说完,承德已到了眼前,眼前剑光一闪,一个人头从马上骨碌滚了下来,正是睁大了眼睛的蒙哥,然后我就觉得身体一轻,从半空中落了下去。承德忙伸手往我身上轻拍一掌,我下落的势道减缓了一下,就势滚落在草丛之中。“自己小心!”承德喝道,把蒙哥的弯刀踢给我,来不及看我,又回身刺向后面的诺顿。   我双手握紧了弯刀,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络腮胡子正傻呆呆地坐在马上,看着滚落在地上的蒙哥尸体。“刚才……谢谢你。”他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有理会我,转身又向旁边的瓦勒侍卫冲砍过去。   也许论起马上的砍杀功夫,承德比不上诺顿王,可是如果要比近身的缠斗功夫,诺顿王拍马也赶不上承德。承德飞身回去之后,先一脚踢毙了诺顿的坐骑,诺顿从马上略带狼狈地滚下,不等他站直身体,承德的剑尖又到,招式越来越狠辣,剑剑可夺人命。猛然间听见承德厉喝道:“都停手!”剑尖已经指到了诺顿的咽喉处。营地中立刻静了下来,我急忙奔到承德身边,冲着营地中的西罗盟人大声喊道:“都放下兵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那些西罗盟人还有些迟疑,承德冷笑一声,剑尖又往前了半分,诺顿的脖子上已经见红。那些西罗盟人见状,只得扔下了兵器,四周的瓦勒侍卫忙上前用兵器指住了他们。“放了王!花不脱,我们放你们走。”络腮胡子冷声说道。诺顿王脸色有些白,冷冷看着承德,没有开口。承德看向诺顿王,冷笑道:“说吧,我才不信你是为了她来的。”诺顿王冷笑一声,别过头去,冷漠地说道:“我既已败了,要杀要砍随你的便,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承德冷漠地笑笑,突然问道:“承贤许给了你什么?”诺顿王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冷漠,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这草原?还是——黛莲娜?”承德冷笑道。诺顿王没有说话,突然间眼中精光一闪,身体猛地向后,如同有人在他身后拽他一般,直直地往后滑去。承德的剑尖向前递出,同时左手顺势向他拍去,诺顿王一侧头,避过了承德的剑,却没躲过承德的掌,只听见诺顿王闷吭一声,匈口已经被承德拍上。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诺顿王不可置信地看着承德,身体晃了两晃,慢慢地倒在地上。   “王!”被制住的西罗盟人狂喊道,不顾一切地往诺顿王这里冲了过来。瓦勒侍卫一看情形,急忙挥刀砍杀,片刻间,又有不少的西罗盟人倒下,连络腮胡子身上也被砍了一刀,趴在地上。   “别杀他!”我急忙向承德喊道,承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络腮胡子,让身边的侍卫停了手。“杀了我啊,有种你们就杀了老子啊!”络腮胡子狂暴地喊道,强撑着站起身来。   “胡子。”身后传来诺顿王虚弱的声音,我闻言回身看向他,只见他已经面如金纸,承德的那一掌恐怕都震断了他的心脉。“活着回去。”诺顿王说道。络腮胡子红着眼睛踉跄到他的身边,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自己却也被他带倒。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场景,我的眼睛竟然有些发涩,扭了头不想去看。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承德冷声问道。诺顿王轻蔑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突然又开口道:“花不脱,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我一怔,看向承德,见他点了点头,我才攥紧了手里的弯刀,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防备地看着诺顿王。他笑了,有些苍凉,轻声说道:“你虽然曾落在我手里,可是我也没有强迫过你什么,你不用如此防我,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他有事情要求我?求我什么?现在向承德说情么?高傲的诺顿王会说这样的话么?   “希望你帮帮黛莲娜,把她留在草原上吧,她……离不开这里。”诺顿王低声说道。我一愣,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在说黛莲娜的事情,他让我放了黛莲娜?这么说他是喜欢黛莲娜的?   我这里还在想他和黛莲娜的事情,没想到诺顿王突然从地上跃起,扑向我这里。我一慌,只知道闭上眼睛把手中的弯刀挥了出去,感觉到弯刀受到了阻碍,那是砍入人体的感觉。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我睁眼,看到面前微笑着的诺顿王。“如果她也能像你一样……多好。”他低喃道,脸上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惊慌失措地松手,看着诺顿王带了弯刀在我面前慢慢地往下倒去,身后的承德也已经扑了过来,从后面扶住浑身颤抖的我。“我杀了人,我杀了他。”我哆嗦地说道,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不怕,荣儿。”承德在我耳边低声安抚道,轻轻把我抱入怀里,“不怕,不是你杀的他……”   络腮胡子晃悠着从地上爬起来,走过来从地上使劲抱起诺顿王,踉跄着走到一匹西罗盟的战马之前,把诺顿王的尸体放到了马背上。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自己也爬上了马背。瓦勒的侍卫想要阻拦,却被承德挥手止住,“放他走吧。”承德低声说道。营地中又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地上躺满了西罗盟人的尸体,还有一些瓦勒侍卫的。承德身边仅剩下了七八名侍卫,还几乎都带了伤。 第36章   我一直没从杀人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任由承德抱着,几个人这么坐了一会儿,直到远方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次,马蹄声是从东边来的,众人都是一惊,承德急忙抱了我掩到一个帐篷的后面。十多骑奔入营地之中,显然这里的血腥场面也让来人有些心惊。“赶紧四处搜救主子!”一人深沉喝道,却是奉善的声音。我心中大喜,看承德脸上也是一松,他抱着我从帐篷后走出,淡淡说道:“不用了,我在这里。”奉善看到承德现身,也是满脸的惊喜,急忙翻身下马,跪倒在承德身边,其余马上的人也急忙翻了下来,一起拜倒在奉善身后。承德挥挥手,示意他们都起来,吩咐道:“把这些人都埋了吧,我看着碍眼。”然后淡淡看了奉善一眼,拉着我缓步向营外走去,直走到了一个缓坡上才停了下来,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似乎也想把刚才的血腥呼出体外。我回头,看见奉善在后面静静地跟了过来。   “主子恕罪,奉善来晚了。”奉善复又跪下说道。“怎么回事?西罗盟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承德冷冷问道。“郡主那边传来的消息,大皇子好像和西罗盟人之间定了个秘密的协议,郡主怕主子出了意外,才命奉善带了人来接应主子,没想到还是晚来了一步。”郡主?难道说的是承德的母亲贺兰郡主么?承德冷哼一声,说道:“老大真是急疯了,竟然敢联合了西罗盟人来杀我,他就不怕老爷子知道?”奉善沉默不语,静静地跪在地上。“这次西罗盟人竟能绕过大军过来,恐怕是军中有人捣鬼,看来军中还有些老大的人。”承德冷冷说道,看了一眼奉善,说道,“起来吧。母亲还带了什么话?”奉善站起身来,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看了看我,这才低声说道:“郡主只让主子小心安全,别的没有交代。”承德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经过晚上这场厮杀,众人心里都有些后怕,虽然承德嘴上不说,可我也能看出他的心情有些不好,也许,繁都要远比这草原上凶险。第二日,众人没有再赶路,反而调转了马头回去找大军,毕竟在那里,承贤做小动作的难度要大一些。回到大军之中,承德又恢复了大将军的身份。我只觉得心里有些怅然,想起了死在我刀下的诺顿王,想起了他倒下前说的那句话,还有他求我的那件事情。“荣儿,怎么这么老实了?”承德从大帐外进来,轻笑着问我。我看了看一身戎装的承德,笑了笑,上前帮他脱身上的盔甲,轻声说道,“我在想黛莲娜。”   承德闻言怔了怔。“她是不是非死不可?”我低声问道。承德转回身看我,半晌才叹息道:“荣儿,心双软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我点头,抬头冲着承德笑了笑,却有些勉强,“我知道。”承德笑笑,然后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要不我就娶了她?反正她长得也确实美貌,啊——”承德夸张地惨叫,笑嘻嘻地看我。我又在承德的身上掐了一把,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再敢招惹别的女人,我就咬死你!”   承德笑,把脸凑到我的眼前,说道:“咬吧。”我看着他那张俊脸,一时恨得牙痒痒。“主子,拢月到了。”帐外突然传来奉善的声音。承德恢复了正经,脸上的笑容淡去,淡淡说道:“让她进来吧。”话音落地,一个身影从帐外闪进,淡定地站在门口,冲着承德行了一礼:“拢月见过主子。”   是个女人,我惊讶地向她看去。她身上虽然穿了男装,可一看模样就知道她是个年轻女子了,不过二十来岁模样,相貌虽算不上绝美,可是却有一股很清丽的感觉。“起来吧。”承德说道,看了我一眼,又对她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楚杨身边,回繁都后再换身份。”“拢月知道。”那女子沉声答道。“先下去吧,别让人看出你的身份。”承德冷声说道,那女子应了一声便退出了帐外,只剩下我有些糊涂地看着承德。承德看我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不明白了?”我诚实地点头,承德笑着摇了摇头,“平时看你也算机灵啊,怎么这个都想不透。”   “什么叫到了繁都再换身份?”我问道。承德看着我,叹了口气,这才轻声说道:“你以为这军中的人都是瞎子么?我连出征都带在身边的女人,承贤怎么会不知道?即便他想不到会是你,也会有所疑心的。到了繁都必然会有人打你的主意,到时候我要是藏着你不见人,恐怕更惹他们的怀疑,所以——”“所以你就找了个人来代替我,等到繁都的时候让人们见到的是她,以为她是你带在身边的女人?”承德点点头,在我唇上轻点一下,笑道:“聪明。”“可是,可是你这军中的将领都见过我啊,不会穿帮么?”承德笑道:“他们都是军方的人,回到繁都之后自会被派到别的地方,再说就算他们留在繁都,也不会去见你,要见你的恐怕是宫中的人了,当然不会穿帮。”我这才放心地点头,却突然又想起点什么,拢月、挽月、浣月,怎么和我原来身边的宫女名字这么像,像一家子似的,我瞥了瞥承德,突然问道:“她跟挽月是一起的?”承德一愣,随即笑道:“什么挽月?”我看着他那样子,心道你就装吧,我看你怎么装。“你不知道挽月是谁?”我冷冷问道。承德笑笑,伸手过来把我束起的头发放下,轻声答道:“知道,我不瞒你,挽月的确是我手里的人。”“这么说她们还都是月字辈的了?”我问道。承德一愣:“月字辈?”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大军又行了两日,已是到了格黛尔草原的边缘,远处起伏的绵山已经在视线中。我回头看看后面的大草原,一时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看到蜿蜒行进中的大军,我竟鬼使神差般地纵马来到黛莲娜的马车旁。自从黛莲娜被送到瓦勒军营后我就没见过她,而今天却突然想过来看看。虽然没有问过承德,不过也感觉到他似乎就要在这几天对黛莲娜下手了。人们都知道我是承德身边的人,倒也没有人拦我。跳上她的马车,掀起车帘,看到一脸惊慌的阿雅其,她看到我先惊后喜,叫道:“花不脱!”我点了点头,看向倚靠在里面的黛莲娜,苍白的脸上几乎不见血色,再也不是那个一身红衣的娇艳女子。黛莲娜原本闭着眼睛倚在那里,听见阿雅其的声音,抬眼向我冷漠地看了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花不脱,你救救公主吧,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阿雅其说道,一脸的焦急。   “不吃东西?为什么不早说?”“公主她——”“闭嘴,阿雅其。”黛莲娜喝道。我看了看黛莲娜,犹豫要不要把诺顿王的事情告诉她。“黛莲娜,你不用这个样子,我看你也不怎么顺眼,东西你爱吃不吃。”我冷冷说道,“我来只不过是有件事情想告诉你,诺顿王死了。”黛莲娜周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把身体重新靠向车壁,闭上眼睛别过头去,缓缓说道:“他早就该死了。”泪水却从她的眼角流下,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滴落在衣衫上。这对男女之间的关系,我真的搞不懂了。“他临死的时候求我来放了你。”我说道。黛莲娜没有动静,死一般地坐在那里。看到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心里一股怒气升起,说道:“你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倒是说啊!”黛莲娜笑了,带着满脸的泪水,“我想怎么样?哈哈,我想怎么样?”黛莲娜的脸上显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色,她笑得很厉害,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她的笑,让我有些恼羞成怒,我也没有开口,只冷冷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可以给自己做主了?”黛莲娜笑道,“西罗盟人来了,我那软弱的父王把我送给了诺顿王。西罗盟人走了,他又把我送给了瓦勒王子。哈哈,你说,我想怎么样?”   “你爱他么?”我突然问道。“爱?”黛莲娜惨笑道,“能爱么?国仇家恨,爱算什么?”“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来骗我们?”我问道。既然心中还有家国,为什么又会甘心被诺顿王利用?黛莲娜冷笑一声,说道:“你们?瓦勒人?你们比他们又强了多少?不过也是看中了我们的草原罢了,也只有我那愚蠢的父王看不透你们的狼子野心吧。”我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没有说错,瓦勒人来这里,的确也没有安什么好心。看着闭眼倚在那里的黛莲娜,又看了看红着眼睛的阿雅其,我突然做出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我要放了她们,放她们回到草原。“我会放了你们。”我淡淡说道。看到黛莲娜震惊的眼神,我笑了,突然觉得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顿时轻松了不少。“你得答应我,这草原上再也没有了黛莲娜公主。”好半晌,黛莲娜才缓缓点头。“为什么放了我们?”黛莲娜突然问道。为什么放了她们?我自己也不知道,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人,钻出车外,跳下了马车。   我终于放走了黛莲娜,在临近瓦勒边界的一个城镇上。对于跑路这事我颇有心得,知道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好跑路,而且我还交代她们先不要往草原上跑,最好能先去瓦勒转一圈,如果不怕辛苦的话,还可以去南边的大周玩玩,就当公费旅游了,钱我来掏。送她们走的时候,阿雅其眼睛又红了,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就差给我跪下磕头了。黛莲娜倒还算冷静,不过表情也不是那么冷漠了,只不过脸色依旧苍白。“花不脱,你一定是真神身边的侍女,你……”阿雅其又要煽情,我忙止住她的话,可别了,又是侍女,难不成我这辈子就是侍女的命了?我还上帝身边的遂使呢!“趁黑快走,记得先躲起来,别只知道傻跑。”我低声交代道。黛莲娜和阿雅其点了点头,我把肩上的包袱摘下来递给阿雅其:“记住,为自己活着。实在被人追的时候,就先一个人跑,跑一个是一个。”阿雅其有些尴尬地看看我,又心虚地看看黛莲娜,没想到黛莲娜的脸上竟有些笑意。   “走吧。”我推了推她们。她们往前走了两步,黛莲娜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我,低声说道:“谢谢你。”说完,没等我回话就转身快步往前走去。我看了看阿雅其背后的包袱,“哎”了一声,阿雅其停下,回头看我,以为我还有话要交代,我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走吧,没事。”阿雅其这才急忙转回身去追赶黛莲娜。   看到她们走远,我虚给自己一个嘴巴。其实我刚才想说的是,那金子可都是我的私房钱,省着点花,如果以后还能再见到的话,记得还给我,不要利息。后来一寻思,既然人情都送了,就送个大的吧。偷偷放走了赫裢公主,还剩下一个瓦勒王子需要我去善后,我有些怵怎么和承德说,也拿不准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这次瓦勒征用的是人家这里的驿馆,总算不用再住帐篷了。我悄悄地摸进承德的房间,里面一片雾气,承德那厮正泡在浴桶里自在着呢。“荣儿?”他轻声问道,没有回头。“是我。”我嘿嘿笑道,不用他支使就主动地拿了澡巾轻轻地给他擦起了后背,谁让你做了亏心事呢,我现在充分理解了什么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承德也略有些意外,想以前进帐后我什么时候伺候过他啊?向来都是把他当小弟使,今天突然转了性,他好像也有些不适应,回过头来挑着眼睛看我。“嘿嘿,嘿嘿。”我一个劲地傻笑,拿起水瓢舀了些水淋在他的后背上,讨好道,“你皮肤真好,跟女人似的。”承德挑挑眉毛:“女人?”“啊,不是,比女人的好。”我忙改口道。知道这里的男人最不喜欢自己被人比做女人,顺手还在承德的背上摸了一把,吃点豆腐。承德笑,雾气腾腾中,唯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荣儿,你有事。”“嗯?事?没事,没事,嘿嘿。”我忙干笑,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承德转回头去,靠在浴桶上,笑着说道:“过来搓前边。”我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违背他,一路小跑地绕到他身前,开始给他搓前面,完全忘了他前面明明可以自己够得到,凭什么让我来擦。承德这厮也会享受,闭了眼睛,嘴角上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舒服得就差哼出声来了。“承德?”我心虚地看着承德。“嗯?”他懒洋洋地开口。“我爱你。”我说。他笑笑,依旧闭着眼睛倚在那里,微微点头,“我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轻声说。承德依旧闭着点头,“我也是。”“我会不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我问。“会。”承德轻叹一口气道,随即又咧咧嘴,说道,“不过我不怕。”“真的?”他点头,手已经抓住了我的手,在他匈口轻轻揉了揉,就缓缓地带着我的手往下滑去。这浴桶本来就高,为了就着他,我几乎都已经趴在了桶沿上。“什么麻烦都不怕?”我还有些不放心。承德笑了,还是闭着眼睛点头。“我把黛莲娜给放了。”我突然说道。承德猛地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他原本抓着我的手已经慢慢滑到了小腹处,他这一惊,胳膊一使劲,把我的手往身侧一带,我那趴在浴桶上的身体顿时保持不住平衡,大头朝下就往水里栽了下去。等他从水里捞起我来的时候,我已喝了好几口他的洗澡水。“呸——呸——”我往外吐着嘴里的洗澡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怒道,“太欺负人了吧?想淹死我啊!”承德半眯着眼睛看我,淡淡说道:“荣儿,你少恶人先告状。”我一看伎俩被他看穿了,忙换了副嘴脸,讨好道:“我帮你洗澡?”说着就开始在他身上上下动手。承德抓住我的手固定在他匈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看混不过去,只得老实地低下了头,用极其可怜、诚恳的语气说道:“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让她死,是为了你。”承德说。“我知道。”我低头认错。“你放了她就可能给咱们留下了祸根。”“我知道。”我点头,伸嘴去亲承德的嘴角。承德侧头避过,继续说道:“你把人给我放了,老爷子管我要人,我怎么办?”   “就说她跑了呗。”承德苦笑,“有人信吗?老大那里正想找我的小辫子呢。”“那就嫁祸到老大身上,就说他派人劫走了呗,到时候让老爷子向他要人去。”我说道。   “哦?”承德眼中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我都和黛莲娜交代好了,万一被抓了,就说是承贤劫走的她,就是因为不想让你和赫裢联姻,反正这也挺符合他的做法的。”我小声说道,不敢抬头去看承德,生怕再看到他一脸严肃的样子。   好半天承德都没有说话,我正有些奇怪,就感觉到他匈口微微的震动,我纳闷地抬头,看见承德忍着笑意的脸。“荣儿,你还真对我的胃口。”承德笑道。我有些糊涂,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希望黛莲娜别像你一样没用,刚跑没多远就被人抓住。”承德低声笑道,看我还是一脸迷糊的样子,又笑道,“等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应该有信了。”痊刻之后,外面就听见有人大声喊道:“有刺客!” 第37章   刺客?我一下子从浴桶中蹿起来,这就要往外爬,承德从身后一把拽住我:“干吗?”   干吗?刺客啊!当然是先躲起来啦!能做刺客的都不是小角色啊,咱们这里可是人家要找的正主啊,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我瞪他一眼,看他还是一脸悠闲地坐在那里,也觉出有些不对劲,狐疑地看了看他。“又想往床底下钻?”承德调笑道。“那怎么办?”“等着。”承德轻笑道。外面乱了一阵,已经有些侍卫冲进这个院子来保护承德,透过窗子,我模糊地看到外面火把通亮,人声嘈杂。过了片刻,就听见有人在门外大声禀道:“大将军,黛莲娜公主不见了!”   承德冲我挤了挤眼睛,突然冲着门外怒道:“不见了?怎么回事?”“有刺客混入驿馆,劫走了黛莲娜公主。”外面的那人颤声禀道。“一群废物!还不快去搜救公主!”门外的人急忙应声走了,只剩下了一伙侍卫守在院子里,听到承德发怒,一点动静也不敢出,直直地在外面站着。“都下去吧,还守在这里做什么!”承德冷声说道。等外面的人都走利索了,我这才回过味来,傻呆呆地看着承德,“你?”   承德冲我得意地笑笑,“你戏只做一半,我得替你演全了啊。”浴桶中的水已有些凉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承德忙把我从桶里抱了出来,也不擦自己身上的水,只解了我身上的湿衣服,用毯子裹住我往床上一丢,这才去擦自己身上的水。   “你知道我去偷放黛莲娜?”他回头看我,挑挑嘴角:“你说呢?”“那你刚才都是装的?”我暗暗咬牙说道。“不然怎么能让你这么听话呢。”他笑。“啊——”我狂叫着向他扑了上去……承德率领着瓦勒将领们入繁都的时候我没能在场,提前一天承德就已经让奉善把我偷偷地送进了繁都。他说要是和他一起进城的话太惹眼,哪怕我装扮成他身边的小兵也不行,虽然可以穿着盔甲,可是毕竟还要露出脸来,而且还要高坐在马上让人看,所以不管我是软磨硬泡还是威胁利诱,他就是不肯松口,只让拢月换了我的身份,和他一起入城。我很郁闷,不让我跟在他身边也就算了,干吗还非要拢月出来?好吧,我承认我是吃醋了,即便知道他对拢月一点意思也没有。跟着奉善出发之前,看着承德那不放心的样子,我觉得幸亏是在古代,不然他一定会选择直接把我打包空投到繁都里面去,而不是让奉善带我入城。因为没有和他一起入城,所以他的风光情形我没有看到,不过倒是听拢月回来说了当时的壮观景象,街道两旁挤满了人,比较夸张的是绝大部分都是大姑娘和小媳妇们,当一身白衣银甲的承德纵马进城的时候,女人们都疯狂了,尖叫的、哭泣的,还有晕过去的,拢月还说幸亏我没在场,不然一定会被她们的尖叫声震下马去的。我听了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瓦勒的女子咋就这么大胆呢?我还问了拢月,有没有女人向承德扔鲜花水果什么的,拢月摇了摇头,说没有,我这里刚要松一口气,拢月又说,不过倒是有很多姑娘们向承德扔手帕。哼,我几乎能想象到当时承德挑着他那桃花眼得意扬扬地四处扫视的情景,难怪不肯让我和他一起入城!我恨恨地用指甲在桌上虚挠了几把,好你个承德,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一连好几天我连承德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知道他回来后会有很多事情,比如得去见皇帝啊,交兵权啊,祭天啊,见见贵妃老妈啊,又或者是去见见以前的老相好啊,可是这么多天见不到他,心里还真是不习惯。入繁都后,我又住进了原来的那个小院,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竟是承德王府深处的一个小院,问奉善,他说承德交代了,藏在别的地方反而不如这里安全,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我本来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如今在这小院里一待,谁也不能见,哪儿也不能去,每天开门看见的不是轻轻淡淡的拢月,就是一脸严肃的奉善,我真觉得自己无聊得都要长毛了,连打个麻将都三缺一啊!两个字形容:“郁闷”!开始两天还只是觉得郁闷,可是后来竟然开始有些害怕,怕自己会一直这么待下去。想到自己的身份,再想想承德的身份,即便他爱我又能怎么办?我恐怕也永远不能和他一起走到阳光底下,难道我就只能偷偷地躲在这个小院子里等着承德的到来么?秋天的云很少,天空怎么看都是蓝得晃眼,我心里跟长了草一般,只想逃出这个小院子,想去找找胡姐姐,想去看看唐萱儿夫妻,趁着拢月不注意,刚摸到门口,就碰到一脸黑黑的奉善。   “请姑娘耐心等主子回来,主子……”“忙完后自然会来看姑娘。”我接口道,看着奉善的那张黑脸,只能翻白眼,他这话我都不知道听了几遍了。“我又不是想跑,我只是想出去转转,不行你陪我也可以啊。”我讨好般地说道。   奉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摇头。“我装扮成男人也不行么?我都在这儿憋了六天了,我去找你主子也不行啊?”我有些要翻脸了。“主子已经派人捎回口信来了,说他一切都好,忙完了自然会回来。”奉善还是面无表情。   是的,承德是让人送回过口信来,虽说是给拢月的,可我也知道他是给我的,极简单的几句话,只说他要留在宫中陪父皇和母妃,一切安好。看来奉善这关我是过不了了,刚一转身,拢月也跟了过来,这回可好,更别想出去了。我回到屋子里转了一圈,只觉得心里更加烦躁,一咬牙,抓起把太师椅就往屋外搬,拢月一看这样,急忙过来接我手中的椅子,我没给她,仍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搬到墙边放好,爬了上去。   “放心,我又不跑,我只是憋得难受,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我冷冷说道。   拢月有些为难地看着我,我没有理她,踮了脚扒在墙头上使劲地伸着脖子往外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心里更憋屈,只见外面除了有条过道之外还是墙头,晕死!别说看什么风景,连王府的隔壁都看不过去!有些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我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以前也曾被这么圈着过,可是却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时候总是想着该怎么跑路,怎么出去闯荡江湖,怎么出去吃喝玩乐,所以虽然被困着,可是心里却欢实得很。而如今,守着这院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跑路么?那承德怎么办?   想想就觉得郁闷,本来打算来这里风风光光地玩上一年,可是一个不小心就被承德用情捆了个结结实实。承德这个家伙,够狡猾狡猾的!很多事情不能想,想多了也只是给自己找别扭,所以吃过晚饭没一会儿,我就去床上卧着去了,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不用想了。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觉得身后多了个人,勉强睁开眼睛一看,好么,自己像个抱枕一样被承德抱在怀里,动一动都困难。我扭了扭身体,惊醒了身后的承德。“怎么了?”他含糊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轻声问。承德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遂色:“有一会儿了,天还早,怎么就醒了?”   “睡不着了。”静了片刻,听不见承德的动静,我回头,看他闭着眼睛,仿佛又睡着了。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他说,可看他困成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叫他了,只得自己又转回身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承德突然轻声问道,我这才知道他并没有睡着。“情况怎么样?”我忍不住问道。“还好,封了王。”“黛莲娜的事情呢?处理好了?”我问。“嗯,没事了。”承德低声说道,“老大也没找麻烦,可能是怕我把他勾结诺顿王的事情捅出来吧。”我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那……我呢?”“你?”承德轻笑,低笑道,“也没事。”我回头,看着承德,看见他浅笑的眉眼中掩藏不住的倦意,心里更加犹豫,要不要和他把一切都说清楚,还是就这么藏在我自己的心里?我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说了吧,干吗不把话都放到明面上来?难道两个人的心思还要猜来猜去的?“承德。”“嗯?”“我有话想要告诉你。”我说道。“我听着呢,你说吧。”承德漫不经心地答道,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我的肩膀。   “这几天见不到你,我想了很多……我们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即便现在宫里有一个假的福荣贵妃,我还是无法和你一起出现在阳光下,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承认,我喜欢你,我爱你,可是我一想到要让我躲在一个小院子里等着你来就觉得害怕,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在这里待不下去,我会被憋疯的,就算有你的爱,我也会活不下去。”我一口气说完,不敢停下来,生怕自己一停下来了就再也张不开口了,只顾着把心里的一切都说出来,“而且你是有野心的,我知道,一旦你坐上了那个位置,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一个帝王真的会只爱一个女人么?就算你爱我一个,可是你的国家呢,你的大臣们呢?他们会同意你只爱一个躲在黑暗中的女人么?”总算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喉咙里也哽得厉害。   承德在我身后默然不语,好半晌,他才轻叹一口气道:“这几天就把你闷出这么多心思来?”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这几天,很早以前就想了,在草原的时候还可以糊弄自己不想,可是到了这里,想不想都难了。”“荣儿,你信不信我?”承德突然问。我看着他,强笑道:“不信,你这人太狡猾,恐怕你把我卖了我还得帮你数钱数到手抽筋呢。”   承德一愣,然后失笑出声,说道:“放心吧,不会手抽筋的,你哪里卖得了那么多钱!”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连和他斗嘴的力气都似没有了。承德用手顺了顺我的头发,柔声说道:“别自己乱想,你想的这一切,我早就想过了,也是在这床上想的。”承德顿了顿,看我一脸惊讶的样子,一脸的坏笑,说道:“傻丫头,你忘了,我可是在这床上第一次要的你。”他如此一说,我一下子想到了去草原之前的那几天,脸一下子就红了。“那日你没来之前,我就一个人坐在这床上,想了很多,也包括你想的那些事情。当时我就想,只要你随奉善一起过来,我就再不会放过你,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要拉着你一起去。”承德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也早已想过我的荣儿如果见不到光,也就不是我要的荣儿了,所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地陪在我的身边。别急,荣儿,给我些时间,好么?”我看着承德,看着面前这个告诉我不管是去天堂还是入地狱都要带着我的男人,再也没有什么犹豫了,既然他能如此,我又有何畏惧?我转回身去,把身体缩在承德怀里,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说,我就上了你这艘贼船吧。你可要记得,我这里可是概不退货的,以后不要后悔才好。”承德低声笑笑,把我搂得更紧,静了片刻,听见他长舒了口气,轻声说道:“荣儿,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我只觉得心脏猛地紧了一下。“老大的王妃生了……是个儿子,我有些眼红了,就想荣儿给我生的儿子会是什么样子呢?”承德在背后喃喃道。孩子,我也能给他生孩子么?就用这个身体?我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平稳了一下情绪,这才轻笑道:“应该难看不了,好歹我长得也算是清秀可人嘛!”承德在身后闷声而笑,我的心却被拧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承德,明天陪我去找一个人好不好?”“谁?”“回春医馆的胡姐姐。”“胡姐姐?宛城的那个?”承德问。“嗯,好不好?”我问。“……”“求你了。”“……”“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我怒道。“好吧。”承德轻声答道。跟着承德和奉善两人,找了半天才找到胡姐姐所说的“回春医馆”。店面不大,里面也没什么人,只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在里面坐着,看似大夫模样。“大夫,我要看病。”我走上前去,含糊说道。那老汉看了我一眼,一抬下巴,示意我坐下。“什么病?”他随口问道。“浑身上下脑袋疼。”我说道。话音刚落,屋里众人都是一愣,然后就听见承德闷声而笑,奉善看怪物似的看我,连那老汉也诧异地抬头看我。我冲着他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头疼怎么办?”“头疼治头。”老汉淡淡答道。“脚疼呢?”我又问。“医脚。”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冒昧问一句,不知客官贵庚啊?”“二十不到,三十挂零,四十还出点头。”我笑道。老汉脸上显出一丝笑意,笑地看了看我,又看向我身后的承德和奉善。   “他们是我朋友。”我解释道。老汉捋了捋下巴上少得可怜的几根胡子,站起身来,说了句,“请随我来。”   我回头冲承德笑了一笑,忙跟着那老汉往后院走去,承德和奉善在身后也跟了过来。医馆后是个小小的院子,我正纳闷这么大个地方,胡姐姐能藏哪里呢,就看见那老汉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架梯子,搭在墙上就往上面爬,然后还冲我招招手,示意我也上去。我看了看承德,承德笑笑,伸手揽了我,纵身一跃就过了墙头。可是谁也没料到墙头这边压根就不是地面,贴着墙壁的是一个水池,我暗叫一声不好,身体已经随着承德落入了水中,唉,看来承德也不会水上漂的功夫啊!后面紧接着又听见“扑通”一声,原来是奉善也落入了水中。   幸好水倒不深,只及我的匈口,可是身上却全都湿透了。早上拢月精心给我化的妆也全被水打湿,我用手一抹,彻底现了原形。那老汉还蹲在墙头上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们,我怒道:“为什么不早说这边是水池?”   他眨了眨眼睛,极其老实地回道:“小姐弄的,说是省得有些人自认为会点轻功就忘了怎么走路了,所以就在这边修了个水池。”小姐?胡姐姐?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谁让自己跟着承德耍帅,还真是活该了。抬头看看承德,只见他略微皱了皱眉头,抱着我从水里跃起,几个轻点落到岸边。哇塞,原来他还真会水上漂啊,我一脸崇拜地看着承德。他拧了拧衣角的水,不发一言,脸色有些不好。“你会水上漂干吗刚才还要掉到水里?”我问。“一时大意。”承德轻轻答道,看我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剑眉又拧了拧,看向那老汉的目光又冷了几分。那老汉不慌不忙地从墙头的另一头绕了过来,这才领着我们往这个院子里走去。承德握了我的手也跟了上去,一路上只觉得有绵绵不断的热气持续从承德手上传来,我不解地抬头看他,他冲我轻轻一笑,柔声道:“别着凉。”“小姐,有人找您。”老汉在一个小屋外恭声说道。“又是谁啊?不是告诉你了吗,别什么人都往我这里带。”屋里传来胡姐姐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我心里大喜,忙应声道:“胡姐姐,是我啊。”屋里的人明显一愣,然后就看见门帘被挑开,一个穿了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从屋里探出头来,不是胡姐姐是谁?她一脸惊喜地看着我,随后又看到了我身侧的承德,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然后又看到承德身后的奉善,这回可好,胡姐姐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干笑。胡姐姐把我们让进屋里,看我衣服湿了,笑道:“小丫头,跟我到屋里换身衣服吧,这湿衣服穿久了会落病的。”说着不等我回答就拉了我往里屋走,看承德跟在后面也想进来,胡姐姐又笑道:“这位公子啊,您在外面等一等?”我笑着看了看承德,知道他是不放心我,说道:“没事,我跟着胡姐姐进去,你等我好了。”看他身上的衣衫也都湿着呢,回头又对胡姐姐说道:“麻烦胡姐姐也给他找身干净衣服吧。”   胡姐姐笑笑,吩咐带我们进来的那个老汉去给承德和奉善找两身衣服,然后就拉着我进了里屋。里面看似是胡姐姐的卧房模样,摆设倒也精致,胡姐姐在后面把门掩好,又侧耳听了听,忙走到床前,把被褥掀开,打开床板,下面赫然露出一个洞口来。我傻在那里,原来秘道还真都是藏在床板下面啊!胡姐姐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跟着她一起下去。我看了看下面那黑黝黝的洞口,又看看一脸紧张的胡姐姐,问道:“干吗?”“赶紧跑啊,这次可没法给他们下毒了,这两个人我都打不过,咱们还是跑的好吧。”胡姐姐低声说道,拉了我的手就要下去,“都怪你这个小丫头,尽给我惹事,看看你惹的这些货色,有一个好相与的吗?”我一听胡姐姐竟然也要跑路,忍不住笑出声来。胡姐姐一听我笑,有些愣了,她本来就是个极聪明的女子,看到我如此,一下子也就反应了过来,把床板放好,又从衣箱里掏出件衣服来给我,笑道:“都被你这丫头吓丢了神,都忘了你们是拉着手来的了,他是你的小相好吧?”   瞧瞧,什么叫小相好啊,真难听。“胡姐姐,我有事求你。”我说道。胡姐姐看着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下子抓住我的胳膊,把衣袖捋了上去。   “好你个丫头,果真是因为这个来的啊。”胡姐姐笑道。我一看到她那副表情,就想到了她曾说过的点七八个守宫砂的事情,不禁大汗,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我的来意,忙笑道:“才不是你说的那事,我是想问问胡姐姐,又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换个相貌?”“换相貌?”她吃惊地问道。我点了点头,想要光明正大地跟在承德身边,身份倒还好说,可以伪造,可是这相貌呢,宫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我就是那个福荣公主,唯一的办法就是换了这张脸。胡姐姐深深地看了我两眼,轻声问道:“丫头,你从宫里偷跑出来怕被人认出来?”   “所以我必须得换个样子,我总不能一直躲着藏着啊。”我说道。胡姐姐若有所思地想想,说道:“小丫头,这世上哪里有能让人换一张脸的法术?既然已经跑出来了,和你那小相好一起跑了不就得了,何必要换相貌?”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能跑,承德怎么能跑?看胡姐姐也帮不上我,不由得想起现代的那些整容手术,唉,如果这里也有这个技术多好,换张脸,那还不跟玩似的。换好了衣服出来,承德还在外面等着,衣服没换,倒也干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内功,把身上的衣服给烘干了。 第38章   告别了胡姐姐出来,我只觉得心里更沉了些,相貌是变不了了,难不成真的要做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想到这里我就郁闷,又想到胡姐姐给我切完脉后所说的话,心里更觉得冷。   她说:“小丫头,我告诉你实话,上次在宫里给你切脉时没太注意,这次仔细察来,竟发现你的脉象我从没见过,像是一切都对,又像是一切都不对。恐怕我师叔回来了也说不清楚你这体质是怎么回事,所以说你究竟能不能受孕,我也说不清楚。”耳边又想起昨夜承德的话,他说:“荣儿,给我生个孩子吧。”我只觉得心里更乱,看看承德,只觉得心里压抑得更加厉害,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承德似发现了我不对劲,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笑道:“怎么了?荣儿。”   “别叫我荣儿了,以后叫我楚杨吧。”我突然说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来。   承德微怔,然后挑了挑嘴角,摇了摇头。拐过街角,再出来时竟发现是另外一条热闹的街道,旁边一家酒肆正热闹。路过门口时,我忍不住停了停,抬头看了看匾上的三个大字,轻声问道:“什么字?”承德看了一眼,淡淡说道:“食为天”。“进去,进去,咱们去好好撮一顿!”我笑道,都到了门口了,还能错过不成。   承德看了看我,淡淡笑了笑,说道:“回去吧,想吃什么让他们送过去好了。”   一想承德说的也对,这里人多眼杂的,而且承德在这繁都知名度又这么高,万一要是被人认出了他,我倒还真是惹祸。我叹一口气,不舍地回头看了两眼那热闹的门口,转身跟了承德走,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叫道:“楚杨!”我僵住,身体一下子被那声音定在那里。承德握着我的手也是一僵,随后轻笑着转过身来,看向我的身后。我也转过身去,看见了穿一身深蓝色武士服的南宫越。两个月不见,只觉得他好像又高了些,脸上线条更加硬朗,稍带了些风霜之色。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扫过,随后又落到我的手上,目光一紧,随即又闪了开去。我低头一看,承德那厮把我的手攥得正紧,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一种偷情被别人抓到的感觉,竟然下意识地想去甩开承德的手。承德把手握得更紧,扬眉笑笑,看向南宫越,可眼底的温度却有些冷。南宫越看到了我和承德的小动作,嘴角绽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南宫兄,有些日子没见了啊,最近可好?”承德笑道,表情甚是亲切自然,好像他和南宫越真的是什么好朋友似的。我不禁撇撇嘴,有些佩服这厮的表演能力。“还好,只跑了几趟江家而已。”南宫越淡淡说道。承德神色一凛,随即笑道:“还真是辛苦南宫兄了,不知道依依姑娘可好?”   南宫越冷漠地点了点头,突然对我说道:“楚杨,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自从见到南宫越,我心里就有些乱,要是说对他完全没有感觉,那简直就是骗天骗地骗自己,可是我既然已经选择了承德,就不应该去招惹他,所以我尽量让自己忘了南宫越,忘了我们之间相处的那段时光,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草原上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已经让自己做到了,可是没想到,就在我认为自己能完全把南宫越归到朋友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再次见到南宫越,我发现自己的心锁频率还是会变化,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   靠!难不成我骨子里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暗暗骂道。“楚杨跟我进来吧。”南宫越轻声说道,随即又对承德说道,“三殿下就先回去吧,一会儿楚杨想要回去,我自会把她送回去。”我一愣,南宫越竟然是想找我说些悄悄话,而且还点明了这话承德不能听。   “什么要紧的事情啊,还这么神秘。”我干笑道,“他听听也不行?”南宫越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他不可以知道。”我没想到南宫越说话这么直截了当,这不成了明摆着要找碴了么?我为难地看向承德,没想到承德却笑了,他低头凑在我耳边低声笑道:“南宫兄也不是外人,他既然有话和你说,你就去吧,我回去等你,早点回来。”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估计正好能让南宫越听得清楚。   承德说完举起我的手,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放到他的唇边轻轻碰了一下,眼底都充满了柔情蜜意,然后挑眉看了一眼南宫越,淡淡笑笑,转身就走了。承德这家伙,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心虚地偷瞄了一眼南宫越,看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往“食为天”里走去,忙小步跟了上去。自己心里纳闷,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南宫越的事情吧,为什么见了他就觉得好像欠他点什么呢?这感觉还真怪!我晃了晃脑袋,碎碎念道:楚杨啊楚杨,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欠他的,不欠他的!南宫越和“食为天”的关系显然不一般,那掌柜的一看见我们,自动就把我们引向了后院的一间静雅的小包间。再次和南宫越一个人独处,我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平时闲不住的嘴巴好像也上了锁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近……还好?”南宫越看着我,摇了摇头,冷漠答道:“不好。”晕死,这位大哥还真诚实,我一问他就说不好,让我怎么再把这谈话继续下去?干脆我也闭了嘴,不再说话,屋里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和他去草原了?”南宫越问道。我点了点头,“嗯,刚回来没几天。”南宫越笑笑,笑容却有些苦涩:“在繁都没有你的动静,就觉得你可能和他一起去草原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老实地闭嘴。南宫越静静地看了我半晌,突然说道:“你最好不要和他在一起了。”我一时愣住,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说这个,不要我和承德在一起了?这像是南宫越说出来的话么?我疑惑地看向南宫越,他避开我的视线,没有开口。有些事情总得说清楚才好,我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蛋,露出轻快的笑容,笑道:“南宫越,我喜欢他呢,怎么能不和他在一起?”南宫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闪出莫名的情绪,他静了片刻,淡淡说道:“楚杨,你现在并不快乐,刚才在外面看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你变了很多,不是以前那个楚杨了。”   变了?心爽是变了吧,再也无法让自己置身事外,再也无法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一切。   我笑了笑,伸手过去给了南宫越肩上一拳,笑道:“哪有那么多的快乐啊,我总不能整天在街上傻笑吧?还真以为我是傻妮子啊!”南宫越没有接我的茬,径自站起身来看向窗外,似乎犹豫了片刻,这才问道:“还打算回去么?”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当初就是说要回去才会拒绝他,现在怎么和他说?告诉他我现在已经不想回去了么?是不是对他有些太残忍了?我想了想,既然已经是对不起他了,那就干脆再痛快些吧,大不了以后两不相见,忘干净了对谁都好。我抬起头来笑道:“反正现在不想回去,和承德在一起,我很开心。”南宫越身体僵了一下,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声说道:“听母亲说,你们那里的人是不可以近亲结婚的。”我点头,纳闷南宫越怎么说到了这个,婚姻法里貌似是说过近亲不能结婚啊,不过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我和承德一个大周一个瓦勒,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啊。南宫越抿了抿薄唇,说道:“你走后我又回山里了一趟,母亲告诉我一些事情,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告诉你了是好还是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如此说,我竟觉得心里有些慌,一种不安的感觉缓缓升起,我强笑道:“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啰唆了,有什么事情直说不就得了。”南宫越还是停了一下,说道:“你知道你这个身体的母亲是花念奴,她原本是个江湖女子。”   我点头,是的,上次听说过贵妃老妈曾经是个江湖奇女子,这又怎么了?我还是不明白这又怎么会扯到近亲上去。“花念奴的生身父亲是瓦勒的圣德皇帝。”南宫越说道,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只觉得脑子有些晕,这里面的关系绕得我有些糊涂,我的贵妃老妈是瓦勒圣德皇帝留在民间的女儿?我觉得有些可笑,这还真成了电视剧中的狗血剧情了啊!“你是说贵妃老妈是瓦勒的公主?圣德皇帝留在民间的种?”我不敢相信地问道。   南宫越默默点头:“虽然人们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公主,可是花念奴的确是圣德皇帝的女儿,她的母亲原是宛城的大家闺秀,在一次探亲途中被年轻时的圣德皇帝所劫,后来虽然逃了出来,却有了身孕,产下一女叫做花念奴。花念奴一落地就被偷偷送了人,所以后来才沦落江湖。她的母亲一直很内疚,曾托我的母亲帮她寻找失散的女儿。”“现在瓦勒的皇帝是圣德皇帝的儿子?也就是我母亲的哥哥或者弟弟?福荣的舅舅?”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声音竟有些发抖。“这些事情大家都不知道,除了我母亲。她说上次从宫里把你救出后,想过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可是觉得这些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再提也没有意义,她以为你以后不会再和瓦勒皇族有什么联系。”南宫越沉声说道。荒似,太荒似了!我只觉得这一切太过荒似。“你在给我讲故事吧?”我笑问,只是脸上笑起来很是辛苦。南宫越默然不语,只静静地看着我。“这么说承德竟然成了我的表哥?”南宫越点了点头。突然间,我很想笑,觉得这剧情还真他乃乃的狗血!承德竟然成了我的表哥!我想下次见了他用不用酸酸地喊他一声“表哥”,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会是什么表情。“表哥也没有什么,这里不也是讲究亲上加亲么!”我缓缓说道,语气坚定,不知道是说给南宫越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看了看南宫越平静的面容,我笑道:“承德的老妈和老爸也是表兄妹呢,承德也不傻啊,估计也没有什么问题。”顿了一顿,又笑道,“幸好你没告诉我说承德成了我的长辈,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混下去了。”南宫越看了看我,说道:“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我冲他笑笑:“谢谢。”两人再待下去,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里不禁有些怅然,即便以前曾是朋友,如今恐怕再也回不到朋友的位置上去了吧。“我想回去了。”我说。“我送你回去吧。”南宫越淡淡说道。我忙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不用,大白天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说着就推门往外走,南宫越倒也没有再客气,连送都没有送出来。我刚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只得又转身回去了,南宫越还站在窗口没有动弹,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要不你还是送我吧。”南宫越转身,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我有些尴尬:“我不认识回去的路。”南宫越一愣,笑了,走过来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看他拉我的手,我有些不自然,可是一看到他一脸的自然,就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龌龊了,人家一定没有像我想的那么多。   南宫越把我送到小院外,就走了。看到他高来高去的,我再一次对我们古人的轻功表达了衷心的敬仰之情。回到屋里,承德正坐在桌边自斟自饮,看到我进来,笑得一脸的灿烂。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想搬家。”“搬家?”“嗯!我可不想回自己的家也要墙上来墙上去的。”我说道,又想起被南宫越夹着做墙上飞的样子,郁闷,好好的为什么连正门都走不了!大白天的就要爬墙,这得爬到什么时候?   承德桃花眼一挑,笑道:“又没人让你从墙上走。”从桌上飘来阵阵酒香,勾起了我肚中的馋虫,我冲着承德嘿嘿一笑,凑了过去。   承德看看杯中的酒,又看看我,笑得有些无奈,问道:“想喝?”我忙点头,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不客气地坐下又吃又喝。承德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故意皱眉说道:“公主,请你注意自己的仪态!”我冲他咧嘴笑笑:“看不惯别看,吃饭就是吃饭,哪儿那么多闲事?”说完还端起承德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只觉得火热的一条线顺着嗓子就滑了下去,呵,这酒还真烈!我又是挤眼又是咧嘴,惹得承德一阵嘲笑。我不理他,继续吃我的,喝我的,好像听谁说过,其实吃喝也是一种化解压力的办法,果然吃起东西来,心里的郁闷少了不少。承德还笑地看着我,我突然想起一个闺中损友说过的话,她说:和楚杨一起吃饭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她喝酒,如果万一她要是喝了,你一定要在她喝醉之前把自己灌醉!我一直不太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别喝了,荣儿,这酒烈!”承德说道,伸过手来夺我的杯子,我忙闪过他的手,说道:“没事,你还不放心我的酒量?这点算什么啊。”我喝得正起劲,当然不肯把酒还给承德。“我告诉你啊!”我冲着承德笑道,只觉得心情好得很,压在心里好几天的事情好像都没有了,“我喝酒很有分寸的!”“我妈说过,女孩子不能在外面喝酒的,尤其不能和男人在外面喝酒。”我往嘴里又灌了口酒,接着笑道,“其实我刚才在外面就想喝酒了,可是我一直记得我老妈说的话,她的话我可不敢不听,她说我要是给她丢人,她就把我腿给打折了。”“荣儿,别喝了,乖,听话。”承德柔声说道。我只觉得头有些晕了,可是却感到很舒服,忙把酒坛子抱在怀里,摇了摇头:“你放心,我没有喝多。”看承德还盯着我,我有些怒了,说道:“你听见没有?我没有喝多!”终于看到承德点了点头,我这才放下心来,又笑道:“我告诉你啊,其实谁喝多了要是撒酒疯的话,那她一定是装的,脑袋清醒着呢,说的什么心里清楚得很。”又往口里灌了口酒,突然觉得怀里抱的顺子没了:“酒呢?给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郁闷么?”我扯过承德的衣领,说道,“他说让我给他生孩子呢,可是,你知道么?我好像根本就生不出来啊,这个身体根本就生不出来啊。”“我……告诉你个秘密啊,呵呵,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福荣公主,我只不过是用的她的身体,咱们可是灵魂穿越呢,可以回去的呢,只要丁小仙来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哈哈。”   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身体一震,我晃了晃脑袋,只觉得看得更不清楚。“南宫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走了么?你别怨我啊,其实说实话,我也挺动心的呢,嘻嘻,你说我是不是个大色女啊?”“南宫越”也不肯说话,只把我扶起来就往床边走。我忙往后拖身子,急道:“这可不行,咱们喝酒是喝酒的,可不能酒后乱性,可不能……酒后……乱性。”“南宫越”的脸色好像有些青,抿着嘴不肯说话。“其实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喜欢他,嘻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所以我和你说我没打算留在这里的时候说的是实话,我开始真的没有打算留在这里的,呵呵,可是到后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突然间,心里觉得委屈得不行,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我知道我要是和他在一起的话,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还是管不住自己啊,嗯?南宫越,你说我是不是有病?论相貌,论武功,你都不比他差啊,我怎么就上了他的贼船了呢?你早干吗去了?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吧?你说话啊,怎么就不说话了?”“南宫越”还是不肯说话,我笑了,他一定还是在生气呢,就笑道:“别这么小气了,我不就是和他走了吗。”他不说话,一下子把我打横抱起。“我想家,我很想家,呜呜。”我很没出息地哭了起来,“我想我爸我妈了,我要是留在这里,我就会很久很久见不到他们了,可是我要是回去,我就见不到承德,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别说了,睡觉!”他狠狠说道。“他要是以后做了皇帝怎么办?我是不是还得进他的后宫?靠!我才不要和别人共用一个丈夫,想着就腻歪啊!南宫越,到时候你再来接我好不好?如果他要是再有别的女人,我就跟你跑,怎么样?”对啊,到时候我也可以不要他的啊,想到这儿我又笑了,笑嘻嘻地对“南宫越”说道:“到时候我再跑,嘿嘿,咱们不告诉他。”“好,不告诉他。”他轻声说道。我这才放下心来,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第 39 章   再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稍微动了动才觉得脑浆子像成块了似的僳。怎么脖子也这么难受?侧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枕的不是枕头,而是承德的胳膊。承德好像感觉到了我的动作,睁开了眼睛看向我,眼中有些血丝,一看就是休息不好。   “醒了?”他问,声音有些沙哑。一点头就觉得头疼,所以也不想动,只在喉咙里“嗯”了一声,本来想说他废话,可是觉得还得张嘴,实在懒得动嘴皮子,就算了。“你酒品实在太差。”承德说道,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帐顶发呆。“我知道,你不该让我喝酒。”我说道。“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酒话么?”承德轻声问道。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承德有些讶异,又转过头来看我,嘴角扯了扯,终于忍住没有开口。我笑了,说道:“我向来是会借酒撒疯的,开始的时候我没告诉你?”承德怔了怔,吐了口气,说道:“告诉了。”“有些话我不敢说,所以也只得借了酒来说,干这事又不是第一回了。”我笑道。   “以前还有?”承德语气中掩不住的惊奇。“嗯,比如我以前的同学借了我的钱不还,我又不好意思要,一般就会趁着醉酒的时候说出来的。又或者是有人惹了我,我平时不敢发火,也会趁着醉酒撒撒气,然后醒了以后再装糊涂。”我一本正经地说道。承德有些呆地看着我,半晌,也长叹一口气,说道:“你还真诚实。”“多谢夸奖。”我笑道。两人静静地躺了片刻,承德突然问道:“现在很不快乐?”我撑起身子看了看他,“现在你带给我的困惑比快乐要多了。”“你说你是借尸还魂,真的有这种事情?”承德问。借尸还魂?说的不太准确,不过我也不想去纠正承德的错误,因为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见过我这样的公主么?”我问。“从没见过。”承德低声说道,顿了顿,又问道,“打算要走?”“……有可能。”我说道,又重新躺回床上。承德猛地从床上撑起身子,把我圈牢在床上。他剑眉拧起,眼中闪过一丝悲愤,恨恨说道:“有我还不足以让你留下来?”我看着面前眉目深刻的承德,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缓缓闭上眼睛,用手摹画他的五官,我要把他的样子记入脑海,刻进心里,哪怕以后再也不会见他,我也会清晰地想起他的一切一切。   心虽痛,却是从没有过的冷静,甚至自己都感到现在的自己理智得让人害怕。   “爱情不能替代一切,让我用一切换你的爱,换我们看不到的未来,这个赌局我赌不起。”我幽幽说道。承德的手把我的手臂攥得更紧,痛,可是却不及心痛。“荣儿,你有心么?”承德嘶声说道。心?我苦笑,现在还有么?心早已经放到了他那里,自己现在怎么还会有心?   “承德,我很自私,我没法和那么多女人一起分享你,也无法说服自己守在宫里等着你临幸,我要的,是全部的你。”“我可以,我可以只宠你一个,不去碰别的女人。”心里拧得厉害,脸上却笑了出来,“我不能生孩子的,呵呵,你怎么办?难道要断后么?”   承德停了停,恨声说道:“不用你给我生孩子,孩子自然有别人来生。”   我笑了,说道:“你都糊涂了?你不去碰别的女人怎么会生出孩子?如果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又怎么可以说只宠我一个?”“荣儿,你别比我。”比他?我苦笑,我去比他,谁又在比我?我静静地看着承德,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头一直拧着,略显单薄的嘴唇抿起,唯独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似比往常更加晶亮,正死死地盯着我。好半晌,承德脸上的表情渐渐松了下来,倏地笑了,眉眼飞扬,嘴角弯起一抹自信的笑,说道:“荣儿,你以为你就轻易走得了么?我不想放的人,谁也弄不走。”我低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再和他争论这个话题。“我昨天有没有告诉你咱们还算亲戚呢?”我突然问道。承德一愣,疑惑地看着我。我笑了,说道:“看来我喝的还是不够多啊,都忘了告诉你了,我的贵妃老妈是瓦勒圣德帝,嗯,也就是你的皇帝爷爷的私生女,所以在血缘上来说,咱们应该算是表兄妹吧。”   承德僵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只死死地看着我,我笑了,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也是这个反应么?好半天,承德才回过神来,幽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点了点头,想起来和南宫越分别时,他还曾给了我一个白玉扳指,就忙从荷包里掏出来递给承德,当时南宫越说是圣德帝给贵妃老妈的信物,本来想交给我贵妃老妈的,现在只得给我了。   “这个是我贵妃老妈的信物,应该是你们瓦勒皇家的东西吧。”承德接过扳指细看,陷入沉思之中,突然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狂热,惊喜地问道:“你的母亲是南静?”南静?哪里又出来一个南静?我有些糊涂,贵妃老妈不是叫做花念奴么?   “呵,我都糊涂了,你哪里知道,你又不是真的福荣公主。”承德笑道,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两步蹿了下去,在屋里踱起步来。我有些傻地看着承德,想不透他知道这个后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好像很激动啊,至于么?皇家还少表姐表妹什么的么?这不像承德啊,承德这厮平时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很少看他这么激动过啊,难不成他的身体也被人穿越了?承德在屋里转了两圈,突然停了下来,兴奋地看着我,说道:“荣儿,我有办法了。”   “办法?什么办法?”我奇道。承德疾步走到床前,突然用双手钳了我的肩膀一下子把我拎到地上,眼看着光光的脚丫子就要踩到冰凉的地上,我慌忙蜷了腿盘在他的身上,又用手搂紧了他的脖颈,惊道:“你发什么疯啊?”   “一个可以让你脱离现在身份的法子!”承德喜道。“怎么脱离?”一时想不到他所说的法子是什么,只得傻乎乎地问。承德笑而不答,眼中光芒闪烁,只满脸喜色地看着我,过了片刻,他突然问道:“荣儿,你胆子大不大?”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胆子大不大?这个问题还真难回答啊。“嗯……这个问题比较有难度,嘿嘿,要看什么事情了。”自我感觉回答得还是比较有技巧的,嘿嘿。“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办法?快点说,少卖关子了。”我道。承德咧嘴笑笑,说道:“我们进宫去找老爷子,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他……”   “打住!”我大叫道,用手堵住承德的嘴巴,“你说的法子就是这个?”   承德笑着点头,我只得翻白眼,我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好法子,弄半天就一“坦白从宽”啊,这不剽窃我们人民警察的标语么?再说了,我可一直认为不管什么事情,如果太坦白了,恐怕都“宽”不了啊。“我不去!”我摇头道,“这不明摆着去找死么,就算我是他外甥女又怎么样?没准他更得灭了我的口呢。你就拿得准他不会恼羞成怒?到时候恐怕就连你这个儿子他也不会放过吧。”   “不会,如果换成别人也许会,可是如果是你,他一定不会杀你!”承德匈有成竹地说道。   我?难道我就比别人特殊?我一脸迷惑地看着承德,实在想不透这里面的奥妙。   “我还想呢,周国为什么好好的送一个芷桑过来,原来如此啊。”承德自言自语道。   “等等,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些?我怎么觉得现在和你交流有些问题呢?”我说道。   承德笑笑,抱着我在椅上坐下,轻轻地抚着我额头上的碎发,看了看我发角隐约的伤痕,问道:“你是在福荣公主撞了柱子后还魂的吧。”我点头,算是这样吧,原本的福荣公主一赌气撞了柱子,再醒来后就已经是我的意识了。   “难怪你会认不出芷桑像谁。”承德低声说道。“她像谁?”我问道。“听母亲说,她长得很像老爷子年轻时身边的一个人——南静。”承德轻声说道。   南静?就刚才承德问是否是我老妈的那个南静?怎么又成了皇帝身边的人了?这都是哪儿和哪儿啊?承德看我一脸的不解,解释道:“这个南静曾经是繁都歌舞坊的一个歌舞艺人,在一次晚宴中被老爷子看中,带入了府中,后来她竟然助老爷子扳倒了当时的双子寒荆。就在老爷子想除了她的时候,她又突然成了先帝圣德帝留在民间的公主,当时就是拿了这个白玉扳指,让圣德帝认了她,并恩宠有加,封为秀王。”承德说道。“等一下,我怎么觉得有些乱,你让我找一找线头啊。”我说道。承德停了下来,笑地看着我。我只觉得脑子好像有些不够用,南静曾是歌舞艺人,那么芷桑故意设计的那场舞蹈应该就是仿照她了,ok,这条线通了。可是南静既然助了皇帝夺取帝位,那皇帝为什么又要除了她?而且听起来她应该是个女人啊,怎么又会被封王呢?而且刚才承德又怎么会认为她是我的贵妃老妈?   找了半天,只觉得更乱,只得求助地看向承德。“南静是男是女?”我问道。承德笑道:“如果这个扳指真的是你母亲留下来的话,那么你说呢?南静自然是女子。”   “可是为什么又被封王?”“听母亲说当时她一直是扮了男装的,而且还颇为俊秀,所以圣德帝也误以为她真的是男子吧。”承德说道。我汗,想我一个公主出嫁前都要被那么多的女官验身,她都被封王了,难道都没有人给她体检么?“那后来呢?”也没听说现在有个秀王啊。“后来圣德帝派了她出使周国,正好赶上瓦勒和周国之间的战争,她便在边山地区失踪了。”承德说道,“现在想来应该是入了周国的皇宫,成了你的贵妃老妈了,所以你的皇帝哥哥才会知道老爷子的这根软肋。”贵妃老妈是南静?我有些不敢相信,只听说贵妃老妈曾是个江湖奇女子,没想到怎么又有了这么个身份啊!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一时又想不到,如果说芷桑像南静的话,那么芷桑应该和贵妃老妈也像才对啊!贵妃老妈的画像我可是见过,和芷桑可是一点也不像。“贵妃老妈的画像我曾见过,和芷桑根本不像。”我缓缓说道。承德一怔,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沉道:“不像?难道她们不是一个人?那这扳指是怎么回事?”说完满眼疑惑地看着我。我无奈地对他耸耸肩膀,正想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有些朦胧,可是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这扳指并不是贵妃老妈留给我的,而是南宫越交给我的,这说明我那贵妃老妈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扳指的存在。而南宫越又是从他的母亲张静之那里得来的,话也是转告的张静之的,她怎么知道这一切?张静之……她的抱云寨不就正是在边山地区么!南宫云……张静之……南静!正好是两个名字中各取了一个字啊!是巧合,还是?现在想来,突然觉得芷桑的眉目和张静之还真有几分相像啊!难道那个南静就是张静之?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推论吓了一跳!这也太,太……唉,难道还真的中了那句话了?每个穿越女主都能无比风光?“狗血啊!真是一大盆狗血啊!”我喃喃道。“什么?”承德问道。我冲他嘿嘿一笑,自然不能告诉他我想到的这些狗血穿越情节,只说道:“没什么,就是想有可能南静和我贵妃老妈不是一个人。”承德又看了看手中的白玉扳指,沉道:“不管是不是,只要有这个扳指,你就是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沉声说道,“正好有芷桑这个局,老爷子恐怕也会猜疑周国皇室和南静有关系,所以我们正好用上一用。你只要咬准了你的母亲是南静,老爷子就会留下你!”“南静这个名字这么有用?”我奇道。承德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不但不会杀了你,恐怕还会护住你,给你找个好归宿。”   我一看他那臭德行,撇了撇嘴,说道:“你说的好归宿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承德坏坏一笑,凑过来在我脸上吻了一下,笑道:“还能有谁?”我没和他一般见识,继续问道:“你不是说老爷子原本就打算除了南静么?他怎么还可能会厚待我这个南静的冒牌女儿?”承德冷笑道:“除掉?只不过是怕自己陷得太深,如果没有放在心上,怎么会去在意?”   “你是说老爷子心里是爱南静的?她可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呢!”我惊道,觉得有些不理解这高位上的人,既然爱,为什么还要爱的人死?这又叫什么爱?承德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时他还并不知道吧,只道她是一个跳不好舞的艺人,一个跟在身边的小厮,一个在心里越来越重的人,重到自己都害怕了,所以才会想除了她,帝王……最怕的就是深爱一个人吧。”“狗屁!”我骂道,“什么狗屁理论。”瞪了一眼承德,怒道:“你什么时候打算除了我啊?”   承德低声笑笑,眉眼一挑,戏谑道:“你就这么自信是我最爱的人?”我白他一眼,懒得答理他。承德静静地看了我半晌,突然叹了口气,把我拥得更紧了些,低声说道:“虽然看芷桑这事可以知道老爷子对南静还忘不了,可这事还是要赌,也可能老爷子不念旧情,荣儿,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赌?”我直视着承德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去就去呗,大不了一死,然后我的鬼魂就会一直跟着你,和你再来一段人鬼情未了,哈哈。”“你不是一直很怕死么?”承德轻声问。“谁不怕死啊?”我白他一眼。承德笑,问道:“刚才还说要退缩,现在怎么就不了?”“刚才退缩是因为我看不到一点希望,如今有了,虽然只有一点,可是我还是要去努力一下。”我正色说道。承德温和地笑了,用手揉了揉的我头发,柔声道:“放心,丫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点头:“我信你!”又加了一句,“不过死了也不怕,也会缠你半年的,整天在你耳边鬼叫,哈哈。”承德怒了,我笑了。当下就开始和承德串口供,总不能把所有的实情都告诉皇帝,如果都说了,恐怕就算南静亲自来了,皇帝也留不下我吧。谎话么,不能全假,不然即便你说得再好也没人信;但是又不能全是真的,如果都是真的了,那还能叫谎话么?所以说呢,这瞎话说起来也是很需要技术含量的啊!   不过,我和承德在这方面都是有着高级职称的人员。也想过要不要去找南宫越问一问这南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心里却总有个疙瘩,既然选择了承德,那就少去招惹南宫越吧,相见不如不见的好。第二日,承德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进宫的事情。看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我的心也紧张起来,虽然考虑了多种情况,可是结果谁也无法预料。看到我紧张的样子,承德笑了,问道:“害怕了?”我摇了摇头,“不害怕。”说着往门外走去,承德有些诧异,问道:“又干吗去?”   我干笑一声,“不干吗去,去一下就回来。”总不能告诉他我因为紧张要去跑厕所吧,唉,丢人啊,想我当初高考时也没到这个地步啊。承德把手伸到我面前,晃了晃,戏谑道:“五次了,这可是第五次了啊。”   再回到屋里的时候,正好看见承德不知从哪里拿出件黑漆漆的衣服,走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件马甲似的东西,隐隐闪着冷冷的金属光芒。“把它穿在里面。”承德吩咐道。我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什么护身宝衣之类的东西,电视上见多了啊,没想到还真有这个东西。伸手一摸,凉森森的,像是用金属丝织成的,这东西能刀剑不入?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不信,这么薄的东西,没准防防电磁辐射还行,要是真能刀枪不入,那还用得着防弹衣吗?   “这叫什么?”我问。“乌金衣。”承德说道。我“哦”了一声,老实地让承德给我穿上,这东西弹性倒是不错,正好紧裹在身上,可是却不觉得勒得慌。突然想如果只穿一件这个,倒也是酷得很,有点玩摇滚的感觉了。   “你有么?”我说着便要扯开承德的衣服看,不知道这厮里面穿的什么东西。   承德笑着避开,说这乌金衣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件,只得先给我穿了,我就问好好的给我穿这个干吗?万一要是外面打雷下雨的话,没准雷公一个闪电就把我给收了,这乌金衣一穿,纯属一金属套啊,打雷不劈我都说不过去了。承德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说道:“放心,都入秋了,哪还来的大雨。”停了停,又说道:“今天晚上这事实在有些凶险,谁也说不准老爷子到底会是什么态度,万一……”   “万一有事,就让我先跑?那你呢?”我问道。承德笑着点了点头,“我都做了安排,如果有事,自会有人接应你出去。我没事,老爷子不会杀了我。”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想如果万一和皇帝谈和不成,看来我还得跑路啊。只是不知道承德怎么安排的,难道是要奉善去接应我?除了他,没见过他身边有能在皇宫自由出入的高手啊。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越是紧张害怕的时候就越想没用的事情,所以当承德要我准备好实在不行就跑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如果跑的话,我怎么跑啊?难道还要像麻袋一样被某个高手夹在胳膊底下?不行,那大头朝下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说什么也不能再那样了。   “和你商量个事情吧。”我说,表情相当的严肃。承德看我如此,也以为我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说,敛了脸上的笑容,问:“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和你那高手说说,万一要是带着我往皇宫外面闯的话,能不能别把我夹在胳膊底下?”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承德面上的表情一僵。“还有,你这乌金衣织的还有个围脖之类的么?万一人家要是砍我脑袋怎么办?”我小声问道,这要是一箭射在腿上也受不了啊。承德瞪着桃花眼有些哭笑不得,好半晌才摇了摇头,说没有围脖。收拾利索了,看看外面天色已经见暗,承德这才带着我上了一辆马车,直奔皇宫。问过承德为什么要晚上入宫见皇帝,承德说晚上好办事,我想了想,也的确是这样,万一皇帝要杀我,那高手带我杀出皇宫也方便些,毕竟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楚谁。实在不行就躲在皇宫里,那些侍卫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总比大白天的成为人家的箭靶子好。唉,也就是南宫越那样的牛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我劫出皇宫 …… ※※※※※※ __.′‐-﹥> 人|, __.′無論多高貴|, __.′無論多頹廢|。 __.′躲不過德,都素⒎情⒍誉得罪|。 (大家有什么好文,可以发偶邮箱hanbeibei@zj.com) [楼主] [4楼] 作者:baby82569203 发表时间: 2008/04/13 15:48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第 40 章   路上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入宫也顺利得很,毕竟承德现在是瓦勒最炙手可热的皇子,又刚立了军功,皇恩正盛。跟着承德进了殿门,看见皇帝穿了一身便装正歪在炕桌旁翻看折子,看见我们进来,略抬了下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他的折子。“儿臣参见父皇。”承德跪下说道,我也轻轻地跪在承德身后,只觉得心锁得厉害。说实话,我还真有些怕这个皇帝,总觉得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这么晚了还来见朕。”皇帝淡淡地说道。“儿臣这次西征时找到了一个人,一直没敢告诉父皇。回繁都这几天,儿臣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思来想去还是禀告父皇的好。”承德沉声说道。皇帝闻言慢慢地抬起了头,扫了一眼承德,又看向我这里。我摘下了面上一直覆着的面纱,叩下头去,轻声说道:“福荣见过皇上。”   殿中一时静得骇人,好半晌,才听见皇帝淡淡说道:“公主回来了?”“是的,那日那人劫我去之后,告诉我他并无恶意,那日也不是来刺杀皇上,只是为了劫我出去,他说我不能留在宫中。”我轻声说道。“哦?”皇帝轻挑了一下眉毛,和承德还真有些像。“他还说如果以后万一我再被追回宫中,就把这个给皇上看,皇上就会都明白了。”说着我把挂在脖子中的扳指摘了下来,双手递了上去。承德从我手中接过扳指,给皇帝拿了过去。皇帝垂首看了半天手中的扳指,半晌没有说话。我偷偷地看了承德一眼,看他一脸平静地跪在那里,心里稍安了一些,跪直了身子,抬头镇定地看着皇帝,说瞎话,首先就要自己都认为那不是瞎话。皇帝再抬起头来,目光中已有了些急切,沉声问道:“哪里来的?”声音虽然还低沉,可是仔细听却发现掩藏了一丝颤音。“母妃临终前留给我的。”我说道。只见皇帝的手抖了一下,似乎那扳指很沉,他都有些拿不住一般。“母妃……临终前……难怪……她竟然去了那里……”皇帝喃喃说道,声音中透出一种掩不住的悲凉,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不知为何,我只觉得一瞬间,他似乎苍老了很多。皇帝抬眼看向我,眼神变幻莫测,脸上面容却平淡,我心中惊慌,面上却不敢带出样子来,只静静地看着他。皇帝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出些什么来,长长地叹一口气,闭着眼躺了回去。好半天,才听见他轻声问道:“你母亲……以前过得可快活?”她快不快活?我怎么会知道!我暗道。可是这话打死也不能这么说的,他问这个什么意思?我回答什么好?快乐?好像不行,那不成了我那个贵妃老妈把他忘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和别的男人快快乐乐,还生了孩子?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然后这怒火烧到我身上,就把我“咔嚓”了?   想到这儿,我忙用悲痛的语音低声说道:“母亲去世得很早,福荣那时还小,不知道母亲过得快不快活,只是从没见她笑过。”皇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扳指,眼中的伤痛一闪而过,再看向我时,已是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温和地笑了笑,又问道:“你在周国时便很有才名,是你母亲教的么?”我一愣,皇帝怎么突然又把话题转到了我的身上,好好的怎么又提起了我的才名?   “父皇。”承德喊道,看样子他是想给我解围了。“没有问你,我问的是福荣。”皇帝淡淡说道,截住了承德的话,直直地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他既然这么问一定有什么打算,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张静之就是他们所说的南静的话,她能教出一个这个世界的才女来么?好像曾听南宫越说过他老妈也不识字啊!赌吧!想到这儿,我沉声说道:“那是他们讹传的,我根本就不是才女,母亲也从没有教过我识字,因为她自己就不识字!”说了出来,心里反而踏实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赌的不就是运气么?   半天,皇帝都没有说话。我这浑身的肌肉一直紧绷着,生怕他一声令下叫人进来把我拖出去斩了。承德安排的高手藏在哪里?我怎么也得跑出这殿门才行啊。我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下殿门,然后又看见依旧镇定的承德,于是在心里又鄙视了一下自己,还真是没出息,你瞧瞧人家爷俩,都那么镇定,怎么就我这么没出息呢?“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先回宫里歇着去吧。”皇帝轻声说道。回宫里?回我原来住的地方么?我有些迟疑,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放过我了还是没有放过?   殿外的一个太监进来,看到我也是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垂首等着皇帝的吩咐。   “送福荣公主回长春宫,路上慢着些,公主病了有些日子了,不能再着了凉。”皇帝淡淡吩咐道。那太监忙应了一声,领着我出去,我偷偷地看了承德一眼,看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地面,表情丝毫不变。我心里有些忐忑,皇帝要留下承德审问么?他能过这一关么?跟着那小太监回到了我原来住的地方,叫开宫门,来开门的正是素儿,她见到我愣在那里,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交代了,公主身子刚好,要你们好好伺候着。”小太监说道,然后和我道了声别,转身退了出去。“公主!”素儿这时才回过神来,声音里已带了哭音,眼睛立马就红了。我一看她这样子连忙摆手,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先别哭,慢慢问,我老实交代,行了吧?”素儿忙关了大门,在后面跟了过来,还是哭出声来。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光跑路就跑了好几次了,每次还得再回来。“这院里还有谁?”我轻声问道。素儿抹了把泪水,慌忙说道:“就剩下挽月我们几个大丫头了,自从出了事,皇上把院里的人都调走了。”回到屋里,挽月几个也听见动静过来了,看见我回来,一个个也都哭了起来,哭得我有些心乱。“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么,还哭,一会儿干脆拿你们的泪水给我泡澡好了!”我笑道。   她们倒很懂事,虽然心里对我的失踪很纳闷,但是看我的样子也知道我不想提,便也不再问,都忙着给我烧水,收拾衣物。收拾好了,我又重新躺到那张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承德怎么样了,说实话,我还真怕皇帝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我们,再说我又回了宫,如果皇帝就把我往这深宫里一搁,别的什么也不说,我们这次冒险还有什么用呢?我的身份还是变不了啊。想来皇帝绝对不会宣布我的身份吧,如果明说我是他的外甥女,那么不等于给别人留笑话看么,皇帝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一夜无眠,天快亮了才有些迷糊,早上起来还没有收拾利索,就有太监带了皇帝的圣旨过来。   素儿忙领着人摆香案,挽月则忙着给我穿衣服,虽然这宣旨的来得不是时候,可我也不能就这么衣冠不整地去接旨啊。好在挽月手脚还算麻利,等我出去的时候,那个宣旨太监还没有等烦。我领着素儿她们几个“呼啦啦”地跪倒在地上,和电视上的也差不多,就差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等我跪下了,却发现那太监还不念皇帝的旨意,就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来,发现有两个小太监正抻着一卷绣了龙纹的黄绸缎在那宣旨太监面前捣啊、捣啊,好半天才捣到有字的地方,看样子还有很大一段没有捣开呢。我心道这可毁了,这么长的圣旨,不知道得念到猴年马月啊,难不成念完了圣旨我还得留他在这儿吃个便饭?宣旨太监吊着个嗓子开始宣读皇帝的旨意;“……圣人用心,方悟真宰。妇女勤道,自昔罕闻……贵妃周氏,素以端懿……虽居荣贵,每在精修……为女道士。”四字一句,直听得我是头昏脑涨、眼冒金星,比考英语听力还费劲!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只明白了几句,好像在说我人挺好,就是身子弱些,虽然已封为贵妃,但一直没有侍奉皇帝,然后又说了些什么没听明白,最后一句倒是听明白了,撤了我的封号,让我去做女道士!一会儿工夫他就宣读完了圣旨,然后两个小太监又开始把圣旨卷了起来,双手捧到我面前。   我还在琢磨刚才听到的那些词语都是什么意思,所以表情就有些呆滞。“念静真人,请接圣旨。”宣旨太监笑眯眯地说道。我这才反应过来,忙双手过顶地接过那卷绸缎圣旨。晕啊,这么快连道号都有了啊,叫什么?念经?道士也要念经么?这到底是去做女道士还是去做尼姑?“皇上说了,这长春宫乃是凡俗之地,不宜修行,先把轩雅阁给真人作为修行之所,真人收拾一下,明日就请随老奴过去吧。”宣旨太监和气地说完,就领了那几个小太监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了我和素儿几个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傻。我手里拿着那厚厚的一卷圣旨,有些傻,皇帝这是唱的哪一出?是算放过我和承德了,所以就撤了我的贵妃封号,还用圣旨宣告天下说我和皇帝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关系?这是为了我和承德以后在一起做铺垫么?可是既然打算成全我们两个,为什么还要我在宫里做什么女道士呢?直接打发我出去不就得了?“公主。”素儿眼圈红红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用说就知道是在为我多舛的命运悲伤,我忙用手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现在我可有些怕她的泪水洗礼。“先别说话,你去收拾东西,挽月出去探听一下消息,看看昨天晚上皇上那里有什么动静没有。”我吩咐道。让挽月去,就是想看看承德有没有什么消息给我。当下就拿着圣旨站起身来,看看这做工精美的圣旨,我突然想,这么长块锦缎,就这么放起来岂不是太浪费了?要是用来做件小旗袍,那不得酷毙了?然后又自己摇头,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想这个,再说了,就算做了,我敢穿出去么?要是让人知道我拿皇帝的圣旨做了那么一件“有伤风化”的衣服,我还不得被人砍了?临到中午的时候,挽月回来了,带回个小道消息,说是皇帝跟前的人露出风来,正受宠的三皇子不知怎么惹了皇上,整整地在皇上面前跪了一夜,天快亮了才从屋里出来。有人就此推测是因为三皇子这段时间太过骄纵,虽然征西取得大胜,可是却在路上丢了黛莲娜公主,以至于无法和赫裢族人联姻,违了圣意,恐怕这次三皇子要失宠了。可也有人说三皇子不会失宠,说三皇子虽然在皇上面前跪了一夜,可是早上出来的时候三皇子的神色却很好,一点也看不出来跪了一晚上的样子,早饭的时候连馒头都比平时多吃了两个,说得好像跟他们亲眼见到承德啃馒头似的。“假的,一定是假的。”我喃喃道,“他早上向来不啃馒头的。”挽月听到我如此说,抿嘴笑了笑。我狐疑地看着她,心道我让你出去可不是只让你给我打听这些小道消息,我就不信承德没有找人和你接头。挽月看了一眼屋里正忙活着给我收拾东西的其他几个宫女,忙低声说道:“主子传来消息,他已经说服了皇上,说让公主先安心去轩雅阁,后面的事他自有安排。”一听承德给我传来的话,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来这局我们还真押对了!难怪一早皇帝就下了圣旨,让我去修道,起码贵妃的身份没了啊,大不了以后再还俗呗。心里立刻轻松起来,看看素儿她们正忙着收拾东西,我也忙撸了撸袖子上去帮忙。她们一看我要动手,忙把我请到一边,说我是什么贵体,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儿。我笑,不理她们,照常往箱子里装我那些宝贝,心道我冯陈楚杨从小学到大学,干得最好的就是卫生小组长,我做不了粗活儿?笑话!   第二天,我领着素儿她们几个在整个后宫惊诧的眼神中,雄纠纠气昂昂地搬到了轩雅阁,开始了我的修道生涯。头发束起,道袍一穿,拂尘一扫,我对着镜子一照,还真觉得自己有了点仙气。素儿几个看我穿了道袍都美滋滋的,有些糊涂,又不敢问,只带着忧虑的神情看着我,估计是怕我是被歹徒劫持后吓傻了。只有挽月知道点内幕,但她一直一脸平静地忙自己手边的事情。“修行”了几日,承德一直没能偷着来看我,虽然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分离是为了以后更长久地在一起,他不来看我一定也有他的难处,可是说实话,我还真的是很想他。在皇宫里住着本身就不好玩,再加上住在这个小小的轩雅阁里,更加无聊起来。跟在我身边的还是素儿她们四个,这还好,要是加了外人恐怕我更不方便,可是要我每天对着那些塑像和一本本厚厚的经书,我只觉得受罪。如果这轩雅阁只我一个人倒也好了,反正我关起门来过日子,干什么别人也不知道,倒也自在,可偏偏这里不能让我关起门来过舒服的小日子,时不时有后宫的嫔妃过来上上香啊,诵诵经啊,我这个御封的“念经真人”就不能躲一边清净去,还得装模作样地在一边陪着看经书。   我来了不到三天,这后宫的嫔妃就全都来了一遍!我纳闷了,这里以前香火就这么兴旺么?她们是来诵经的还是来看我的?打开经书,一个个都跟鬼画符似的,一个也不认识,真是乍一看是一片野草,仔细一看是眼花缭乱,定睛一看就得头昏脑涨恶心想吐了。我突然想那皇帝让我来做什么女道士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明明知道了我不认字,还打发我来每天对着经书过日子,这不存心整我吗!套用别人一句话:“这日子真的是要淡出个鸟味来了。”再到后来,我发现不仅日子是淡的,就连嘴里也要淡出个鸟味来了。我看看面前的经书,再抬头看看那覆了金箔的塑像,恨恨道:“白菜炖豆腐,豆腐炒青菜,谁规定的修道之人不能吃荤的,嗯?”素儿听到我说出这话,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我冲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素儿看看外面,今天倒是没有来上香的嫔妃,忙把耳朵凑了过来。“素儿,能不能搞点荤的来吃吃?”我低声说道。素儿瞪大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我,好像没听懂我说些什么。我一看她这纯真的表情,就知道和她说这话没用。“算了,算我没说。”我叹口气坐回到蒲团上,继续看着面前的鬼画符发呆。   挽月进来,说是三皇子知道我身体不好,特荐了名医来给我看病,人已在门外候着呢。   不知道承德又搞了什么鬼,只得出去看看,见见承德这么明目张胆地给我推荐了什么名医。出了门口,见一白发白须的老者正在门外站着,看着我出来,躬身一揖说道:“老朽薛载道见过真人。”   薛载道?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呢?好似在哪里听过。“你就是胡姐姐的——师叔?薛神医?”我惊问道。那老头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不敢妄称神医,不过老朽正是她的师叔。”   胡姐姐的师叔啊,看胡姐姐那手段就知道这老头也差不了,再加上人家童颜鹤发的,还真有点那么飘飘誉仙的仙气。我看他比丁小仙都像神仙,心中的敬仰之情也顿时高涨了起来。   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是这貌要是好了,还真多占不少便宜。当下赶紧让素儿她们把这薛神医让进屋内,让了座,上了茶。薛神医也不废话,上来就给我切脉。我心中忐忑地坐在那里,一脸紧张地看着他。说实话,对于中医,我崇拜是崇拜,可是终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可思议,就切脉,就能切出我有什么毛病来?   “真人脉象的确与常人有异。”薛神医捻着胡子沉道,我这才知道这古人为什么都要留一大把胡子,这捻着胡子说话是有深度的啊。我眼巴巴地等着他的下文,薛神医看我一眼,然后才缓缓说道:“恕老夫直言,真人这脉象阳气不足,阴气过重,气神不通,阴寒滞结五脏,虽暂时与常人无异,可日子久了必成大害。”   阴气,阳气,他说得我觉得周身有些发冷,这诊断怎么听不太懂呢?又是阴又是阳的,这老头是给我看病呢还是看风水呢?可心里也隐约有些明白,好像这老头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这身体并不是我的,我的魂魄被丁小仙施了法术附于其上,阳气不足倒也是正常。“不知还……有救么?”我抖着声音问道。薛神医却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我一看,顿时放心了,看他那笑容,就知道这老头一定知道怎么救,顿时胆也大了,身子也坐直了,连声音都不抖了,甚至都在想刚才这老头说得那么严重是不是故意吓我。薛老头看我一眨眼的工夫就从一被打蔫的小禾苗变成了挺拔的白杨树,眼中的笑意更浓,也不回答我的问话,只叫拿笔墨来。挽月早在书案前伺候好了笔墨,薛老头过去,笔下一阵龙飞凤舞,刷刷刷就写了满满的一大篇。我伸脖子一看,比那经书看着都乱,也就更加理解了医生这职业不论在哪个朝代,都是有些共同之处的。素儿端了盆清水过来,伺候这薛老头净了手,薛老头这才说道:“就按着这个方子,不出一年,真人就可和常人无异。”不会是吹牛皮吧?想那小胡姐姐切了半天脉都看不透的病症,到他这里他就给我打了包票?我看着薛老头,一不小心就从眼神里露出了我的怀疑。薛老头是谁啊,那是小胡姐姐的师叔啊!小胡姐姐是谁啊?那是人精啊,你说她师叔会是什么?人精中的人精啊。所以我眼里刚露了一点小光,就听见他冷哼一声,说道:“不是老夫夸口,普天之下,能看透你这脉象的算上老夫在内不过三人,能治你这病的也顶多一个半!”   一会儿的工夫,“老朽”就变“老夫”了,难道我就没有一点威严的气质,好歹我也是一个公主啊,我暗道。不过也好奇他说的一个半,怎么还来了半个?心里想什么嘴里也就问了出来,我奇道:“那半个是谁?” 第 41 章   薛老头又冷哼了一声,这才说道:“无上那个老家伙,整天研究鬼神之术,也就只能算上半个。”无上那个老家伙?这不知道又是谁了,一看薛老头那脸色,好像还在为我质疑他而生气,也不好问他。既然他给开了方子,我也没多留他,和他客气了几句,就让挽月送他出去。   这薛老头前脚刚走,我就让素儿给我念他给留的方子,想素儿好歹也算得上一小才女了,可是念起这薛老头的方子还是磕磕绊绊的,我想很可能她也是连蒙带猜的吧。“素儿无能,有些字实在认不出来。”素儿低声说道。我挥了挥手,说道:“不怨你,把这方子给卖药的送去,他们自然能看得懂。”   素儿这才不内疚了,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高兴地说道:“公主,听说这薛神医向来不肯给宫里人看病的,不知道今天如何请动他来给公主诊病?”原来如此,我也想起刚进瓦勒皇宫时我装病,胡姐姐来给我诊病的时候也曾说过,本来请的是她师叔,可是师叔却跑了,只得她来顶数。这次承德能请得动薛老头,不知道又使了什么手段。   素儿虽然没把方子念全,可我也算听到了个大概,不外乎就是喝中药,泡药澡了,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有些怀疑这就能让我的魂魄和这具躯体完全融合在一起?那么人不就比神仙还厉害了么?   虽然心里有些怀疑,可是毕竟还是看到了希望,日子过得也就更加轻松起来。后宫嫔妃们经过第一轮参观之后,看后面皇帝再没动静,来我这儿的人也开始减少,到最后,终于清净下来。   一天,看着院门口时不时落下的鸟雀,我突然恶毒地想,要是等到了冬天,一场雪下来,只需要那么一把谷子、一个簸箕,我是不是就能解决吃荤的问题了呢?闲着实在无聊,我终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要认字!这个时代,文盲也是要不得的啊!是不能让素儿她们几个知道我不识字的,如果让素儿知道了她那个才女公主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了,我怕她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可是又不能去外面给我找个先生来,也只能从内部发展了。思来想去,也就是挽月的抗打击能力强一些,而且她是承德手下的人,估计对我的事情也知道一些,于是每天下午便成了我和挽月两人的教学时间。学了几天鬼画符,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学习要从娃娃抓起,因为,因为,晚了实在是记不住啊!第一天,我拼死拼活算是认识了一百个字。第二天先复习了一遍前一天学的字,又吭哧吭哧背了一百个。第三天一考,只写出了七个字,实在不好意思,不但昨天的没记住,把前天的九十三个也忘了。我看着挽月那有些抽搐的嘴角,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干笑一声,心虚地说道:“还不错,是不是?好歹记住了七个呢。三天记住七个,平均下来一天合两个多呢,一年下来也得七百多字呢!三年下来也差不多能应付平时用的了。”挽月的嘴角又抽了抽,没有说话。由于考试实在太过辛苦,而且前两天背字也很累,我便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劳逸结合么!这可是现代教育的精髓啊!第四遂,我又打算开始新的学习。挽月倒还算是个好老师,知道学新的之前先要把旧的复习一遍,于是又让我背写昨天记住的那七个字,我拿着毛笔吭哧了半天,一张纸写了划,划了又写的,好半天之后,终于抬头看挽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好像又忘了两个字,这么一来三天就记不住七个了,平均下来一天不到两个。”挽月的脸色很不好,可是也不能怪我是不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嘛,谁让他们把字搞得像鬼画符似的,随便写一个在黄纸上,都能镇鬼用了。学了n天之后,我终于会写了我想写的几个字。我拿着毛笔,在纸上画出几个大字,咱不讲究字写得怎么样,能看懂就达到目的,那就OK了。再说了,写字也讲究个意境,是不是?各花入各眼,没准儿我这字在一书法大家眼里就成了“不拘一格,随意而动”了呢。吹了吹墨迹,我一脸得色地看着纸上“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嘴角得意地挑了挑,合计这承德要是看见这几个字,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想我来这里月余,一次也没有见过他,虽然时不时有挽月带回些他的口信,可心里还是挂念得厉害。这厮既然不来,应该是有不得已的事情,不过既然想他了,就应该让他知道。咱们可是新时代的新女性的新魂魄,不干那扭扭捏捏的事情,想他,那就告诉他喽!歪着脑袋看了看那张白纸黑字,总觉得这么给他少了些什么。突然间灵光一闪,忙从梳妆盒里取出胭脂,细细地涂在唇上,然后撅着嘴在纸上一印,一个艳丽无比的唇印就印了上去。   哈哈,这回够分量了吧!我笑着把纸折好装进信封,又偷偷地交给挽月,让她传给承德,心道不知道承德这厮见了这封艳丽无比的信会不会也怦然心锁一下。信送了出去,我满心期待地等着承德的回信,当天晚上,我就等到了,不过来的不是口信,也不是书信,更不是我猜想的唇印上烙上他的唇印,而是来了他这个大活人!看着承德笑嘻嘻地站在我的床前,我不禁叹了口气,唉!这厮真不禁勾搭,一句话,一个唇印,就把人勾搭过来了。看承德笑着坐在床边,我撇着嘴摇了摇头。“摇什么头?”承德低声笑问,伸手来攥我的手。“你来干吗?”我故意问。“我来干吗?”承德坏笑,头低了下来,“你说呢?是谁给我印那么勾人的东西?”   我忙用手撑在承德的匈口不让他继续低下身来,说道:“先别动手,好好说话!”   “不动手?那要动什么?”承德低声调笑,手却不肯停下来,“想我了?”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承德脸上的笑容更得意,抓开我的手,身体压了过来。   “喂,先说话,再做事!”我一急,话不经大脑就冒了出来。承德笑得更加厉害,一脸11荡地问道:“做什么事?”我一下子被噎住了,脸刷地就红了起来,承德看我如此模样,故意笑道:“别急,别急,咱们说话办事都不耽搁。”“你!”我晕,为什么我这伶牙俐齿到了承德这里就不管用了呢?承德笑笑,压着声音说道:“……先让我检查一下那唇印是不是真的,你这勾人的东西……”   勾人的东西?我怎么就成了勾人的东西了?承德这厮,明明是自己不禁勾搭,还非要给别人扣帽子,本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可惜这么近的距离,实在翻不出白眼给他看,算了算了,先不和他计较了,再说脑袋又有些晕,先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再说……就在这近乎于偷情的生活之中,日子飞快地过去,眨眼间秋去冬来,一场雪飘下来,我才发现瓦勒的冬天竟然来得这么早。朝堂之上,承德和承贤斗得依然激烈;后宫之中,我还继续做着我的“念经真人”,看不到头。   有时候就想,是不是念经真的可以让人的心沉静下来?想我当初是一个多么志向远大的热血小青年啊,闯江湖、泡帅哥,可如今怎样?怎么就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深宫之中呢?想想,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么?让人渐渐妥协的爱情?有的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心底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这种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你需要的是自由,而不是这深宫!   是的,我清楚这种生活不是我要的,可是我却更明白承德是我想要的,当自由和爱情不能坐在一起的时候,我该坐在谁的边上呢?不知道我这“经”还要念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才能光明正大地和承德待在一起?非要等皇帝升天么?可是看皇帝还壮实得很啊!他乃乃的,不会要让我念一辈子的经吧?我暗暗念道,心里甚至有些恶毒地盼望皇帝早点归天。很多事实证明,人是不可以恶毒的,哪怕是想一想也不行!因为我刚刚咒皇帝没两天,报应就来了。那日我把素儿她们打发下去,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案前看书。本来是打算看着经书认几个字的,可惜我却发现这经书的催眠效果比英语书还好,看了没几分钟,困劲竟然又上来了,看看挽月反正也不在身边,就把书一放,身子趴在桌子上就开始打盹。仿佛又回到了学校,老师在课堂上絮絮叨叨地讲课,我在下面用书挡着脸,睡得正香。老师讲着讲着便下了讲台,直直地走到我这里,“冯陈楚杨!还睡!我刚才讲的什么?”老师怒道。   我惊得一个激灵,一下子醒了过来,忙坐直了身子,看看面前古香古色的书案,自己不禁哑然失笑,明明是做梦么,哪里来的老师?再看看书上有些湿渍,不禁有些汗,只觉得脸有些烫,心道幸亏把素儿她们打发下去了,不然非让她们看到我睡觉流口水不可,心里一边暗暗得意自己有先见之明,一边忙用袖子去抹书上的口水。正忙活着,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扫到一抹明黄,我纳闷地转头,顿时僵在那里。   穿了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正站在旁边,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看皇帝隐约皱了下眉头,我顿时把瞌睡虫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一下子清醒过来,“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想蹲下身去行个宫礼,可是低头一看自己穿了一身灰色的道袍,才想起现在自己已经算是个修行之人了,再行宫礼好像有些不合适,忙双手合十想念句“阿弥陀佛”,可是又突然想到也不对,我做的是女道士,又不是尼姑,这么行礼也不对,这才忙双手抱拳,躬身作了一揖,恭声叫了声:“参见皇上。”皇帝扫了我一眼,自己先在椅子上坐了,这才淡淡说道:“免了吧,坐下吧。”   偏着身子在皇帝对面坐下,心里一阵发虚,不知道这皇帝怎么突然转到我这里来了,而且怎么还没跟着侍从。皇帝好像看出了我心中想的,说道:“朕经过这里,看你这院子里梅花开得倒早,便进来了。”说完便出神地看向我的书案。我顺着皇帝的目光看过去,书案上的花瓶中几枝梅花开得正盛,再看看皇帝似陷入沉思的面容,心里一惊,皇帝不会是嫌我损坏花草了吧?想这梅花还是我昨日在院子里折的呢,这可是开在顶尖上的几枝,没少费劲。我以前在公园里要是看到这么枝梅花,说什么也不敢折啊,随便攀折花草,这可是要和个人素质挂钩的啊,可在古代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所以我兴冲冲地领着素儿她们过了把摘花的瘾,登梯子爬高地折了这么几枝梅花。皇帝看着梅花出神,突然笑道:“以前你母亲也曾替朕折过梅枝,不过她可没有你这个好身手,总是在底下随便折几枝来糊弄朕。”他把目光转向我,看得我的心里一阵发毛。   “这地方可还习惯?”皇帝问道。我忙干笑一声,说道:“习惯,很习惯。”皇帝淡淡地笑了笑,问道:“你可怨恨朕?”“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皇帝怎么会问这个,我能说怨恨么?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说啊。   “你和承德的事情,朕早就知道了。”皇帝轻声说道。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原本张嘴就来的瞎话,到他这里竟然都不敢说了。皇帝看了我一眼,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和你母亲有些像,但是又有很多不同。”我母亲?他指的应该是那个南静吧,我暗道,是不一样啊,要是一样才见鬼了呢。   “朕一直想不透,你母亲的那个脾气,怎么会入了周国的深宫呢。”皇帝轻声说道,眼神有些模糊,似在问我,又似在自言自语,“这宫里,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皇帝看我一直没有开口,扫了我一眼,眼里的迷茫神色顿去,突然问道:“你可了解承德?”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只对承德的爱情熟悉,可是对于他其他的生活,我们并没有交集,我能算是了解他么?皇帝笑了笑,说道:“他很像年少时的我,总是算计得太多,就连自己身边的人也不肯放过,哪怕是自己爱的人,而你这个孩子,呵呵。”皇帝笑着摇了摇头。“您的意思是说承德也在算计我么?”我问道,忘却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   皇帝没有回答,我有些怀疑他是故意来挑拨离间的。我不信承德对于我的感情都是出于算计,尤其是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皇帝看了看我,发出一声低低的司息,然后笑道:“你以为你们瞒着我的那些事情,我就真的会被瞒住么?”我心里一惊,不知道皇帝指的是什么,是我和承德一直瞒着他的私情,还是我冒充南静女儿这件事情。“承德早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住我,而且他也没有打算瞒我,有些是他故意做给我看的吧。”皇帝说道,“就像你们两个戴一样的丝线,你以为承德那么精明的一个孩子,会在我面前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么?”难道是承德故意在皇帝面前露出破绽,故意让他知道我们之间早已经有了私情?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勾引母妃这个罪名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呢?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   “您说的话我都不明白。”我轻声说道,不想让自己想得更多。在皇帝和承德之间,我宁可相信承德,我不信他对我的情爱都是算计,我不信他的演技可以高超到如此地步。   皇帝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有些事情,早晚要去面对。”说完站起身来往外缓缓走去,临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转回身来轻声说道,“你在他心中,终不是最重的。他以为这样可以迷惑承贤那些人,甚至朕,却忘了他的父皇也是从皇子的位置上坐上这皇位的,他的那点心思,我又何曾没有过。我……曾有负于你的母亲,不想再看到你走你母亲的路,凡事早看透了会更好些。”   皇帝转身出去,留下我坐在屋内,按礼我是应送他出门的,可是我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连站也站不起来了。承德,真的如皇帝讲的么?承德,你真的连我也算计进去了么?楚杨啊,楚杨,你到底应该去相信谁?自己坐了半晌才缓过劲来,心里空得厉害,只觉得一切都朦胧起来,很多事情也越想越不清楚,使劲摇了摇脑袋,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又是“走为上”!鸵鸟,我上一辈子绝对是一只鸵鸟,我暗自骂道。现在绝对不是要跑的时候!我想了想,又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拿起毛笔来在纸上划了一条竖线,左边开始写承德对我的好:宠我、纵容我、武林大会时对我放水、在草原上不顾危险地深入敌营救我……一会儿的工夫就写了半篇,接着又开始在右边写承德对我的不好,提起笔来,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他到底对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我能想起来的都是他的好?我恨恨地把毛笔一扔,站起身来,骂道:“他乃乃的,老狐狸莫名其妙地来和我说这个,他能安什么好心?”自己刚在屋里转了两圈,就听见门外挽月禀道:“公主,贺兰贵妃来了。”   贺兰贵妃?承德的老妈?今天是怎么了,我这轩雅阁半月不见来个人,这次倒好,皇帝老子和贵妃娘娘前后脚地来了。这贵妃娘娘不会也是被我院子里的梅花招来的吧?我暗道,恨恨地看了一眼院中的几株“霉”树,如果真是,姑乃乃气急了全砍了,明年种上一水的艘树!   心里嘀咕着,忙出了门口,看到贵妃娘娘正进了院门,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是一身宫装的小宫女,另一个却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打扮。我仔细一看,不禁一怔,那少年分明就是穿回男装的叶帆!半年多不见,他个子虽然高了不少,可是五官却没有多大变化。只简单问过承德叶帆的安危,却不曾想他会跟在贺兰贵妃身边!叶帆跟在贺兰贵妃身后,一脸漠然,好似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我一看这样,也没敢认他。我强压住心里的激动,脸上也摆出一副淡淡的表情,和贺兰贵妃见了礼,把她让进正堂。挽月已点燃一炷香递了过去,贺兰贵妃接了过去,在香炉里供上,这才转回身来。我手持拂尘,低着头做本分道士样,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就听见贺兰贵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我一听,得了,这位来准是要找碴的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和真人说说话,论论经文。”贺兰贵妃淡淡说道。跟她来的宫女和叶帆躬身退了出去。挽月看了看我,脸上隐约带了些忧虑之色,我笑着示意她没事,让她也下去。贺兰贵妃先是凤目含威地扫了我一眼,这才冷冷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我“嗯”了一声,没有接话,看着贺兰贵妃一脸的严肃,突然间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啊,这不是言情剧中的经典片断么?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一般都是以这话开头,然后下面就该说“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们X家是绝对不会让你这样的媳妇进门的,你开个价吧,多少你才肯罢休?”然后就是恶婆婆开始用钞票砸可怜的媳妇,接着那人穷志不短的媳妇拒绝恶婆婆的金钱,先是痛斥一番,然后就提着行李箱走人,大多时候肚子里还会再捎着一个!想到这儿,我甚至都开始想我这恶婆婆会用多少金子砸我呢?如果她砸的话,我要不要呢?   要!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有了钱就好办事,大不了两手一翻再反悔呗!   贺兰贵妃看我竟然有些走神,忍不住带了些怒气,冷声说道:“为什么不问我要说什么?”   “您不是说要我和论论经文么?”我一脸无辜地说道。“你!”贺兰贵妃气得脸色有些发红,忍了忍,冷笑道,“总装糊涂也不是办法。”   “不是装,人糊涂也不是自己愿意的,谁让她自己糊涂了呢,您说是不是?”我轻笑着说道。   贺兰贵妃一怔,冷冷地看我两眼,突然笑了,说道:“你倒是有些意思。”   “日子没意思了,还不能自己有点意思么?”我淡淡说道。贺兰贵妃静静地看着我。我提足了精神预备着,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和人斗嘴!贺兰老太太,你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我暗道。贺兰贵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高贵而妩媚的笑容,轻声说道:“承德喜欢你。”   “嗯。”我也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他很喜欢你,已经可以说爱你。”贺兰贵妃缓缓说道,声音柔润而动听。   “我知道,如果他不爱我,我才不会为了他回这个牢笼。”我轻声说道。   承德有没有算计过我,我不清楚,但是我却相信他对我的感情,相信他也是爱我的。这不是出于对承德的信任,而是对我自己的信任,对我自己感觉的信任!贺兰贵妃又笑了笑,带着些对孩子的宠溺,说道:“可是你却只能成为他理想路上的阻碍。”   我冷笑一声,果然要来了,下面接着就要劝我放弃了吧?贺兰老太太啊,真是不好意思啊,你遇到的可不是那些软弱的小白女主,被恶婆婆打击一下就揣着一肚子的委屈走人,留男主一个人满世界地找人,咱们不学她们,只要承德爱我,我他乃乃的就不会放弃!贺兰贵妃又扫了我一眼,看我没有开口,突然说道:“皇上喜欢你。”我这里正鼓足了劲等着她棒打鸳鸯,没想到她突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子就怔住了,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就像一个气球,已经被吹到了极限,正等着谁来给一脚就炸呢,没想到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捅了一针,这下可好,想炸都没得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咝咝地漏气。“啊?”我张了半天嘴,终于“啊”出了一声,“您……逗我玩呢?”贺兰贵妃静静地看着我的反应,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我说皇上喜欢你,所以才不会计较你以前的事情,才会让你来做什么女道士。”贺兰贵妃淡淡说道。我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有些莫名其妙,就想起那句被人说烂了的话:不是我不明白,只是这世界变化太快。然后又发现,这皇宫里的贵人们都是放雷的高手,皇帝刚放了个大雷走,这贺兰贵妃就紧跟着再来放一个轰天大雷。我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外面,下过雪的遂空有些阴霾,心想难道是我一直穿了那钨丝马甲的缘故?好好的为什么挨了这么多的雷呢?老天啊,老天,干脆你一个雷把我劈死算了。   “如果你真的也爱承德,你就应该为他做些什么。”贺兰贵妃轻声说道,“为了他的理想,而去做些你能做到的事情。”“比如说呢?”我问道。贺兰贵妃轻轻笑了笑,眼角出现了一些细纹,我才发现,看起来雍容华贵的贺兰贵妃也已经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了,她虽然美丽,可是却早已不再年轻。“皇上喜欢你,所以承德就不能喜欢你,父子同争一个女人,只会成为天下的笑柄。”贺兰贵妃说道。“这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说道,“我能为承德做些什么呢?”贺兰贵妃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眼中的狂热一闪而过,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以去为他争宠!如果你能哄得皇上开心,就等于在皇上身边为他埋了颗棋子,埋了颗钉子!”   这次换我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生在富贵、养在富贵中的贵妃娘娘,看她脸上闪出的狂热的光彩,果然,她能想到的也不过是后宫女子惯用的手段,争宠?可笑。“承德真的爱我么?”我轻声问道。贺兰贵妃好似没有想到我会再问这个,怔了一怔,说道:“是的,他爱你,所以……”   “所以我不能这么做。”我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先不说我已经冒充了皇帝的外甥女,他根本不可能再宠幸我,就算我不是,只要承德爱我,我就不会傻乎乎地去做这事。既然他爱我,他就不希望我这么做;如果他不爱我了,我就更不会为了他去做这样的事情,我白痴啊?   我嘴角含笑地看着贺兰贵妃,见她脸上神采顿时散去,面色冷了下来,到最后从嘴里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转身拂袖而去。“不好意思,不远送了啊。”我跟在她身后笑道。贺兰贵妃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外,院子中等候的小宫女和叶帆忙紧跟在她身后,还没到院门,就听见叶帆“哎哟”了一声,脚下一崴就坐到了地上,贺兰贵妃冷着脸停了下来,转回身来,狠狠地瞪了叶帆一眼。叶帆忙低下头去,小声说道:“不小心脚底下踩了颗石头,崴了一下。”说完自己用手揉了揉右脚踝,自言自语道:“谁知道脚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呢,也就没提防。”   “没用的东西。”贺兰贵妃低低骂了一句,回头又怒视了我一把,转身就走了。   叶帆忙站起身来,飞快地扫了我一眼,然后也跟在她身后走出了院门。看着叶帆他们出了院门,我忙小跑着到叶帆刚才摔倒的地方,仔细地找了起来。叶帆会武,不应该被一粒小石头就崴了脚,而且他临走时看我的那一眼也好像别有深意。地上光光的,除了被叶帆踩到的那个小土坷垃,别的什么也没有。这个叶帆,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搞不清楚。“公主,您在找什么?”挽月从后面过来问,“我帮您找?”“不用,不用。”我忙挥了挥手,直瑞身来往屋里走去,今天太背,还是老实地捂在床上比较好,省得天上再掉下个大雷来,我暗道。在床上捂了一晚上,也没理清楚这里乱七八糟的关系,好好的叶帆,怎么又会到了贺兰贵妃身边呢?总不会是贺兰贵妃看他可怜而收留他的。今天的贺兰贵妃也有些奇怪,都有些不太像平时的她,能想出这么馊的主意,怎么看也不像是承德的亲妈。最后得一结论,这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时间长了,再正常的人都得变态。   所以,我得想法出去,最好是能光明正大地出去,不知道我这“念经真人”能不能到外面去念经?道士不是还有个游方道人?我想。让挽月想法给承德传了个信,让他晚上过来看我,好商量一下我的问题,看着挽月出去,我脑子里又闪过皇帝的话,承德算计我?他能算计我什么?我又有什么好让他算计的呢?人,他已经算到了,他还能算什么?白天一直没精神,脑子里总是闪过昨天的事情,还有叶帆临走时的那一眼,他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我又该不该去和他联系呢?唉,脑袋真的不够用,有些羡慕那些小强女主,为什么眼睛一转就是一个主意,在后宫里玩阴谋诡计玩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怎么到了我这里,我就成一个小白了呢? 第 42 章   天色黑了下来,我的精神却上来了,今天是素儿轮值伺候我,看到我眼睛有些冒光的样子,她十分不解,为什么她的主子一到晚上就精神了起来呢?院门口传来叩门声,我有些纳闷,这还不到承德来的时间,再说他来都是高来高去的,不会正正经经地去敲我的门,这又是谁呢?想到昨天的两个大雷,我下意识地去摸了摸里面穿的钨丝马甲,有些犹豫该不该把它脱了,不然早晚有一天会被雷劈死。“公主,皇上那边的公公来了,说皇上传您。”挽月进来说道,脸上有些紧张。   我一怔,还真又是一个大雷!这天都黑了,皇帝又想和我聊什么?难不成还是想挽救我这个被承德迷惑的“念经真人”?我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太监微低着头站在门外,正等着我的回话。   “这人怎么好像没有见过?是皇上身边的么?”我低声问身边的挽月。挽月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是,好像是新换的,前些日子我在外面见过他,的确是皇上身边的。”我这才略放心些,可是还是有些犹豫,都有些想问问能不能不去,总觉得这个时候去见皇帝,不会是什么好事。想了想,又压低声音说道:“你出去说我着了风,出不去了,请皇上多担待吧。”   挽月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怕是不好,这可是欺君,万一让人知道了,可是不小的罪名。”   这也算欺君?我暗道,我这叫委婉地拒绝好不好?再说了,我瞒着皇帝的地方多了,如果都算上了,我就是九个脑袋也早就掉完了。“那你是说我去的好?”我问。挽月眼神闪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公主可能多想了呢,也许皇上只是想和公主说说话呢,再说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我寻思了一下,以前还的确是有过,于是咬了咬牙,说了句:“去就去吧。”然后就喊素儿把我的那个大氅过来,看外面的风好像还真不小,还是注意保暖的好。素儿应了一声就忙去里屋拿我的那件青色大氅,挽月却叫住了她,轻声笑道:“公主,别穿那件了,前两天三皇子刚让人捎了件红狐狸皮的来,您穿这个吧。”说着就去拿了一件火红的斗篷出来,映得屋里都是一亮。承德这厮,又从哪里寻了这么件惹眼的东西来?漂亮是漂亮,可也不想想我一个清心寡誉的女道士,我能披这个出去么?先不说别的,就我身上的这件青了吧唧的道袍也和这斗篷不称啊!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穿这件了,换了吧。”挽月劝道:“公主还是穿这件吧,且不说这件厚实,单说大晚上的,穿着红的还能避邪呢。”   一听挽月说能避邪,我心思也动了动,自从见了丁小仙,我从无神论者立马成了有神论者,要说这皇宫里,恐怕还真不怎么干净。挽月看我有些犹豫,径自过来给我披上了斗篷,系好了,又把帽子也戴上,然后往下压了压,嘱咐道:“外面风大,可别真着了风回来。”我“嗯”了一声出门,那小太监看我出来,忙躬了躬身行了一礼,我侧身避过,回头示意挽月和素儿回去,转身跟着他往院外走去。院子外早已等了一顶小轿,一个宫女看我出来,忙过来扶我上轿,我躲开她,自己向轿里走去,我向来不喜别人动不动就来扶我,也不明白那些宫里的贵人们,年纪轻轻的,有胳膊有腿的,干吗非要人扶着啊?可身后的宫女好像有些不懂眼色,我明明做出了不让她扶的样子,她却依旧伸手过来扶我。我一脚已经迈进了轿子,刚想回头瞪她一眼,只觉得身上挨了几下点,然后腿一麻就向轿子里倒去,后面那个宫女一把扶住了我,轻声说道:“奴婢扶您坐好。”我心里又惊又怒,完了,他乃乃的,好像又被人点穴了,难怪这宫女非要过来扶我,原来她压根就没安好心!我张嘴想喊,可是却发现已经喊不出声了,只得眼看着那宫女把我扶入了轿内坐好。   轿子被抬起,稳稳地往前走去,我心中却起了惊涛骇浪,在这皇宫之中,谁敢这么大胆,明目张胆地就想把我劫走?难怪心里会隐隐觉得不对劲,今天挽月的表现也太过异常了,平时哪里见过她说这么多的话?想到这里,心里暗道一声坏了,自从入宫后,我和承德之间的联系就几乎全靠挽月了,如果她要是变了节,那我们……心锁一阵紧似一阵,后背上也有了汗意,想把头上戴的斗篷帽子晃下去,可是使了半天劲,脑袋却动不了地方,这才想到挽月坚持让我穿这件大红斗篷,又把我捂得这么严实,十有八九是为了我出宫的时候别被人认出来!双腿都没了知觉,一直麻到了脚丫子,想到脚,脑中突然明白过来是谁曹作的这事了,是贺兰贵妃!是她要劫走我!那日叶帆在我院中摔了一下,说了句“谁知道脚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呢,也就没提防”,我只是想他是不是偷偷地给我留了什么东西,还巴巴地跑过去,把地上的土坷垃一个一个地捏了个遍,生怕里面有什么小蜡丸之类的,却没想到他说的脚下根本就不是他的脚,而是我自己的脚!   福荣公主的脚下有日月形的印记,叶帆知道这事,我脚下印的正好是一个小小的弯月,弯月,挽月,叶帆是在提醒我提防挽月啊!不知怎的,一想到是贺兰贵妃在捣鬼,我心里反而不像开头那么害怕了。如果说挽月是贺兰贵妃的人,那么她针对的只会是我一个人,承德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刚松了口气,又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是贺兰贵妃劫的我,很可能就是怕我影响到承德的前程,她会打算把我杀人灭口啊!这么说,我的小命危险啊!承德啊承德,你可知道你老妈想要我的命啊!我心中叹息道。这么看还是法制社会好啊,恶婆婆再怎么恶也只能是用钞票把可怜媳妇拍飞……轿子拐了几个弯,终于停了下来,我暗道难道这就到宫门口了?侍卫们会不会掀开轿帘来查看一眼?不知道有没有尽心尽责的侍卫能把我的帽子也给摘下来看看!轿帘真的被掀开,我心里刚有些喜,可一看到外面的景象,心里刷的一下又凉了下来,透心的凉!这哪里是什么宫门,这分明是皇帝的地方!难道我刚才都想错了,真的是皇帝要找我?还要深更半夜的把我召到这里来“聊遂”?刚才扶我入轿的那个宫女又过来把我从轿中扶出来,手不露痕迹地在我腰间一按,我的腿竟然就跟着她往前迈去。“桑妃娘娘前来侍寝。”小太监嗓子又尖又细,像针一样刺入我的心中。   这绝对不会是皇帝的安排!我心中又惊又怒,那个变态的老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她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吗?这里我曾经来过,并不是皇帝的寝宫,只是他读书休闲的地方,有些类似于书房。皇帝喜静,在这儿的时候也就一两个贴身的双监伺候着,所以这院子里的人很少。那站在门口的当值太监过来给我躬身行了个礼,躬着身子谄媚地说道:“皇上还在勤政殿里批阅奏章,请桑妃娘娘先到内殿候驾吧。”为什么这里的双监宫女没有一个过来仔细看看我?虽然晚上烛光有些暗,我捂得又严实了些,可是他们就一点也不疑心被送进来的人不是正主么?身边的宫女也没说话,只是扶着我进去,穿过书房,直接进入了内室,这才停了下来,伸手解下我的斗篷。我强自镇定,冷冷地看着她,她却轻轻笑了笑,转身把斗篷随意地搭在了离床不远的软榻上,这才又走回来,扶着我在床上躺好,开始解我的衣服。一会儿的工夫,我身上就只剩下了贴身的内衣,还有套在外面的钨丝马甲。她看到我身上的钨丝马甲怔了怔,然后接着给我脱了下去,把我扒了个精光,这才扯过大被给我盖上,又顺手把我的头发打散。我得只差背过气去,想我什么时候吃过这暗亏啊,苦于身体无法动弹,只得瞪大了眼睛怒视她。她好像又想了想,俯身下来,把我的头转向床里,把被子拉得更高,几乎把我全捂在了被子里。这下我心里更怒,只得眼睁睁地任她摆弄,气得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甲都刺入了手掌。一丝痛意隐隐传来,让我脑子猛地一亮,我的手能动了……难道是因为我穿了钨丝马甲的缘故,所以穴道点得不深?悄悄地在被子底下动了动手,手还真是听使唤了,难道穴道自动解开了?听那个宫女还没走,我也不敢动弹,只希望她赶紧走,我好再跑出去。她倒没有立即就走,不知道还在捣鼓些什么,就听见烛台那边传来动静,然后就觉得屋里烛光暗了一暗,又亮了起来。我躺在床上,又偷偷动了动脚指头,也能动了,心里又是一阵惊喜。听着那宫女的脚步声又近了,她来到床前,把床帐放了下来,然后好像又蹲了下去。我有些纳闷,忍不住偷偷地转回头去。透过床帐的缝隙,看到她正背对着我蹲在床前捡刚才扔在地上的衣服,拾起我的钨丝马甲的时候,她顿了顿,然后又轻轻地叠好,往怀里塞去。我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现在看到她还打算藏了我的东西,心里的怒气更加旺盛,心道你害我这么半天,我就这么容易放你走?偷偷地把脑袋底下那硬邦邦的玉枕拿了起来,双手举着,拼了老命地往她脑袋上砸去,今天我就豁出去了!“扑通”一声,我整个人都从床上栽了下来,她也没想到我会在后面突然给她来这么一下,一点防备没有,被我砸了个正着,身子一下子就给我当了肉垫。也亏得我穴道刚开,身上依旧没有力气,所以这一下我虽然拼了全力,而且还借助了些地球引力的作用,也只是把她砸晕了过去,脑袋上连血都没见着,连玉枕都是好好的,碎都没碎。看她倒在地上,我把玉枕重新放回到床上,想了想,使出吃乃的力气把这宫女平放到床上,心道,刚才你扒我衣服,现在可轮到我扒你衣服了,我还指望穿你的衣服混出去呢!   手有些哆嗦,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血脉刚通的缘故,只觉得身上酸软无力,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她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也把她的发髻打散了,拿被子一蒙,这才急急忙忙地给自己身上穿衣服。一边穿一边看到地上还堆着自己的衣服,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干脆用脚一踢,全部踢到了床下。这边刚穿上了里面的小衣,看到那件钨丝马甲,想到自己的穴道能这么快就通了,很可能就是因为里面穿了这个的缘故。看来这还真是件宝贝,不然她也不可能想私自藏起来,忙把钨丝马甲拿了过来,还没有来得及穿,就听见院里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我心里一惊,拿手里的马甲又掉到了地上,四周看了两眼,这哪儿有藏身的地方啊!听着脚步声已是到了门外,慌乱中只想起了床底下,忙掀开床幔,身子一低就缩了进去,手里还不忘抓着我那钨丝马甲。皇帝的声音在外屋响起,就听皇帝笑道:“芷桑,怎么也不出来迎接朕?”   皇帝已经走到了内室,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笑道:“你这丫头,斗篷也不让人放好,就丢在这里,莫不是又不喜欢了?亏你前些日子还巴巴地向朕要了去。”我一下子明白过来,难怪挽月非要我穿这件,难怪我进来时都没有人怀疑我的身份,原来这本来就是芷桑的斗篷!张扬的大红色,也就是现在正得圣宠的芷桑喜欢的吧。我心里一惊,只觉心锁得厉害,手里抓紧了钨丝马甲,一动也不敢动。突然感到身后有些不对劲,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就感到后背又是挨了几下点,一下子惊得叫了起来,可是张开了嘴,却发现一点动静也没有出来。脑子“轰”的一声,完了,今天怎么这么衰?床下怎么也会藏着人?   那宫女点我的时候,好歹我还穿了那么多的衣服,里面又套了钨丝马甲,倒还没觉得怎么样,这次可好,只觉得痛入骨髓,身体却是僵了。透过低低的床幔看过去,只能看到皇帝白底黄缎面的软靴,轻轻地搭在软榻边上。他身边的那个太监跟了进来,轻步走了过去,好像递给了皇帝什么东西,然后就听见皇帝轻扣茶杯盖的声音。皇帝轻抿了几口,随手又递给了小太监,轻笑道:“芷桑,做什么呢?怎么不和朕说话?”   说话?床上的这位可不是你的芷桑,而且就算是,她也说不了话,正晕着呢!我暗道。没想到这个念头刚转过,床上竟传来女子轻轻的一声“嘤嗯”,惊得我又是一跳,当然,只是心锁了跳,身体早就动不了了。一想到动不了了,我又开始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身后躲的这位会是哪路神仙,大晚上的敢往皇帝的床下藏,怎么也不可能只是为了来听床的吧!今天,我的小命还真危险啊!皇帝听到床上发出的声音,轻笑一声,站起身来,轻笑道:“这屋里烧得热了些,也不知道这帮奴才们怎么伺候的。”听皇帝一说热,我趴在床底下竟然也感觉燥热了起来,心道这也奇了,外面明明是寒冬,这屋里怎么还能烧到如此温度?“张桂。”皇帝叫道。那小太监忙应了一声,上前来给皇帝解衣。外面又有人进来,好像在把皇帝脱下的龙袍挂好,一会儿的工夫,屋里的脚步声没了,好像又只剩下了皇帝一人。殿里的烛火被灭了不少,一时间屋里更昏暗了起来。“还和朕怄气呢?”皇帝轻声说道,“一幅画而已,有什么好瞧的?至于和朕怄这么大的气么?”说着就来到床前坐了下来,踢掉软鞋上了床。这回可毁喽,我暗道。一会儿皇帝发现床上躺的不是芷桑,不知道这里还要乱成什么样子。十有八九我这里也藏不住,身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一会儿被发现了会不会一怒之下先对我下杀手?   我越想越心惊,身上却更觉得燥热起来,明明只穿了单衣,还趴在地上,怎么还会感觉到口干舌燥呢?脑子里竟然开始浮现床上那色情的画面!这是怎么了?“嗯?”床上传来皇帝的一声低呼,我心里一惊,他发现了么?“你是什么人?”皇帝低声问道,声音又低又哑,明显地充满了誉念。“嗯……呜……”那女子柔媚地哼了两声,竟然就没有了下文,剩下的只是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我这里更加纳闷,好歹说这皇帝也算是个人物,怎么可能遇到一女就如此把持不住了呢?侍寝的人都换了,他也不想想是怎么回事,怎么还继续下去呢?床上11糜的声音响起,可比在草原上听诺顿王的帐角时生动了许多,也离得近了许多,只觉得心里好似爬进了蚂蚁,小腹处也觉得阵阵火热。我心里不住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啊?听房都听到人家床下来了!而且背后还藏了一个人,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了!床板震了又震,极其有节奏,直勾得我心里也像着了一把火一般。慢慢的,就连大殿里也弥漫上了一层情誉的气息,女子的声,皇帝低沉的喘息声,绵绵不断地送入我的耳朵。我这里已经觉得意乱神迷,感到就连背后那人原来几乎低不可闻的呼吸声也开始重了起来。一双手从我背后伸了过来,轻却有力地把我揽了过去,身后,是一个同样被火点燃的匈膛,一靠了过去,只觉得心里的火苗似又高了二尺!身后那人开始在我的脖颈处轻啄浅吻,手也开始探入我的衣内……我心里一惊,有片刻的清明,有问题,这屋里绝对有问题!完了,这回可真是完了,动又不能动,说又说不出来,这回可真是没辙了!突然间,只觉得身后那人身体猛地一震,手忙从我怀里拿出,身体往后缩去,两具身躯完全分了开来。我顿时觉得背后一阵凉爽,心里的火却一点没撤。床上的运动还在继续,我忍不住心中暗骂,他乃乃的,皇帝都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生猛”!殿外突然传来承德的喊声,“父皇,儿臣有事禀报!”“殿下,皇上已经歇了。”张桂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进来,已经带了丝惊急。   床上传来穿衣声,然后我在床下就看见皇帝的脚从上面伸了下来,踩到软鞋上,站起身来。   “父皇,儿臣有事禀报!”承德的声音更加响亮,也早没了平日的淡然恭敬,透露出明显的焦急,竟似已等不及张桂通报,自己径直闯了进来。殿门一下子被推开,风吹了进来,引得烛火一阵晃动。“父皇!”承德充满悲愤的声音戛然停止,嘶哑得不成样子。这回更坏了!承德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我被绑到了这里,误会床上的那个是我了!这下可真是乱了套了!“混账东西!”皇帝冰冷却喑哑的声音传来,“什么事惊到这种地步?”   承德没有说话,只直直地站在那里。皇帝缓步走到软榻那边坐下,屋里静得骇人,只剩下承德粗重的呼气声。过了片刻,才见承德直直地跪了下去,远远望去,依稀看到承德的双手在体侧握成了拳,紧得成了青白色。我已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承德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冲动之事来。我现在更加相信这一切一定是背后的某个人设的俗,等的就是承德来钻! 第 43 章   “有刺客!”门外突然传来张桂的惊叫声,紧接着窗口处就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人直接从窗子里穿了进来。皇帝那边传来一声兵刃相击的声音,一个身影就直奔了床这儿扑来。承德猛地从地上跃起,也往这边扑了过来,一瞬间两人就已经交上了手。只见剑光闪了一下,承德被比退一步,来人已经用被子把床上的人裹起,一手抱了起来。   从我这里看去,只见到明黄的丝被中露出一双女子白嫩的小腿,还有被中隐约露出的一头青丝。   “放下她!”承德嘶声说道。来人冷哼一声,怒道:“你害她还不够?还想怎样?”声音很熟,竟然是南宫越的声音。   承德也是一愣,身影明显滞了一下,然后就看见南宫越的剑尖有血滴落下来。承德闷吭一声,退开两步,似下了很大决心般,哑声说道:“你带她走吧,快走!”门外已经有侍卫冲了进来,“保护皇上!”有人大喊,南宫越抱着被卷往外冲去。承德紧跟了上去,然后就听见刚才喊话的那个侍卫“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嘴里只憋出几个字来,“三殿下,你——”屋里涌进的侍卫越来越多,太监张桂扑到软榻那里,急声叫道:“皇上!”   “朕没事,朕还死不了!”皇帝冰冷的声音传来。外面的呼声渐渐远去,屋里静了下来。张桂早看出了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忙叫人拖走了那个侍卫的尸体,把其他侍卫也都赶到外面守护,屋里又只剩下了皇帝和承德两人。血还一滴一滴地从承德身上滴下,慌得我心里更是成了一团乱麻。皇帝冷哼一声,怒道:“你长了本事了啊,连弑父的事情都想做了啊。”   承德直直地站在那里,连跪都没有跪下,停了片刻,淡淡说道:“儿臣告退。”说完不等皇帝吩咐,径自转身往外走去。皇帝有些惊怒,气呼呼地从软榻上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走到床边时停了下来。我顺着看去,暗道不好,我那青灰色的道袍就堆在床脚处,他会不会发现床下的我?皇帝弯腰拾起了那件道袍,转身往外踱了几步,到了烛台那边,好似想到了些什么,猛地把道袍掷在地上,就听见“啪”的一声,烛台已经被他扫了下来,火苗蹿到道袍上,一下子烧得更高。外面张桂听到里面有动静,生怕皇帝有事,忙推门进来查看,脚才迈进来一只,就听见皇帝厉声喝道:“滚出去!”看着道袍在地上化为灰烬,我想皇帝一定是猜到了些什么,脑子里更是乱套,我想起一句不知什么歌里的歌词来:错了,错了,全错了!皇帝刚在屋里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叫了张桂进来,冷冷吩咐道:“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吧,今天这事,决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张桂身体明显颤了一下,低声应道:“奴婢知道。”皇帝这才站起身来,让张桂伺候着穿衣服,穿到一半就听见张桂似随意地问了句:“皇上,这宫里伺候的全部——”皇帝低低“嗯”了一声,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一个字,不知道又要多少人为了掩住今天晚上的事而丧命了。“皇上,咱们去哪里?”张桂低声问道。“去桑妃那里。”皇帝说道,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了停,说道,“算了,还是去皇后那里吧。”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内殿里终于又静了下来。我暗暗松了口气,身后的人似乎也轻舒了口气,把我从床下推了出来,他自己也从床下爬了出来。我赶紧闭上眼睛装死,这个时候,少看两眼比多看两眼安全些。刚才一直精神紧张,心中火烧火燎的感觉也就淡了不少,这会儿静下来,我又开始觉得燥热,想刚才一定是中了什么媚药,不然好好的怎么会有发春的感觉?又想皇帝估计也着了道,不然也不会饥不择食地上了那个宫女。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惊恐,刚才在床下的时候那人好像也差点没了理智,这会儿可千万别兽性大发!门外又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人赶紧抱起了我蹿到床上。这一惊,吓得我也忘了装死,骇然地睁开眼看向他,烛火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见是个青年男子,一双细长的单眼皮,面容略显清秀,却带了一丝阴狠之色,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他把我轻放到床上,只专注地透过床帐的缝隙看着外面。进来的是两个太监,拿了打扫用具,看来是来收拾屋子的。我暗道一声笨蛋,往哪儿藏也不能往床上藏啊,一会儿人家过来收拾床褥,就这么两个大活人,看不见才叫见鬼!我刚想到这儿,还真有一个太监往床这边来了,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被这太监发现了,下面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那太监的手已经往床帐这边伸了过来,我干脆闭上了眼睛,打算听天由命,心里念叨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了半天,预期的惊叫声并没有传过来。我紧张地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眼,那太监已经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定在了那里,脸上满是惊恐,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得,准是被这“单眼皮”点了穴道。   “还磨蹭什么呢?还不快些,一会儿张公公回来又要骂了。”另外一个小太监骂道,看这边还没有动静,骂骂咧咧地过来看。身边的人影闪了出去,那个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便没了动静,只见他身体晃了两晃就要往地上倒去,“单眼皮”赶紧伸手扶住他,轻轻地把他放到了地上。那小太监的脸色变成青白色,面部已有些扭曲,这可真成了“死也想不到会是这样”。我这一吓,立刻忘了心里的燥热,只剩下对面前这人的惧怕,下手就是要人命,可真是毒到家了。完了,完了,看来我的小命今天还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单眼皮”又走回到床边,看了看我,压低声音说道:“我解了你的穴道,不过你不能出声。”说完就看着我,好像在等我的回答。我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大哥啊,你看我已经被你点成了石像,你让我怎么回答你?莫说现在说不了话,我就算想点头yes,摇头no也做不到啊!他看到我半天没有反应,眉头皱了一皱。完了,他不会是看我没反应就要杀我灭口吧?吓得我赶紧眨眼睛表示我完全答应他的要求。   我拼命地眨眼,有点像上眼皮神经痉挛。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嘴角扯了扯,竟然笑起来。他伸手过来在我身上又是几下猛点,然后我就发现我真的能动了,赶紧往床里滚了滚,把被子挡在身前,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你跑不出去,今天晚上宫里发现了刺客,防备一定很严,你就算长了翅膀,估计也得给射下来。”我威胁道。他没有理我,只是过去扒小太监身上的衣服,给自己套在身上,又扔了一件过来给我,低声道:“穿上!”我怕死,又很没骨气,所以就老老实实地穿上了小太监的衣服。“跟我出去,路上别耍花招,不然……”他威胁道。我忙点头,老实地从床上往下爬。下床的时候,我看那个小太监还是一脸惊恐地站在床前,心里一动,伸手在他的鼻子底下试了一下,却发现他早已经没有了呼吸,惊骇之下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他竟然就这么被点死了!我再看向那“单眼皮”时,身体已是止不住地发抖。“单眼皮”看了我一眼,他乃乃的别看眼睛不大,眼神倒挺锐利,跟X射线似的好像能看到我心里去,吓得我赶紧在心里默念“你大慈大悲,你悲天悯人,你就是那如来佛的二弟子,观世音菩萨的小师弟”。后来心里转念一想,这不是骂他唐僧么!“单眼皮”往我这里伸手过来,像是又要点我的穴道,我生怕这回点下去我就得去和那两个小太监做伴,惊慌之下,我的自动保护机制立马启动,话不经大脑已经冒了出来,“你不能杀我!”   他明显一怔,然后继续伸手过来抓我,我一边本能地往后退,一边低声急呼道:“我活着对你一定有好处,你可知道我是谁?”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让他先留下我的性命。   胳膊却一把被他抓在了手里,我只得心中苦叫一声:小命休矣。他寒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说着一把把我从床前拎到一边,把那个太监放倒,塞到床下面去,然后转身回去又把另外一个太监塞到了床下。我看着那两个表情扭曲的死尸,只觉得浑身发冷,于是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往床下面躲,打死也不躲了!他塞完了,轻轻地在床上擦了两下手,低声说道:“你是周国和亲的公主,瓦勒原本的福荣贵妃,现在瓦勒皇帝御封的‘念静真人’。”他看着我一脸震惊的样子,低低冷笑一声,轻声念道:“伊人誉去——”   高丽棒子!他是高丽嫩棒子!我惊骇得更是说不出话来,想起初入瓦勒皇宫时曾在“暮春节”晚宴上见过他。当时我为了赌一时之气,还给他们唱了首“武大郎之歌”,把那几个高丽使者气得是晕了又晕,死了又死,这家伙当时就是高丽使者中那个给我翻译的嫩棒子!毁了,这回可真是冤家路窄!我看着他,嘴角使劲上扬,愣是生生地扯出一个微笑来,干笑道:“呵呵,真是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你。”“要想活着,就老实地听我的话。”他说道,递给我一顶太监头上戴的帽子,然后给自己头上戴上了一顶。我一想刚才这帽子还戴在那两个人的头上,现在几乎还能感觉到帽子上遗留的温度,拿着帽子的手就有点哆嗦,愣是没法往脑袋上扣。抬头看了那阴森森的高丽棒子一眼,一咬牙就把帽子扣了上去。“头发!”他低声说。我又把自己的头发都塞了进去,这回可好,大晚上的不仔细看,我们两个看起来还真像两个小太监。有人处高丽棒子就挨在我身侧,和我一起低着头缩着脖子走;没人时他便往我腋下一架,脚不沾地地往前狂奔。院子里的侍卫早已经撤了下去,一路出去,竟也没有人盘问。   我攒了好几次勇气想大喊一声“抓刺客”,可是转念一想我这一嗓子喊出去,小命是百分百的没了,所以愣是生生地忍住了。再说经过刚才那一闹,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呢,我喊了又有什么用?不喊,就算死我起码知道是高丽嫩棒子杀的我,报仇也知道找谁报去,做鬼也有个“目标”了,可是如果死在这宫里呢?别的先不说,就说这深宫里的冤魂我就受不了——做人我喜欢热闹,做鬼,我可不喜欢一大群死相各异的冤鬼整天围着我。高丽嫩棒子劫持着我专找没人的地方走,周围的景物越来越陌生,不知道被他带到了哪个偏僻的宫殿。他好像对这边倒挺熟悉,找到一间小屋就钻了进去。屋子不大,还有些阴冷,角落里堆了些杂物,不像是住人的屋子。我身上穿得不多,套的双监袍子里面只穿了身内衣,刚才被他挟着一阵跑倒没觉得冷,这会儿进了屋子,身上的汗被阴风一吹,贴在身上只觉得冰凉冰凉的,止不住地哆嗦。嫩棒子看了我一眼,上来又是运指如风,“刷刷刷”几下,又把我给点上了。我心里这个气啊,谁他乃乃的发明的点穴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我是哆嗦了,怎么了?我冷还不让我抖抖么?再说了,你看我哆嗦不顺眼你倒是说一声啊,大不了我忍着啊,也用不着上来就把我定在这儿吧?嫩棒子对我的愤怒视而不见,径自走到屋角盘腿坐下,伸手在自己身上也点了两下,然后就把手放在膝上,有点像运功的样子,脸色越憋越红,似要渗出血来。我这里看得是胆战心惊,不知道这棒子会不会一下子大脑充血过度而亡,他乃乃的,要是他死在这里了,我怎么办?不知道在我被冻死之前穴道会不会自己解开?承德那里不知道怎样了,他应该能看出这是个圈套吧,他会怎么做?现在和皇帝翻了脸可不是什么好事!南宫越也不知道救走了个什么东西,等他掀开被子一看,会是什么表情?而且那个宫女还会武功,千万不要趁机对南宫越下黑手啊!皇帝呢,既然已经知道有人冒充了芷桑,为什么还不去看看芷桑怎样了,反而去了左皇后那边呢?他又是怎么想的呢?这么多问题堆在一起,唉,又是一个猪头两个大!忍不住暗骂,冯陈楚杨啊冯陈楚杨,你是就这么笨呢还是被这高丽嫩棒子吓的?人冷过了头是什么样子?就像我,想打个冷战都打不了,我是不是太冤了啊?感觉到冻得鼻涕都要下来了,想吸溜吸溜,却发现连这个动作我他乃乃的都做不了!不知道是冻僵了还是因为被点穴的缘故。冻着冻着,外面天色有些蒙蒙亮了,我扫了嫩棒子一眼,看他还在那里打坐,不过脸色不那么红了,有些发白。我这里更加纳闷,不知道这棒子怎么了,也没看见他受伤,怎么脸色跟变色龙似的呢?正想着,就听见嫩棒子那里传来一声闷吭声,猛地喷了口血出来,脸色更是煞白。嫩棒子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只见他又静坐了一会儿,这才睁开眼来,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扫了我一眼,过来给我解开了穴道。我原本以为穴道解开后我会瘫在地上,没想到却依旧站得笔直,嫩棒子也有些纳闷,问道:“还站那里做什么?”“冻……硬了。”我哆嗦着说道。嫩棒子一愣,想了想,说道:“把外衣脱了。”还要脱外衣?我气得几乎破口大骂!念你是小国陋邦的,不懂得怜香惜玉也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能发扬风格匀给我件衣服,可你也不能让我再脱一件给你吧?还非得把我冻成冰美人才开心?   嫩棒子瞅了我一眼,看我还没有动静,皱了皱眉头,靠!你就皱吧,你就是把眉毛皱成两球我也不脱!他看我没动静,伸手就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这里心里更惊,生怕他也学什么电视上的桥段,要用他自己给我暖身子,我可受用不起。谁想他只把里面的夹衣脱下来扔给了我,冷淡说道:“套里面。”我有些愣,这才知道我还真冤枉了他,看来他还真是好心。外面天色渐亮了起来,远处传来车轮轧地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听着像是一辆大车正往这边而来。嫩棒子的神情更加专注起来,侧头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刘公公,水送到了。”一个憨厚的声音传来,远处的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就听见一个公鸭嗓子喊道:“老郝啊,都倒到水缸里吧,小心着点,别弄脏了。”那个憨厚的声音忙笑道:“知道了,俺知道,这水可是俺从天香山连夜拉下来的,给宫里的贵人们煮茶是再好不过了。外面天冷,您屋里歇着,外面让二牛来弄就好了,俺这里有壶好酒,咱们到屋里去喝点?”听到这里,我才知道外面来的是给宫里送水的水车。繁都城外有座天香山,山上有股清泉,四季长流,水质甘甜可口,于是这宫里讲究的贵人们便放着宫里的水井不用,偏偏要用这天香山上的水来泡茶。那姓刘的双监一听有酒,甚是高兴,忙把那人让进了屋子。听着屋门“吱呀”一声关上,嫩棒子的表情一松,然后拉着我悄悄地推开了门。屋外一个粗壮的大汉正在用水桶倒着水车上的水,看到高丽嫩棒子露头,脸上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只瞄了一眼东边那间偏房,里面刘太监和那个叫老郝的人正喝得热络。那大汉不动声色地在车底下抽出块长木板子来,给嫩棒子做了个眼色,嫩棒子忙拉着我钻到了水车底下。   车底下赫然有个夹层。“进去。”嫩棒子低声说道,三两下把我塞到了里面,紧接着自己也钻了进来,那大汉又悄声把木板插了过来。这暗格本来就仅容一人藏身,如今非要挤进来两个大活人,遭罪程度可想而知。我和嫩棒子几乎都已经摞在了一起,情形甚是尴尬,嫩棒子那热乎乎的呼气绕过我的脖颈,在我面前冰凉的木板上凝成了水汽,再滴落下来。我说他怎么这么有把握混出这皇宫呢,原来还有接应他的。臭棒子,也就会点这个,要是换成南宫越,早就明目张胆地把我给劫出宫去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就冷哼了一声。“哼什么哼?”嫩棒子冷声问,声音猛地在我耳边响起,几乎都能感觉到他嘴唇的蠕动了。   我忙偏了偏头,冷哼道:“没哼什么,嗓子痒了还不行啊?”嫩棒子看我这样,倒也没有再问,等了一会儿,水车上的水已经都倒了出去,老郝也从刘太监屋里出来,又闲扯了几句,这才叫二牛套好了车慢悠悠地往外走。一路上倒也顺利,只在出宫门的时候被侍卫照例检查了一遍,也只不过是打开了上面水桶的盖子看了两眼,我心里倒也没有害怕,知道他们既然敢在这暗格里藏人,这暗格便一定做得相当的精巧,外面自然看不出破绽来。    第 44 章   出了宫门,只觉得心里有些感慨,想我竟然是在这宫门几进几出了,竟然没有一次是光明正大地走的,又想素儿她们知道我又失踪了不知会作何感想,是否也都已经习惯了。   牛车走了好远也不见停下来,外面老郝不停,嫩棒子也不说停。我只觉得心里更加憋闷,那嫩棒子就紧贴在我背后,虽然一路上手脚都还老实,可是我就是觉得别扭,又想起在宫里时他还曾经吃过我的豆腐,心里就更加不爽。“到了没有?”我终于忍不住冷声说道。“到了自然会停下来,不到急也没有用。”嫩棒子慢悠悠说道。我的脾气早已经忍到了尽头,也忘了生死还攥在他手里,正要发作,却发现车猛地停了。   背后一亮,老郝已经把车板卸了下来。嫩棒子手把着车板下去,剩我吊在那里。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手劲,他这一下去,我也“啪”一声掉在地上,冬天的地硬梆梆的,摔得我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围着厚厚的撕子在屋里捂了好一会儿,我才觉得神经系统再次运转起来,冻僵的手脚感到隐隐麻疼。嫩棒子已经出去老大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我才不信他是一时大发善心,把我从宫里捎出来,既然带我出来,就是觉得我有可利用的价值。房门被推开,嫩棒子换了一身墨色衣衫进来,随着带进一阵凉气来,惹得我又是几个大喷嚏,一时间泪涕齐流,相当的狼狈。嫩棒子看到如此狼狈的我,却是笑了笑,身上的阴狠之气尽去,又变回了那次寿筵上的一脸善良模样,面带笑容地看了看我,让侍女给我端了碗姜汤上来。我也不客气,“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这才觉得从胃里升起一股暖意来。嫩棒子看着我喝完,并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脸上微微带了些笑意。我心道你装样子,难道我不会装么?目前这个情形,像是在比拼人的耐力,先开口的那个自然就落了下风。   这样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嫩棒子果然有些沉不住气,未曾开口先笑了笑,说道:“日子可真快,公主唱曲的情景就像还在眼前似的,算一算才知道过去已是半年多了。”我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嗯”了一声,心想这高丽棒子就是记仇,屁大点的事,也至于让他们这么记在心上。嫩棒子又和我絮叨了几句,脸上颜色极好,我却没有心情和他闲扯,只哼啊哈地和他应付,心中想他带我到此不知有什么打算。他看我如此,终于没了耐性,脸色渐渐转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知道公主既然学了道,为何又出现在皇帝的床上呢?”我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你总算开始说正题了,我脸上挂了最无辜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就被人劫到了那里。可是使臣大人呢?怎么好好的也钻到了皇帝的床底下?难道也是和我一样被人劫了去,从床上爬到床底下的么?可是看使臣大人的衣服穿得倒也整齐啊,不像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样子。”嫩棒子听我在这里装傻,脸色有些变了,两条剑眉拧了拧,似想要发作,可最终忍了下去,说道:“公主不必装傻,我既然肯带了公主出来,自然是没有想为难公主。”我呵呵干笑两声,忙说道:“不为难就好,那您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在这里放了我得了,怎么样?”嫩棒子明显跟不上我态度转变的速度,怔了片刻才说道:“我自然会放了你。”   我一听他如此说,立刻拍拍屁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嫩棒子一愣,忙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道:“你干什么去?”我故意一脸惊奇地看着他,奇道:“走人啊,你刚说了要放我走的啊,难不成话还没凉就反悔?”“我说放你,却不是现在。”嫩棒子说道。我一听这样,又大大咧咧地坐回到椅子上去,笑着问道:“那要什么时候?还要翻翻皇历,挑个好日子?用不用我再斋戒沐浴几天?”嫩棒子被我一噎,神色反而冷静下来,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一会儿有人来了,我自会把你交给他。”我听了心里一惊,不知道他说的来人会是谁,难道他想把我交给高丽的人来要挟周国和瓦勒么?可一想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不论是周国还是瓦勒,这两国的皇帝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用人来要挟他们,好像都不怎么明智。扫一眼嫩棒子,看他一副正等我问的样子,强忍住心中的疑惑,你不是等我问么,我就偏不问,我噎死你!我暗道。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嫩棒子好像也有些扫兴,说道:“公主好像对什么也不好奇,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躲在皇帝的书房里。”“我不问。”我把毯子又裹了裹,轻声说道,“事情知道得多了有害无益。”   嫩棒子见我如此,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又静了下来。我心里暗暗着急,他总这么陪我坐着如何是好,想跑也得趁没人的时候不是?正烦躁着,外面有下人来,凑在嫩棒子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我竖起耳朵也只听到几个字,什么人来了之类的。嫩棒子脸上挂上了笑容,可眼里却跟存了冰似的带出丝丝凉意。   “还不赶紧请客人进来!”嫩棒子笑道,忙起身和那下人一起到院中迎客。我这里心里正嘀咕着,嫩棒子热络的声音已从屋外传来,“南宫兄,小弟候您多时了。”南宫越?嫩棒子说的来人竟然是南宫越?我心中大惊,想不到嫩棒子竟和南宫越认识。   “有人一直在屋里等南宫兄,南宫兄可是来晚了哦。”嫩棒子笑道。房门猛地被推开,南宫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还保持着刚才裹着毯子蜷在椅子上的姿势,猛然间看到他,愣住了。昨夜他冒险到深宫救我,我正被点了穴道藏在床下,如今再见到他,看他脸上带了明显的疲惫,坚毅的下巴上隐隐透出些青色的胡楂,目光中惊喜、疼惜、懊恼……种种感情一一闪过,到最后只剩下了满满的痛楚在眼底。我张了张嘴,嗫嚅了几下,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南宫越上前团着毯子把我抱起,哑着嗓子低低地说了句:“怎么总是不肯让人放心!”   他简单的一句话,听到我耳里,只觉得心里酸得难受,想到他几次为我冒险,可每次过后我都抛下他巴巴地跑到承德身边,丝毫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他却还是这样待我,只让我觉得心中更加有愧,想着想着眼中已氤氲了起来,终归是我欠了他一份情。原本想抵在他匈口的双手,不知不觉中紧抓住他的衣襟。嫩棒子也跟在南宫越身后进来,看南宫越已把我抱起,笑道:“公主可千万别哭,不然还让南宫兄误会在下为难了你。”我忙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冲着嫩棒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嫩棒子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笑了笑,又冲着南宫越笑道:“上次承蒙南宫兄出手相救,小弟感激不尽,这次无意间把公主从宫里带了出来,全当是还了南宫兄的人情了。”南宫越寒声说道:“你不必如此,这次我自会记得你的人情,既然我答应了,便不会反悔,你大可放心。”“既然南宫兄如此说,小弟也不多说了。”嫩棒子笑道,然后又冲我长揖到地,说道,“昨夜对公主多有冒犯,还望公主体谅在下也是中了那‘千娇引’之毒,不敬之处多多包涵。”   我惊怒地瞪了嫩棒子一眼,心道他提这个干吗,我自然明白昨夜殿中之人均是中了媚药,他虽说吃了我点豆腐,可在那个情势之下最后还能克制住誉念守之以礼,说明他这个人定力不错,不算是个轻薄之人,我倒也没怎么记恨他,再说他即便是真的心存歉意,也用不着当着南宫越的面和我解释这个吧?“‘千娇引’?”南宫越身上一震,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嫩棒子脸上一副懊恼的样子,自己拍了脑门一下,说道:“小弟差点忘了说了,昨夜情形实在凶险,不知什么人在皇帝殿中的烛火里加入了‘千娇引’。小弟怕损害公主名节,只得封了公主和小弟身上的穴道,暂时抵挡住了那‘千娇引’之毒,本想等脱离险境之后用内力替公主把毒比出来,无奈功力浅薄,只比出了自己身上的毒素,却再无力替公主比毒了。”嫩棒子一番话说得我有些稀里糊涂,“千娇引”指的是昨夜的媚药么?药劲不是已经过了么?我暗道,也不觉得心里燥热了啊,又想起昨夜嫩棒子吐血的事情,那就是在运功比毒?   “如今公主穴道被封也有几个时辰了,据说这‘千娇引’在体内存的时间越长危害越大,比出来也更为费力,南宫兄还是早做打算吧。”嫩棒子关切地说道,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两眼,又笑道,“不过也好说,南宫兄和公主两情相悦,也许用不着耗费内力比毒,南宫兄也不是迂腐之人,呵呵,呵呵。”嫩棒子又干笑了两声。我有些隐约明白嫩棒子的意思,只觉得南宫越抱我的双手在隐隐发抖,抬头看去,见他眼中似燃了两簇火苗,映得眼睛都红了似的。南宫越一直把我抱到马车上也没开口,我看他脸色阴沉得吓人,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敢问出声来。马车走得不慢,车晃荡得有些厉害,我坐在车里都有些像不倒翁了,却发现南宫越像屁股上长了钉子般丝毫不动,不由得心里也是一阵佩服。我想总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干咳一声,吸引南宫越的注意。“你昨夜……怎么会到宫里去?”我轻声问道,心里一直纳闷呢,南宫越怎么会来得这么巧?   南宫越看了看我,低下头去躲过我的视线,说道:“叶帆给我传的消息。”   “叶帆?你和他有联系?”我奇道。南宫越轻轻点头,解释道:“因为江家的事情,我一直在找叶帆,后来得知他在宫里,便联系上了。”他正说着,碰巧马车轮子不知道压到了什么,车身一下子颠得厉害,我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后栽了过去,本以为又会撞到车厢上,却没想到撞入到一个结实的怀里,扭头正好看见南宫越的脸,他似有些尴尬,别过脸去。我忙直瑞身来,知道这个时候越是不说话越是尴尬,忙傻笑了两声,大方地说道:“多谢扶了一把,这车也太颠了,骨头都要散架了。”南宫越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车外,没有理我,我只觉得有些无趣,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话题,也沉默了下来。冬天的街道上人并不多,只有外面的车轮声和车夫时不时挥动马鞭的声音传来,显得格外的清晰。有些话,明知道说出来会伤人,可是却不得不说,我张了张嘴,努力了几次,一咬牙,终于把话问出了口。“可不可以送我去承德那里?”我轻声说道。南宫越脸色一变,脸部的线条更加坚硬,“不行。”声音虽低,却明显带了些怒气,“我不会再把你送给他,他只会害了你。”看他如此,我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岔开话题,问道:“刚才那嫩棒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和他认识?又答应了他什么?”“嫩棒子?”南宫越一怔,我才想起来这里的人可没有“高丽棒子”这个称呼,想给他解释解释为什么要叫棒子,可是自己也糊涂这个外号的来历,干脆就笑了笑,说道:“就刚才那高丽人,我给他起的外号,你不觉得他像棒子么?”南宫越似也想了想嫩棒子的模样,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像。”我看他回答得一本正经,不由得笑了起来。南宫越看我笑得开心,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露出些疲惫的笑意。我趁他心情稍好,便把昨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在床底下撞见嫩棒子并被他点穴的事情,还有他自己运功吐血的情形。“刚才嫩棒子说的‘千娇引’是什么东西?”南宫越静静地看了看我,过来握住我的手,我一怔,想把手抽回去,却发现他攥得是那样的紧。   “你不用担心,不管怎样我都会护你周全,没人再能伤了你。”南宫越低声说道。   我心中更加酸楚,只觉得他的情这辈子我都还不清了,越是觉得还不清,也就越不想欠他的情。   “刚才那人叫李元炙,表面上的身份是高丽国在瓦勒的副使,实际上却是高丽国监国大将李正的儿子,是高丽在瓦勒的细作首领。”南宫越说道。难怪他会在宫里出现,我暗道,只是不知道他深夜潜入皇帝的书房有什么打算,如果不是昨夜亲眼看到他行事的狠辣,我还会被他那日在晚宴上的表象所骗,以为他不过是个爱拽文的高丽使臣,谁曾想李元炙会是高丽的间谍首领!“你救过他?”我问道,想起李元炙刚才说南宫越对他的救命之恩。南宫越冷冷一笑,轻声说道:“有次他被瓦勒人追杀,被我遇到,无意间救过他一命。”   我心中更是疑惑,不禁问道:“既然你对他有救命之恩,那这次他又要你答应什么?我怎么听着他没说好事呢。”南宫越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似有些犹豫,沉默了片刻,这才突然问道:“你还记得江家武林大会么?”我点了点头,武林大会的事情过去不到一年,很多事情都似发生在昨天,在破庙中和叶帆的结识,与孟安阳的不打不相识,和南宫越水中的重逢,四人一起搭伴去江家看热闹……   那晚柔柔吹过的风,和南宫越一样拽的黑马,高高的城墙,水中铺散的璀璨星光,顺着南宫越发梢低落的水滴,一起都是那么清晰,闭上眼仿佛还能嗅到水汽中野草的香气。   可是终归是错过了,如同江家墙外那飘飘扬扬的海棠花瓣,随风吹去,飘落甚远。   南宫越看我低头不语,还以为我是困乏了,替我裹了裹毯子,低声说道:“累了?一会儿就到了。”我一下子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看他,忙笑道:“没事,我正想着江家那一摞摞的藏宝图呢,也不知道后来怎样了。”“丰陵宝藏确有其事,”南宫越说道,“不过却不是江安邦给的那图。”   我听了很是惊讶,当初在武林大会上遇见承德,还以为江安邦是和瓦勒串通好了来杀害大周武林豪杰。记得当时我还取笑瓦勒的做事是放屁脱裤子,好好地弄那么多的假地图,把人骗了过去再一个一个地灭,还不如一包药下在江家的水井里,一盘端了简单,如今听来好像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瓦勒建国之前,北方曾有过一个很强盛的国家叫做殷,在传到其第四个皇帝武皇帝手上时,国力达到顶峰,武皇帝曾几次亲率大军扫荡四周不肯降服的国家,掠夺了大量的金银、武器和奴隶,各国均来朝拜,自请为殷国藩属。”南宫越缓缓说道,“后来武皇帝怕周围藩国叛乱,便把从各国掠夺来的金银和武器都埋入一隐秘之地,人称丰陵宝藏。”“那江家搞个假图是怎么回事?”我奇道。“为了引出真的宝藏地图。”南宫越说道。我这回更加不明白,谁要是有真的宝藏地图还会去偷那假的啊?用假的还能把真的引来?   南宫越看我一脸的迷惑,扬眉笑了笑,又恢复了些以前的那副拽样,解释道:“因为这宝藏中埋了大量的金银和武器,金银自不必说,只那些兵器就足以让各个国家动心了的。曾有过传言说‘得丰陵者得天下’,你说各国的皇帝们能不想要么?后来这地图还真被瓦勒人寻到了,可惜还没有等他们有机会寻到这宝藏,瓦勒朝内便发生了政变,当时的齐王寒昭,夺了先太子寒荆的双子之位,把太子党一派几乎斩杀干净,连太子寒荆也失踪了,原本在寒荆手中的半张地图也下落不明了。”   “半张?”“嗯,寒荆手中只有半张,当时瓦勒寻到地图,生怕被周国弄去,便把地图分作了两半,圣德皇帝手中半张,太子寒荆手中半张。”南宫越沉声说道。“你等会儿,我自己顺一顺!”我叫道。南宫越一下子往我脑子里灌了这么多东西,我只觉得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弄半天还真的有丰陵宝藏这个东西,而各国对这个东西又是虎视眈眈的。地图被分作了两半,一半被先太子寒荆带走,另一半自然是应该落到皇帝手中了啊。皇帝有了这一半地图,自然会想把它凑全了,起出宝藏,然后实现他得天下的梦想吧。“我明白了。”我兴奋地叫道,“江安邦就是想用假的地图引出那真的半张地图来,想谁有了太子寒荆手中的半张地图都不会甘心,一定想得到另外半张,这样才能寻到宝藏!”   南宫越含笑地点了点头,我忽又觉得有点不对,说道:“也不对啊,江安邦既然知道地图是半张,做假也得做得像些啊,那日我们看到的地图分明是整张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丰陵地图本就那样,一半绘有地图,一半说的是进入丰陵之法,当初武皇帝设计的风陵宝藏甚是机巧,如无进入之法,即便知道丰陵宝藏在哪里也寻而不得!”南宫越说道。   “这么说江安邦只是为皇帝卖命的了?”我问道,“后来引出那半张地图没有?”   南宫越嘴唇抿起,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看他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隐约有些失望,弄了半天没有引出来,那承德不是白忙活了么?“引出来了,可是却又没了下落。”南宫越说道,神色又黯淡下来。我心中虽是好奇,可看南宫越似不愿再说下去,也不好再问,突然想到刚才我问他答应李元炙什么条件,他还没有回答我,于是又问道:“你还没说你答应李元炙什么呢。”   南宫越微皱眉头,说道:“还能有什么?可能也是打丰陵宝藏的主意罢了,曾被我撞见过,他这次就是要我不要再插手了。”原来也是为了丰陵宝藏!我暗道。这么说昨夜李元炙潜入皇帝的书房,恐怕也是为了这个去的吧,却无意间撞见了那么一场闹剧。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皇帝哥哥恐怕也惦记着这个宝藏呢,他派谁来夺呢?是芷桑么?   忽又想起叶帆来,问道:“叶帆呢?他怎么和江家扯到了一起?”南宫越看了看我,问道:“你可知道叶帆并不是个小姑娘?”看我点头,他又接道,“他原叫范野,是前瓦勒将领范子诸的儿子,寒昭发动政变后,范子诸受到牵连,没了踪迹。寒昭一直派人追杀他,年前终于被江安邦寻到,一夜之间全家被杀,只叶帆一个孩子逃了出来,叶帆去江家,应该就是为了去给家人报仇的吧。”听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难怪叶帆要扮成女孩子的模样栖身在破庙里,才十多岁的年纪就如此冷漠,原来他身上竟然负了这么深的家仇,想他一个孩子,还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叶帆家人虽然是被江安邦所杀,可也算是皇帝的命令,这杀父仇人算到头也会算到皇帝头上去,怎么叶帆又会被承德送入宫中,跟在贺兰贵妃身边呢?这不等于放了把刀子在皇帝身边么?   正想再问南宫越,却发现车已经停了。南宫越先跃下车去,回身又伸手过来抱我,我略有些尴尬,避开他的手只想自己跳下车去,可是身上却因怕冷一直紧裹着那张毯子,行动起来甚是不便,还没有爬到车口处便自己踩了毯子角,一下子往前滚去,被南宫越接个正着。南宫越也没说话,只一下子打横抱起我,转身就往门里走,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里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喊:“南宫大哥!”我抬眼望去,见一个身量苗条的白衣少女从院里往这边跑来,正是十六七岁的娇俏年纪,略显瘦削的瓜子脸上一双含水的杏核大眼甚是引人注目,因为天寒,白瓷般的双颊上已带了些红晕,没想到正是在江家时认识的少女林依依。我一怔,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林依依。林依依也显然没有想到南宫越会抱了一个大活人回来,更没有想到这个大活人会是我,看到我窝在南宫越怀里表情也是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低低地叫了声:“小姑姑。”她这一声出口,不仅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连南宫越表情也是一怔,有些纳闷地看着林依依,不明白林依依怎么会如此称呼我。嘿!这傻孩子还真是诚实,我信口开河骗她的话,她竟然还都信了!我有些哭笑不得,生怕那日假冒南宫越姑姑的事情被林依依说穿,忙嘿嘿干笑两声,对林依依说道:“傻丫头,你怎么在这里?”一边说着还一边冲着林依依使眼色,希望她能记起那日我和她说的话,我骗她说南宫越并不想让人知道我是她的小姑姑。南宫越看了看我,眼中有些疑惑,又带了些戒备,我忙又冲他干笑了两声。   南宫越却没有受我迷惑,看了林依依一眼,问道:“你叫她什么?”林依依更加扭捏起来,不好意思地看了南宫越一眼,然后又心虚地看了看我,双手几乎都要把衣襟拧成绳了,低着头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我一看这孩子都这样了,生怕她再把自己给憋坏了,忙接过话头,对南宫越笑道:“行了,你这小子别为难依依了,她能叫我什么啊,人家叫我姑娘呢,见到你一紧张磕巴嘴了,是不是啊,依依?”我又冲林依依挑挑眉毛,给她做了个眼色。一抬头,发现自己正被南宫越看入眼里,他眯了眯眼睛,抱我的手紧了紧,勒得我直咧嘴。林依依看我被南宫越抱在怀里,还以为我受了伤,忙问道:“你怎么了?楚——楚杨。”   好么,这孩子还真成了磕巴嘴了!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起码目前来说一点症状没有,鬼才知道那“千娇引”是什么东西。南宫越听林依依问,脸色沉了下来,也不理会林依依,只抱了我进屋。我心里老大地不自在,又不是不会走路,总是让他这么抱着也不好,所以一到屋里忙挣着下来,南宫越见我如此,突然低声说了句:“江家父子被杀了,她没了去处。”我一怔,才明白南宫越是在和我解释林依依为什么会在这里,想是他怕我误会,忙说道:“我见到她挺高兴的,真的。”南宫越斜着眼看了我一眼,那表情好像是说我在说谎似的,这让我很郁闷,我心道南宫越啊南宫越,你臭拽的脾气还真是根里带来的,改不了了!也知道这事是越描越黑,忙岔开话题,问道:“江家父子死了?怎么死的?”“你们刚从草原回来后,他们就被人灭了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承德做的。”南宫越说道。我手一抖,毯子一下子没抓住,掉到了地上。“不可能,承德那时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杀江家父子?”我说道,心里却轻轻地颤抖起来,已是信了南宫越的话。承德从来没有和我提过江家的事情,是觉得不必让我知道,还是根本就不想让我知道?“他杀人,还需要自己去动手么?”南宫越冷冷说道。林依依正好给我拿了衣服进来,我看她比起在武林大会上时的确是消瘦了不少,也不禁替她有些心酸。林依依看我还光着脚站在地上,忙叫我到床上去。我暗道这做了长辈待遇就是不一样啊,想我在江家的时候什么时候受过她这待遇啊,想到这里又偷瞄了一眼南宫越,没想到他也正在看我。   “依依,你去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进来。”南宫越突然说道,还扔给了林依依一把剑。   林依依先是一愣,不过到底也是聪慧,随即便也明白了过来,轻声问道:“楚杨受内伤了?”   南宫越点了点头,林依依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有些心虚,心道我看起来这么活蹦乱跳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深受重伤的样子啊!就听见林依依对南宫越说道:“南宫大哥,你放心吧,我给你们护着。”我不禁咂舌,那娇小姐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懂事了呢?看南宫越一脸严肃地往我床边走来,我突然想起李元炙那略带阴险的笑容,忙叫住了正要执剑出门的林依依,问道:“‘千娇引’是什么毒?”林依依闻言一震,回头震惊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南宫越,一双杏仁眸子瞪得老大,我看到她如此反应也是一惊,猜到这“千娇引”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楚杨,你中了‘千娇引’?”林依依愕然问道。“依依,你出去。”南宫越突然冷漠地说道。我心里惊疑更大,一把拍过南宫越的脑袋,不让他再瞪着林依依,“少来吓唬小孩子,”我说,又转头冲林依依道,“别走,依依,你告诉我‘千娇引’是什么?我是中了那个,还被人把毒封在穴道里。”林依依胆怯地看了一眼南宫越,咬了咬牙说道:“那是极霸道的媚药,中毒之人除非用内力把毒比出来,不然就非得,非得……”她满脸晕红,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我一看她这神情就知道她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想起昨天晚上皇帝的表现,知道她所言非虚。我扫了一眼南宫越,看他脸色很是阴沉,心里有些慌,不知道他是想替我比毒还是想……   南宫越看我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冷声说道:“你放心,我自然是帮你运功比毒。”   “不可以!”林依依急道,“南宫大哥,现在形势这么危险,你不能这么冒险!”   看到林依依情急的样子,我也想起李元炙比毒吐血的模样,心里疑惑更大,只静静地看着南宫越。南宫越冲我浅浅一笑,把我的手从他的脖颈处拿开,回身对着林依依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出去吧,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帮我守着门口别让闲人进来,如果不认,你就请自便吧。”   林依依听南宫越如此说,眼圈已是红了,幽怨地看了一眼南宫越,一跺脚就出去了。   我一看林依依这小儿女姿态,身上立马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一个啊,好好的,跺什么脚啊!   这边南宫越已经盘腿坐在床上,伸手把我也拉坐在床上,我忙挡住他往我身上点来的手,问道:“你替我比毒是得消耗内力吧?”南宫越默默地看着我,点了点头。“是不是得耗费很多内力?替我比完了毒你自己恐怕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了吧?”我又问道,想起金庸爷爷笔下的南帝,他用“一阳指”替人疗伤之后不就是会变成个小绵羊么!   南宫越抿了抿嘴唇,说道:“不至于,只会耗费我七成的功力而已。”冗成?我皱了皱眉头,“那要几年才能恢复?”“三个月。”南宫越轻声答道。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位哥哥倒也诚实,和外面的林依依倒是不错的一对,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了,这不是诚心让我内疚么?“我们就不能换种解毒的方式么?”我问。   南宫越面上一红,扫了我一眼就立刻避开了视线,半天才低声道:“我不想勉强你。”   我一愣,勉强我?放着小胡姐姐那么个毒仙不用,难道非要耗用他的内力来替我比毒么?我诧异地看着南宫越,发现他一张俊脸竟然憋得通红,突然间明白他是误解了我的意思,自己脸上也有些冒火,忙解释道:“我认识一个神医,她什么毒都可以解的!”随后就简单和他说了胡姐姐的事情。   南宫越听我如此说,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便又一把把我抱起,大步往门外走去。我倒,我又不是不会走路,怎么他总是想把我当做乃娃娃呢?我忙喊南宫越把我放下来走路,可惜南宫越却对我不理不睬,面无表情。刚出门口,就看到林依依正执剑守在那里,看着我们出来,脸上又惊又喜。南宫越没有理会她,只径直抱了我出门,让我更加不好意思,忙回头对着林依依喊道:“他带我去看大夫,你放心,没事的。” 第 45 章   和南宫越两人赶到了胡姐姐的“回春医馆”,发现门已经关了,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应。我不死心,让南宫越带着我跳墙进去看,发现胡姐姐原本住的小院早已经人去楼空,这一下搞得我也有些慌了。南宫越依旧沉默地看着我,我只觉尴尬,想不到还会有如此古怪的媚药,以前也只是在三流的武侠小说上见过,说什么中了那样的媚药,如果不能上床是要七窍流血而死的,而这样的情节向来是金庸爷爷那样的武侠大家不齿于写的。说实话,我也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实在找不到什么医学根据,不过我也知道不能认这个死理,在这个世界上,飞檐走壁我不是也照常解释不清楚么!南宫越坐在马上,向我伸出手来,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我想去找承德。”藏在心里半天的话终于出口,只觉得一阵轻松,不敢抬头去看南宫越的脸,余光只见他的手仍伸在半空中纹丝不动。冯陈楚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总不能骗自己,把感动当做爱!我心中暗骂自己,已经伤过他了,难道非要再伤他一次么?既然不能给他所要的,那么就不如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想到这里,我缓缓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南宫越,坚定地说道:“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已经和你说过,我喜欢的是承德,爱的也是他。昨夜出了那事,他现在一定也是很心急,我得去找他,相信他有法子帮我,你不用担心。”伤人的话如此轻易地从口中流出,才发现我的心竟然硬得可怕。风带着树梢上的雪沫子吹过来,打在脸上隐隐的痛。南宫越一直没有出声,眼睛里却慢慢渗出一丝凄然的怒意来,在这空气中蔓延开来,似连空气也凝住一般。他的手终于慢慢收回,握到缰绳上去。他挺直了脊背坐在马上,阳光从他身后绕过来,给一人一马都镶了银边,像街边挺拔的树。   我硬着心肠站在那里,明知道自己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利刃,可是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原来我竟是这样的自私,我心中叹道。可是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东西,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也只能一直走下去,不然只能辜负得更多。“就算他一直在骗你,你也愿意?”南宫越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竟有些远。   我点头,依旧不肯示弱,南宫越倏地笑了,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上来吧,我带你去。”他重新伸手过来。我把手放入他的手里,想对他扯出一个笑脸,可是却发现嘴角冻僵一般不听使唤。   南宫越手臂稍一用力,已经把我拽上马来,只是这次,不再是他的身前。   一路走来,两人再无半句交谈,虽已经是到了正午时分,可日头却像是受不了寒风的拍打,隐到了云层之后,后来竟飘飘扬扬地撒下雪来。穿过僻静的小巷,南宫越只把我送到承德府后的小门处便把我放了下来,静静地看了我片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雪色之中,我只觉得满心愧疚。   回身推了推小门,依旧是虚掩着的。我闪身进去,沿着细碎的石子小道一路走去,心中的伤感渐渐平复了下去,只剩下要见承德的喜悦。心中不由得暗自埋怨,承德这个笨蛋出的什么馊主意,害我进宫做了回女道士,到头来还不是得再回到这小院中来!这院子原本就是承德设在王府后院的僻静所在,除了几个专在这里伺候的下人,很少有人过来,所以直到小院门口才见到两个小厮垂手守在那里,看到我,脸上也是一惊。“他在里面么?”我问道。个子稍高些的那个小厮甚是机灵,忙恭声应道:“殿下在里面呢,小的这就去……”   我急忙摆了摆手,让他不用管我,自己轻手轻脚地往院里走去,见外间并没有人守着,又蹑手蹑脚地往内间走。承德正低着头坐在矮榻上,望着手中的酒杯发呆,听见我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淡淡问了一句:“老大那边有什么动静?”我看他如此模样,笑着应道:“这我可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承德震惊地抬起头来,满眼的惊喜和不信。我冲他挑挑眉毛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不客气地抢过他的象牙筷子,夹了口菜塞入口中,又端起酒壶灌了口酒,只觉得一条热线顺着喉咙直穿入腹中,忍不住咧嘴“嘶哈”了一声,笑道:“还是有酒有肉的好,打死我也不去做什么道士了!”   见承德依旧直直地看着我,我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调笑道:“回魂了,你没做梦,我可是活生生地在你面前呢,不信我掐你一把试试,看看疼不疼。”说着我探着身子,隔着炕桌去够承德的脸。手还没到就被承德一把抓在手里,一个巨大的力量拽着我向前,炕桌被撞倒,翻在地上,上面的碗碟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被承德紧紧地抱在怀里,我脸涨得有些发烫,佯怒道:“就算你吃饱了也不能这样吧?好好的一桌菜被你给糟蹋了,想饿死我啊?”承德没有应声,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温热的气息喷到我的头顶,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摔实。   “荣儿,我对不起你。”承德低声说道,嗓音嘶哑得厉害。我笑了,不想去考虑他有什么对不起我,“你爱我,是不是?”我问承德把我搂得更紧,“我爱你,爱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屋里很静,似乎都可以听到外面雪落下的声音,一片又一片,静静地堆积,如同我对承德的爱恋。我想我是不能煽情的,就比如现在,我这里刚想再说两句煽情的话来调动一下气氛,没想到肚子就叫上了,“咕噜噜噜……”悠悠长长的一声,害得我脸也发起烧来。“嘿嘿,你如果搂得再紧一些,它是可以不这么响的。”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承德也终于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嘿!笑什么笑?如果你不把桌子给我扣到地上,我能饿成这样么?”承德勾勾唇角,终于又恢复了他那妖孽样子,挑着桃花眼瞥了我一眼,笑道:“我叫人给你做你爱吃的来。”我点头,伸手环上他的脖颈,刚想在他唇上来一口嫩嫩的小豆腐,就听见奉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赵家的人来了,让他过来么?”承德身体一僵,随即扫了我一眼,面上的笑容有些生硬。我冲他笑笑,“需要我回避么?”自己都不禁为自己的言行打上一百分,天啊,看看,我冯陈楚杨多么贤惠啊,这小媳妇做的,够意思了啊!“不用,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让她们给你送吃的过来,一会儿我就回来。”承德轻声说道,把我放到软榻上坐好,这才转身出去。“把他带到前厅去。”屋外承德低低地和奉善说了一句。有侍女过来收拾了打碎的碗碟,重新上了新的饭菜。我也不客气,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自己喂了个饱,看着在身边伺候的侍女,不禁有些奇怪拢月去哪里了,这里原来一直是她在伺候的啊。吃过了饭,看承德还没有回来,自己竟然有些坐不住了,只想去找他,不由得暗暗鄙视自己,怎么现在也这么小鸟依人了呢?刚鄙视了自己三分钟,突然想起来嫩棒子说我中的什么“千娇引”来,心里一惊,刚才见承德光顾和他矫情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他要是万一有什么事情再出去两三天,我可怎么办?不过一想那解毒的办法也觉得哭笑不得,这怎么和承德说啊,就算我脸皮厚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咱们上床吧,这大白天的,上床也得有个理由不是?总不能说因为你是我的解药吧?   想到这里更坐不下去了,咬了咬牙,披了承德的披风就往外走。门口的小厮看我要出去也是一愣,忙拦了我不让我出去,说是承德交代让我好好在这里等他,我说没事,你看我又不乱跑,我只是去找承德给他个惊喜。我这连哄带骗,一会儿就把门口的两个小厮说得没主意了,眼睁睁地看着我出了院门。外面的雪下得更紧了,王府的后花园中早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这贵族就是奢侈啊,我不禁叹道,在宅子里弄个花园都这么大,又是小桥又是流水的,搞得跟苏州园林似的,幸亏姑乃乃我不是路痴,不然非在这里面转迷糊了不可!园里的小路绕来绕去的,我实在懒得沿着小路往前转悠,直接迈开腿就抄了近道。结果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就狠狠地坐了一个屁股墩,直摔得我龇牙咧嘴,半天动不了地方,好容易等那痛劲过去了刚想爬起来呢,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个细细的女声说道:“小姐,您慢着点,路滑,小心别摔了。”小姐?承德这宅子里什么时候有了小姐了?我探头望去,不远处,一个青衣小丫鬟扶了个一身大红斗篷的女子沿着小径而来。“小姐,让您走慢点呢,大少爷还得好生和殿下说会子话呢,一时半会儿又走不了,您赶这么急干吗?”小丫鬟嘟嘟囔囔地说道,那女子听身边丫鬟说完,“扑哧”一声轻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嘴也这么婆妈起来,再啰唆就让大哥捎了你回去!”小丫鬟嘻嘻笑了一声,说道:“大少爷才不会让我回去,如今您又有了身子,怕是大少爷还得再叫几个人过来伺候您呢。”我坐在地上听着她们的烁话,一时竟忘了站起来,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只觉得屁股底下阵阵寒意传来,透心的凉,牙齿竟然也忍不住打起战来。不会的,哪会这么巧呢?又不是演电视,再说了,如果真是承德背着我娶的小老婆也不会再被人叫小姐啊,是不是?误会,一定是误会了。“你这丫头口无遮拦的,早晚要吃亏,如今咱们在这府里,自然会有人过来服侍我,怎能再从家里叫人来?”那女子轻声说道,语气里却带了些责备。小丫鬟嘻嘻笑了两声,抬眼间已看到了还坐在冬青后的我,忙把她家小姐往身后一掩,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藏那里干吗?”我只得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也不答话,只直直地看着她身后的那个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极是秀丽,看到我也是一惊,一双美目也不住地往我身上打量。   “你这人是聋子么?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好好的躲这里干吗?”小丫鬟怒气冲冲地问道。   那女子面容倒也平静,只静静地看着我,看清我身上裹的披风时脸上也是一怔,诧异已经从她的眼里流露出来。看到她的神情,我只觉得天更冷了些,全身的血似都往心脏处赶了过去,闷得我透不过气,她认识这件披风,她认识承德的披风!“你是谁?”我问道,声音从口中发出,干涩得不似我的声音。“大胆!怎么和小姐说话呢!”小丫鬟怒道。我笑,大胆?我冯陈楚杨胆小了那么多日子,没想到第一个说我大胆的人竟会是这个小丫头。   “你是谁?嗯?”我问道,上前一步。那小丫鬟看我如此,忙掩着她的小姐后退了一步,惊怒道:“你想做什么?你敢动小姐,殿下一定会杀了你的!来人啊!”随着她一声呼喊,一个人影从远处掠来,来的竟然是拢月,她见到我也是一惊,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拢月姐姐,就是这女人藏在这里惊吓小姐!”那小丫鬟急道。拢月这才回过神来,忙冲我单膝跪下,恭声说道:“见过姑娘。”我冷笑道:“不用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又不是你的主子。”“拢月姐姐你——”那女子忙拉了拉小丫鬟的衣袖,止住了她下面的话。拢月抬头看看我的神情,忙转头对着小丫鬟说道:“秋叶,还不赶紧送……”说到这里猛然停住了,心虚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我笑了,低头对上拢月惊慌的脸,问道:“送谁?怎么不说了?告诉我这位小姐是你主子什么人?”拢月慌忙低下头去,低声急道:“姑娘,请您体谅主子的难处。”体谅他的难处?这么说还真不是误会了?突然间,我只觉得可笑,这么俗套的情节怎么又在我身上发生了呢?承德刚刚还在那里说着爱我,这边就给我弄出个有了身孕的小姐来,他当我是什么?   那女子本来正静静地打量着我,突然间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对着我身后福了一福,轻声说道:“臣妾见过殿下。”臣妾?殿下?不想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看见承德站在那里。“拢月,送她们回去。”承德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被风送到我耳边,竟带了些风的颤抖。   拢月从地上站起身来,回过身扶那女子离去。那女子脸上挂了些不甘,眼中的疑惑和委屈一闪而过,却仍是听话地跟着拢月离去,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地望了我身后一眼。好一个柔顺贤淑的女子,这样的做派,应该是个大家闺秀吧?承德的手臂从后面圈过来,把我的身子纳入他的怀里,轻声说道:“荣儿,你听我说,好不好?”我笑着转身,看着身后的承德,他的脸离我这样近,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模糊。   “你说吧,我听着呢。”我笑道,“你想说什么?”“荣儿,你别笑,你别这样,她只是个棋子,她——”承德道。“她是谁?”我轻声问道。承德只是沉默,把我在怀里拥得更紧。“我想知道实情,请你告诉我。”我说,“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只是因为看中了她的美色吧。”承德看了看我,只得说道:“她是赵德芳的女儿,我把她接进来只是为了笼络赵家,赵家手中握有朝中一半的兵马,我决不能让老大揽了去!”联姻?这就应该是政治上的联姻吧,我笑。承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一时只想再把我拥入怀里。我笑着摇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笑道:“你太不够意思,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吱一声呢?你看看,搞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连点贺礼都没有给你带来,你亏不亏啊?”   “我没有娶她!”承德急道。“没有娶?呵呵,也是啊,如果是明媒正娶的话怎么也得有点动静啊,好歹也是皇子大婚啊,这么大的事情别说我还在宫里做女道士,我就跑月球上去也得听见几声炮仗声吧?呵呵,不是娶,那是怎么回事?人家好歹也一大家闺秀啊,总不成也是和你私奔的吧,嗯,三皇子?”   “荣儿,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承德嘶声说道。“嗯,我知道,你刚才说了你只爱我啊,我知道。”我笑,“可是我就是很奇怪啊,你既然不能明媒正娶那赵小姐,她家又怎么会把她送到你这里来呢?你怎么糊弄人家的?让我想想啊,看看我能不能猜到。”承德看我笑得一脸的灿烂,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张嘴想要说话,我忙止住了他,笑道:“你先别说,看看我猜得对不对,你们一定是定了什么盟约,赵家帮你夺位,你娶他家的女儿,恐怕还许下夺位后封那赵小姐做皇后吧?我说的对不对?”承德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我。我笑了,果然猜得不错,那肚里的孩子就是给赵家的定心丸吧?突然间,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很笨,这样也能把事情想清楚。“荣儿。”承德哑声说道,“我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等我——”“等你夺了位,你自然会再把赵家踹开,是不是?那赵小姐只是你的一颗棋子,是不是?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我笑道,“刚才拢月还叫我要体谅你呢,我也知道你很不容易,为了皇位,整天得算计来算计去的。只是我很纳闷,在你棋盘上,我是颗什么子?”我的话终于激怒了承德,他脸色涨得通红,抓起我的手贴到他的匈口,怒道:“你问问它,你在我这里算什么?你让我怎么做?我必须夺到这个皇位,不然我怎么才能护住你?”   我笑着摇头,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你自己不好意思说,那么我来说,你听听我说的对不对,好不好?你从开始就算计上了我吧,对不对?”承德默默地看着我,脸上的红色消去,眼中的怒气更重。我等着他发火,没想到他却突然笑了,“荣儿,你不要乱想,你有什么好让我算计的?”“是啊,我有什么好让你算计的。”我低声重复道,我不是也这么一直问自己么?脑子里也闪过一些影子,可是自己就是不愿意去想,总觉得想那么多干吗,只要他爱我就好了啊,反正也没有算计到外人那里去。于是就一直这么自欺欺人地混着日子,做梦都等着承德把我算计成他光明正大的老婆的那一天。“最初只是想用一个假的来换我这个真的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快就能找到一个和我相像的人,我前脚跑你后脚就能弄个假的来糊弄你老爹?可是没想到我这么没出息,又让承贤抓了回来,所以你也没法子了,是不是?只得忍痛杀了那个早已经训练好的人,把我再弄了回去。这样倒好,不但掩盖了你的阴谋,还让承贤他们误会你是看中了我。这样你还觉得不够,生怕骗不过你老爹,你就又隔三差五地到宫里去做做戏,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和我戴一样的丝线,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有奸情似的,是不是?”看着承德的笑凝在脸上,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只觉得匈口隐约作痛。看来猜得不错啊,以前只是自己骗自己吧,所以从来不愿意深想下去,总觉得只要承德爱我,哪怕他在利用我,我也愿意,可如今看来这爱又有几分是真的?一旦敢于去捅绕那层纸,所有的一切便都清晰起来,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掩耳盗铃。   “后来呢?你又为什么着急把我送进宫里去呢?说什么可以让我的身份光明起来,现在看来恐怕是你着急要接那赵小姐进府吧?”我笑笑,突然间就把所有的事情想明白了,“你在宫里和我明修栈道,却在这后院和别人暗度陈仓,呵呵,不只我一个人傻,恐怕就连承贤也被你蒙在鼓里了吧?三殿下,你做的一场好戏啊,就连我这个演员都被你骗过了,更别说那些观众了。你说就你这演技不得个奥斯卡小金人,那不是太没天理了么?”承德眼中闪过慌乱,看我笑得有些疯癫,忙把我揽入怀里,“荣儿,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不是?”我冷笑,难道还有些没猜对么?“我爱你,我说过,我只要你,你信我。”承德急道,他的吻压了下来,带着丝慌乱和狂热,在我唇上辗转,试图想证明些什么。半晌,他见我没有反应,终于无力地抬起了头。我笑着看他,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直挺的鼻梁,他紧抿的薄唇,这样的承德,为什么如此的陌生?“我突然想问问,我昨夜被劫到你老爹的床上,是不是也是你的算计?你这样明着去顶撞他倒还没什么,他恨的是那个欺骗他的人吧,可你老爹怀疑的却是承贤吧?哈哈,你做的一个好套子啊,让挽月蒙了我,然后又摆出一个情种的模样怒气冲冲地去救人,你老爹死也想不到会是你做的吧?”   “啪”的一声,我的脸上已经挨了承德一个耳光。 第 46 章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承德哑声道。看我捂了脸他眼神一软,又伸手过来抚我的脸,我侧头避过,冷笑着看他。承德闭上了眼,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再睁开眼来,忍了怒气对我说道:“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以后你自会明白我的心。至于她那里,现在我还不能动她,一旦我得了位,我就把她交给你,要杀要剐都随你。”我冷笑:“好一个薄情的人,她为你连孩子都可以生,你就这么丢了她?”   承德看我一眼,怒道:“她的孩子我也不会要,我只要你的孩子。”“可惜我却不想要了!”我轻声说完,转身往回走。承德忙在身后拉住我,急道:“你去哪里?”“放手,”我冷冷说道,“别让我看不起你。”“我不会放手,我说过,那日你随了奉善回来时我就说过,我再也不会放手。”承德急切地说道。我笑:“殿下啊,不管你是虚情也好,是假意也好,好歹我们也算有过一段回忆。现在我看透你了,你还不能让我去找个别的依靠么?南宫越可是刚走,我要是走得快没准儿还能赶上他。”   承德的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得吓人,我心里有了种报复的快感,只恨不得自己的话再狠些,能够扎入他的心中去。我这里正想着再说几句狠话,没想到承德却猛地上前一步把我从地上抱起,剑眉拧起恨恨说道:“让我放你走,除非我死了。”“承德,咱们好说好散,好不好?”我淡淡说道,“你这样做没错,你本来就是整天抱着算盘过日子的人,再说人本来就是互相利用来利用去,你利用了我,我也曾利用过你。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太笨太懒太天真,总是不肯去动脑子想事情,又或者是想到了也不愿意去面对,我总以为只要是爱了,其他的都好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现在是你先甩了我,而不是我甩了你,别搞得你跟怨妇似的。”我笑,看承德绷紧了的脸,接着说道:“我现在也没有精神失常,我正常得很,不就是个失恋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玩得起,当初我就知道我玩得起,不然我也不会和你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想不开的,我会好好地活下去。”“闭嘴!”承德吼道,依旧抱了我一步一步往后院里走。我嗤笑一声,接着轻声说道:“第一,我不会恨你,因为要是还恨你,就说明我还爱你,所以我不会恨你,我只会忘了你,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泡上一个新的帅哥,我相信我的运气;第二,你也放心,我不会想报复你,所以你不用提心吊胆地防着我来杀你。我不会成为怨妇的,我会让自己活得很快乐,因为我知道,我活得幸福就是对你最大的报复。”“荣儿,别说了,我求你……”承德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诧异地看着承德,伸手在他眼角触了一下,看看指尖竟真的有些水渍。“你哭了?我还没见你哭过呢!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我笑道。看着承德的面容,我慢慢停住了笑,只深深地看着他,看他眼中的慌乱替代了镇定,无助赶走了凌厉,心中猛地开始抽痛起来,这是承德啊,这是我打算用自己在现代的一切来换的承德啊,这是设了一个又一个温柔陷阱给我的承德啊!宛城城外,桃树荫下,一身白衣的他笑得轻佻,“可别忘了我啊!记得想我!”他笑着喊。   瓦勒宫中,他深夜探我,凑在我耳边低语,“……这辈子……你别想跟别人了,谁都不行。”   那个冒险探入敌营救我的承德,那个让我给他生个孩子的承德,那个总是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宠爱看着我的承德,承德……伸手抚在承德的眉间,想把他拧起的眉头抚平。瓦勒风流倜傥的三皇子承德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他的眉应该是高高扬起的,眼中总是带着三分散漫的笑意,他的嘴不该像现在这样紧紧抿着,而是时常挑起嘴角,露出或是嘲弄或是得意的笑意。这不是承德了,这不是我的承德了。   过去了,终于一切都过去了,我还是那个楚杨,可他却早已经有妻有子,永远不会是原先的那个承德了。“荣儿,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好不好?我这就去杀了她,你要去哪里我陪着你去,我不要皇位了,我不要报仇了,什么也不要了!”承德的气息有些不稳,急急地说出来,带着颤音。   我摇头,平静地说道:“你放了我吧,你知道我的性子,我说不要了就是不要了。”突然间小腹里开始火烧般痛,一时竟掩住了心中的痛。原来心痛也不过如此。“荣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承德惊问。我抬头对着他笑,没想到一咧嘴,却有腥甜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伸手一抹,竟是鲜红的血。我笑!我竟然也会吐血,这又不是演煽情剧,我嘴里也没含番茄汁啊,再说了,颜色这么鲜艳,看起来应该是动脉血吧,难不成还是胃出血?可惜了,早知道会出血,说什么我也不能笑啊,好歹攒一口,咱用喷的啊,那多有气势啊!小腹痛得更加厉害,炙热的痛感蔓延到五脏六腑,如同线牵引了一般传送到四肢,让我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承德脸上显得从来没有过的慌乱,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一迭声地问我怎么了。   应该是“千娇引”的毒发了吧?我苦笑,他乃乃的哪里像是媚药,分明是要人命的毒药!好容易忍了一波痛劲过去,从嘴里哆嗦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放了我,我要去找南宫越,他可以救我。”   承德僵在那里,没有说话。“还是你就打算这么看着我死在你的怀里,嗯?”我轻笑着问。承德的身影晃了晃,终于嘶声说道:“他在哪里?我送你去。”“不用,放我下来,”我说,“……我不想你再碰我。”白雪之下,触目茫茫,向来不肯记路的我竟然还记得来时的路,可是,如今如何还能再回头?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刚在这里笑着对南宫越说我爱的是承德,结果老天马上就扇了我一个大耳光。   不用回头,我知道承德远远跟在我身后,他的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我的后背,我可以感觉得到。也许他也是爱我的吧,只不过他的爱烙上了太多的皇家制造。我可以忍受他的算计,可是我的匈怀没有广阔到可以不计较他的背叛,我做不到。失恋算什么?我冯陈楚杨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只要撑过今天,明天太阳照常会升起,地球照常还得围着太阳转。去他妈的承德吧,没了他我冯陈楚杨照常能过得有声有色!我想大笑几声给自己鼓鼓劲,可是嘴咧开了却没能扯出声音来,直扯得心肺都跟着疼。小腹间歇性地阵痛,每当一波痛楚袭来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个球。走到后来,我实在没有力气再迈一步,只得坐在雪地上直喘粗气,承德从身后伸过手来想要扶起我,手伸到一半就僵在了那里,我说过,不想让他再碰我。我回头看承德,“承德,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呢,嗯?”承德没有回答,我笑,看来就连他也做不到睁眼说瞎话啊。我脸上的笑容冷去,听见自己冷漠地说道:“前面就是南宫越住的地方了,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我不想让他看到你。”   承德的手依旧僵在那里,薄薄的嘴唇抿起,连五官的线条都被牵扯得僵硬起来,一双眼睛深得不见底,却流出孩子般的无助,我不禁晃了晃头,暗笑自己花了眼,承德怎么可能会无助?他眸子里放了太多的东西,多得我看不清楚,也不想再去看,可唯独不会有无助。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我不再去理会承德的表情,只一步步地往前面走去。   悄悄地摸进了南宫越住的院子,把院门在身后关上,这才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幸好没有惊动南宫越,心里竟然有一丝庆幸。我只在这里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就好,等外面的承德走了,我就出去。   又一阵剧痛袭来,我咬着唇倒在地上,努力不让自己出声。不能叫的,如果南宫越在屋里,他那么好的武功,一定会听到的,我不能叫,挨过去吧,刚才不是也挨过去了么?   好容易抽痛渐渐缓和了些,只觉得鼻子里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伸手一抹,竟然又是一手的红色。我这里正自己瞅着手上的鼻血发愣呢,就听见林依依的惊叫声在面前响起。   “楚杨,你怎么了?”她看到我的模样,惊慌地问道。我笑,伸手又抹了抹持续流下的鼻血,笑道:“依依,你看你漂亮得,都害我流鼻血了。”   面上虽和林依依调笑着,可心里也慌了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吐血又是流鼻血的,难道还真要七窍流血而死吗?林依依忙过来掏出手帕给我擦脸上的血,可是鼻血却一个劲地往外涌,跟吃了千年老人参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林依依慌了,忙大声喊南宫越,这傻孩子,吓得我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别叫!别叫!”却忘了自己手上早沾了自己的鼻血,这一捂不要紧,把林依依的脸也给捂花了。   林依依明显一愣,然后就呆呆地看着我的手,我心里更过意不去,忙冲她嘿嘿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依依的脸色白了白,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上,然后看着自己的手,脸色更白了些,几乎都可以赶上这地上的雪了。我暗叫一声坏了,这孩子不会有洁癖吧?又或者是晕血?可她刚才看到我流血也没晕过去啊,这回怎么了?我正胡思乱想加内疚,那边林依依突然尖叫出声,才反应过来似的一个劲地去擦自己的脸,一边擦还一边尖叫。我被她一吓,原本已经缓下来的鼻血又开始汹涌,也顾不上和她道歉了,只得再仰着脖子擦自己脸上的血。于是两人一时谁也顾不上谁,都忙着擦自己的脸。好容易才又止住了鼻血,刚想再慰问一下林依依,却发现南宫越站在了面前。最不愿想的人是承德,最不想见的人是南宫越,可老天似乎偏偏喜欢看到我的难堪。   除了冲着南宫越傻笑,我实在说不出来一句话。“嘿嘿,南宫越,你别这样,我没事,我只是最近两天火大些了,所以会流鼻血。”   “南宫越,你放下我,我没事,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依依,一会儿我还得走。”   “你放下我吧,一会儿丁小仙就会来接我的,我不会死。”“……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放了我,我不用你救我!你放开我,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应该看我的笑话才对啊!”“南宫越,我求求你,我不想欠你这么多,我还不起,我还不起啊!”我终于开始忍不住哭喊出声,而南宫越却一如开始的沉默,不理会我的话语,不理会我的哭闹,把我抱到屋里往床上一扔,转身和门外的林依依交代了几句,又回到了床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急晕了头,还是痛昏了头,平时对南宫越的伶牙俐齿全部不见了,只知道哭喊着让他离我远一点,我不想欠他那么多。南宫越不理我,只是上床抓住我的手脚,就要点我的几处穴道。“我不要比毒,不要你耗费功力,我们上床,我们上床。”我哭喊,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挣脱开南宫越的手,扑过去撕扯他的衣服,我不要他为了我做三个月的废人,我不要他为了我冒这么大的危险。我从来没有像现在哭得这么狼狈过,可是我不在乎,如果他非要救我这条命的话,那么方式就让我来选择吧,不就是上床么?既然不再爱承德,那么和他上床又有什么关系?我紧紧地抱住南宫越,发疯般把自己的唇压到他的唇上,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颤动,心里却已经刀割般的僳。冯陈楚杨,你在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南宫越双手用力地钳住我的肩膀,生生地把我从他的匈前推开,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想让我少费些力,你就老老实实地听话!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碰你,楚杨!你听清楚了,我不碰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再和你纠缠不清!”南宫越的手指在我身上急速点了几下,然后就用双手按在我匈前的几处大穴上,顿时一股炙热的感觉从他的手心处传了过来,我只觉得头更昏沉,身体已经不受支配,可感觉却异常灵敏,两股热流从他的手掌传入我的隋内,顺着血脉行走,走到哪里都如火烧过一般……运功疗伤还真他妈的难受啊!难怪电视里的人们在疗伤的时候都一脸痛苦,我不禁好奇地想,南宫越的头顶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一样冒出热腾腾的蒸气?想到这里又不禁暗骂自己有病,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会有闲心想这个呢?可是心里却又实在好奇,总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眼皮却不听话了,沉得像挂了千斤重的砝码似的,拼了老命也睁不开。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体内的气流窜得越来越快,两股热流终于在心口混合,然后就觉得匈口一闷,一股热流就冲了上来,嘴里一热,“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睁开眼一看,好么,尽数都喷到了面前的南宫越身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道。南宫越没有说话,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浸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脸色蜡黄,拧着眉头好像也在忍着什么,我刚想问问他怎么样,就见他也喷了一口鲜血出来,得,也都喷在我的身上。   “嘿嘿。”我抽口气强笑一声,“这回好了,我吐你一口,你吐我一口,扯平了。”   身上再没有一分多余的力气,我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南宫越坐在那里身形也有些摇晃,门外突然传来林依依的呼喝声,“什么人?”然后就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我心里一惊,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一般,怎么也撑不起来。南宫越苦笑着看我一眼,闭上眼无力地倚靠在墙上。门被撞开,林依依在门口和一个男子缠斗在一起。那男子一身黑色的武士服,剑法十分精妙,很快就把林依依比到了下风,他用剑把林依依比退,转身就要仗剑往屋里冲来。他身后的林依依银牙一咬,又缠了过来,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破绽,剑尖直指黑衣人的周身要穴,招招都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拼命招数。黑衣人一看如此,只得回身再和林依依缠斗在一起。屋里两人一黑一白,如果是电视剧,看起来一定精彩得不得了,可是我知道这不是在演戏,这是林依依在用她的命来阻挡刺向南宫越的剑。回头看一眼南宫越,他依旧闭着眼倚坐在那里,嘴角却不能自制地轻颤起来,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现在林依依是在为了他拼命。我无声地苦笑,说到底还不是我是祸害么?如果没有我,也许南宫越和林依依就会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江湖眷侣。就因为我的出现,害得南宫越要为我搭上一条性命,林依依要为他夭折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如果,如果我可以为林依依吸引一下黑衣人的注意力,如果我可以抱住黑衣人,又或者我可以在黑衣人的剑穿透我身体的时候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拔出剑,那么林依依会不会多了一丝胜算?   “嫩棒子!”我拼了命地大喊,结果并没有我预想的效果,谁也没有理我,我汗啊,怎么一着急把人家的外号都喊出来了啊!“李元炙!”我再次扯着嗓子大喊,攒了全身的力气从床上往他那里扑了上去。   听到我的呼喊,那黑衣人果然如我所愿地身形滞了一下,转身略带些愕然地看着我。我笑,即便你蒙了面,可你的眼睛还露在外面。我心道,就你那双细长的单眼皮,还想瞒人?照我的计划,趁他心神被我扰乱时人到他的身上抱住他,或者激他一剑杀了我,而我在临死之前可以死死地抱住他的剑,就可以为林依依争夺几秒的时间,而就这几秒很可能就能让林依依一剑刺穿他!   其实这个计划不能说不好,后来我再和李元炙谈论起这天的事情,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是可行而有效的,而李元炙压根不和我争论,只冷冷地看我一眼,讥讽道:“前提是你那天能扑得近一点,而不是像个狗熊一样从床上滚到地上。当时我还离你好几丈远,我倒是想一剑刺过去,可我也不能把剑当暗器投过去吧!”是的,那天我拼了老命地从床上往李元炙身上扑过去,虽然经过我后来的多次试验,在我身强力壮的时候我是可以扑到那么远的,可是当时我却只是从床上滚到了地上,而且还很没出息地摔昏了过去。我的世界进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只隐隐约约地有些意识,可是又觉得那不是我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像是清醒,又像是在做梦。梦里似乎有人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动作那么轻柔,如同抱的是个易破的磁娃娃般。那人温柔地照顾我,给我喂水,给我换衣服,我心里突然间很害怕,难不成我又穿越了,这回还穿成个乃娃娃?不然那人的动作怎么会这么轻柔?后来周围的事物开始轻轻地晃动,我心里更加笃定我是真的又穿越一次了,你看看,我连摇篮都用上了,不是乃娃娃是什么?毁了,这回可是真的毁了,我暗道,也不知道丁小仙能不能再找到我,也不知道我这次又穿到了哪里。天啊,还是个娃娃,猴年马月才能自己会吃会喝腿脚利索啊,身边的人轻声地唤我,一声声呢喃轻轻地响在我的耳边,声音低低沉沉,竟然是男人的声音。我更晕,不会吧,上帝,这次你不会让我穿到一女尊的世界吧,不然身边的乃妈怎么成了个男人啊?难怪那一直把我抱在怀里的人身体的触感这么僵硬,我这还纳闷呢,说怎么一直躺在乃妈怀里,怎么还没有受到“压迫”呢,乃妈不都得有相应的“资本”才能胜任这个职业么?我真的很想睁开眼看看身边的“乃妈”什么样子,怎么感觉气息是如此的熟悉呢?竟让我想到了那个最愿想起的人,难道他也跟我一起穿过来了么?而且还穿成了乃妈?突然间我很想笑,想如果他和我一起穿过来的情景,想他抱着乃娃娃一脸哀哀怨怨的表情,想他翘着兰花指捏着手绢的样子……女尊的世界啊,真好,忘了前世的恩恩怨怨,我冯陈楚杨重新混起,混他个达官显贵,混他个三“妻”四“妾”,混他个风生水起!摇篮依然在晃,晃得我有些难受,我真想告诉那个“乃妈”,不要摇了,摇得姑乃乃我都要吐了。“乃妈”温温的唇却突然压在了我的唇上,带了丝丝凉意,他用力地压着,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压在我的唇上,那么用力,竟慢慢地有一种熟悉的悲凉透过来。这个“乃妈”!他乃乃的,我骂,准是还趁着本姑娘小的时候趁机吃我的豆腐,你等着,等我长大了再说!我在心里恨恨骂道,可是这种感觉为什么会这么熟悉,熟悉得我都不敢去想,唇上透过来的悲伤,如同一把利剑,轻易地就刺到了我的心底…… 第 47 章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那个我,不是什么乃娃娃,也没有穿越到什么女尊社会,身体还在轻轻地晃动,那也不是因为什么摇篮,而是我一直待在一辆马车上,一辆看起来不错的马车。车厢里铺了软软的毛毯,空间不小,我转过头,看见了躺在身边的南宫越。“楚杨,你醒了?”林依依惊喜的声音传来,我略点了点头,撑着身体就要坐起。林依依忙上来把我扶起来,让我倚靠在车壁上,瞪着红红的眼睛瞅着我。南宫越的脸色依旧还有些苍白,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有些沉重。我颤巍巍地伸过手去,想去摸一下他的隋温,可是却忽然想到了身边的林依依,只得缩回手来,轻轻地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林依依转头看了南宫越一眼,过去又轻轻地替他盖了盖棉被,轻声说道:“大夫说了,南宫大哥只是内力耗损太大,虚脱了,过两天他自然会醒的。”“我们被人劫持了?”我低声问道,唯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现在的一切了,不然我们三个怎么可能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林依依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更加疑惑,难道是嫩棒子一时心软又放了我们?可他一看也不是心软的主啊,他不就是等着南宫越替我比毒耗损内力的时候下手么?既然他有杀南宫越之心,他还能这么简单地放过我们?难道说是林依依潜力大爆发,一下子击败了嫩棒子?林依依看我狐疑地看着她,有些不自在,忙从旁边拿了些干粮给我,问道:“你都昏迷了两天了,饿不饿?”“嫩棒子呢?他会这么好心放了我们?”我又问。这次没等林依依回答,就听见车厢前面一个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他自然没有那么好心,他肯放你们自然有别的好处。”车帘被掀开,李元炙往车厢里探了一下头,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说道,“还有,我叫李元炙,不叫嫩棒子。”我一时傻在那里,怎么也想不到李元炙竟然给我们做了马车夫,看他一脸冷冰冰的样子,我干笑着点了点头,以表示我完全听懂了他的话。看李元炙转回身去继续驾车,我这才长舒了口气,林依依这个傻孩子,还说我们没有被劫持,那嫩棒子这是想干什么?免费来给我们当马车夫?打死我也不信!我把林依依小声叫到身边,问她到底这是怎么回事,结果没想到林依依给了我个炸弹般的答案,是的,我们没有被劫持,李元炙之所以来给我们驾车是因为我们劫持了他!我用骇然加崇拜的眼光看着林依依,这女人也太猛了吧?竟然连李元炙都能劫持了?林依依满脸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不是她劫持的李元炙,是有人救了我们,而且还制住了李元炙,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比迫李元炙一路给我们做车夫加保镖,送我们回南宫越的老家。汗一个,一说回老家我总是想起电视上一脸凶恶的绑匪对肉票说的话:“今天就送你回老家!”所以我明知道林依依所说的“老家”指的是南宫越在山上的家,可是我对这个词还是十分过敏,忙告诉她以后不要说“回老家”。问林依依是谁救了我们,可这孩子就是不肯说。要是有人问我不想说的事情,我一定会撒个弥天大谎给他听,可林依依这孩子就是诚实,虽然不肯告诉我是谁救的,可也对我撒不出谎来,只得憋红了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直看得我都内疚,所以也就不再问了。繁都外是茫茫的雪原,路上积雪很厚,马车也不敢快走,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所以一路走来倒也没有着急。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内力,所以身上的毒被南宫越比出来之后只昏迷了两天就醒了过来,身体恢复得也快,一顿吃喝之后竟觉得没什么大碍了。而南宫越却要比我严重得多,为了给我比毒,他几乎耗费了所有的内力。比完毒整理自己气息的时候,又赶上嫩棒子来趁火打劫,一急之下气息有些混乱,可以说是有些轻微的走火入魔了,所以愣是昏迷了四遂之后才醒了过来,而且醒来后身体虚弱得真的如同一个废人一般。我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南宫越,尤其是在他为了我几乎把命都搭上了的分上,我欠他,不只是欠了他的情,还几乎欠了他的一条命。看着南宫越醒来一脸冷漠地面对我,我坐在车厢里手足无措,我害怕对上他的视线,虽然他几乎没有怎么正眼看过我,可是我还是怕。看着林依依细心周到地在那里伺候他,我竟然连上前搭把手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傻呆呆地坐在马车角落里,低头瞅脚下的地毯。做了两天鸵鸟之后,我再也做不下去了,硬着头皮和南宫越说了一声:“谢谢你。”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实在是矫情得厉害,他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这岂是一声谢谢就可以了结的事情?南宫越听到我说谢谢,只是漠然地扫了我一眼,没有答话,我不禁更觉尴尬,干笑一声,手忙脚乱地往车外爬,算了算了,与其这么受罪,还不如出去赶车的好。这几天嫩棒子倒也算尽职,一句废话没有,只是默默地把车赶得很稳,让我暗暗佩服,心道他要是不做高丽的间谍头子了,去兼职做个车夫倒也能混口饭吃。我手脚利索地爬到他身边坐下,一句话也没说,安安静静地看着四周的雪景,想如果我现在离开的话,对南宫越是仁慈还是残忍?我低叹一口气,这冰天雪地,我走又能往哪里走?嫩棒子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像看一垃圾桶似的,满是轻视和不屑。我本来没心答理他,可一看他这眼神我就怒了,憋了几天的火总算找到了个撒气的地方。“看什么看?”我怒气冲冲地问。嫩棒子又斜了我一眼,慢慢悠悠地开口,“看你这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狐疑地看着他,忍不住冷笑几声,“看出来了么?我想什么呢?”我讥讽道。   “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去对待南宫越?如果我现在离开对他来说是好还是不好?我欠他那么多,我该怎么还?”嫩棒子捏细了嗓子幽幽怨怨地说道,听得我冷战打了一个又一个,心里对他是又害怕又佩服,他怎么能猜到我心里的念头?嫩棒子看我一脸惊呆地看着他,撇了撇嘴角,讽刺道:“你这么个蠢笨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哼!”我本来还有点震惊嫩棒子的读心术,可是他最后这一声不屑的哼声一下子把我的火勾了起来,连个高丽棒子都能来嘲笑我,我混得也太逊了吧。我转头看着嫩棒子,忍不住把牙磨得咯吱咯吱响,忍了忍火气,才冷笑道:“我是没什么好,却也没有趁火打劫。我再怎么不好,也知道南宫越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我不报恩,我起码也不会去恩将仇报!”我这里等着嫩棒子转过身来和我掐架,可是他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嘴巴轻轻张合,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来,声音很轻,轻得我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可是从他的嘴形我却看了个一清二楚——白痴。如果可以,我现在真的想杀了这个嫩棒子来泄愤!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为我们还需要他来驾车。南宫越现在还没有一丝力气,还需要他来给我们做保镖,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忍,忍,忍到他的职责尽完的那一天,我一定旧仇新账全都给他算清楚!   我不再答理嫩棒子,不管他再怎么用言语讥讽我,我就是不理,每日能不进车厢就不进去,只静静地坐在马车前面,要么看嫩棒子赶车,要么就转过头看野地里的雪景。等到第三天,嫩棒子终于受不了我了。“如果你觉得欠他的,那么就去还他,去里面伺候他,像个下人一样伺候他穿衣吃饭,别总坐在我旁边讨人嫌!”嫩棒子冷冷地说道。“有依依在里面照顾他,我放心。”我轻声说,“再说他现在应该也不想见到我,那我干吗还要在他面前晃悠?”嫩棒子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咬了咬牙,说道:“他不想见你?你真的不懂他的心思?男人对女人冷漠,那是因为他怕她再伤了自己,所以才用冷漠来保护自己。我想如果现在在里面照顾他的人是你,他即便想做出个冷漠的样子来也很难。”嫩棒子说的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却不能去做,因为我们之间现在不只隔了承德,还有林依依。在看到那日林依依拼了性命也要守护南宫越的情景之后,我知道她比我更适合他,所以现在我不能……我斜一眼嫩棒子,似笑非笑地讥讽道:“你干吗这么着急?既然你这么关心南宫越,为什么还要去刺杀他?好歹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嫩棒子脸色有些不好,忍了忍倒是没有发火,只冷笑道:“我是想如果我身边坐的是林姑娘,我心情会好很多。”我瞅了瞅嫩棒子,又联想起这几天嫩棒子对林依依客客气气的样子,莫不是这家伙对林依依动了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林依依又漂亮又温柔,我要是男人也会动心的,更何况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高丽嫩棒子!“你少打依依的主意!她喜欢的可是南宫越!”我低声警告道。嫩棒子一愣,然后突然笑了,“为什么不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依依是淑女没错,可你却不是什么君子!”我说道,“哗”的一声,把一大盆凉水泼到嫩棒子头上。嫩棒子没怒,只淡淡笑了笑,低声说道:“我还曾经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做事畏畏缩缩,你以为这样就是成全了林姑娘?南宫越对你如此,就算因感动接受了林姑娘,未必给得了她幸福。还不如你去成全南宫越,起码这样还会有人幸福。”“骗他就是给他幸福么?”“如果你的骗术高超,又或是他明明知道你是在骗他可心里却愿意相信,那么他也可能会幸福,而且你就敢说你心里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嫩棒子问。我有些茫然,自己真的对南宫越一点感情都没有么?这个问题本来我也说不清楚,开始时我也差点就迷恋上他啊,如果没有承德,如果没有……一想到那个名字,只觉得心里痛得厉害,忙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能再想。我冲着嫩棒子奸奸一笑,低声问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依依了吧,所以才来我这里说这么多大道理,目的只有一个,让我给你做场釜底抽薪的好戏吧?”嫩棒子脸上一红,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敬重林姑娘是位重情重义的女子,那日如果不是她拼命相搏,我恐怕早就杀了南宫越了!”“南宫越好歹也救过你一命,你干吗非得恩将仇报?还故意把那‘千娇引’封在我穴道里,让他舍命来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问,一想起这个就有气,这嫩棒子也真不是东西!   嫩棒子冷冷地扫我一眼,“你们女子除了情啊爱的还懂什么?个人恩怨怎能和国事相比!”嘴角又挂了一丝讥讽的笑容,接着说道,“再说如果我不给你把‘千娇引’封住,难不成还要给你解毒?我可没那个胆量敢碰你!”我狠狠地瞪他一眼,心想你少给我来这风凉话,那天你也没少吃我豆腐!只不过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不和你计较罢了。“你怎么从来就不问问是谁救了你们呢?”嫩棒子突然说道。我身体一僵,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冷冷说道:“因为不想知道!”蠕实自那日醒来问了林依依这个问题后,我心里便隐隐约约有了答案,能那么凑巧地出现,能制住嫩棒子,而且还能让他如此听话地送我们上山,这世上恐怕除了承德再没有别人,所以我不再问,也不想知道。我不欠他,于情于理我都不曾欠他,不管他做了什么,恐怕也只是让他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吧。我不再理会嫩棒子,转身又钻入了车厢里。南宫越正靠在车厢后壁上闭目养神,听见我进来只睁开眼睛漠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我走到林依依面前,低了头低声说道:“依依,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压根就不是他的小姑姑。”林依依淡淡地笑笑,说道:“我早已经知道了。”我咬了咬下唇,又说道:“我也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可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哪怕会伤害你,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耻也好,我都不在乎,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喜欢南宫越,”   “楚杨!”林依依轻叫,晕红了脸,忙转头偷瞄了一眼南宫越,急道,“你乱说什么!”   “我没有乱说,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喜欢他,也许我应该躲开你们,然后把他留给你,可是我想那样也不见得就是把幸福留给了你,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和你争一争,你可以继续爱着他,我也要尝试着让自己去爱他,到最后如果他选择了你,那么我会真心地为你们祝福;如果到最后他还是喜欢我,那么依依,你就应该知道这个男人不会给你幸福,也请你别再为难自己,让自己去寻找别的幸福,好不好?”南宫越依旧闭着眼睛,身体却轻轻地颤了一下。林依依红着脸看看我,又看看南宫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心里叹气,唉,看来还是我脸皮厚啊,不愧是在现代混了二十年。好半晌,才听见南宫越冷冷说道:“楚杨,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所以你说的这些话没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我笑,转身又和林依依笑道,“你看看,我已经比你输了一步了,他现在恐怕都厌烦我了。”林依依脸涨得更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楚——楚杨姐,你——你误会了,我对南宫大哥没——没那个意思。”“我我我知道,你你你说话别别结巴了,这这么漂亮的姑娘,口吃可是会没没没人要的!”我学着林依依的样子回答她,害得林依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我用眼角扫一下南宫越,他虽仍闭着眼睛,可嘴角却不小心泄露了他的心思,轻轻地往上弯了弯。一时间,我只觉得心情突然好受了很多。南宫越的老窝在离宛城不远的山上,几个别致的小院聚在山腰上,远远看去有些像小孩子的玩具。因为山路崎岖,马车是赶不上去了,我们只得从车上爬下来走上去,我身体恢复得还好,南宫越却依旧虚弱,爬这山路确实有些困难了。其实可以让嫩棒子把他背上去的,可南宫越这人向来要面子得很,死也不肯在人前示弱,非得咬着牙强撑着自己走,我在骂了几句“死要面子活受罪”之后,也实在找不出别的办法。山路才走了一半,南宫越的脸色就苍白得可以和雪色相媲美,我心里更气,终于忍不住怒道:“你怎么就这么死板,让嫩棒子背你上去能死啊?”“我一个大男人,干吗要人背上去?”南宫越冷淡地说道。“你把他当成骡子或者马不就得了!”我这话音刚落,那边嫩棒子就捏了一团雪打过来,正中我的膝窝,我一下子跪倒在雪地上。我转头怒视嫩棒子,他一脸挑衅地看着我,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噼里啪啦”地交了好几次火。林依依一看我们两个如此模样,忙过来拦在我们之间,看看我,又看看嫩棒子,憋红着脸气道:“你们两个有仇啊?怎么一会儿也安生不了啊!”“有仇!”我和嫩棒子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人又互相瞪了一眼,才各自转过头去。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会和你八字不合,怎么看都不顺眼,比如嫩棒子,本来我这里看在他一路上也算尽心尽力的分上,不打算和他计较他来算计我和南宫越的事情了,那天还发善心地爬出车厢给他送干粮吃,没想到他非但一点情不领,还撇了撇嘴对我说道:“你真矫情,说什么和林姑娘争一争,你明知道南宫越爱你爱得性命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对他挑挑指头,他就能把心放到你手上,还讲什么让南宫越选择,这分明是在耍林姑娘!”我一下子气结,心道不是你鼓动我去接受南宫越的么?怎么这会儿又成了我的不是了?和他讲不清道理,谁让他是高丽棒子呢?不过这个梁子我们倒是结下了,一路上谁看谁都不顺眼,他见我必冷笑一气,我见他定冷哼一声。我下车的时候他故意晃动马车让我摔了个狗啃屎,他吃饭的时候我又多给他碗里加些特别的作料,让他当着林依依的面就喷饭,总之一句话,一路上两人都没少给对方使坏,也都没少吃对方的暗亏。林依依没想到我们能同时回答“有仇”,一时也是气得无奈,只得跺跺脚不再理会我们,转身去扶南宫越。嫩棒子斜我一眼,抬着下巴得意扬扬地跟在南宫越和林依依身后。我一看他那小人猖狂的样子,就气得牙痒痒,心道就这德行的人,心匈狭窄睚眦必报嘴尖爪利,要内涵没内涵要相貌没相貌要智慧没智慧要什么没什么,怎么就做了高丽在瓦勒的间谍首领了呢?我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来,越看嫩棒子的背影越气,可如今这形势,我打也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赢他,想用当他不存在的办法来蔑视他,可他偏偏时不时地给我来上一句,真真能把我气得背过气去!中途虽然歇了几次,可终归是爬到了山腰上,一个院落出现在面前。嫩棒子上前拍门,半晌,门开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从门里探出头来,一眼看到嫩棒子身后的南宫越,惊喜地叫了一声:“大哥?”正是南宫越的妹妹南宫若,她又扫了我们其他几人一眼,看到我时,面上也是一喜,“楚杨姐姐,你跟大哥一起回来了啊!”我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爹爹和妈妈在家么?”南宫越问,脸色依旧苍白。南宫若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什么,已看出自己大哥脸色不对,忙迎了过来,扶住南宫越问道:“大哥,你受伤了?”南宫越略微点了点头,淡淡说了句:“失了些内力,没事。”南宫若却已看出南宫越受伤很重,也顾不上招呼我们,忙扶了南宫越进去,嘴里还大声喊道:“半仙爷爷,半仙爷爷,快点过来,我大哥受伤了!”“喊什么喊,没那么严重!”南宫越急道,“我歇歇就好了。”我这里正好奇南宫若喊的“半仙爷爷”是何许人物,就见旁边的月亮门里慢慢悠悠走出一老头来,瘦瘦高高的,花白的头发在头顶盘了个小髻,下巴上也是稀疏的几根半黑半白的胡子,一双小眯缝眼睛像没睡醒似的,正背着手往这边走。“哎?”我用胳膊肘杵杵嫩棒子,低声笑道,“是不是你爷爷啊,和你长得还真像!”   顿时三道眼神向我射了过来,嫩棒子怨恨的目光,南宫越冷淡的目光,还有那半仙老头凌厉的目光。我赶紧噤了声低下头去,心道这老头眼神还真是凌厉,跟X射线似的,愣是让我生生地打了个冷战。看样子那老头也听见了我的话,不过他倒没有找我的麻烦,径直走到南宫越面前,直直地看着南宫越,小眼睛跟通了电似的,突然冒出些精光来,我的妈呀!难道他还真是半仙?南宫越好像有些受不了他的注视,别过头去,低低叫了声“半仙爷爷”,就想绕过他进屋去。那老头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落到这个地步?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去拼命?”南宫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下意识地扫了我一眼。那老头顺着南宫越的视线向我看来,我只觉得一阵心虚,赶紧笑着甜甜地喊了声:“半仙爷爷好!”嘴甜到哪儿都不吃亏,是不是?   半仙老头神色缓和了些,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又往林依依和嫩棒子身上扫去,林依依红着脸低声说了句:“依依见过老前辈。”那嫩棒子却整了整衣角,恭恭敬敬地对着半仙老头行了个大礼下去。我一看这样,赶紧往半仙老头身边走了几步,趁机占了他点便宜,受了嫩棒子这个大礼。    第 48 章   嫩棒子怒视了我一眼,却没有和我计较,依旧低眉顺目地说道:“李元炙见过无上散人。”   无上散人?就是那号称当世第一高人的无上散人?武功深不可测,而且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甚至连鬼神之道都懂的当世第一大牛人?就这个模样的世外高人?世外高人不都白发白须么?不都童颜鹤发么?不都风姿绰约么?怎么这位世外高人长了这么一副模样?我惊得目瞪口呆,傻傻地看着面前这位世外高人,无上散人用眼角瞥了我一眼,看我如此模样,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了?老夫看起来当不起这个称号么?”我一听他如此问,分明是带了些怒气,忙收回神来,满脸崇拜地说道:“楚杨不敢,楚杨早听说无上散人武功深不可测,且精通各种奇术,乃当世第一奇人,一直以为散人会是一位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老者,没想到今日见到却是——”“却是怎样?”无上散人冷声问道。“却是您这样一位玉树临风、风姿绰约、英俊神武的奇男子!”我满脸真诚地说道,“您真的是无上散人么?您看起来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是当世第一高手?”我这么一段无耻的马屁话说出来,南宫越虽抿紧了嘴唇,却仍掩不住脸上的一丝笑意,冷冰冰的一张脸总算有了些温度。林依依早就涨红了脸,略带紧张地看看我,又看看无上散人,生怕我的话惹恼了他。嫩棒子一脸不屑地看着我,南宫若却是低下头去,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只见肩膀隐隐颤动。   无上散人看着我,不知道脑子里在转些什么念头,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害怕,生怕这马屁是不是拍得过了些,再把这老马给拍急了可就坏了。可如今话都说出去了,也只能强撑着了,只好一脸真诚地接着无上散人的目光。好半晌,才听见无上散人“哼”一声说道:“小丫头倒有些眼力,想我年轻时倒也算得上个风流人物,比起南宫越这小子来也差不了多少!”我顿时松了口气,果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南宫越的嘴角隐隐抽搐了两下,我同情地看了一眼南宫越,又笑着问道:“那半仙爷爷年轻时也一定有很多女子喜欢吧?”无上散人冷哼了两声,没有回答,可那表情就是在说“没错”了。“唉!”我突然长长叹了口气,无上散人果然上钩,紧跟着问道:“小丫头叹什么气?”   “我叹自己晚生了二十年呢,不然一定会不怕羞地倒追您呢。”我笑道。   无上散人哈哈大笑出声,一边用手捋着下巴上的那几根胡子,一边笑道:“好个有趣的小丫头,投老夫脾气,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和老夫说,老夫定不让你失望!”我一听这老头如此说,忙不迭地向他道谢,心道在这里有这么个牛人给我撑腰,我还能怕了嫩棒子?想到这儿,忙挑衅地看了嫩棒子一眼。南宫若却已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微红,问无上散人:“半仙爷爷,您快来看看我大哥的伤怎么样,要紧么?”无上散人这才敛了脸上的笑容,又看了看南宫越,说道:“死不了,只不过是内力耗尽了,又岔了些气息,养上几个月就没事了。”“半仙爷爷,既然他只是耗尽了内力,您内力又那么深厚,您输给他点不就得了?省得他病恹恹地在床上躺着了,还得让人伺候着。”我忙说道,心想既然无上散人这么牛,哄他输些内力给南宫越,岂不是要恢复得快些?“楚杨——”南宫越忙喊。无上散人看了看我,又扫了一眼南宫越:“哼,你这小丫头少来算计我老头子,你只知道心僳你的情郎,却一点不管我老头子,你道内力跟水似的啊,我倒一碗给他他就能收一碗?我倒十碗给他他也不见得能收到一碗!我干吗要浪费我自己的内力?内力在自己体内循环简单,但是要想输到别人体内却难得很了!不然这小子又怎么会把内力耗得这么干净!”一听他如此说,我心里一阵歉疚,往南宫越那边看去,没想到他也正在看我,视线相触,两人忙都避了开来。这处宅子虽然建在山腰上,可房子倒也不少,当晚南宫若安排我们住下,晚上又陪了我和林依依说话。听南宫若说这里原本只有一个小院子,旁边的一些房子是后来陆续添建的,只住了南宫一家,还有那个怎么也赶不走的无上散人。南宫越自从成年后就一直不怎么在家里老实待着,南宫云和张静之又经常出门,所以常常只剩下她和无上散人看家,现在我们几个来了,一下子觉得热闹了不少。   我问南宫若她父母干什么去了,她说她老爹带着老妈出门游玩去了,照着老妈的话来说就是去“旅游”了。自从她懂事以来,几乎他们每年都要出去转悠几个月,她小的时候还带着她一起去,后来她渐渐大了,爹妈嫌她碍事,就经常把她丢家里了。我对此表示了很大的惊讶,心道这什么父母啊,就算夫妻恩爱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把一个这么小的小姑娘丢给那么个糟老头,他们倒也放心!   “他们也放心把你丢给那半仙?”我惊讶地问。“不是把我丢给半仙爷爷,”南宫若纠正道,“是把半仙爷爷丢给我!”   我顿时无语,看来这无上散人人缘混得还真不怎么样。第二天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我发现嫩棒子竟然还出现在饭桌上,心道这人脸皮也真厚,非得人赶才走么?我冷笑几声,对嫩棒子说道:“怎么着,您还打算在这里住下来了?人你已经送到家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看在你一路上还算老实的分上,我们也就不和你算旧账了,你也该走了吧?”   嫩棒子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稀饭,淡淡地说道:“在南宫越完全恢复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你觉得有无上散人在这里,还有人能来伤了南宫越么?”我冷笑道,“你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吧?”“我不是葱,我答应了人,我就得守信用。”嫩棒子说,又轻蔑地笑笑,“林姑娘已经去照顾南宫越了,你为什么不去,偏要和我在这里斗嘴呢?是不敢去面对南宫越,还是说我吸引了你?”   我强忍着没让自己吐出来,看他实在不可理喻,而且南宫若还在一边坐着。我本人也只是个客人而已,人家主人还没说什么呢,我也不好再坚持着赶人,只得不去理他,强扒了几口饭便再也吃不下去了,就想去看南宫越伤势如何了。走到南宫越的门口,屋里传来南宫越低沉的说话声,还有林依依不时的轻笑声。我的脚步沉重起来,还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南宫越,“呵呵,不会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啊?”林依依轻笑着问,“大哥当时是不是都傻了?”   听见南宫越低低“嗯”了一声,林依依轻快的笑声又传了出来,“那大哥就这么走了?大半夜的,一点都不担心么?”她又问,里面静了片刻,就听见南宫越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没走,在远处守了一夜……”听着里面的轻声笑语,我已经触到门帘的手又轻轻地放下,默默地转身离去。林依依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有她在身边是他的福,他应该庆幸也应该珍惜。如果我一直忘不了承德,那么我就给不了他幸福,如果我都可以忘了承德,那么南宫越又怎会忘不了我?爱情,终归是会被时间冲刷干净的吧。在山上住下来后,才发现原来这里也不像我想的那么无聊,可以拉着林依依和南宫若他们一起打牌,可以去后山套兔子,可以到山脚下的小溪砸开冰层钓鱼等等,甚至可以憋在院里哪儿也不去,只鼓捣一顿丰盛的午饭。看着南宫越的身体一天天恢复,我心里也一天天轻松起来,连做起饭来都觉得劲头十足,厨艺得到了广大同志的一致好评,就连半仙老头都对我伸出了大拇指。有次为了让我给他再做一次瓦罐鱼,甚至都问我有什么想学的武功没,如果有的话他一定教我,我就问:“有没有让我睡一觉起来就能天下无敌的功夫?”半仙老头捋了捋那几根胡子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就又问:“那睡一觉起来轻功天下无双呢?”半仙老头捋着胡子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这正想再问问,只见半仙老头忙摆了摆手说道:“瓦罐鱼我不吃了。”嫩棒子依旧是看我不顺眼,不过对林依依和南宫若倒是和颜悦色的,见谁都一副笑得无害的模样,像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似的。我觉得这家伙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不是看上了林依依就是打上了南宫若的主意,紧张得我跟抱窝的老母鸡似的,恨不得时刻把林依依和南宫若护在翅膀底下,生怕被嫩棒子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叼了去。有日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嫩棒子笑着在和林依依说话,看到我过来,脸上的笑立刻就没了。林依依一看我和嫩棒子又狭路相逢了,生怕再遭受到“战火”的波及,慌忙说了一句“我去看看南宫大哥”,就跑了,只剩下我和嫩棒子站在院子里冷冷相望。“你不能打依依的主意,她可是喜欢南宫越的!”我警告嫩棒子说,嫩棒子白了我一眼,“谁说我打她的主意了?”“你也不能动小若若的心思!”我又说道。“为什么对南宫姑娘也不能动心思?她可没有喜欢的人吧?”嫩棒子冷笑道。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果然是别有用心!想人家小丫头才十四五岁,正是少女春心要动的时候,这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让嫩棒子占了便宜,不然我怎么有脸去见南宫越?于是我指着嫩棒子的鼻子骂道:“你不要没有人性!人家小姑娘才十四岁,还是未成年少女,你要是敢动她的主意,我——我让半仙老头把你的腿打折了!”本来想说我把他的腿打折了的,可是一想那也太不现实,也没有威慑力,立刻先把半仙老头这牛人拉到自己前面。嫩棒子冷笑一声,“你自己的事情还弄不清,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干吗总是避开和南宫越独处的机会?干吗经常把林姑娘往前推?你不是都说出去大话要和林姑娘争一争了么?怎么我只看到你往后缩呢?”一连串的问句,问得我不住地往后缩。嫩棒子看我的模样,嘴角撇了撇,讥讽道:“是还忘不了承德吧?既然忘不了干吗还要勉强自己?回去找他不就得了?”故意遗忘很久的名字突然被他提起,我满腔的斗志一下子就没了,只怔怔地站在那里。好半晌,我才努力笑了笑,不再和嫩棒子计较,转身往厨房走去。中午吃什么呢?菜好像有些少呢,半仙老头不是很久就吵着要吃瓦罐鱼了么?现在做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半夜一觉醒来,却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嫩棒子白天说的话。我低声地咒骂几句,闭上眼睛开始数羊,可是数着数着眼前就会浮现出承德的笑脸,那么清晰,仿佛从来没有忘过,心里越来越烦躁,竟然有了个荒似的念头,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得冷,只在睡衣外裹了件斗篷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南宫越住的房间离我的并不远,身上的热气还没散完就已经跑到了他的门外,轻轻地叩了叩门,南宫越略显慵懒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谁?”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又轻叩了两下,静静地等着。片刻之后门开了,南宫越手扶着房门站在那里,一脸惊诧地看着我。我勉强冲他笑笑,“可以进去么?”我问,声音抖得厉害。南宫越犹豫了一下,放在门上的手让开了,我闪身进去,把门在身后掩好,南宫越默默地看着我,脸上依旧是有些漠然的表情。“我睡不着。”我说。南宫越冷然地看我一眼,转身走到床边,又拿了件面袍递给我,“穿上。”说完就背对着我转过身去,“睡不着可以去找依依,也可以去找小若,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我没有接他的面袍,鼓足了勇气走到他身后紧紧抱住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你还喜欢我么?”南宫越的身体一僵,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隐约感觉到他匈膛的起伏。“楚姑娘,请你自重!”南宫越冷冷说道。我笑,“我不姓楚,我姓冯。”“冯楚杨,你放手。”“谁告诉你我叫冯楚杨了?姓冯就要叫冯楚杨么?我叫冯陈楚杨。”我笑道,把脸贴到南宫越的背上,感受他身上透过来的温度。我似乎感觉到南宫越在做深呼吸,然后就听见他咬着牙说道:“冯陈楚杨!你还是不是女子?知不知道男女有别?”我不理会南宫越的抓狂,只耍赖般紧紧抱住他,坚持问道:“我只问你还喜不喜欢我?”   南宫越把我的手从他腰前拽开,转回身来冷冷地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男人,嗯?”看着南宫越有些发怒的面容,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忍不住想往后缩,可脚下才退了一步,就被南宫越抓住肩膀,“说话啊,你大半夜的穿成这个样子来我这里,不会只是说这么几句废话吧?我喜不喜欢你,你真的会不知道?”我无语,只能呆呆地看着南宫越,想自己今天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要忘了承德么?因为要忘了承德,所以才来勾引南宫越么?我把他当做了什么?我又为什么让自己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我看着南宫越,看着他拧了拧眉头,看着他低声地咒骂了一句,我虚伪地笑了笑,“我梦游……”后面的话被南宫越堵在了嘴里,他的唇压过来,带着炙热的温度,我僵了片刻,然后让自己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吻,告诉自己,我可以忘了承德,可以的。半晌,南宫越松开了我,直直地看着我,眼中的热情逐渐消散,又重新恢复到冷漠:“如果你真的感激我救过你,那么就请你彻底绝了我的想法,不要每次给了我希望再让我绝望,我累了,你走吧,你忘不了他。”我转身向门外走去,他说的没错,我忘不了承德,哪怕当我闭着眼睛回应南宫越的吻时,我眼前晃动的还是承德的影子。在一起时从未觉得有多么爱他,事到如今才发现,我的生命已经深深地打上了他的印记,哪怕我让自己不去想他,哪怕我每天都让自己笑得开心,可惜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第二天再见到南宫越,他仍然对我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对昨夜的事情闭口不谈,仿佛那只是我自己的一场可笑的梦,说实话我很感激他这样对我,起码避免了让我难堪。不过昨夜的事情还是留下了后遗症,那就是我感冒了,像我这么壮实的人,想当初在宛城外被南宫越丢小河里泡了一晚上连个喷嚏都不曾打过,搞得我一直以为身体会是变态体质呢,没想到这次却冻病了。 第 49 章   这场感冒来得相当迅猛,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已经趴在床上起不来了。我一下子想起来,在古代随便弄个伤寒都是会死人的,心里便有些怕了,暗道我不会等不及丁小仙来接我就提前去阴曹地府搞趟几日游吧?也不知道阎罗君帅不帅,唉,会不会见到那宇宙无敌帅的路西法殿下呢?   半仙老头过来看了我一眼,连脉都没有给我切就随手写了个方子,转身就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嘟囔着我还欠他一条瓦罐鱼呢。嫩棒子这次倒发扬了人道主义精神,拿着半仙的方子下山去给我足足抓了两大包中药来。林依依问是不是太多了点,没想到嫩棒子却说了句:“不多,她一下好不了呢!怎么着也得个把月吧。”我本来还想对嫩棒子说声谢谢,可听了这话差点又气晕过去,恨不得把他那乌鸦嘴给扇成猪嘴!我每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林依依和南宫若一碗碗地给我灌黑药汤。南宫越虽然一直没在人前露面,可是我却知道他经常会在半夜到我的床头站一站,只是每次来的时候都不肯说话。   为了用事实证明嫩棒子说的话跟放屁没有什么区别,在第十六天的时候我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又成了那个活力无限的冯陈楚杨。这场病除了让我掉了几斤肉外也没有别的坏处,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脸也小了一圈,眼睛更大了,总算有了那么一点贵妃老妈的影子。身体好了以后,我又全身心地投入到改善人民伙食的事业中去,并在成为绝世大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吃得半仙老头心甘情愿地用他的绝世刀法来给我切羊肉片。为了寻找上好的食材,我的眼光转完了后山又扫完了小溪,最后终于落到了嫩棒子的信鸽上。嫩棒子是高丽在瓦勒的间谍首领,这事他倒也没有瞒我们,所以自从他在山上跟我们住下之后,就时不时地有信鸽从繁都不辞辛苦地飞过来,给嫩棒子带来最新鲜的繁都消息。看着那落在嫩棒子手臂上又肥又美的鸽子,我脑子里又开始酝酿一道新菜,所以那日当嫩棒子看完了信鸽带来的消息,正想把信鸽放回的时候,我在远处大喊了一声:“等一下!”嫩棒子一愣,转过头来看着我一溜小跑到他身边,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又斜了斜他那小单眼皮,问道:“想知道繁都的消息?”我摇了摇头,然后极其严肃地提出了我的要求——把这只鸽子上交厨房,我打算中午用它来做一顿清蒸ru鸽。嫩棒子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然后问我:“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我点头,这不废话么?要不是为了他这只肥大的鸽子,姑乃乃才懒得和他说话。嫩棒子脸色有些青,一抖手就让手腕上的鸽子飞了。我一看他这么小气,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嫩棒子也太没良心,想我做的那么多美味佳肴他比谁都没少吃,怎么让他贡献只鸽子就这么困难?我正想用奉献精神教化一下他,刚说了两句,嫩棒子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奸笑着问我:“你真的不好奇繁都发生的事情?”我白他一眼,知道他这是想故意打击我,可我偏偏不上他这个当,骂了一句“竖子不相与谋”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嫩棒子讨人嫌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你因为什么和承德闹翻了?”   我身影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嫩棒子身形一晃却挡在了我面前,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意,说道:“还是忘不了?所以都不敢提?”“你滚蛋!”我骂道,心里一火,连脏话都出来了。嫩棒子没生气,接着问道:“因为他一直在利用你?可是你也没有损失什么啊,再说他也的确是喜欢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有关系么?”我冷声说道。嫩棒子淡淡笑笑,说道:“你别见了我就跟刺猬似的,我也没怎么着你啊,我只是想问问,又没有恶意。”“可是我却不想回答!”我说道,绕过嫩棒子继续走路。“就是因为你发现他一直算计你?”嫩棒子在背后继续不屈不挠地问道。   我停下来,转过身去冷冷地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只得说道:“我离开他不是因为他算计我,而是因为他的背叛。”   “背叛?你以为是他把你骗到皇帝床上的?”嫩棒子笑着问。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虽然在气急之时也曾这样想过,可是当自己平静下来的时候就知道那件事不会是承德做的,虽然他会是那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可是他不会那么做,他不会把我送到别人的床上。我相信他,也是相信我自己的感情。“那件事不是他做的,是贺兰贵妃捣的鬼。”我说道。嫩棒子有丝惊讶,“你知道?那承德还有什么背叛你的?”他思索了一下又问道,“因为他收了赵家的女儿?”我点了点头。嫩棒子轻声笑了笑,“你们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就为了这么点儿事你就和他闹翻了?比得他连点理智都没有了?”“很好笑么?”我淡淡问道,“做到对爱情的忠诚对于你们男人来说是不是真的比登天还难?”   嫩棒子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他爱的是你,他……”“他却和别的女人上了床,还……有了孩子!”我猛地打断嫩棒子的话,话一出口只觉得满口的苦涩。嫩棒子探究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了片刻,突然在嘴角上绽出一朵冷漠的笑容,“你说,如果我强暴了你,而且还让你怀了孩子,承德会怎么办?”我一怔,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变态的话来,随即恶寒地打了个哆嗦,冷冷说道:“他会杀了你。”“那他还会要你么?”承德还会要那样的我么?我怔住,想如果真的有嫩棒子说的那种事情发生,承德会怎样?他还会要我么?想了好久,我不得不缓缓地点了点头,以我对承德的了解来看,他会要我的,哪怕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也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只会笑着安慰我,然后背过身去再把伤害我的那个人碎尸万段。   “那不就得了,现在换作是他被人强暴了,你就不要他了么?”我一下子噎住,不知道拿什么来反驳嫩棒子的歪理邪说,这哪里有什么可比性?赵家小姐又没有强暴承德!他把我送到深宫去做女道士,自己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珠胎暗结,难道说还是我的不是了么?嫩棒子好像看出了我想什么似的,讥讽道:“你一定是在想承德不能和你比,如果你被人强暴,那又不是你自愿的,是不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拉拢赵家的话,他极可能会在皇权的争夺中被别的皇子杀死,到时候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他身边所有的人,他这么做又有什么错?结果相同的事情,你们女人为什么非要盯住过程不放呢?”我站在雪地里,好半天才消化掉嫩棒子的话,总觉得他说的不对,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他,脑子里乱得真成了一团麻,怎么理也理不出头绪来。大脑短路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嫩棒子给我讲这么些晦涩的道理干吗?他吃饱了撑的?“你真的是细作首领?不是一诡辩家?”我皱着眉头问。嫩棒子得意地笑了笑。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和我说这些干吗?我和承德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看不惯你这种蠢女人为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钻了牛角尖,怎么也出不来。”嫩棒子淡淡说道,“现在还不想知道繁都的消息么?”嫩棒子都问了我好几遍想不想知道繁都的消息了,我心里更加奇怪,他以前也经常收到繁都的来信,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非想告诉我呢?我该怎么办呢?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想知道来顺他的意,还是强忍着不问,好憋死他呢?我这里还没想好怎么做,嫩棒子那边就已经开口了:“承德动手了。”我心里一惊,已知道他说的动手指的是什么了。“动手就动手吧。”我淡淡说道。   “你都不担心他会怎么样?”嫩棒子奇道。我笑了笑,“我相信他,承贤不是他的对手。”嫩棒子也笑了笑,说道:“也许承贤不是他的对手,那么皇帝呢?”我心里更惊,可面上却不肯显露出来,只镇静地看着嫩棒子,淡淡说道:“承德争的是太子之位,皇帝可能还会高兴看到他有如此手段吧。”嫩棒子笑道:“如果承德只是针对承贤,皇帝自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也是他宠爱的儿子,不过可惜这次承德争的可不只是太子之位。”不只是太子之位,那承德想怎样?难道真的要弑父夺位?我只觉得心“怦怦”跳得厉害,手心里已汗湿了。“这消息已经是半月前传出来的了,如今繁都那边已经有了结果了吧,不知道会是谁赢了。”嫩棒子笑道,“现在你还不担心他么?”“你到底是谁?”我抖着声音问道,他绝对不会只是高丽的间谍头子那么简单,他为什么要设计杀南宫越?承德为什么能制住他,为什么又能让他送我们来这山上?他为何又要住在这山上不走?为什么又会对繁都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说起繁都的争斗来又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所有的为什么堆在一起,让我可以肯定面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可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在繁都的皇位争夺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承德为什么会放心把我们交给你?他许给了你什么?”嫩棒子只是笑,却不肯回答。“因为承德以为他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不是?李元炙,哦,对了,也许不应该叫你李元炙,应该叫你承志吧!”南宫越冷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嫩棒子脸上的表情一僵。   嫩棒子随即笑着转身,对南宫越笑道:“南宫兄,你在说些什么?”南宫越冷笑道:“在说瓦勒先太子寒荆的幼子承志。二十三年前繁都的一场皇位之争,使得太子寒荆兵败身亡,太子一党几乎被剿杀干净,世人皆以为寒荆的几个儿子均死于太子府的那场大火中,却不知道早在政变之前,有神医之称的薛载道偷偷地抱出了还在襁褓之中的双子幼子承志。繁都之变后,薛神医把那个孩子偷偷地抱到了高丽,并托付给以前的一位好友,后来薛神医又回到了繁都,已成为皇帝的寒昭虽然知道他曾是太子的舍人,可是由于他医术实在高超,便把他留了下来。从那以后,薛神医每隔几年便会借着寻找草药去一趟高丽,直到那个孩子长大成人后,以高丽使臣的身份回到繁都,我说的对不对?承志?”听南宫越说完,嫩棒子却笑了:“你果然知道了。”南宫越点了点头:“我原本还不敢肯定,可是你在繁都却急着想把我灭口,让我肯定了你的身份。如果只是因为我无意中查到武林大会中也有高丽人的份,你又何必急着把我灭口?”   “可你又怎么知道承德会和我有联系呢?”嫩棒子问道。南宫越笑了笑:“因为武林大会中他也知道你在打丰陵宝藏的主意,可是他却没有对你下手,而且薛神医明明是你的人,却在听他的调遣,我就猜你们应该有某些联系了。”   “也可能是我们高丽和承德暗中有了约定,我们助他夺位,他会给我们很多好处。”   “武林大会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半张藏宝图不假,可是承德更感兴趣的却是能否得到有关太子寒荆的消息。他怀疑寒荆没死,所以他想找出寒荆来,结果寒荆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你,这件事情自然是要瞒着皇帝的,所以他为了不让你的身份泄漏,只得杀了江家父子灭口。”嫩棒子和南宫越在那里有问有答,听得我脑袋涨大,嫩棒子竟然也是瓦勒的皇族?可是为什么他长得和承德一点也不像,难道是高丽的水土不养人?落到他们那儿也只能长出这个模样来?   心里又骂自己短路,这么紧要的关头,我怎么又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嫩棒子会是承德的哥哥?这么说贺兰贵妃早就给皇帝戴了绿帽子?那么精明的皇帝会不知道?“他会是承德的哥哥?”我指着嫩棒子惊讶地问道。南宫越摇了摇头:“寒荆死时贺兰郡主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齐王寒昭做皇帝后才把她迎入宫中封了贵妃,承德自然不会是寒荆的儿子,而且据说虽然贺兰郡主苦恋寒荆多年,但寒荆只是把她当做小妹妹,和她之间并无私情。”“那承德为什么会相信这家伙是他的哥哥?”我愕然地问道。承德那么精明的人,没有证据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听别人乱说?“这个我也一直没有想通。”南宫越淡淡说道。“因为他的母亲告诉他,说他的父亲是先太子寒荆,而不是当今皇帝寒昭,自己的母亲这样说,承德自然会信了。”嫩棒子轻声说道。我更傻,那个贺兰贵妃是疯子么?怎么会跟自己的儿子开这么大的玩笑?   嫩棒子看了看南宫越,笑道:“南宫兄,我不得不佩服你,没想到你会把事情弄得如此清楚。”   “过奖。”南宫越冷声说道。嫩棒子看我还站在那里发傻,脸上挂了讥讽的笑,问道:“你还没有搞清楚?”   我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说,承德明明是皇帝寒昭的儿子,可是他老妈却骗他说他是自己和寒荆私通生下的孩子,所以他会以为你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所以他这次要对付的才不只是承贤,还有他认为的杀父仇人皇帝寒昭?”嫩棒子笑着点了点头。我心中更加骇然:“贺兰贵妃是不是个疯子?她竟然想让自己的儿子杀死他的亲生父亲?”   “也许她本来就是个疯子。”嫩棒子说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觉得这简直比电视剧还要荒似,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母亲么?哪怕她不爱她的丈夫,难道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爱么?“因为她恨皇帝,恨杀了她的爱人的皇帝,所以她要报复,用寒昭最宠爱的儿子来报复。繁都这场争斗过后,不管是谁赢,皇帝总归是输了。如果承德赢,她一定会告诉他,他杀的那人是他亲生的父皇;如果是皇帝赢,她更加会笑着告诉他,他手上不仅沾了兄长的血,如今也沾上了儿子的血。”嫩棒子笑道。“疯子,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疯子。”我喃喃道。“承德是很精明,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直算计他的人竟是他的母亲。”嫩棒子说道,“原本他早就应该动手了,可是因为你,他竟然犹豫了,所以贺兰贵妃才会把你送到皇帝的床上,只不过是想激承德早些动手罢了。”我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手无意识地抓着匈口的衣襟,想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原来承德也只是一枚棋子,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攥住的棋子!“你是故意藏在床下等我的?”嫩棒子笑着摇了摇头:“那是凑巧了,那日我只是去寒昭的书房中找另外半张地图,后来从贺兰贵妃那里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你留在这里也是想避开繁都的政变吧?”南宫越突然冷冷问道,“那些信也不是高丽人给你传来的,而是贺兰贵妃吧?”“嗯,不错,她让我继续留在这里静观其变,也许她想为我父亲留下最后一点血脉。”嫩棒子笑道,“说来她对我倒是很不错,比对她的亲生儿子还要好很多。”我只觉得周身发冷,牙齿止不住打架,转身就拼命地往院子那边跑。刚跑到大门口,就看见孟安阳牵了匹马从山下上来,他见到我又惊又喜,大声喊道:“楚杨,你怎么也在这里?”说着就拽着马几步跑了过来,一脸惊喜地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和大哥一起回来的么?”他上下打量着我,又在我肩头上捶了一拳,“行啊你,比以前好看多了啊!”我脑子里早已经乱成一团,哪里有心情和他去叙旧,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放到了他的马上,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缰绳,翻身上了马。孟安阳有些傻,忙拽住我的马头,喊道:“干吗?你要干吗?我这马还累着呢,我都没舍得骑它上山,你少来,赶紧下来。”“放开!你的马我征用了!”我怒道,扬了马鞭子作势誉打,没想到孟安阳的小气劲却上来了,死活拽着马头不肯撒手,嘴里还一边喊着:“楚杨,你够不够朋友啊,上来就抢别人的马,你土匪啊。”看南宫越从后面过来,孟安阳跟见到救星似的,冲着南宫越就喊道:“大哥,你管不管她,她怎么跟土匪一样啊,我这里辛辛苦苦地来看你们,连门都没让我进就先把我的马抢了!”   南宫越站在马前,微仰着头看着我,我眼圈早已经红了,哽咽着说道:“我要去找他。”   “你就这么去?恐怕你连繁都都进不去,别说找到他了。”南宫越说。我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赶紧从马上滚下来,往后院跑,撞开半仙老头的房门,也不管半仙老头在干什么,拽着他就往外走。“咳咳,小丫头,你干吗?”半仙老头一脸糊涂地问。“你陪我去繁都!”我头也不回地答道,有他在我身边,别说繁都,就连皇宫我都能出入自由!   “繁都?”半仙老头的胳膊突然间变得跟泥鳅似的,一下子就从我手里滑了出去。“好好的去什么繁都?”他问,脸上的表情明摆着说不去。去干什么?我一怔,我现在去繁都能干什么呢?就凭我能救得了承德么?南宫越在后面跟过来,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楚杨,希望你理智一些,你现在去一点用处都没有。”   “……没有用处。”我喃喃道,其实我知道我去繁都除了给承德添麻烦以外做不了别的,可是我还是想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在承德身上发生这样的惨剧,不论是他杀了他的父亲,还是他被父亲杀死,这都太残忍。南宫越仿佛看出了我心里所想:“你现在去已经晚了,信是半月前从繁都发出来的,现在繁都的输赢早已经定了。”半个月,半个月啊,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半个月什么事都尘埃落定了。   “如果承德输了,就算皇帝要留他性命,恐怕承贤也不会留他,你去了没用。”南宫越的声音冷静而又残酷,像一枚枚钢钉楔入我的脑子,我慌忙摇着头喊道:“不会的,承德不会输!”   南宫越苦笑一声:“那你更不用去,你觉得承德得了皇位后会对你放手么?到时候不用你去找他,他自然会来找你了。”我的大脑自从听到这所有的真相后就几乎停止了转动,现在也只能傻呆呆地看着南宫越,照他的说法,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去繁都的必要了?不论承德是输是赢?半仙老头这才明白过来,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小丫头,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呆了半晌,然后一言不发地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拍一拍屁股上的雪转身往外走。他的生死和我还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还要这么慌张?我不是已经打算忘记承德了么?从知道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一刻,我不就决定要把他忘记得干干净净了么?   我开始继续我在山上的生活,并让自己不去想承德,不去想他,也许是我对他有着一种盲目的自信,总觉得在这场皇权的争夺中他不会输,毕竟瓦勒的大部分兵权都在他的手中,他许给赵家小姐的婚姻不就是为了掌控住兵权么?如今那赵家小姐都有了身孕,赵家自然会一条心地绑在承德身上了,所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 50 章   “楚杨姐?”南宫若喊。“嗯,嗯?”我回过神来,一脸恍惚地看着她。南宫若看了看我,又看我手中的苹果。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挺大一个苹果都被我削得几乎只剩下了核,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不好意思,走神了。我想晚上要吃什么呢。”   “楚杨姐,你都好几天魂不守舍了,你怎么了?”南宫若问。我笑笑,摇了摇头。“楚杨,小若,”孟安阳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大声喊道,“快点,快点,外面出事了,山下突然多了很多瓦勒人,看样子是冲咱们来的,赶紧收拾重要的东西,省得一会儿跑起来的时候落了东西!”南宫若皱了皱眉头,怀疑地看着孟安阳,像是不太信他的话。“别发傻了,快点啊,一会儿怕来不及了!”孟安阳急道。“南宫越呢?他让你回来报信的?”我问。“在大门口呢,他哪会想起来让我回来报信他,有几个像我这么机灵的啊?我一看山下的阵势不对,赶紧跑来先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快点收拾,我去告诉林依依去!”说完他就又往外跑。   我略一思虑,也跟着跑了出去,山下来了很多瓦勒人?是皇帝的人还是承德的人?如果是皇帝,那么就是说承德输了,贺兰贵妃已经告诉了皇帝所有的事情,他是来抓嫩棒子的么?如果是承德,他是来干什么?是来找嫩棒子,还是来找我?大院门口,南宫越抱着剑站在那里,面前几丈处站了几个瓦勒兵士,为首的那个人一身将军装扮,直直地站在马前,竟然是奉善!不知为何,我突然间松了口气,是奉善,那么说就是承德的人了?承德……赢了。   奉善看见我出来,冲我一抱拳,说道:“楚姑娘,主子让奉善来迎您回去!”   “迎我回去?这么说你主子是夺了皇位了?”我问。奉善黑黑的脸上并不见喜色,听我问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冷笑,原本心里对承德的挂念一时间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果真如南宫越所说,照着承德的脾气,如果他赢了,他怎么会轻易地放过我?现在他已是一国之君,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看着别人拿走。“如果我要是不去呢?”奉善微怔一下,随即冷漠说道:“姑娘必须去!”“你主子说的?”我冷笑道。奉善摇头,朗声说道:“主子只说让奉善来接姑娘,如果姑娘非要为难奉善,那么就休要怪奉善——”“怎样?”我问。奉善脸上的线条更硬了些,眼睛似有些血红,说道:“主子只交代要姑娘回去,并没有交代奉善说是死的还是活的。”我的心像是被重锤锤了一般,突然间痛得喘不上气来,这就是承德么?如果我不回去,他就要奉善带我的尸体回去?“就凭你?”南宫越突然冷声说道。“我自然没有本事在无上散人的门前抢人,但是山下还有我瓦勒两千将士,只要我一声令下,片刻之间他们就可以把这院子踏平……”“谁敢!”身后传来半仙老头的厉喝,我回头看去,半仙老头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连嫩棒子也跟在他身后出来了。奉善的目光绕过半仙老头,死死地锁在嫩棒子身上,红得更似能喷出火来:“贼子!”他怒声骂道,刷的一声抽出了佩剑。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看来承德已经知道贺兰贵妃和嫩棒子之间的事情了。   嫩棒子听到奉善骂他,倒也不恼,脸上挂了丝冷笑看着奉善,冷笑道:“奉将军,忘了你来这儿的目的了么?再说你主子好像没有交代你要杀了我吧?而且在无上散人这里,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么?”半仙老头狠狠地瞪了嫩棒子一眼:“你小子给我安分点,我虽然和你老爹有过交情,可是如果你非要给我惹麻烦,我也不会护着你!”嫩棒子冲着无上散人笑了笑,不再言语。奉善握剑的手竟似有些抖,不过也知道既然半仙老头说出这话来,今天要想在这里杀了嫩棒子已是不能,只得强忍住自己的怒火,翻身上马,然后又把视线放回到我身上,说道:“请姑娘上马!”   已有一名兵士给我牵过马来,我心里恼怒,承德做了皇帝果然就不一样,连手下人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奉善看我冷着脸不动地方,右手把剑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全军听令!杀——”他用了内力,声音大得震耳,传扬开来,竟在山中引起阵阵回声。我正惊讶他为何有此行径,就听见山下传来一阵震耳誉聋的喊声:“杀——”那声音似乎把山都震动了,树上的积雪“噗噗”地掉下来,我往山下看去,原本白茫茫的山脚下竟然攒动着一队乌衣铁骑,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不知有几千人。我脸色已是变了,心中怒极,脸上却是笑了出来,看来承德是铁了心让我回去了,为了逮我回去竟然动用了这么多的骑兵。就算我们这里有绝世高手,要从这千军万马中全身而出怕也不容易,更何况院子里还有林依依和南宫若两个女子,我自己又是一点功夫不会!“何必折腾这么多人。”我笑,“我回去不就得了。”说着也爬上了马背,冲着半仙老头笑了笑,说道,“老头,这回没人磨着你了,你该松口气了。”半仙老头也笑,“可是也没有人给我做好吃的了。”我笑,然后又看向南宫越,他没有说话,仍抱着剑站在那里。“我走了。”我低声说,停了一下又说道,“依依是个好姑娘,你……你?”话到后面已经变成了惊问。南宫越没有理我,从一个瓦勒兵士手里接过缰绳,飘身上马。“这位将军可不是只要带你一个人走,他主子还点名要我也跟你回去。”南宫越淡淡说道。   我惊怒地看向奉善,奉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主子说了,让南宫少侠一起回去。”   南宫越冲我笑笑,说道:“没事,我倒是想看看这瓦勒的新帝能把我怎么样!”   “哎呀,你们都走了,老头子我也没意思了,干脆我也去凑凑热闹吧!”半仙老头突然嚷嚷道,身影一晃,已经到了一个瓦勒武士的马前。那武士原本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被这干瘦老头一抓,竟像婴儿一般软弱无力,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丢到了地上。奉善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变化,不过倒也没有多说,看我们都已上马,掉转马头就往山下奔去。   一路上奉善甚是着急,只催促我们快马赶路,连晚上都不肯休息。我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奉善为何这样着急赶路,不过想南宫越功力已恢复了七八成,再加上还有那个变态的半仙老头跟着他,就算承德想对他不利,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心里便也踏实不少。走着走着便觉不对,往东出了山区以后并没有折向繁都而去,走的竟是通向宛城的官道,我心里暗自疑惑,难道是说承德已到了宛城?我们原本住的地方距宛城并不很远,在第二天上午时已是到了宛城城外。整整赶了一个晚上的路,我只觉得身体跟要散架了般,大队人马已经被我们抛在了后面,除了我、南宫越和半仙老头,就只剩下了奉善和他的几个贴身侍卫。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想过可以在半路跑掉,就他们那几个人明显不会是南宫越和半仙老头的敌手。再往前走已见有一队队的瓦勒的兵士来回巡逻,奉善没有领我们进城,在城外就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后,指着远处一个缓坡对我说道:“主子在那边等姑娘,说您知道他在哪里。”   我望了望奉善指的远处,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我记得这个地方,也记得那桃树下笑得妖娆的男子。下马,看一眼沉默的南宫越,我笑了笑,独自一个人往那边走去。地上的积雪很厚,把春天时的绿色全都掩到了下面,一脚踩下去发出“咯吱”的声音。四周远远地用黄绫围了起来,我笑,原来这就是皇家的气派,人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样,如果那时的我知道如今会是这个情形,还会坐到那棵树下么?那棵桃树还在,只是树上的茂盛的绿叶早已落光,如今只剩下了枝杈上的积雪,看过去有些荒凉。一身白衣的承德闭着眼睛倚坐在树下,下巴微扬,头上的金冠在阳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光,晃得我眼睛有些发疼,只觉得有些恍然,似又回到了初春的那个上午。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向我,嘴角缓缓挑起,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别过脸去看了看远处的山,等眼睛不再酸涩了才转回头来,嘲讽地笑笑,说道:“怎么没有穿龙袍?”承德笑而不语,只静静地看着我,光从雪地上反射到他的脸上,映得他的脸色格外白。   “不知道皇上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冷声说道,“还动用了铁骑,倒还真不怕麻烦。”   “过来,坐到这边。”承德浅笑着说道。我又走近了两步,在他身前站住,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承德,他果然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皇位,从此以后,他便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承德。“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我说道。承德笑嘻嘻地看着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过来。”看我没有动,又挑眉戏谑道,“怕我?大雪天的,我能怎样你啊?再说就算我有这心思,也不会在这里,是不是?现在又不是春天,这雪地上可没有嫩草铺着。”我有些羞怒,知道他指的是春天我在这里和他相处时的情景,我恨恨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承德看着我的惊怒模样却笑了:“还不肯过来?南宫越应该在外面吧?不知道他那样的身手,能不能敌得过我瓦勒的塌骑。”我心中更怒,脸上却怒极反笑,这才是承德啊,能用手段的时候一定会用的。我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扭头看了看他,问道:“龙椅坐着舒服不舒服?你把你父亲怎么样了,嗯?”   我以为承德的脸色会变,可没想到他的脸色依旧只是苍白,他轻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杀兄弑父?呵呵,你是想说我这个么?在皇家,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不但杀兄弑父,我还囚了母亲,你听到会不会更惊讶?”我一惊,震惊地看着承德,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都知道了?”承德淡淡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一直总以为全部都在我的算计之中,直到出现了你,也认为你只是一个意外,不会逃出我的算计,可没想到最后我竟然也只是母亲算计的一枚棋子。从我十六岁起,她就告诉我我所谓的身世,让我处心积虑地报仇,没想到到头来这竟会是最大的一个骗局。”   “这不全是你的错,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我轻声说道。承德转头看我,静了片刻,又转回头去说道:“我曾经一度不想报仇了,我知道他很宠爱我,甚至答应我把你许给我,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你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做我的妻,瓦勒未来的皇后,不会有朝臣来抓住你的身份来说事。我就想,这样下去也不错,虽然有承贤在旁边算计着,但我知道他会把位子传给我,可……想不到,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那日南宫越救出的那人不是我,你们到时,我正在床下呢!”我突然说道,话出口自己都愣了,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些?承德果然笑了笑,轻声道:“我早知道了。”我觉得有些尴尬,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心里却一直在骂自己,楚杨,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些?你难道忘了他早就背叛了你了么?那怀了身孕的赵家小姐,那个满眼柔情和企盼的柔弱女子,我不敢再想,自己咧嘴笑了笑,问道:“封了赵家小姐什么?皇后么?忘了恭喜你了,你该做父亲了吧?这回不用妒忌承贤了吧?”承德挑眉看着我,眼中闪过丝喜色,把头凑过来低声问道:“吃醋了?”   我怒道:“有病!我有南宫越了,吃你屁醋啊!”伸手把承德的肩膀推开。   承德脸上的黯然一闪而过,身体却被我一下子推倒在地上,我有些诧异,纳闷地看着他,听见他低声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在这里坐久了,身子都冻僵了,你拉我起来。”我疑惑地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他给拽了起来,看他脸上却挂满了笑意,他又耍我!我怒,才骂自己笨,他内功深厚,怎会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冻僵了!“你到底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我怒道。承德不语,只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心里更怒,“如果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说完站起身要走。“别走。”承德终于停了笑,在我身后轻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我转回身去,看了承德一会儿,冷笑道:“这回看清了么?”“……我怕以后会记不清你的样子。”承德低声说道,脸上依旧是那时的笑容。   我忙转身,再不敢去看他一眼,又听见他在那里轻声笑道:“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我不敢再听他越来越低的话语,急忙往回走,走两步跑两步,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心里慌乱,连脚也不利索起来,被雪下的草蔓一绊,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我心里暗暗着急,生怕承德再过来拦我,慌忙想自己爬起来,可是越是着急却越爬不起来。身后的承德一直没有动静,让我心里竟生起一阵悲凉,虽然心里恼他,可是当他不再为我的伤痛而着急时,心里涌起的竟然是无比酸涩。我忍不住回头看向承德,却见他低了头坐在那里,对我的慌乱无动于衷,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祥。“承德?”我低声喊,他依旧低了头坐在那里,没有动静。“承德?”我喊得更大声了些,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往回走了几步,我想他是不是又在骗我,骗我回去,然后再抬起头一脸得意地笑着看我。我的腿不自主地往他那里走去,直到我到他身边,他还是没有反应,我心里更慌,手脚冰凉,身上的血似都凝固了般。我伸手去扶起他的脑袋,承德闭了眼,嘴角隐约带着丝笑意。“你又耍我?”我怒道,恨恨地撒开了手,他的头又低低地垂了下去,我心里一动,又伸手去托他的下巴,入手竟是刺骨的凉。“承德?承德?你怎么了?”我急喊,使劲地晃他的身体,他却仍没有一丝反应。我一松手,他的身体就缓缓地往雪地上倒去。他一定是在装死逗我呢,我想。你可以憋住呼吸,可是你能不让你的颈动脉也跳动么?我伸手去按他的脖子,却总也感觉不到他的颈动脉。“我的手一定是冻僵了,一定是冻僵了。”我傻傻地笑,“你看我连你的心锁怎么都感觉不出来了呢?你别逗我了,我不生你气了还不行啊,你这是什么功夫啊,装得真像啊。”我急急忙忙地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只是不停地说,“你起来啊,你大老远的把我弄过来,就是为了耍我啊?你不是刚夺到了皇位了么?去穿穿你的龙袍给我看,我想看看帅不帅呢。”我想把承德从地上拉起来,可是他却死命的沉,刚拉起来还没扶住,就把我也带倒在地上……   “楚杨!”南宫越低哑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向他,笑道:“你快点过来,他装死呢。你过来帮我点他的穴道,不是说有的穴道点上会又麻又痒么?他就会装不下去了!”“楚杨。”南宫越过来拉我,“起来,他死了,他已经死了。”我一把把南宫越推开,怒道:“你胡说什么啊,他怎么会死?他又逗我呢,他以前就喜欢逗我!”看奉善也跪倒在承德身边,我忙扯过奉善的衣袖,“你告诉他们,你一定知道,你一定是和承德串通好的,你叫承德不要装了。”奉善的眼睛红得似能出血,嘶声说道:“主子是去了,是薛载道下的毒,郡主骗了主子,让主子背了弑父的罪过。主子一怒之下就吐了血,然后薛载道就趁机……”“你胡说!”我猛地扇了奉善一个大耳光,怒道,“承德武功好得很,他一定能把毒比出来的,把毒比出来就没事了!”“那毒太霸道,主子也只是强撑了几天,赶到这里再也没法走了,才让我去把你找来见你一面!”奉善嘶声哭道。“不可能,你们又在骗我!”我怒道,又去地上拉承德,“你不是说要我亲你么,我亲了你你可得老实地起来啊!”低下头把唇凑到承德唇上,透心的凉,再也不是记忆中的温热。半晌,我抬起头来,傻傻地坐在那里,南宫越在后面把我从地上拖起来,哑着嗓子说道:“楚杨,想哭就哭出来。”   “我为什么要哭?”我抬头看着南宫越笑。南宫越静静地看着我,突然低低叹了口气,放开我,走到半仙老头身边跪下。   “你这小子,又想干什么?”半仙老头皱眉道。“求你救他,我知道你可以救他。”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就像溺水的人突然见到一根稻草一般,扑到半仙老头身边,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襟,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你能救承德,你不是叫半仙么?你不是能通鬼神么?你帮我救他,你帮我救他!”半仙老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南宫越,长叹一声说道:“孽缘!你们这又是让我老头子折阳寿!”我一听他话松动了,忙感激地看了南宫越一眼,也慌忙给半仙老头跪下。半仙老头把南宫越扯了起来,低声骂了句:“没见过你这么痴的!”然后又转身对我说道,“也是这小子命不该绝,竟能碰上你这种仙术护体之人。你不用瞪傻眼,虽然你没告诉过我老头子,可是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这个世上之人,是有仙人用了法术把你的魂魄束在这个体内,有仙术罩体,鬼差自然看不到你的魂魄。这小子气虽绝了,可魂魄还没离体,一会儿我用法术把他的魂魄聚在一起,你给护住,我再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等熬过了七天七夜,来拘魂魄的鬼差找不到他的魂魄自会离去,到时候这小子便没事了。”   我虽然听得有些糊涂,可是一听真的有救承德之法,忙跟着半仙老头点头,他说一句我点一下,生怕漏了一句,直到他说完,我才停下来,傻傻地问了一句,“我怎么护住他的魂魄?”   “笨丫头!”半仙老头骂道,“你用自己的血润湿了掌心,然后把他的双掌合在你手心中握好,等我施法把他的魂魄比到你的掌心。”我一听,忙从地上拾起奉善的剑来,双手在剑刃上用力一握,血已经顺着剑刃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我将双手合在一起用力地搓了搓,然后把承德的双手合在掌心中握好,手心里仍源源不断地往下滴答着血,半仙老头又低低骂了一句:“蠢丫头!哪用得了那么多!”奉善早已经把承德扶着坐了起来,半仙老头在承德身后盘腿坐好,嘴中低低念了几句咒语,用力往承德背后一拍,几点微弱的光芒从承德身上升起,顺着他的手臂往我掌中聚拢而来。   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只紧紧地握住承德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承德的魂魄漏掉一个。下午,天上开始吹起了雪粒子,打在脸上分外的僳,我的身上已经冻得没了知觉,手中的血结成冰碴子,把我和承德的手冻在了一起。我心里反而有些高兴,这样即便我手冻麻了,也不用担心握不住他的手了。七天七夜,只要熬过了七天七夜,他就没事了,我鼓励着自己,一百六十八个小时,熬一熬总能过去。 第 51 章   原本是恨他的,恨他的背叛,不管那背叛是什么理由,在生死面前,才知道我的恨竟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我不要他死,哪怕他活过来还是会去做他的皇帝,还是去坐拥他的三宫六院,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他活着。奉善看我脸色冻得发青,就忙让人在四周围上厚毛毡,并让人去燃起火盆,结果火盆还没有端来半仙老头就怒道:“蠢材,你主子的身体全靠我用内力护住,哪能沾火星!都拿开!”   奉善再也顾不上我,赶紧又叫人把毛毡和火盆撤了。撑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我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身体正晃悠间,就觉得一股热气从后背传来,南宫越已坐在我身后用手抵住了我的背心。我回头,强笑了笑,“谢谢!”南宫越只冷声说了句,“集中心神,别分心!”我忙集中心神,不去注意周围的一切,只全心全意地护住承德的双手。突然间,脑海中凭空冒出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楚杨,老子总算开完会了,你怎么样?我去接你!”   我心中一惊,丁小仙,是丁小仙!只觉心中又惊又喜,承德一定可以有救了,丁小仙一定可以救活他的!身边一个光影渐渐成形,和那夜在我床头出现的一样,丁小仙的身体慢慢由虚变实,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什么人?”奉善厉喝,拔剑在手,指向丁小仙,半仙老头也睁开眼看了过去。   “丁小仙,快点过来帮我救人!”我急忙大喊,“你赶紧把他救活了!”   丁小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半仙老头,最后又把目光投到承德身上,看了片刻之后,丁小仙的脸色突然变了,喝问道:“楚杨,你在做什么?”我一下子愣住,不明白丁小仙为什么变了脸色。“你这老头,怎么可用这妖术乱了人间轮回!还不赶紧撤了回去,本仙就当没有看见,不与你计较!”丁小仙又冲着半仙老头怒道。“丁小仙,你干吗?”我惊道。“哼!”半仙老头斜了丁小仙一眼,冷冷说道,“仙人自己不也是动用法术把楚杨的魂魄缚在这肉身之上了么?如今怎么又来说别人?”“她怎能和这人相比!”丁小仙急道,“这公主的魂魄早已经归入轮回,我只是借她的肉身一用,等楚杨的魂魄离体,这肉身自然就没用了。而你强行把这人的魂魄扣住,违了他的命数,坏了世间规则,如今怎还不知悔改?”我总算有些明白丁小仙为什么变脸,可是如今这个情势之下,怎能撒手,忙央求丁小仙道:“大仙,我不能看着他死,我必须救他,我求你了,如果你要怕担责任,你就装不知道吧,我死也不会把你招出来,好不好?”“胡闹!”丁小仙骂道,“你赶紧和我回去,这里本就不该有你的存在!”   半仙老头嘿嘿冷笑道:“仙人是怕自己私带凡人魂魄受到惩罚吧?说什么法则,还不是你们仙人定的不通人情的狗屁东西!”丁小仙脸上怒气更盛,不理会半仙老头的嘲讽,口中低低念出咒语,如同那日他带我魂魄来时一样,我一下子慌了起来,他要带我的魂魄走!“魂起!”丁小仙一声厉喝,一道亮光从他手中闪出,把我的整个身形都笼罩其中。   我只觉得身体渐渐发飘,意识开始涣散,惊喊还来不及出口,就发现身体已不受我控制,惊慌之中,只听见半仙老头似也在念些咒语,“……尘秽消除……九孔受灵……”低低的她不清楚,只最后两字清晰地传了出来,“缚魂!”丁小仙惊怒:“你敢施缚魂术!”一切又陷入黑暗之中……猛地睁眼,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家里,这是家里,我忙摁开床头的栓灯,橘黄色的灯光发散开,闹钟上清楚地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凌晨四点,窗外已隐约透过丝亮光。   我是梦醒了,还是穿回来了?我静静地看着卧室的屋顶,有些呆滞,突然间发了疯般的把手握成拳塞入口中,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嘴里布满了血的腥甜。现在不是梦,那么刚才的一切都是梦么?从来就没有过丁小仙,没有过承德,没有过福荣公主,我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是既然是梦,为什么心会觉得这么疼呢?睁着眼睛熬到天亮,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看自己镜子里的脸,这才是我冯陈楚杨真正的模样,哪里有什么福荣?都是梦,我告诉自己,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饭,刚把碗筷都摆到桌子上,爸妈那边的房门也开了。老妈睡眼惺忪地出来直接就往卫生间摸去,连路都不用看,走过饭厅门口才使劲吸了吸鼻子,嘟囔了一句:“谁家起这么早啊。”然后就接着往卫生间走,走了没两步又突然停住了,然后猛地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桌上的早饭,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我,傻住了。我笑了笑,走上前去使劲地抱了一下老妈,低声说道:“老妈,我好想你!”   “啊——”老妈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听见那边卧室里传出一声巨响,老爸手里拎着一根木棒几步就蹿了过来,把我和老妈护在身后,“贼呢?贼在哪里?”半晌没听见老妈回音,老爸纳闷地回头,老妈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孩子他爸,楚杨今天起得这么早,还给咱们做了早饭……”“今天我得去上学。”我笑道,然后又抱了抱老爸,“老爸,我也很想你!”   “想我?”老爸一脸的疑惑,“你睡迷糊了?”“没有。”我摇头,“就是想,一晚上没见就想你们了!”昨夜虽然做了个梦,可是那个梦太长,也太真实,真实得曾让我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你们,我心里说道。生活还得继续,那不过是个美丽而又让人心痛的梦。我告诉自己,现在梦醒了,我还得做好我的冯陈楚杨,上课,自习,中午和同学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晚上照常上自习,回到宿舍和舍友一起开卧谈会,周末的时候坐着公车回家,跟鬼子进村般把家里扫荡一番……生活还是那个轨迹,只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无忧,不再和好友一起追着路上某个帅哥看,不会再和同学拍着肩膀称兄道弟,一个人会时常发呆,对着一页书就能看上半天。   “楚杨,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姚小娟一边翻看着商场里的新衣,一边随口问道。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件衣服不适合你。”我说。“不好看?”她拿着衣服在身前比了比,问道。“价钱不适合。”我笑道,把标签给她看了看,姚小娟立刻吐了吐舌头,乖乖地把衣服放了回去,低声嘀咕道:“他乃乃的,抢钱啊!”我笑,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看看也就算了,要买?还是等着自己挣钱了再说吧。姚小娟也没了看下去的愿望,拉着我就往外走,走到购物中心门口的时候,见一些人围着几个购物车抢得正欢。几乎在每个购物中心都能看到这个场景,商家会故意把一些打折的衣服堆在购物车上,放在门口,然后满足一些女性的嗽宝心理。姚小娟一看这个眼睛都亮了,拉着我也往人群里挤了过去。大门口的音箱里放着时尚流行的歌曲,声音大得把嘈杂的人声都掩了下去,我没兴趣和姚小娟一起翻衣服,只静静地听着音箱里传出的声音:漫天飞舞,一片荒芜,满眼风雪和眼泪都化作尘埃。再多的苦,于事无补,忘记所有才能够重来。漫天飞舞,一片荒芜,满眼风雪和眼泪都化作尘埃。再多的苦,于事无补,忘记所有才能够重来。镜中的人,渐渐模糊,心中的你,慢慢清楚。如今雪打湿双唇,泛出冷冷一丝苍白。……听着听着,人便呆了,感觉那个他那样熟悉,可为什么我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脸?我拼命地想记住他的模样,南宫越、半仙老头、林依依、孟安阳,就连奉善的模样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唯独他的模样我记不清楚?姚小娟举了件衣服回身,高兴地喊:“楚杨,你看我淘到什么了?”“楚杨?你怎么了?”姚小娟惊讶地问,伸手过来摸我的脸,“你怎么哭了?你哭什么?”   我只看着她,嘴里却说不出话来,眼泪流得更凶,甚至开始抽噎起来。那个怎么可能会是梦,怎么会有那么清晰的梦?他说只是想看看我,说怕以后记不住我的样子,他问可不可以再亲他一下……   那天下午,我丝毫不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坐在购物中心门口的栓阶上放声大哭,在回到现代的两个月后,我终于哭了出来。 第 52 章   尾声两年后,寒氏大厦。“楚杨,楚杨,你看,你看,大老板,大老板唉!”姚小娟扯着楚杨的衣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小声说道。楚杨把放在自己鞋跟上的视线收了回来,顺着姚小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走下台阶,钻入一辆高级轿车中扬长而去。“至于么?再说也不是咱们老板,大姐,你别忘了,咱们只是实习生。”楚杨嘀咕了一句。   姚小娟白了楚杨一眼,想不理她,可是没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解说道:“咱们大老板以前可是有名的风流公子啊,经常上八卦杂志的主,不知道惹了多少名门闺秀和小家碧玉,号称‘女性第一杀手’,结果遭了天谴。”“遭了天谴?”“嗯!”姚小娟点头,得意地看了一眼楚杨,“出了车祸,醒过来后就傻了,缓了两年才恢复过来,才回公司没多久,据说性情大变。”“姚猪头,”楚杨打断姚小娟的话,“你哪里听来这么多八卦?你不打算吃饭去了?”   “去,去。”姚小娟嘿嘿笑了两声,又嘀咕道,“你这人,真不够意思,和你聊个天还看你脸色,没良心!忘了你抽风的时候在购物中心门口号啕大哭,是谁不怕难为情地在旁边陪着你,接受无数人的观赏了!”“我没忘。”楚杨答道。姚小娟刚要得意扬扬地笑,就听见楚杨慢悠悠地说道:“可惜我没认出来那位大姐是谁,她可是一直用新买的T恤蒙着脸。”“靠,还怪我蒙脸,谁让你那么丢人,坐在那里哭,哭得那么没有形象!”   楚杨笑了笑,没再理会。一眨眼就快毕业了,有学姐介绍楚杨到寒氏来实习,楚杨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毕竟人家这里是大公司,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可是没想到说是实习,不过是给人家做跑腿的小妹,部门的哪位同事都是大哥大姐,谁说句话都能把她支得团团转。一天下来,竟然也忙得脚不沾地,刚把张姐交代的材料打了出来,就听见有人冲她喊道:“楚杨,麻烦你去印一下这份资料,快一点,急要的。”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又有人喊:“你去打印室顺便把我要的材料捎回来吧。”楚杨嗯了一声连忙往外小跑,倒不是她多积极,只是怕再晚走一会儿,不知哪位又要她捎东西,到时候恐怕要抱不动了。从文印室出来,楚杨怀里还是抱了厚厚一摞文件,高高地摞到了下巴。高跟鞋依旧是不舒服,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总有一种要滑倒的感觉,好不容易赶到电梯那里,电梯门正要慢慢合上。   “慢——”楚杨忙喊。“楚杨!你跑什么跑?”姚小娟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从背后拍了楚杨一下,楚杨手中的文件一下子倾撒到地上,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关上,也挡住了电梯内那人震惊的面容。“完了!”楚杨一手拍额,这么多文件都乱了,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利索?   下午,楚杨好容易才偷出点时间躲到茶水间,一杯茶水还没喝完,正好碰见姚小娟也过来偷懒,姚小娟也为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呢,见到楚杨忙堆了一脸的笑,问:“文件分利索了?”   楚杨白了她一眼,继续喝自己的茶。“别这么小气了,晚上我请你吃饭不就得了。”“你说的,不能反悔!地方我挑!”楚杨立刻接道。姚小娟翻了翻白眼,“敌人太过狡猾!”   两人正嘀咕着,就看见楚杨部里的主任一脸着急地找了进来,看见楚杨松了口气,“楚杨,快点,总裁叫你去他办公室。”“总裁?大老板?”姚小娟惊叫,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楚杨。楚杨也是一脸的糊涂,想自己一个小实习生,怎么能蒙大老板召见呢?姚小娟先反应了过来:“快点,快点,灰姑娘的戏码,大老板一定是在哪里看到你了,你看你,怎么连妆都没化?江湖救急,江湖救急,你记得我的恩情啊!晚饭我就不请了。”急急忙忙地从衣兜里掏出唇膏,硬拽着楚杨就往她唇上抹。楚杨忙推开她的手,“姚猪头,你小说看多了啊!”电梯一层层地往上走,楚杨也满心疑问,好好的见什么总裁呢?来了没几天,也就是在下面几层转悠,这么高都还没上来过呢,心里还真有些发虚。秘书小姐看到楚杨上来,笑着领她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楚杨站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反正光天化日的,他还能吃人不成?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进来”。楚杨推门进去,办公室很大,却也很简洁大气,大大的办公桌后面,大老板坐在软椅上背对着门口,即便是听见她进来了,也没有转过身来。没礼貌!楚杨暗自骂道。心里虽然这么骂,可人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办公桌前,问了句:“您找我?”“楚杨小姐?”大老板问,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动。“嗯。”“请你看一下桌上的文件。”他说。楚杨想,难道我又弄错了?可我也没给他弄过文件啊?心里想着,已经伸手拿起了桌上摆好的文件夹,轻轻地打开。里面只夹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字,都是团团的,笔画多得很,像是汉字,可又不是汉字。楚杨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竟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字别人自然是不会认识,可楚杨却清清楚楚地认识这几个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人等了片刻,不见楚杨回答,问道:“认识么?”声音竟也有了丝隐约的波动。   楚杨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个人,可那个人却一直不肯转回身来。她平静了一下心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淡淡说道:“对不起,总裁,我不知道这是哪国的文字。”   好半晌,那人才“喔”了一声,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失望,“你出去吧。”他说。   楚杨看了看那张纸,轻轻地在上面印了一个唇印,然后把夹子合上放回到原处,悄悄地退了出来。一进电梯,她身上的力气像是用完了一般,瘫靠在墙上,脸上却是早已经湿了。   原来,那真的不是梦。---------------正文完------------------------- 番外   我叫寒亦诚,是寒氏企业的第一继承人,据说曾是个经常荣登报纸娱乐版榜首的花花公子,就是那种配了大幅彩照的图文,当然图片里不只是我一个人,总是会有不同的女人和我搭戏,或搂或抱,态度亲昵。你问我为什么我要用“据说”这个词?因为我不记得,是的,我不记得的。二十七岁那年我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开着车子撞到了高架桥的桥墩上,车子翻了,滚出去好远。   当然那张图片又被放到了报纸的头版上,然后就有人指着图片中残破不堪的车子告诉身边的人说:“看看!这就是报应!”可惜,我却没死,在昏迷了二十四遂之后,我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于是又有人指着老天骂:“你怎么不开眼呢?”可是,那些人却不知道,我虽然没死,寒亦诚却死了,是的,他死了,自从我醒过来,我的脑子里就再没有他一丝半毫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做承德的男人的记忆,很长,整整二十三年的记忆。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也分不清楚我到底应该是寒亦诚,还是那个叫做承德的男人。   寒亦诚的父母,哦,不,应该说是我的父母,对我能活下来就感到心满意足了,所以不在乎我现在是不是忘了他们,他们说,只要我活着,就足够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哭,因为在那个叫做承德的男人的记忆里,也有个女孩子这样和他说过,她说,她什么都不介意了,只要我活着,就足够了。医生说我的病情也很奇怪,他见过失忆的,可是没见过我这么失忆的,因为我不但连读写的能力都丧失了,而且还忘记了所有与现代社会有关的事情。他说的没错,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墙上那个扁盒子里出现小人的时候,我惊呆了,觉得又新奇又不可思议,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小的人?而且,我也很好奇,怎么喂他们呢?   第一次用电话,我总想扯着线找到和我说话的人藏在哪里,后来他们给我一个没有线的,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千里耳这样神奇的东西……第一次坐汽车,我感到很不舒服,恶心,想吐,他们说我是因为出车祸,所以对汽车有着潜意识的畏惧,当时我还不懂什么叫潜意识,后来我才知道我不舒服不是因为什么潜意识,而是因为我晕车……太多的第一次,终于让我慢慢熟悉了这个社会,也让我更加坚信,我不是寒亦诚,我是这个世上的一股幽魂,我是承德,我是瓦勒的三皇子承德。可是,荣儿呢?她在哪里?她就是生活在一个这样的地方么?在医院里住了近两个月后,医生和我说他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我身体的各项生理指标都过关了,我可以出院了。坏消息是他至今也搞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失忆的这样彻底,还说如果我想要重新融入这个社会,我得从头学起了,最好从小学开始,不,他很快就改口,说还是从幼儿园开始吧,先学学abc再说。最后,他又用很乐观语调的告诉我,经测验,我的智商很高,学东西会很快的。   我的父母说没关系,就算我什么也学不会也没事,家里的钱足够养活我很多辈子。   开始我却还是开始了学习,我迫切地想融入这个社会,想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我的荣儿,我知道,她就在这里……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可以在报纸上、电视上登寻人启事,也不知道可以从公安局查人的户籍,我不认识这个世界上的字,虽然它们看起来都很简单,可是我却仍需要时间来熟悉它们。   开始的时候,由于我的心急,我试图让别人代笔写了些寻找荣儿或者楚杨的告示,并在一个晴天的午后沿着街边一路地贴,可是还没等我贴出去几张,就有胳膊上带着红布的老太太制止了我。   她说: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干这么没素质的事情啊?罚款!我的父母也发现了我的怪异,他们问我在找谁,我说在找一个女人,他们还以为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就问我要找谁,我说我要找一个叫做荣儿或者楚杨的人,他们有些糊涂,问这是几个人,我回答这是一个人。他们又问她长得什么样子,我想了想,回答说不知道。是的,我不知道,因为我的样子已经变了,我不知道荣儿变了没有。我现在的父母说他们帮我找,可是我得赶紧的学东西,学汉字,学外文,学怎么管理企业,因为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是寒氏的第一继承人。我笑了,人总是贪心,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他们说只要我活着就知足了,而现在,他们却又不知足了。他们决定送我出国,一是国外有更好的医生,二是我可以学习更多的管理知识,三是有一个外语的环境,我恢复我的外语能力应该更快一些。其实,我心里知道,他们着急送我出去,还有一个更大原因是他们怕我重新又回到那种莺莺燕燕、夜夜笙箫的日子。我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那个手握大权的瓦勒三皇子,我必须屈服于一些事情,而韬光养晦向来就不是我所陌生的事情,我懂得忍,也懂得该怎么忍。荣儿,你在这里,我知道,我会回来找你。上飞机前我这样和自己说,然后头也不会的上了飞机。当然,在飞机上,我又吐了,我不但晕车,而且晕机,我开始怀念我的马,还有瓦勒皇家的马车。两年后,我再回到这个城市时,没有人知道我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就连我的父母都想象不到,他们只是觉得我更陌生了,有一次,我的母亲推心置腹地和我交谈,说现在的我让他们看不透了。   我暗笑,我只是开始适应了这个社会,已经成为能在现代社会中生存的承德。   我进入了寒氏企业,开始正式接管这个庞大的家族企业,我发现,其实这些并不难,起码远不如朝堂上的权利争夺复杂。自从回来后,我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荣儿,只是这世界原比我想的要大,我心里开始升起隐约的恐惧,开始怀疑我真的能找到她么?直到那一天,我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听到外面的那声“楚杨”……听着她推门进来,我竟然没有勇气去看她,更不敢去直接问她是不是荣儿,我害怕,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果然,她还是让我失望了,她说她不认识这些文字。突然间,我觉得有些疲惫,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却忍不住拿起文件夹来再看一眼荣儿曾写给我的那几个字,没想到只一眼,就让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那纸上的唇痕并没有消失,这才明白这不是眼花,这是她,是荣儿!巨大的惊喜浪头般拍了过来,差点把我拍晕,我兴奋地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才又想起来她竟然骗我,她竟然敢不认我!这个丫头,估计现在正要打包袱走人,可是,我怎么可能让她再跑!   冲到她所在的部门,那里所有的人都惊呆地看向我,我顾不上理会他们的视线,大喊着:“荣儿--”,四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一屋子的人,找不到我熟悉的荣儿,我这才猛地想起来,她也已经是变了相貌,她以为只要她不应声,我就找不到她。我笑了,迷着眼睛笑得很开心,我相信自己能找出她来,哪怕她的相貌变了,我也能找出她来!我走向里面的角落,看到了故作平静的她,那个果然又在准备打包走人的她,相貌变了,个子也要高了些,可是我知道,这就是荣儿,这就是我的荣儿。“这回又想往哪跑?”我笑着问。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落吧书屋(luo8.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