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落吧书屋(luo8.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如果的事/作者:筱习』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久久埋藏在心里的前尘往事,已经化作了心口的灰,稍一触碰,就留下一个鲜明的印记。相亲、闪婚、离过婚的金龟婿……受伤女李晓晨的心,被那个温柔的男人一点一点的敲开。正当婚姻步入一个全新阶段时,她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别人的影子。老同学和自己的丈夫似乎有暧昧关系,而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柔情依旧。她一方面挣扎在少年时曾受过的伤痕里,一方面又不再相信丈夫所谓的真爱……带着满身的伤,她绝然离去,而再次见面……心口的伤,依旧是窗前的白月光。他们之间,到底还隔着那层月光的纱么?如果的如果,一切的如果,都是那些如果的事。』 ------章节内容开始------- 正文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第一章初始   李晓晨在衣柜前发呆,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出门。上次穿的是那条咖啡条纹的白色长裙。那是她发了狠心花了280块在青木三色店买的。看了好久了。这也是最奢侈的一次,其余的衣服从不破百。为此还心疼了好一阵子。可是两次都穿同样的衣服未免也太寒酸和显眼了。最后选中了一件蓝色中袖T恤,浅白色的牛仔裤。头发有别于往常的披肩,绑了束马尾。人顿时清爽了不少。照了照镜子,感觉不错,不过有些随意了。不管了,横竖就这样。朝镜子里苦笑了一下,看见了左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有时候会对着镜子想如果酒窝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是不是会更漂亮,更可爱,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巧笑倩兮。每每想到这里就发笑。今天也不例外。边笑边拢了拢头发,拿着包,走到鞋架前穿好鞋出门。   这是她和廖清和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半个月前的相亲。人是她们老板娘介绍的,据说是她外甥,当时把他夸上天了,说是标准的金龟婿。不过告诉她和她相亲的男人老板娘嘴里所谓的外甥是离异时,真的被伤到了。李晓晨想,我不过27,长得也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要找个二婚的。羞愤,差点要爆发了,碍着老板娘的面也不好表现。说来也是,人家长得好,家世好,事业好,如果是未婚青年哪里还排得到她,且不说成不成,相亲也轮不到。本不想去,想想老板娘也是好意,不好驳她的面,相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和陌生男人吃一顿免费的饭吗?这没什么,还能省一顿饭钱。   之前也有过两次相亲的经历,都是公司的同事介绍的。李晓晨在办公室里是大龄青年,热心的同事们身边有好青年自然不会忘了她,她多半都是婉谢,有时磨不过那些前辈,就心软答应了,总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总觉得婚姻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其实前两次的对象都不错,也有给她来过电话。只是感觉不出哪里出了问题,所以都没有交往。   李晓晨下了公车,看了看时间,还差半个小时,于是在附近的书店转了转。40分钟过后才慢慢悠悠的走向名典咖啡。进门便看到廖清和坐在上次见面的位子盯着桌面讲电话。直到李晓晨走到桌边才抬起头朝她笑了笑,看了看表,示意他坐下。李晓晨点了杯卡布奇诺,呆呆地坐着,把玩着自己的指关节,等着对面那个男人结束电话。她其实很不爽的,就在刚才,看到廖清和看表示意她坐下的瞬间,以前老板让她进办公室时也是这幅表情,掌控一切的表情。不过她不明白他看表是因为太忙还是自己迟到。想到迟到,还是在心中窃喜了一下。   等廖清和电话结束,李晓晨已经把卡布奇诺喝了一半。   “廖总,很忙!?”李晓晨微笑着开了口。   “还好,工作上的事。”廖清和咽了口绿茶。   “抱歉,今天因为堵车所以来迟了。”   “上次我迟到半个小时,所以算起来还是我划算。”廖清和微笑地看着她,仿佛看到她心里,看得她心里发毛。   “哪里,廖总那么忙,今天要赶飞机吗?”这话一出觉得不妥,又不能收回。   廖清和皱了皱眉,“今天不赶,以后叫我名字。”   叫名字?叫廖清和还是叫清和又或者和??想到这个“和”字,不禁觉得好笑,肉麻。他们好像还没有熟到可以叫名字的份吧。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李晓晨不是个外向的人,不善于和陌生人聊天。晚饭过后,廖清和没有离去的意思,让服务员上了红茶。   “你对我有什么看法?”李晓晨这才知道刚刚切入这次会面的正题。   “为什么这样问?”   “只是想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廖总你长得很帅吗?”李晓晨调侃地说道,脸有些泛红。   “还有吗?”廖清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晓晨有些愣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廖清和挑了挑眉道,“那么我直接说重点。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这是在求婚吗??李晓晨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这下彻底懵了。   “我想和你结婚,然后一起生活。”廖清和看着对面惊讶的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这未免也太快了。”他们认识半个月,期间没有通过一次电话,也没有过任何形式的接触。上次见面只是匆匆喝了杯咖啡,彼此留下号码,因为廖清和赶飞机去上海连饭也没吃,见面的时间还没有超过半个小时。如果没有这次的见面,以后在街上碰见也未必认识。   “我相亲的目的是结婚。这是我第一次相亲。说实话,若不是家里催,我根本不打算相亲,也不打算结婚。所以,我并不打算在这方面浪费时间。不要告诉我你相亲的目的不是结婚。”   “我不否认我相亲的目的是结婚,但需要过程。两个人在一起没有爱情,难道连最起码的感情基础都不要吗?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生活。”   “我没有时间谈恋爱,况且你我才18岁吗?如果这样,你不觉得幼稚?”   “你看重我哪一点?”   “不讨厌就可以。”这句话让李晓晨彻底无语。她看着他的脸,真是一张英俊的脸。   沉默……   “你考虑一下,我给你一个礼拜时间。如果可以我们尽快登记。”廖清和送李晓晨到路口时说道。她没有回答。   李晓晨住的是民房,那种城中村的民房。像她这样在这里租房子的外来工很多。这些房子中大部分是拿来出租用的,房子设计得很好,可以算得上是小的单身公寓,住起来也舒服。她回到家,(如果这间不足15平米的房子能够称之为家的话),先进洗手间洗了个澡。洗了很久,洗得浑身是汗了才出来,倒在床上。虽是十月了,还是很热,闷热,可能要下雨了,伸手扭开了床边的电扇。一股清凉的风把她原本湿漉的头发从耳畔吹起,散了。   此时的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的。想着刚刚送她回来哪个男人对他说过的话。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和她结婚,以他的条件,她真的是高攀了。只见过一次面,她想不出理由。她知道自己让一个男人一见钟情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况且是那么优秀的男人。难道自己转运了吗?   想到这里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想起了父亲。好久没梦到他了。不知为什么竟然感觉不到胸口的痛了。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只要一想到父亲,就可以听到胸前颤颤的声音袭到心口,有时隐隐的痛,有时剧痛;有时皱眉揪着胸前的衣服久久不能放开,有时却一闪即逝。原来时间真是一副良药。   如果父亲还在,她的生活会有所改变吗?她常常这样问自己。没有人给她答案。其实不需要答案的。然而此刻她却想知道父亲会不会同意她和一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结婚。如果结婚会觉得欣慰吗,女儿终于出嫁了。她似乎真的应该认真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她都是排斥婚姻的。她以为她可以一个人,可以忍受寂寞,忍受孤独。她不需要丈夫、孩子,她认为这个世界的温暖与她无关,甚至冬日里的阳光也是为了照耀别人,独独漏了她。她从不怨别人,她也不知道该怨谁。她从来都是认命的。   她也是谈过恋爱的,在20岁那年,很短暂的恋爱,只是没有带给她快乐,也谈不上伤害。这个世上没有人能伤害她。后来身边再也没有过异性。在公司也有些同事有表示过好感,她总是毫不含糊地婉转拒绝,以至于同事总是说她眼光太高。平时在公司也嘻嘻哈哈,和同事有说有笑,其实快乐有时很简单。   那夜竟然一夜无第二章彷徨   日子依然过得波澜不惊。李晓晨照常上班下班去书店,依然和同事说说笑笑。只是偶尔在工作间隙喝茶时会望着银色的办公桌面发呆。廖清和依旧没有电话。她并不在意。   周五这晚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倦,她很早就睡下了。梦断断续续。梦到了一袭白衣的父亲。父亲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精神。李晓晨见到他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哭,而是责怪他那么久没有来看她,问他在忙什么。他父亲只是拉着她的手对着她笑,特有的父亲式的温暖。后来父亲问她为什么还没结婚,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父亲告诉她,应该结婚的,一个人太辛苦了,不要让他放心不下。当她想告诉他,其实她一个人也很好时,父亲却转身走了,任她怎么叫都不会头。后来一个人到了一片昏暗的世界。那里没有生命的迹象,只是昏暗,让人窒息的昏暗。四周充斥着诡异。黑色、紫色、暗红混合成似云团的不明物压向她,在她周围不肯消散,让她毛骨悚然。她想跑的,可是怎么也拔不开腿。她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般哭了,她害怕,哭着哭着醒了。   还是半夜,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刚刚的梦。十五年前也做过一样的梦,也是哭醒的,虽然觉得害怕,可是身边有父亲。她是个胆大的人,现在却不由得害怕,出了一身的冷害,也不敢开灯,脑袋一片混乱,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此时的她多希望有双能够拥他入怀的手臂,不管手臂的主人是谁。这是她这27年来第一次如此需要一个怀抱,让她感到温暖的怀抱,她懊恼认为自己正在变得软弱。   再次醒来已是11点。   起来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喝了杯昨晚剩的开水。他们说隔了夜的水不能喝,可是她不讲究,常常在醒后很自然地把床头柜上的头天晚上倒的水喝光。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喝水是个好习惯,她一直这么认为。其实她也不想喝隔夜的水,只是家里没有饮水机,而买纯净水又觉得贵。喝完水下床圾着拖鞋去厨房,准备下碗米粉解决午餐。   吃完米粉看了一会儿电视,准备出去转转,顺便去书店把书给换了。上个礼拜借了渡边纯一的《失乐园》,看完了。她做事情常常目标明确,直奔主题,这次也不例外。先是去了书店,办完计划内的事再去闲逛。相比起街上的热闹,书店内的寂静显得格外冷清。只是一走进这书店,她便在也不想走出去。浓浓的书墨香和淡雅的环境让她流连,让她失去了时间。常常拿着一本书在阅读区找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叫杯水或者饮料,多半是到肚子饿或者天黑才离开。其实在这种地方喝饮料对她来说是奢侈的消费,尽管如此,她还是愿意花这个钱。几乎没个周末都来报道,以至于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她。此次也不例外。随手拿了一本于丹的《〈论语〉心得》。最近红透半边天的“国学超女”。她看过一期她的《百家讲坛》,就她个人而言她是不喜欢的,内容过于煽动和说教。当然一个炙手可热的文化名人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只是李晓晨恰巧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后来每次看到她的节目就转台。想起来真是汗颜。然而看书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这也许就是文字的魅力。   这一坐就是4个小时。这中间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其实她也想不出有谁会给她打电话。一个月下来用的电话费不过30块,多半是工作上的事,偶尔也给她的死党青青打个电话,可她总是很忙很忙,经常说不了两句话。结了婚的人终究不一样吧,她生活的中心不再是朋友和工作,而是丈夫和孩子。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伤神,过去她们是那么的好,几乎让她以为这个朋友是她的依靠。再起身已是傍晚。走出书店,抬头看到天边泛起红潮,看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也许夕阳已经只剩下半抹了,余晖洒在高楼的顶部。这时的气温是最适合散步的。她拐进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碎肉面。这家的碎肉面加了豆芽和青菜,味道很好。她是常客。她是个肉食主义者,没有肉的饭菜总觉得食之无味,这也许和她小时候清贫的生活有关,那时吃一顿肉像过年似的。   面端上来,洒了些胡椒和醋,这样感觉更香。现在还不是吃饭时间,人并不多。隔壁的一对男女正边吃边聊天。听着像是要去旅游,正在讨论要去九寨沟还是丽江。等李晓晨吃完,结账时,他们提到了S市。她并没有听明白他们在说S市什么,伸进包里拉钱包的手顿了顿,想到了廖清和,也想到了昨晚的梦。   在公交站等车准备回家。一直没有等到那路最近的车。最后上了一辆写着目的地是她家附近的车,她不知道是几路,也不懂走的是那条路线,懵懵懂懂上了车,找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公车走的和原来截然不同的路,路上的风景也不尽相同。   路过了繁华的中山街,周末人多,以前在站在人群中看着人来人往觉得嘈杂,现在再看又是另一番样子;专卖店门口的导购正在大力的呼喊着,击着掌吸引路人的目光和眷顾,卖力地推销自己的产品;精品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路口卖棉花糖的老太太身边围着一大群小女孩,休闲小站里坐着三三两两的情侣正在专注地看着墙上贴着的前人留下的梦想……好一派生机盎然。路过了医院,看到两个护士正推着一个病人从街上走过,也许是去病房,病人正打着点滴,鼻子上插着管子,走在两侧的护士一个推着车子,一个拿着点滴瓶,后面跟着病人家属模样的女人,面无表情的帮忙推着车子。路过鲜花店,路过一家叫身体语言的内衣店,路过进修学院,她以前去过的,那里是自考报名点;看到一排排从没见过的红砖红瓦的和这个城市极为协调的房子,也有还没完工的楼盘,经过西郊著名的别墅区……这趟车足足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几乎绕了大半个城,领略了过去忽略了的或者从没感受过的风景。是的,大不一样。仿佛从今天才开始注意到这个城市的千姿百态。的确,她只是把这里当作驿站,从不是栖息地,永远不会在这里筑巢安家,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在心理她是排斥这个城市的,尽管呆了5年,依然没有太多的感情,周围充斥着陌生的语言以及极浓的商业氛围都是她所厌恶的。   躺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不知道在演什么,心里烦乱,索性打开MP3听歌。或许这样可以让自己平静。   苏永康的《假使有日能忘记》,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这首歌,只是喜欢歌开头的曲调。《妙手仁心》的插曲,一听到这个曲调,脑子里出现的是那个Paul他们常泡酒吧。很温馨的场面。这是首伤感的歌,听起来心理却暖暖的。苏永康浑厚的嗓音在耳边萦绕。   “为什么不可以忘掉记忆中许多埋藏内心中伤感事宜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将心清洗一次如重头活过一切再开始永远心中背负着往时何以我说易行难太不智旧记忆讲不出有多重时刻隐隐作痛常无意中触碰   ……”   “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将心清洗一次;如重头活过一切再开始”歌里就是这么唱的。李晓晨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重头活过,向别人一样恋爱、结婚、生子,快乐地过一生。可是她不快乐吗??她很快乐。她在肯定自己。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她孤单吗?寂寞吗?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有十五年了吧。十五年,多漫长的一段岁月。曾经天真地以为25岁是多么遥远的将来,却不知转眼已经27岁。再过一个15年,那就是42岁,她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或许能的吧,不过生命是很玄的物体。到那时还是一个人吗?是不是像财务部的周会计一样,皮肤松弛,有很明显的鱼尾纹,而且有黄褐斑?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恐惧,一个顶着半头白发,脸上有明显的黄褐斑和鱼尾纹,皮肤松弛,穿着不讲究的中年单身女人,每天无牵无挂的上班下班,不用赶着回家给丈夫孩子做饭,也不用担心丈夫会有外遇,不用操心孩子是否能考上重点高中,生活似乎很惬意。但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件可笑的事情,一个孤独的女人,等待死亡来临的女人。也许到时候会没了工作,哪个公司会请一个四十多岁只会用办公软件的助理。一个毫无牵挂、没有亲人朋友、需要同情和怜悯的女人。   想到这些,她摸到枕边的小灵通,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了。可是依然毫无睡意。她开了台灯,调出了上个礼拜五晚上,大概是十号的来电。电话不多,所以还在,很好找,记得是0138开头的号码,九点多打来的。想拨出去,在犹豫着,这么晚了他是不是睡了?到底该不该打这个电话呢,天亮以后或许自己已经改变主意。那就赌一次吧,如果他接了电话就答应他,如果没接就说明他们没有缘分。那样的话继续过自己简单的生活。   手指按下绿色键时,她是紧张的,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手心里濡湿的热热的。   电话那端想起了嘟嘟声,一下两下,直到第十下,还是没人接听。她有些气馁有些失望地挂掉电话。他也许睡着了吧,手机调成了震动,又或者根本不想接她的电话。缘分那么少。   起身去了卫生间。她有些懊恼,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白白错过了一个好机会。那个人长得那么帅,又有钱,看上去人品应该不错,不管他为什么要跟自己结婚,就算以后感情不好,离婚也可以领一笔赡养费,不吃亏的。转念一想,这么好的事轮不到她的吧!   从卫生间出来便关了灯躺在床上数羊,希望可以早点入睡。数到250时,耳边传来《红河谷》和弦铃音。很悦耳。边想着是哪个250边摸电话。看了来电显示,是刚刚拨出去的号码。没有犹豫,吸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你好!”李晓晨礼貌的接着电话。   “这么晚还没睡?”   “是不是刚刚的电话打扰到你了?”她心里有些没底。   “刚刚在洗澡,所以没接到。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她有些迟疑地说道,然后干笑了两声。“你怎么也这么晚没睡?”她又有些不想说那件事了。   “应酬刚回来。”   “哦”   接着是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夜里和陌生男人聊天还是第一次。很安静,静得几乎可以听到话筒那端的呼吸声。李晓晨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手一下一下地擦着额头上刚刚冒出的细汗。   “给我打电话,怎么又不说话了?”   被他这么一问,李晓晨火了,但依然镇定地说道,“很抱歉,打扰到你了。没什么事,只是打错电话,以后不会了。再见。”   正要挂断电话,听筒里传来不温不火的声音:“是打错电话了吗,我可是听到电话响了很久。就算打错电话也不要紧,两个人聊聊天,反正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吧!?今天喝了点酒。”声音里透着疲惫。   “哦。”   “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她明知故问道。   “如果考虑好的话,我过两天就抽个时间回去登记。至于婚礼之类的,你觉得有必要的话,过年回来再补。”   李晓晨地嘴在黑暗中往上弯了。她仿佛料到他会这么说般。   “我们相互都不了解,可不可以试着接触一段时间。”这是真话。   “横竖是要结的,既然相互都不讨厌,就办了。再说,以后相处,培养感情的时间有的是。现在培养感情显然是不现实的,分隔两地,而且我工作也忙。”那边顿了顿,“人的第六感很重要。”   “其实娶我做老婆很麻烦的。”   “怎么麻烦法?说来听听。”   “我脾气不好,年龄也大,而且只是个高中毕业生。”李晓晨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长得也不漂亮,没有父母,性格也不开朗,死气沉沉,工作不好,是个乡下人,我不想离婚。”   廖清和笑了,笑那个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的女人。清清喉咙说道,“放心,我脾气还可以,年龄比你还大,也只是个三流院校毕业的大专生;我虽然长得比较帅,但不想结第三次婚。”   “我27岁,我的过去不是白纸一张。”李晓晨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她是有意这么说的,她觉得有必要告诉他。提醒他,她是个有过去的女人,免得他失望。虽然已经是21世纪了。   廖清和又笑了。   “我是二婚,二婚。我没资格要求你怎么样。这个年代,如果27岁的女人还是白纸一张那倒是奇怪了。”说完还在笑。   “很好笑吗?”李晓晨有些恼火。   “你没必要说这些的。”   “我的婚姻需要忠诚和责任。如果你能接受,那就去登记。随便什么时间都可以。”   “好,那下个礼拜二早上去,礼拜一我要开会。你回去交接一下工作,我会和舅妈说的。把你手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到时候和我一起过来S市。你觉得怎么样?”   “好。”   “那早点睡。晚安。”   “好。”   挂上电话,呼了口气,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工作。确实,她为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人生大事,也许以后的人生不一样了第三章登记   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事情太突然,没有准备。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做是对是错。她把婚姻当做了赌博,可是自己的筹码却那么的少。她自己知道,输不起的。可是她固执的凭着自己的第六感那样做了。一如那年中考结束,第六感告诉她考上了高中的感觉是一样的。可是那年却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太大的转折,虽然不能说没有影响。   周日早上起来,整理了些衣服。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床是房东的,只有电视和电磁炉,还有些书。书要带去S市,其他的就放廖清和家里。她和房东打了个招呼,说可能会退房。房东夫妇人很好,这么多年的房客,难免有些舍不得,但也只是说搬走时和他们说一声,李晓晨并没有告诉他们是要结婚。   周一去上班,老板娘就让另一部门的同事来接替她的工作。动作够块的。李晓晨想。老板娘俨然把她当做了外甥媳妇,和她说话时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老板娘做派。虽然平时也不是个很严肃的人,只是总是有上级下属之分。   到了下午,整个公司的同事都知道她要结婚了,而且是嫁给老板的外甥。有人恭喜她,有人羡慕她。几个同一办公室的同事嚷嚷着要她请客,她应承着。一天基本上没做什么事。想着晚上是不是该请几个要好的同事吃顿饭,毕竟关照过她。可是又觉得,这一切似乎还存在变数,再过20个小时就要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一辈子。   终究还是请同事去了一家川菜馆。喝了几杯酒。过后几个年轻一点的同事提议去K歌。李晓晨当然乐意。就算不结婚,请他们吃顿饭也没什么。同事之间虽然称不上朋友,毕竟共事这么多年,不管年龄比她大或小,她都学到不少东西。应该感谢的。   回到家,已经11点。打开小灵通,吓一跳,居然有11个未接电话,而且全部是来自一个号码。可能刚刚在包厢太吵了,没听到。   回拨过去,才知道廖清和已经飞过来了,本来想和她一起吃晚饭。   “我现在过去你那里吧,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我想吃宵夜。”李晓晨有些为难了,这么晚了。而且她还喝了酒。于是拒绝了。说了些关于退房的事。房退了以后把东西都放他家。说好明天上午九点来接她。   也许是喝了酒,很快便睡去,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情感慨即将逝去的单身岁月。她原以为若是结婚,一定会在结婚前夕缅怀自己过去的27年的青春,不管好的坏的,给青青打电话,煲电话粥,然后彻夜不眠。可是没有。她不该喝酒的,以至于忘了感慨和缅怀。甚至连梦都没有。   如果不是电话响,她想她一定可以睡到12点,管他什么结婚不结婚。   廖清和已经在路口等了,于是匆忙洗漱,穿了上周日特地买的新衣服。粉红色,袖口镶着蕾丝边,很衬肤色。廖清和站在高大的雷克萨斯SUV车边,看着李晓晨走向他,一步一步地,微笑着。头发被风吹乱了。走到车边,两人都没有上车。廖清和想伸手把她的头发理好,插在库袋里的手已经伸出,但还是没有那样做,只是那样想了。   “昨天晚上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可以早点回家的。”   “没关系,吃早饭了没?”   李晓晨摇了摇头。   “身份证有没带?”   “带了。”   “那先去吃早饭吧。”   他们在市区随便找了家沙县小吃店,一人吃了一碗扁食。两个人都闷闷地吃着,吃完才去民政局。   这是廖清和第三次来这里,工作人员还是那几个。手续很快就办好。签字的时候李晓晨几乎没有犹豫。这点她觉得很诧异。就这样,在那瞬间过后,在法律上已是身边这个穿着浅蓝色上衣的男人的妻子。签完字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幽深的眼眸。莞尔。两个人木木的等待着眼前的工作人员盖章,然后廖清和掏出钱包,交了9块钱。一人手上拿着一本把他们绑在一起的红色本本,有点像毕业证。   走出大厅,李晓晨拿出小灵通看了下时间。2005年10月25日10∶32。   其实此时他们都在想同一个问题∶但愿以后不要再来。   “下午2点的飞机,我和你回去收拾一下,城南有套旧房子没人住,东西放那。吃完饭,休息一下就去机场。”   “去你家吃饭吗?”   “我妈跟老年团去云南旅游了。她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回来再告诉她。”   “应该见个面的,至少要吃顿饭。”她觉得这样很没礼貌。   “没关系,她知道我工作忙。本来舅妈让我们中午过去吃饭的,时间太紧,只好等下次了。”   车子往李晓晨家方向开。车里放着张学友的《吻别》,好久没有听这首歌了。她把车窗摇下,看着窗外。听着这首歌让她很自然地想起了妩媚的周海湄,就像听《假使有日能忘记》让她想起《妙手仁心》一样。很多时候你看见一个人或一样东西,你会拐个弯的想起与其相干或不相干的。就像看见巧克力很自然地想起青青,看到毛笔会想起父亲,有一回自己来月经看到卫生巾却想起母亲,卫生巾和母亲有什么相干。   “你今天很漂亮。”   廖清和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李晓晨转过头来看正在微笑着开车的他。他的侧脸也一样帅,他的嘴唇性感极了。可她看不出他说这句话有几分真心。:   “你是在夸我衣服漂亮还是夸我人漂亮?”李晓晨笑道。   “人好看,很美丽,衣服也漂亮。”   这真是个聪明的男人,夸女人美丽。美丽不等同于漂亮,却高于漂亮。漂亮可以惊艳得让人赏心悦目,也可以让人看过之后觉得索然无味。美丽则不同,美丽是一种心境,一种由内散发出的淡雅与恬静。李晓晨是这么理解的。不过很显然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在奉迎自己而已,即便是这样也是高兴的。这是女人致命的弱点,无论男人称赞的是漂亮的那种还是美丽的那种。   上周已经收拾过,到家后很快便收拾好。退了房。退房时告诉了房东要结婚去其他城市,房东恭喜她,说了些祝福的话,并且夸廖清和长得帅,说他好福气,找了个好女孩,弄得李晓晨满脸通红,怪不好意思。   把东西送到廖清和家后已经十二点半,把车还给朋友,然后找了个餐馆随便吃了点饭,便匆忙打着的往机场赶。幸好只有两箱行李。那几乎是李晓晨的全部家当。   第一次坐飞机的李晓晨一点也不兴奋和紧张,仿佛理所当然。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练就了这身好本事。以前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心情很兴奋,第一次坐轮船的时候是激动,现在竟半点情绪也没有。原以为可以感受一下飞机离地时的震撼,很不幸,她居然晕机。就坐在舷窗旁边却无心看窗外的蓝天。头很晕。起飞不久便睡着了。   廖清和看着身边闭着眼睛似乎还没睡着的女人,这个女人叫李晓晨。自己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现在这个名字连她的人都属于他了。他不禁抬手轻抚她的脸颊,触电般却舍不得放开。见她眉头微蹙,以为惊醒了她,慌忙移开。大概睡着了,没有睁眼,或许是怕睁眼的尴尬。叫来两床毛毯为她盖一床,自己一床。他也想养一会儿神。最近事情太多了,忙得晕头转向,连结婚都只能走最简单的一步,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也没问她这样是不是不乐意,毕竟她是头一次结婚。下飞机后还得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开会,晚上还要和供应商吃饭。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愿意去想。   李晓晨今天总算知道有钱人为什么都买好车了。之前坐过最高级的车也就是现代的出租车,老板的车是沃尔沃,可惜没机会坐。早上坐的是雷克萨斯,现在的是奥迪A8。好车不仅外观高档,坐起来感觉不一样,而且内饰没得说,音响很棒,开起来感觉也应该不错。是司机来接机。先送李晓晨回家,然后和廖清和回了公司。临走时给了李晓晨一串钥匙,告诉她这栋楼的一楼就是超市。   “对不起,最近比较忙。过段时间再陪你去逛逛。我得先回公司一趟,有个重要的会议等着我。行李放进卧室。书房在那边,你可以去看书,CD架上也有碟片。”然后给了个歉意的笑。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想先睡一会儿。”   他走后,李晓晨环顾了一下这套房子。有一百多平米,房子很干净整洁,像是有人定期打扫。装修风格很温馨,沙发是她喜欢的米色布艺沙发,玻璃茶几,书房有整整一壁柜的书,长长的书桌上放着一个高约60公分的地球仪,很是惹眼;卧室很大,床很宽。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就因为一张证书所带来的变化。多么美好,有多少灰姑娘在寻找着她的水晶鞋,今天她也穿上了,只是那个鞋子似乎并不属于她。仿佛置身于幻觉中,希望这不是一场灾难。   想不到她也赶了次时髦,这个年头流行闪婚。听说她堂哥也是闪电结婚的,和一个认识两个月的网友,两个人相见恨晚,没想到结婚50天就离了。简直是一出闹剧,把她伯父伯母气得够呛。当时还在笑他们儿戏,可是今天的自己呢?是不是也后悔了。好笑上午刚领证,下午就后悔了。   醒来已是黄昏时分,肚子饿得不行。冰箱是空的,看来不煮饭。厨房里的炊具倒是齐全。到一楼买了个面包,还有米和菜。先填了点肚子,然后做了两菜一汤。饭做好已经7点半,廖清和还没回来。用家里的座机打了他的电话,没想到是个女的接的,很温柔,起先以为打错了,忙说对不起,挂掉电话。再按一遍,核对无误才拨通,还是那个女声,于是结结巴巴地说找廖清和,对方柔声细雨的告诉她廖总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可以转告,听得李晓晨起鸡皮疙瘩,可能男人觉得这样的声音才有魅力。她连忙说道,“没事没事。”   坐在饭桌前,看着眼前的碗筷发呆。在想着刚刚的声音,娇滴滴的。这样的一幅嗓音有着一个怎样的主人。大概是秘书吧,结婚了吗,怎么还没下班。想着想着又回到了老问题上,廖清和为什么要和她结婚,身边有这么好的秘书不要,还要舍近求远,去取一个陌生人,现在不是很流行办公室恋情嘛。   不想吃,打开电视,翡翠台在放《东张西望》。看着两个男生用粤语调侃,觉得很好听,其实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于是窝在沙发里看。沙发很柔软,坐下去就不想离开。以前没看过香港的频道,觉得新鲜,广告也很有深度。公益广告里都是明星,港台明星的觉悟就是高。   整理完行李,洗完澡,10点半廖清和还没回来,李晓晨就去睡了,客厅里留了一盏橘黄的壁灯。   那一夜睡得很浅,中途分明感觉到了一股男子气息靠近,可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却是空的,怀疑自己是做了场梦。   早上6点就醒了,天刚蒙蒙亮。却怎么也睡不着。7点起来上洗手间时看到廖清和换下的衣服,知道原来昨晚他回来了,那股气息不是梦。也许睡客房吧。   压了些稀饭,煎了两个蛋,拆了包榨菜。做好这些才去洗漱。洗漱完出来,廖清和已经起来,穿着睡衣正坐在沙发上喝水。看到同样穿着睡衣的李晓晨从洗手间出来,笑了笑。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睡得不好吗?”   “平时就这么早的,你昨晚很晚才回来吗?怎么没叫我?”   “满身酒味,看你睡得那么熟就没叫。”说到这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于是岔开话题,“你昨晚给我打过电话?”   李晓晨点了点头。   “是我秘书接的。开会开到8点,一批材料出了点问题,后来和供应商吃饭,12点了才回来。昨天下午忘记和你说了。以后我会给你打电话。”   “先洗脸吃饭吧。”   “我好久没吃稀饭了,很香。其实不用那么早起来的,早上喝点牛奶,吃点面包就可以了。”   “反正习惯了。你不喜欢吃稀饭吗?”   “不是。我早上一般要9点才出门,多睡一会儿,不用那么早起来。”   “哦”   “味道很好。只有我妈为我煮过稀饭。”   那他前妻呢,他不说,李晓晨也不问。继续吃着稀饭。   廖清和给了李晓晨一张交通银行的卡,说以后所有支出都从卡上支取。还拿了一部精美的女式手机给她,是他公司生产的。这款机子还没上市。   “要什么就去买,如果觉得不熟,那等周末有空一起去。楼下有小区配套的俱乐部,我办了一张年卡,你去看看,可以去做美容,游泳,瑜伽。我晚上会带台电脑回来。以后上上网,就不会那么无聊第四章过渡   周日一起去了百货,各人买了两套衣服和鞋子,一些日常用品,以及笔墨。李晓晨喜欢写毛笔字,虽然写得不太好,只要有空就会写上两页。她喜欢墨水的味道。衣服是廖清和挑的,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和品位。他知道什么样的尺寸适合李晓晨,什么样的颜色更衬李晓晨的肤色,什么样的款式更能勾勒出她的身材。看着试衣镜前的自己,连李晓晨也觉得不像她,旁边的导购小姐啧啧称好。透过镜子正好遇上廖清和赞许的目光,脸有些发烫。“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错。令人咋舌的价格,让她觉得这衣服不适合也不属于她,以至于会扭捏的问道:“是不是太贵了?”廖清和笑了,“这么替我省钱?”这话让李晓晨非常不好意思,后悔问了,还不知道导购小姐会怎么想。   下午去了菜市场,晚上廖清和的姐姐、姐夫要来吃饭。李晓晨的厨艺虽说算不上一流,倒也拿得出手。13岁就开始学炒菜做饭,没人教,算是无师自通。很多事都是一样,被逼到某种地步自然也就会了。李晓晨做了几道F市口味的菜,煲了一个参鸡汤。S市的人喜欢喝汤,在这座城市呆了将近十年的廖清和自然也喜欢上了,饭前必须喝碗汤已经成了习惯。   廖清和和他姐姐廖清兰长得并不像,但绝对称得上美女一个。保养得极好,已经三十三岁的年纪,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他姐夫倒是一般,中等身材略微有点胖,一幅老板像,但很健谈。餐桌上气氛很好,都喝了酒,就连廖清和的小外甥女也喝了一小杯。胖嘟嘟的小女孩,嘴很甜,一口一个舅妈,一点也不认生。喜欢跟在廖清和后面,“舅舅,舅舅”的叫着。看得出廖清和喜欢小孩。   吃完饭,廖清兰帮忙收拾碗筷。在厨房两个人闲聊,多半是廖清兰在说,李晓晨在听,她告诉李晓晨哪条街的衣服好看,哪条街的东西好吃,廖清和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汤,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最后很温和地对李晓晨说:“不是因为是自己的弟弟我才说的,他人很好没什么脾气,而且也肯定会对你好。不管是以什么为目的结的婚,我都很高兴能和你成为一家人。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儿子,好弟弟,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为什么离的婚,其实这不重要。人要往前看。他平时工作很忙,难免疏忽,希望你能多体谅他,好好过日子。他不想结婚,是我们催得紧。我很了解他,他是个决定做一件事就会把她做好的人。我们女人嘛,只要找个对自己好的老公就行了。你说对不对?”   收拾完,他们喝了会儿茶才走。廖清兰和李晓晨说好了有时间一起去逛街。洗完澡,李晓晨去书房记账。她一直有记账的习惯,以前是因为经济紧张,后来也慢慢成了习惯,她认为这是个好习惯。记得很认真,在用手机算着花销。   蓦地,一双手搭在了双肩上,身后的人俯下身,一股热气夹杂着酒味从耳畔呼出,痒痒的,麻麻的,漫到脸上,在慢慢的慢慢地扩散,直到蔓延到整个末梢神经。李晓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的接触过一个男人,久到甚至以为自己不再需要,久到麻木。她曾经是那样的期盼,期盼一个可以拯救她的男人出现,可是身后的这个男人是吗?   耳语般,只有她能听得清:“在写什么呢?”李晓晨转过身,直视着他。这是这么久以来那么认真地正视他。他的眼神那么清澈那么温和,完全看不出一丝的城府和狡诈,让人迷惑。李晓晨像着了迷一般的看着他,伸手去抚摸他的眉,他的脸颊,他的鼻子,他的下颚,他的唇,性感的唇,让人想去亲吻。她闻到了一股情欲的气息,那是成熟男女间才有的与情爱无关的气息。后来她想她在那一刻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但她有资格这样,眼前的人是她的丈夫。   停留在唇上纤细白皙的手被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覆在对方的胸膛,感觉着心跳的节拍。   性感的唇亲吻着她的耳垂,她的脸颊,她的鼻尖,“晓晨,晓晨”陌生而遥远的声音。最后覆在了她的唇上,那么柔软湿润,蛊惑人心,让人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双手在背上游移,他还想要更多,声体已有了反应。却被李晓晨阻止了。   “怎么啦?”   “我来那个。”   意乱情迷。喘息声。两人都尴尬地笑了。两个不相爱的人却那么想要彼此。   那夜依然和前几个夜晚一样,一个睡主卧,一个睡客房。   李晓晨突然发现已经好久没和外界联系了。这是她这27年来过得最惬意的一段日子,没有人追赶,不用担心明天会饿肚子;不用再小心翼翼的对着随时发飙的上司,不用为着省两块钱而喝开水配快餐。一切都美好得不太真实。每天早上7点起床做早饭,等廖清和起床一起吃饭,廖清和去上班,她开始打扫卫生。10点去买菜,中午一个人简单吃一些;午休2个小时,下午看书上网,晚上等着廖清和回家吃饭。俨然成了十足以丈夫为中心的家庭主妇。这个城市的一切她都是陌生的,包括与她朝夕相伴的人。   她发现倘若有一天她和廖清和吵架或者被他赶出家门,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或者和谁哭诉。心里一凛,这一天不是不可能。她觉得要融入一个城市最好的方式是工作,后来她和廖清和提出要去找工作。廖清和皱了皱眉说道:“在家里不好吗?我不太喜欢老婆出去工作,况且你也没必要去工作;如果很想去的话,那明年我帮你安排。今年先待在家里,反正快过年了,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李晓晨想了想也是,那就休息一段时间。廖清和去香港出差,本来要带她去,可惜没有通行证。其实李晓晨也不太想去,她一直不太喜欢香港,太繁华了不适合她。她和廖清和更像两个合租的男女,在同一个屋檐下各自生活。上次接吻那样的事再也没发生过,偶尔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像两个陌生男女一样离得老远,李晓晨对于这样的相处方式一点也不讨厌,她知道他们都需要时间。   她给青青打了电话,告诉她她结婚了。青青有些生气,骂她不够朋友,同时也替她高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李晓晨,她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嫁不出去呢?”   “我也这么认为。”   “他对你好吗?”   “还不错。他长得很帅哦。”   一说起帅哥,赵青青就两眼放光,声调高了好几个分贝。   “有多帅?有张东健帅吗?还是像裴勇俊?”   “你怎么那么哈韩,张东健眼睛太大,我不喜欢,裴勇俊一脸假笑。他们怎么能和潘安相提并论。”   “受不了你这女人,要是被她们粉丝听到,看你这么死。话又说回来,那么帅的帅哥怎么会看上你呢,没天理。难道和你结婚只是个幌子?你要小心哦,最近这样的人很多。看过《断臂山》吧?”   “你还真能扯。看你是嫉妒我找了一帅哥吧?”   “切,谁稀罕,我老公也不比潘安差。我看多半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别,我们还没到那个份上。”   “哪天有空我得专程去一趟你那,会会这个潘安。你在那人生地不熟的,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人欺负了。你这人一声不吭就把自己嫁了,那人对你好固然好,要是不好怎么办?还有啊,以后要去工作,不要和社会脱节了。”   听到这里李晓晨有些不争气的哭了,她知道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就是青青了,像亲姐姐一样。以后如果有小孩,就让他叫青青姨妈。   “不要哭,不要哭,既然这样了,那就好好过吧,你那么优秀,那么善良,我相信他会好好待你的。S市也有同学,你有空就联系联系,聚一聚,以后吵架了也有个娘家人。我这有屈娟娟的电话,听说好多同学都在那,混得不错。”   “你知道我都没和她们联系,以前读书时和他们关系也不怎么近。”   “没关系,约她们出来,请他们吃顿饭,旧的交情总在,毕竟同学一场。他们也都知道你的性格。再说又不是求她们办事,找她们借钱。”   “好。”   李晓晨没有联系她们,她是个慵懒的女人,所以她没有朋友,所以她27岁了还是这样,一事无成,不思进取。别人在她这个年龄都是忙着供房子,忙着买车,她却从来都不想。同事笑她,谁取了她都是福气,不要车也不要房,现在这样的女孩已经绝迹了。就像现在,她住着大房子,坐着高档车子,却从不觉得有多幸福。幸福与物质无关,那幸福是什么?   廖清兰约李晓晨去逛街,她给李晓晨买了条项链,说是补见面礼。李晓晨不习惯戴首饰,她从不买饰品,觉得带在身上特别累赘,看廖清兰那么真诚,她也不好推辞,盛情难却。她也买了条裙子给廖清兰的女儿多多,她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她打心里喜欢那个叫她舅妈的孩子。那晚她在廖清兰家吃晚饭,然后自己搭公车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她想起多多。可爱的孩子,胖嘟嘟的小脸,天真的笑,撒娇地叫着“舅妈”,让人恨不得把她领回家疼。原来她也是喜欢孩子的。   回到家,一片漆黑,陌生的漆黑,没有由来的害怕。什么时候起李晓晨变得胆小了。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拉上窗帘,把电视声音调大,电视里放着整点新闻,胡锦涛主席出访某国,温家宝总理去某国企视察工作云云。然后去了浴室,她要把刚刚心里一闪而的害怕从体内冲干净。   然而洗澡非但把害怕冲走,反而加深了,看着镜子里披着长发的女人,仿佛不是她自己,而是从《午夜凶铃》里出来的贞子,让人想尖叫。   廖清和出差已经一个礼拜,听廖清兰说明天早上8点的飞机,那9点就可以到。他回来就不用害怕了,房子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和声音。下次他再出差就不出门,或者在天黑之前回来。这样想着,却那么急切地想听到他的声音来驱除此刻的恐惧。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也从没觉得害怕,可能是这房子太大地缘故,让人觉得空旷,没有安全感。   她拨通了廖清和的电话,对方回答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使用,再拨,还是。连续拨了十分钟都一样,她只好放弃,盼着他打过来。蒙着被子弓着身子躺在床上,把手机拿在手上,时不时翻开看一下,仿佛在等的是救命电话。终于在等了半个小时后,《红河谷》的歌声才姗姗响起,她迫不及待的接通,不管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事实上知道她电话的人也就廖清和两姐弟还有赵青青。   “喂…”   “这么快就接起来了?”   电话这头的李晓晨像找到救世主般几乎要哭出来,还好忍住了,否则糗大了。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刚刚接了个老同学的电话。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我今天和你姐姐去逛街了,她送了我一条项链。”   “哦。”   “多多说想你了。”   “是吗?那么你呢?”   “听说你明天回来?”李晓晨答非所问。   “嗯,明天早上的飞机。”   “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这男人怎么那么厉害。   “那早点睡吧!晚安。”   “哦,晚安。”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就这样把电话给挂了??也是,他们之间好像总是没有共同的话题可以聊。还好,接过电话之后总算可以缓解一些,脑袋可以去想别的事情了。比如突然想去买件泳衣,去游泳;比如明天廖清和回来要炖什么汤;比如厨房的油烟机要洗了;比如自己要去买内衣第五章戒指·饭局   李晓晨这一觉破天荒的睡到十点,明明有闹钟的。起来看了下手机,没电了。难怪。天气不怎么好,下起了小雨。有些凉。已经深秋了。   客厅里放着行李,廖清和已经到家了。在书房看文件。李晓晨实在佩服自己家里多了个人都不知道。走进书房,看到廖清和有些不好意思。   “起来了?”   “怎么不叫我?”边说边揉眼睛。   “我以为你不爱睡觉。”   “手机没电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没什么事,下午再去。晚上和我一起出去,我请了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吃饭。”   “哦。”   “去刷牙,吃饭。我煮了点稀饭。”   “直接吃午饭,都几点了。”   “先垫垫肚子。”   中饭过后,廖清和去午休,李晓晨在书房上网。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这样的天气最容易滋生睡虫。明明早上睡到10点,怎么还想睡。她明明不属猪的呀。电脑前还放着《越狱》,她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并且流着口水,梦见了美国帅哥,差点笑出声。   目睹这一切的廖清和,只觉得好笑。原来这女人睡觉还流口水。这样睡非感冒不可,得把她弄到床上。手刚搭上她的腰,她就惊醒,慌忙躲闪,一脸戒备。她的腿和手还是麻的。   “你干什么?”   “你反应那么大干嘛,我能吃了你?”   “你怎么还没去公司?”   廖清和盯着她的脸看,半天没说话。   “我脸上有花吗?这么盯着看。”   “梦见什么了,那么高兴?口水擦一下。”   李晓晨伸手摸了摸嘴角,果真一片潮湿。她抬头不敢看一脸坏笑的廖清和,不自然地转身去看窗外的雨,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这男人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吗?   “等一下帮我整理一下行李。”   他还在笑。   李晓晨在行李箱里整理出了三个盒子,其中之一是一瓶三宅一生的香水,另外两个盒子包装精美,一个是镶有蕾丝边的粉红心型外观,另一个则是浅紫色的素方盒。这些都是女性用品,他人之物不便打开。她把盒子放在客厅茶几上,廖清和正在看球赛,意在物归原主。   “不打开看看吗?”廖清和瞟了一眼茶几。   “给我的吗?”   “你以为呢?嗯,香水是给姐姐的,她喜欢这个牌子。你好像不用香水?”他嘴里说着,眼睛继续盯着屏幕。   “嗯,不习惯。”   李晓晨嘴上应着,依旧没有打开的意思,兀自的坐在沙发上玩抱枕。心形的红色抱枕,摸上去软软的,把脸贴在上面犹如一个温暖的怀抱般舒适,让人舍不得放开。这个抱枕其实与沙发的颜色及不协调,她太醒目了,不知道廖清和为什么会买他,或者根本不是他添置的。   见李晓晨没动静,廖清和索性把电视关了,把李晓晨吓一跳。他把粉红色的盒子打开,推倒李晓晨面前,里面是一对素戒。   “试试看合不合适。补登记那天的。”   “哦。”   李晓晨没有半点惊喜,机械的拿起那个小些的套上。大小正好合适。看到她这付表情,廖清和不满的皱了皱眉。   “很失落??”   “嗯?”   “没有钻石?”   李晓晨摇了摇头道,“不是的。钻石对我来说和玻璃球一样,我不在乎这些。”   “那怎么啦?”廖清和一脸小心翼翼。   李晓晨没回答,主动的把另一个浅紫色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条玫瑰色碧玺手链。粒粒通透,看上去极舒服。李晓晨认识,她偶尔被同事拉着去商场时有留意过,她当时就喜欢那种低调和通透,但很少看到人戴。当然价格对于他们这种工薪族来说,无疑是贵的,所以也只是看看。她猜不出这串碧玺的价格,但比以前留意过的都好。她把碧玺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手上,一粒一粒的抚摸过去,仿佛一件至宝,但的确可以说是心爱之物。李晓晨喜欢,就连那条玫瑰红的弹力线及装它的那个素盒也一并爱不释手。   廖清和看着李晓晨慢慢舒展开的眉头,知道她喜欢。   “喜欢吗?”   “嗯。”   “知道它叫什么吗?”   “碧玺。以前有在商场留意过。其实你不用特意为我买什么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适合你就买了。”   李晓晨依旧笑盈盈的看着手上的那串链子。   “谢谢。”   “光谢谢吗?你那么喜欢,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廖清和笑着说。   “啊?”李晓晨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但马上会意过来。放下链子,小跑着进了厨房。廖清和是有些期待的,毕竟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没想到等来的是李晓晨的一杯菊花茶。“我昨天和你姐一起去买的菊花茶,你姐说给你降降火。”廖清和还是很绅士的结过茶杯。   “就这个?”   “那我晚上给你煲汤,冬瓜排骨汤?”   “你忘了晚上要一起出去吃饭的吗?”他真是败给眼前的这个女人了,真能装,明明知道他要什么。   “那明天吧。明天煲汤。”李晓晨边说边拿着东西进了卧室。廖清和也跟着进去,坐在床沿,双手撑着腰,看着她把东西放进抽屉。   “晓晨。”   “嗯。”   沉默。两个人一同呆在卧室里还是头一回,孤男寡女的,气氛顿时异样,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不去公司了吗?”李晓晨先开口。   廖清和起身看了看表道,“要,其实也没什么事。”算了,哎!   “那你晚上一个人过去吧,我就不回来接你了,你打的过去,在格兰云天。差不多6点出发,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好。”   李晓晨在出门前做了个黄瓜面膜,穿了上次买的咖啡色开衫及黑色布库,衣服和鞋子买来一次都没穿过,没有合适的场合穿。廖清兰送的项链正好派上用场,脖子不至于空的。头发披肩。戒指刚戴,有点不适应,但还是得戴着,以此来证明她和男主人的关系。   五点四十就出门了,她看了一下地图,格兰云天在最繁华的市中心地段,离他们家挺远的,坐公车大概有10几站。而且怕堵车。不出她所料,果真堵车,堵得厉害,前面有红绿灯坏了。车像蜗牛一样前进,比走路还慢。到酒店已经六点四十,廖清和站在门口等她,看到她从公交站走过来,一脸不悦。   “你坐公交车过来的?不是叫你打的吗?看下都几点了,客人都到了,就等你。”   “堵车打的还不是一样。”自知理亏,说话声音比平时小了很多。   “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可能没听到。”李晓晨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五个未接电话,吐了吐舌头。   “走吧,进去。”廖清和揽着她的肩朝大堂的电梯走去。李晓晨习惯性地想把他的手挪开,被廖清和制止了,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动,就这样。”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是的,他们新婚。   走进包厢,认识的只有廖清兰夫妇以及多多。请了两桌人,大部分是廖清和在S市的同学和比较要好的朋友,有几个生意上的伙伴。席间的大多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李晓晨哪里见过这阵势,虽然酒量不错,但也招架不住,还好廖清和帮她挡了不少,否则还没散,肯定就趴下了。   廖清兰贴心地为他们盛了两碗汤,让他们在喝酒的间隙好吃点菜。李晓晨端起碗,也没细看,就往嘴里送,白白的汤,味道不错。正想问旁边的也同样在喝汤的廖清和是什么时,旁边的一位客人说道:“这蛇汤营养价值高,女士喝了美容……”   听到“蛇汤”两个字,李晓晨感觉喉咙有股酸液涌上,脑袋一片空白,冲着跑向洗手间。“哇,哇”的开始吐,几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机械的用脚按了按水阀,将污物冲干净,然后靠在门板上发呆。直到廖清兰敲门才回过神来,慌忙把脸上的泪擦干。   “你怎么啦?”看到红着眼睛的李晓晨,廖清兰关心地问道。   “没事。”李晓晨极力的装作没事的样子。然后在洗漱台前漱口,对廖清兰笑了笑,跟着她出去。   廖清兰先进了包厢。廖清和在门口等着,看到李晓晨的眼睛,只是问她,“没事吧!?”   李晓晨摇摇头,然后以一种近乎哀求的口气说道:“把那道菜撤了好吗?我怕。”   廖清和揽过他的腰,轻轻抚着她的背,“已经撤了,现在好点了吗?”   “对不起,让你们扫兴了。”   “傻瓜。”廖清和笑着,语气宠溺,并在她额头印了一吻,以压她刚刚受到的惊吓。“笑一笑,还要去招呼客人,他们还要我们喝交杯酒呢。”这一幕刚好被同在酒店吃饭的欧阳于芊看到。   回到包厢,客人都非常关切的询问着,廖清和笑笑的解释说是女孩子比较胆小。不过廖清和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李晓晨要了杯热水,闷闷地喝着。再也没人叫她喝酒。廖清和让她吃东西,她说吃不下,于是叫了碗饭,李晓晨勉强吃了半碗。坐在旁边的多多在喝橙汁,李晓晨捏了捏她的脸,问她,“好不好喝?”   “舅妈要不要,给你喝一点好不好?”   李晓晨把嘴凑过去想试探一下她肯不肯,多多还真把杯子送到她嘴边,只是她没拿稳,把半杯橙汁洒在了李晓晨胸前,非常醒目的橙黄,上面还有果肉,弄得李晓晨狼狈不堪。边擦拭嘴里边说道,“多多是坏蛋,多多是坏蛋。”   最后交杯酒还是有人提议,大家起哄,一定要喝。廖清和端起高脚杯,里面是半杯红酒,向李晓晨示意,李晓晨也大方。气氛达到最高点。此时门被推开,只是没人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对新人身上,在他们看来今天喝的就是喜酒。等喝完酒,才有人注意到门口的欧阳于芊。   她叫了声,“清和。”李晓晨从这个称呼上就觉察到了什么。   廖清和转身看到是她,连忙让人加了座位,欧阳于芊推辞说,“我在隔壁包厢,看到你们在所以进来看看。你们气氛很好啊。”她抱起多多,和廖清兰以及廖清和的同学朋友们熟络的聊着天。廖清和也没有向她介绍眼前这个穿着不凡,气质超群的女人是谁。他们站在一起简直是一对璧人,多般配;让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们才是今天饭桌上的主人。顿时让李晓晨感觉自己是这个包间里最多余的人。她一直觉得素面朝天没什么不好,今天却恨自己怎么不化妆,至少应该在来之前去店里化个淡妆的,刚刚还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廖清和喝得有点多,是司机送他们回来。在车上,廖清和感觉到了李晓晨情绪上的变化,碍于司机也没说什么。在电梯里廖清和想牵李晓晨的手,刚触碰到她的手指,就被她抽离了。直到家里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各怀心事。李晓晨让廖清和先去洗澡,廖清和却让她先洗,她也不客气。把卧室门反锁上,只拿了条毛巾就进了浴室。   等裹着一条浴巾出来,吓了一跳,卧室里的地灯散着昏黄的光,一室温暖。廖清和正仰卧在床上,闭目。李晓晨蹑手蹑脚的捂着浴巾走到床头,准备去抓床头的睡衣,手腕却被另一只修长的更有力的手扼住,她想甩开,却被那手用力往床前一拉,她重心不稳倒在了廖清和身上,极浓的酒味扑面而来。   “你没睡?”她现在也只能这样问。   “有女人在我半透明的浴室里洗澡,还裹着浴巾出来,你以为我能睡着?”   李晓晨无语。她后悔怎么会忘了拿衣服进去,或者在外面的卫生间洗澡就不会出现这种尴尬场面。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临,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还是会慌乱,心跳明显加快。廖清和睁开眼,看着满面潮红的李晓晨,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   “你先去洗澡吧。”   廖清和根本不理会李晓晨,反身把她压在身下,浴巾已散开,李晓晨赤裸着身体,廖清和伸手帮她拉了拉浴巾,在她耳畔呼出一阵阵热气,笑道,“什么都没穿,你叫我如何能抵挡?”李晓晨又羞又窘,却也毫无办法。呼吸变得急促,嘴里却还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去洗澡吧,满身的酒气。”双手推着他,这样无疑是徒劳,手反而被他制住,男女的力量差异摆在那儿。   “别说你不是在引诱我,我不是柳下惠,晓晨。这么久了,……”   李晓晨别过脸不说话。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平心而论,他对自己还不错。至少目前是这样,这样就很好,还奢求什么呢?廖清和轻轻的扳过李晓晨的脸,一只手插进她的发间,啐啐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另一只手在赤裸的肌肤上游移,然后是掠夺式的吻,从唇到耳再到唇,一路往下。李晓晨无力抵抗这样老辣的撩拨,全身酥软,每一下都是致命的,上齿狠狠地咬住下唇,极力地压抑着,不让羞耻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去迎合他,直至高潮。   原来身体是寂寞的,她从不知道。   事后,清理完几乎要睡着的李晓晨被洗澡出来的廖清和吻醒,一脸不悦。廖清和很自然地把眼前的这个小人儿搂在怀里,下巴轻轻的蹭着她的前额。   “睡了吗?聊一会儿天吧!”   “聊什么?”   “不高兴了吗?”   “什么?”   “因为我前妻。”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她长得很漂亮。”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李晓晨依旧靠在那个结识的胸膛里,那里温暖得如同客厅的红色抱枕般,让人眷恋无比,在那里你无需去考虑任何事情,只要尽情地汲取。   “登记那天没送你戒指是不是耿耿于怀?我疏忽了,对不起。”   “没什么,我本来还打算自己去买一个的。现在不用了,省了一笔。”   “给你的钱现在可以放心花了吧?”   “我有用啊。”李晓晨抬头看着养神的廖清和,伸出一只手去拨开他的眼睛,廖清和顺势轻咬住那两根玉指,李晓晨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为什么结婚第二天就给我银行卡,不怕我携款私逃?”   “李小姐是在质疑我看人的眼光?”   “我长得真的那么老实吗?”   “嗯”廖清和认真点头道。   “你前妻长得真的很漂亮。”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离婚?”   李晓晨没说话。   “很老套的。我们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事业还刚刚在起步阶段,后来到S市,开始是做手机批发,那时候很辛苦的。在事业有点起色的时候,于芊和我提出离婚,她和我的一个朋友好上了,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半了。后来才创建天一。”廖清和不知道李晓晨有没有在听,他却继续说着,仿佛在说着与他不相干的事,“其实我们婚后感情并不怎么好,说来也怪,我们是恋爱结的婚,感情却淡淡的。所以她说要离婚我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也没觉得是给我戴绿帽。离婚的当天她反而很恼火,可能是怪我太洒脱了吧。现在想想即使她没外遇迟早也会出问题……”   李晓晨一直沉默着。廖清和却以为她睡着了。   “我父亲是被蛇咬死的,据说是一种剧毒的青蛇。”床头灯关了很久才说出的话。廖清和才明白晚上李晓晨红着的眼睛原来不是胆小害怕,是记忆,是恐惧,是缅怀,是无助。就向他不能听到有关脑溢血的点点滴滴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好好待你的。”他喃喃地说着。“其实我也是没有家的,父亲去世后,母亲再结婚,虽然是继父来我家,和母亲的关系也疏远了,姐姐嫁了,原来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他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而她即使喘不过气来也不想动弹,她需要这样的温暖,哪怕一刻也好。直到两人都沉沉睡第六章相处   清晨,廖清和有起来上过洗手间。很轻的。李晓晨还是惊醒了。转了个身,面向窗外。睁眼,透过窗帘可以感觉到微光。廖清和很配合的从后面抱着她。从此每天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身后的拥着她的这个男人。可以对这个男人哭,笑,可以向他撒娇,和他耍赖,可以不讲道理……书里对于丈夫的定义不都是这样吗?以后可以不再孤单,也不会寂寞,无尽漫长的夜,将有人陪伴。也好,就这样。   他们说用感情维系的婚姻是最不牢靠的,那他们呢?他们靠什么来维系?右手触到放在小腹上的另一只手才感觉到自己的冰凉。轻抚上手背,然后是指关节,无名指上也套着戒指。不自觉地,拇指和食指捏着戒指玩转着,大小正好合适,戒指和皮肤稍稍有点摩擦。那一刻李晓晨知道廖清和也是清醒的,或许只是意识清醒。她不想去确认。他和她是这个世界最亲密的关系,过去的一个月只是在法律上,而从昨晚起在身体上也是最无间的,还有酒宴已经向世人公告了他们的关系,可是灵魂呢?或许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了。   在迷迷糊糊间听到闹铃声,7点40分。李晓晨想起来,却被廖清和拉住,说是周末,要她再睡一会儿。其实李晓晨一直有赖床的毛病,以前上班时总是把闹钟调早半个多小时,在床上赖一会儿,她常常认为和她最亲的是被窝。她贪恋床给的温暖。   等再醒来,廖清和已在厨房准备午饭。一个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也会下橱。这让李晓晨讶异,赶紧寄上围裙去帮忙。其实根本不需要帮忙,进厨房时廖清和正在装菜,汤已经炖好,李晓晨只需要把饭菜端上桌,碗筷摆好就行了。   “没想到你也会做饭。”   “很奇怪吗?以前父母工作忙,晚饭常常都是姐姐做,我给她打下手,自然也就学会了。姐姐做的菜味道才叫好呢。”   “是的,吃过。”   “有道红烧肉,是她的看家菜,没吃过吧,下次去她家让她露一手。以前我们常说两姐弟可以合伙去开个菜馆,不用请厨师。”   “以前都是自己煮吗?”   “哪有时间,以前家里冷冷清清的,我也不愿意煮,常常去我姐家蹭饭。”   饭菜很可口;西红柿炒肉片,把西红柿的汁都给焖出来了,酸酸甜甜,李晓晨还从没见过这种炒法;青菜炒得火候刚好;鱼头豆腐汤,浓汤味美;再平常不过的菜,做出来的味道却没得挑的。李晓晨很不自在,本以为家务事她在行的,没想到这点也被比下去了。让人泄气。   下午他们去游泳。李晓晨很乐意去,毕竟有些年头没有游泳了,已经不记得最后一次游泳是什么时候了,也忘了是怎么学会的。只记得那时还小,约摸10岁的样子,父亲没空管她,夏天跟着一群年龄大一点的孩子整天整天泡村口的河里。河水很浅,干净见底,也安全,从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夏天一到,那条河几乎成了孩子的天堂,在那里抓鱼捉虾,游泳玩耍,那是她童年唯一的光亮。   他们先到楼下的体育商店买了泳衣泳帽和泳镜,廖清和还买了个游泳圈,李晓晨骗他说是旱鸭子,他当真了,还很高兴说要当教练。下水后,廖清和跟李晓晨先在水里泡了一会儿,而后开始教她。先是潜水,吸气呼气,让她反复练习,一本正经的样子,李晓晨一直忍着没笑。任廖清和手把手地教她蛙泳的基本动作,如何划水,如何蹬腿等等。很专业的样子,几乎让李晓晨以为教她的是教练。廖清和教了一会儿,称赞她学得快,让她自己练习一会儿,实在不行就套上游泳圈,然后自己游到深水区去了。一看到他游走了,李晓晨也跟在他身后游开。廖清和游了两圈停下,在潜水区没找到李晓晨的身影,泳池人很少,只见那个绿色的泳圈漂浮在水面上,他有些明白了。向深水区望去,那正从这里游过来的穿着橙色泳衣,戴着蓝色泳帽的人不是李晓晨又是谁呢?自由泳的姿势不太标准,速度也不快。廖清和站在泳池中区,身体靠在岸边,手臂搭在岸沿,笑盈盈的等着李晓晨从她身边游过。   被廖清和劫到,李晓晨也无可奈何,又不甘心投降,只好奋力挣开往前游。不过游泳也还是游不过他,他不仅姿势优美,速度也快,几秒钟的功夫就被逮到。   “看我怎么收拾你,你这丫头片子……”   笑声被一片水声淹没。   上岸后两人都筋疲力尽,不想动弹,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游泳真是一件耗体力的事。李晓晨简单的下了两碗面,两人草草吃完,看了会儿电视,都有些困。躺到床上,廖清和却睡意全无,湿润的唇在李晓晨颈间游移,今天比起昨晚要自然得多。   “拜托,你体力还没耗光吗,我可没体。饶了我吧!”   没有停止的迹象,连手也用上了,真是饱暖思淫欲。   “再累点也无妨,再说刚刚才补充了能量。”   李晓晨哭笑不得。   晚上叫了外卖,饭后的他们在书房,一个专心看闲书,一个在浏览网页。廖清和在关注着他所喜欢球队的一切信息,包括那个城市和国家。他总是惦念着那个城市,那个国家,向往。多特蒙德,一支老牌劲旅;一个再小不过的城市,那里离荷兰很近,那里没有海,那里的啤酒闻名于世,那里的温度很低,那里的乡村很安宁……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转动旁边的地球仪,转到欧洲中部,触摸着用黑色记号笔画的圈圈,微凉。那是他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按比例经过细细测量才画上去的。地球仪上根本找不到她。他常常会对着地球仪上的城市发上半个小时呆,很多时候,那半个小时对他来说是奢侈的。只是他愿意那么做。想着那里的街景,天气,还有熟悉的球队和陌生的人,心情舒畅。这是一个不愿改掉的习惯,上了瘾。   是的,这个世界很多人和城市一样,渺小,微不足道,让人容易忽略他的存在,就犹如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他们,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们始终无法抹杀曾经的存在,现在的真实,以及未来的承载。   李晓晨每天所需做的事是,每天的三顿饭,搞卫生,等待廖清和回家,或者给他留一盏橘黄的壁灯。李晓晨喜欢壁灯的颜色,让人记起过往的温暖,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廖清和回家,每每看到客厅的那盏灯,心里无比温暖。这是家,属于他的家,卧室里有个女人在等他,常常会在保温着的电饭煲里找到食物,眼眶发酸。每每这时就会想起读书时,晚自习回家母亲为他留的饭;然后下决心对那个给他留食物的女人好,一定要给她这世界最好最好的。蹑手蹑脚的进浴室洗漱,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给她一个睡前的轻吻;又或者像个孩子般笑着吻醒她,用微微的胡楂去蹭她雪白而敏感的脖颈。   没有想象的争吵。生活的变化不能说没有给李晓晨带来不适,只是这种不适很快就被心理上带来的变化所取代。她感谢身边的男子,给了她一个家。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15年。多么可怕的数字,那几乎是一个女人最美的15年。母亲走后,虽说家已不完整,可毕竟父亲还在。父亲是臂膀。然而那一年父亲突然的撒手,对李晓晨来说无疑是天塌了。而现在,一个叫廖清和的男人给了她一个家,让她安定的家,他说这是他们的家。听到这句话时,李晓晨几乎哽咽,她看出了他的真诚。那天早上,她第一次送他到车库,亲吻了他的脸颊,目送他的车缓缓离去。第一次那么主动的亲吻,让廖清和有些不知所措。恩爱的小夫妻,羡煞旁人。   廖清和很忙,几乎没有周末,想来之前共度的周末都是腾出来的。培养感情。李晓晨知道。   那天下午,李晓晨写完两页字出来,觉得无所事事,便开始整理房间。首先从衣柜开始。廖清和衣服很多,杂乱无章的挂着,李晓晨把它分类,休闲装,衬衫,西装,领带,内衣……接着是杂物架,客厅的柜子,床头柜。在左边床头柜的最底层抽屉里整理出了一盒杜蕾丝。橙色的包装盒,12支装,已经拆封。李晓晨打开看了,剩下7个。开盒子时手有些轻颤,上面标注的生产日期是05年3月份。李晓晨懊恼自己为什么好好的整理房间,整理就整理,干吗要整理床头柜。心里有一丝纠结。尔后想到了床,一度喜欢的浅黄色碎花被套,此刻却觉得恶心。她必须换了这整套的床上用品,看着它心里极度不舒服,闭眼就是廖清和赤身和另一个裸体的女子在床上纠缠的情景。现在恨不得把床也换了。   说换就换,很快就在楼下的商场买了一套浅紫色方格四件套,并且买了盒避孕药。回家马上换下,原来的丢到洗衣机里,放了很多的洗衣粉,洗的时间足足比平时多了2倍。   后来静下心来想想,其实也没什么;那是他过去的事,结婚前就该料到,何必介怀。想归想,还是吃下了手中的避孕药,只是晚上与廖清和温存时有了轻微的抵触情绪,廖清和也有所察觉,却也没多问,以为是自己不够好。   记得第一次看到避孕套时,那年她20岁。很纯真。在那之前一直以为避孕套是女人戴的。那年是高中毕业的第二年。之前的大半年一直在工厂上班,做玩具,每天上14个小时,而且拿的是可怜的一点工资,仅够自己吃饭,没有休息日。后来同事的朋友介绍她去一家俱乐部做服务员,工资比以前高,工作时间8个小时,比以前短了将近一半,而且每个月有两天假期。一开始在KTV的吧台开单,后来调到钟房站吧台。在KTV时对钟房的事有所耳闻,但始终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地方,本是不愿意来的,无奈,领班执意要这么安排。   刚开始,以为都是来推拿的正经客人,以为那些推拿的小姐都是技师。后来才明白一切都是假象。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和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只是交易。这本也和她无关,她只是负责开单。但有一天妈咪居然公然的坐在吧台的凳子上拆避孕套。一个个白色薄薄的小小的犹如KFC里的番茄酱一样的塑胶袋上写着繁体的“真汉子”三个子。当时她就想,妈咪撕这么多白白的“番茄酱”是做什么用的?等她猜出了几分时,她的脸羞红。这么私密的东西,妈咪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拆解它,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道,“这些够他们用上两个月的了。”整整一大号塑料袋,放在吧台下的柜子里。   后来,每每有客人来,小姐就会伸手和她要东西。开始时,李晓晨不给,让他们自己拿,后来有小姐说她装清纯。是呀,那些小姐很多都比她小。再后来,领班让她给,说这是她的工作。当时她又羞又恼,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干这活,可是不行,签了合同的,两年,她付不起违约金。第一次触摸时,恶心到不行,呕吐了。   钟房隔音不好,时常能听到客人调戏小姐的声音,也有价格谈不拢的争吵声,还有令人作呕的叫床……李晓晨时常感到眩晕。那里是这个世界最龌龊的地方,一个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在那里卸下了伪面具,狰狞和猥琐表露无遗。让她不明白的是那里的小姐,有十七八岁的少女,不,不该称她们为少女;也有大学生,还有为人妻,为人母的妇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以出卖灵魂的方式来求生存,其实她们当中的一些人并不是被生活所迫。或者每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不一样。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12月中旬,李晓晨接到屈娟娟的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赵青青给她的电话。说是有几个老同学知道她来S市,一定要聚聚,李晓晨也不好推辞。本来没想和他们联系的,可既然电话打来了,只好去,否则显得你过于高傲。李晓晨问她有谁,她也卖起了关子,不说。约好了平安夜那天见。   屈娟娟和赵青青一样,是她初中同学,曾经一度也和屈娟娟走得很近过,后来,人静下来,也就疏远了。记忆里的屈娟娟长得漂亮,是校花级的美女。现在想想,和她疏远是不是也有她太出众的原因,或许吧,和一个美女走在一起是有压力的,尽管那时还小。   真是快,小时候觉得要长到27岁遥遥无期,可是现在看,跳皮筋仿佛还是昨天玩的游戏,转眼已为人妻。   李晓晨有些期待平安夜,期待和她见面的同学,毕竟生活过得太无聊,毕竟有10年没见到他们第七章故人   圣诞节如期而至。一股强劲的冷空气影响着南方的大部分地区,行色匆匆的人们换上了厚厚的大衣。这个城市的冬天特别短暂,而像这样的冷天更是少之又少。李晓晨迎风走在街上,小小的斜挎包,深蓝色夹克,黑色牛仔裤,休闲鞋,高高的马尾;手插在衣兜里,习惯性地咬着下唇。她需要走过前面的天桥,然后再往前走约50米,到对面的谭鱼头火锅店。   从没觉得圣诞节是个节,然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铺面的装扮以及各式各样的促销活动让人不得不被感染。原来圣诞节这样热闹的。天桥上蹲着各个年龄段的乞讨者,穿着破烂或单薄的衣服,在昏黄的路灯下,顶着寒风,更显得楚楚可怜。若是平时看到老人或是残疾便会给些零钱,可今天的场面很是壮观,看着让人心里发酸。想想曾几何时她也差点沦落到这般田地,终究还是过来了。   廖清和还是很忙,每天很晚回家。李晓晨和他说过有同学聚会,他很高兴,说这样很好,应该多联系,以后也不用闷在家里,并说晚上来接她。   电话铃响,是屈娟娟在催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说着:“到门口了,到门口了。”   谭鱼头的玻璃墙上贴着圣诞树,雪花,还有慈祥的圣诞老人,店内挤满了人,戴着圣诞冒面带笑容的服务生领着李晓晨上二楼包厢。包厢内坐着两男一女,穿戴入时的女人自然是屈娟娟,这不用说,那两个男的很面熟,一时想不起名字,李晓晨在脑袋中快速搜索着这他们两人的名字,以免尴尬。她想起了坐在中间那圆脸有些胖的叫苏润明,以前坐她后面;靠右边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叫出名字实在有些困难,只好抱歉地笑笑。   然后那男的装作受伤状,说着“长得帅是没用的,要有特点才容易被记住。”   屈娟娟调侃的介绍到:“这是我们班的大帅哥李浩,你都不认识了?老李看来你失败呀!”   “哪里,那是因为有款眼药水叫润明,我常用,所以才记住。”李晓晨附和着。   的确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他们她不记得了,就连自己曾经的样子也忘了。   “才这几个人吗?我听说本市同学挺多的,还以为是大聚会呢。”   “他们都不怎么联系,就我们几个有来往,还有一个,知道你肯定没忘记的。”   屈娟娟到这时候还在卖关子,搞得李晓晨想探个究竟。到底是何人。苏润明用手机催着神秘人物,说是堵车。他们先点了菜,看来屈娟娟和那个人很熟,帮他点了两道菜,说他喜欢吃。   菜推进来时,后面跟着一个人,个子很高,一套深黑色的西装,白衬衫,黑色条纹领带,可能是着装的缘故,看上去有一股逼人的气势。李晓晨看着他面带笑容走进来,和他们熟络的打着招呼,抱歉声连连说甘愿罚酒三倍表示赔罪。   而后转过身和李晓晨打招呼,不用自我介绍也知道他是谁。他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怎么会忘呢。   “晓晨,别来无恙?”   “林跃,你好,好久不见。”李晓晨微笑着。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回忆过去,过去是他们共同拥有的。谈论着学校的老师,淘气的同学,爬围墙掏鸟窝的趣事,还有曾经会漏雨的已夷为平地的小学教室。哪个同学结婚了,哪个同学又离了,哪个同学爆发了,哪个同学出国了,哪个同学混得不好,哪个同学犯事进了监狱。令人欷?不已。   也谈论股票,国际形势,这多半是他们三个男同胞在聊,女同胞在旁边听着,时不时地插上一句。   他们谈到他们的大学时代,虽不是同一个学校毕业,但也是有共同的话题,此时的李晓晨无比后悔来赴这次聚会。大学,曾经离她那么近,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高等学府的大门,只是另一只脚没有跟上,门槛太高了,她跨不过去。每每午夜梦回想起这些,心就钝痛。   她默默地吃着,听着,不再发言。快结束时,接到廖清和的电话,说已经在楼下等他。离席时,大家互相互相留了电话。李晓晨和屈娟娟肩并肩走下楼,屈娟娟问道:“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手机。”   “是吗?我男朋友也是做这行的,说不定认识。”   “那等一会认识一下。”   廖清和已在门口等,主动地上前打招呼,握手寒暄。给足了李晓晨面子。屈娟娟不忘告诉他自己的男朋友也是同行,并报上名字,廖清和说,“认识,还吃过两次饭。”而后礼貌的从皮夹里掏出名片,一人一张递上。   车子刚刚驶进马路,就被旁边的一辆银色宝来超过,李晓晨的头脑里已经刻下车牌上的5个数字。   回到家,两人各怀心事的躺在床上。李晓晨闭上眼,不愿去想,脑袋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是的,很老套的故事。参加聚会遇到昔日有过情愫的老同学。从来都不知道他也在S市,原来离她那么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见面,这么多年从来不去打听有关他的点滴,回家也从未遇见过。会考一别八年了,他也从未主动联系过她。这怪不了别人,是她自己把心撕碎,把路封死的,她没得选择。   在席间他们的谈话中隐约听出他的女朋友是高中同学,李晓晨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还是与他同班的宋晴,郎才女貌,很般配的一对。九年的恋爱,看来林跃也是长情之人。李晓晨曾经也憧憬过这样的爱情,一起读书,一起成长,然后恋爱,结婚,生子,终老,一切水到渠成,从一而终。   “林跃,你好,好久不见。”能这样很好,   思绪被突然的光亮打断,廖清和开了床头灯。   “怎么啦?”   “还没睡呀,有点口渴,起来喝点水,你要不要。”   “给我拿点吧。”   毫无睡意的两个人做起了人们在关灯后常做的事,廖清和这次有些迫不及待。事后两人都呼呼大睡,不用再数羊或听音乐助眠。   那晚李晓晨又做梦了,梦见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她还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雪,高兴得跳起来,不顾寒冷站在老房子的院子中央,看这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雪落在她头上衣服上,犹如天使般煞是好看。   梦境很美,只是这不是个吉利的梦。梦见下雪要戴孝。她曾经也做过一次类似的梦,过后的一段时间,奶奶便辞世。以前她不信这些的,在自己身上应验过,让她不得不担忧。   李晓晨结婚除了赵青青外,谁也没通知,连家里的伯父和叔叔都没通知。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并不代表什么,只是生活方式的改变。人是在不断前进的个体,行走中与另一个人相遇,他们结伴走一段路。途中相互勉励,互相搀扶,彼此关怀,相濡以沫。他们之间不一定存在爱情,也不一定能够一起走到终点。   连续几天都心神不宁,因为那个梦。   元旦头一天,终于下决心拨通伯父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伯母蔡淑芬,以前她很惧怕她,会赚钱后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李晓晨担心地问道家里的情况,蔡淑芬说一切都很好,李晓晨长舒了口气,继而又说道,“变了电话也不说一下,前两天家里有事都联系不到你。”   “什么事?”   “你外婆病得很重,说想见你,你舅舅来家里问你的联系方式,结果电话一直挂不通。她说见不到你不肯瞑目。”   “怎么现在想起见我了?”李晓晨声音有点沙哑。   “25早上去世的,昨天出殡,你伯伯有去参加葬礼,既然都知道去世了,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难为她还这么惦记着你。他们说去的时候还喃喃地叫着你的名字。”   “伯母,我结婚了。”李晓晨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什么?”蔡淑芬显然没有听清。   “我说我出嫁了。农历9月份,我领了结婚证。”   “你这个人,结婚也不说一下,我们好歹也是你的家人,就这样没声响把自己嫁了,你的伯伯和叔叔该多难过。”   李晓晨沉默,是她忽略了,不该这样的。   “是哪里人,对你好不好?”   “对我很好,是F市人,家境也好。”   “那就好,前些天我和你婶婶还在说要帮你找找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对象。8月份还有人来求亲,是意大利回来的,以后要跟出国去的,你伯伯说太远,拒绝了。哎,婚姻也是讲缘分的。那过年什么时候回来?把他带回来让我们看看。”   “过年可能要去他家过,正月回来吧,我争取早点回来。你们要注意身体。现在天气很冷,要多穿点衣服,伯父血压高,让他注意点。”   “你这孩子,善良,嫁那么远,自己要留个心眼。”   放下电话,李晓晨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原来那个梦是为外婆作的,孝也是为外婆而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小那么疼她的外婆,为什么后来一次也没来看过她,还有舅舅,穿着一身英武的军装,给她买棉花糖的舅舅;为她织漂亮毛衣的姨妈,随着母亲的出走,这一切也就消失了。   她已经记不起外婆的样子,毕竟最后一次见她时才6岁。她原本以为父亲离开后,外婆舅舅应该会来看看他们可怜的外孙,外甥女,可是没有。没钱交学费的时候,曾经想过去找舅舅,最终还是没去,她是痛恨的,痛恨和母亲有关的一切人和事。   书是伯伯和叔叔一起供完的,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总是遭受伯母和婶婶的白眼,堂兄堂妹的欺凌。这样的情况让她不得不早熟,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奉承。堂妹的裙子明明不好看,说很好看,这样她会分到零食;和堂兄下棋也是有所保留,让他高兴,这样可以少干些活。干活她从不敢偷懒,总是做得又快又好,以免被指责吃白饭。她应该感谢的,至少伯母和婶婶没有把她扫地出门,更应该感谢伯伯和叔叔没有让她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赚钱,当时伯母和婶婶是反对继续供她上学的。   廖清和回来看到她哭红的双眼,问她怎么啦,她说外婆去世了。廖清和一怔,然后抚着他的头说道:“别太难过了,老人去世是好事。我陪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不用回去,已经出殡了。他们说她死时想见我,联系不到我,遗憾地走了。联系到我,我也不会回去,只是我应该告诉他们我已经结婚了的,让她知道我过得很好的,我太自私了。”   廖清和不知道李晓晨经历过些什么,看到哭泣的她,那么软弱无助,本能的抱住她,以安抚她的内心。嘴里说着:“这不能怪你,这种事谁也预料不到。”双手轻轻地拍着她背。   李晓晨靠在坚实的臂膀里,感到无比踏实,她现在只想这样躺着,她有些倦。   那晚他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廖清和几乎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怀中的小人儿。他们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廖清和给李晓晨讲笑话:“四只老鼠吹牛,甲:我每天都拿鼠药当糖吃。乙:我一天不踩老鼠夹脚发痒。丙:我每天不过几次大街不踏实。丁:时间不早了,回家抱猫去咯。”李晓晨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廖清和继续讲……   “清和。”李晓晨叫他,第一次叫,曾经也试着这样叫,可始终开不了口,有时叫“廖总”头总是被敲。   “嗯?”   “你说,人死了有魂魄吗?”   “我想没有的,那只是人的臆想。”   “我觉得有。我一直认为爸爸没有死。他还在我身边,我有时能感觉到。他们说十八年一个轮回,那我爸爸快要去投胎了。”   “你爸爸去世时,你几岁?”   “12岁。”   “那么小。那你后来是跟谁一起生活?你妈妈呢?”   “伯伯叔叔,我从小就没妈。”   “去世了吗?”   “跟人跑了。我在我爸去世后,曾经梦想妈妈把我接走,常常去村口等。我想她不至于那么狠心。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来,后来终于接受了我是孤儿这个现实。”现在说起来,她的心还是隐隐作痛。“奶奶说我是扫帚星,是我克死了爸爸,所以奶奶到死都讨厌我。”李晓晨鼻子塞住了,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为什么这么说?”   “爸爸是因为帮我采药才被蛇咬的。”   廖清和托起她的下巴,看着泪流满面的脸,眼前这个女人都经历了些什么啊?吻干她脸上的泪,轻声地对她说道:“晓晨,你现在不是孤儿了,你有我了,你也不是扫帚星,那只是个意外。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来拯救她的吗,还是她的又一次灾难?   今天为什么和他说那么多,在还没准备好之前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吗?还是内心已经承认了这个男人是你这个世界最亲密将与你共度终身的人?   冷空气有愈演愈烈的势头,在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她已经不需要热水袋,不需要穿袜子睡觉了。总是有一双脚为她取暖,身体不再发颤,也不要害怕感冒,总有个人为她掖好被子。   她应该庆幸和知足的,这场草率的婚姻比想象的要好得多,只是心里为什么还是空第八章执子之手   扰人的冷空气终于过去,久违的阳光一如以前一样温暖。木棉花在这个城市的冬季开得如火如荼,没有绿叶陪伴艳丽的花朵显得那么的刺目。李晓晨常常在午后下楼,独自坐在小区花园的藤椅上享受阳光。微微的风吹乱额前的细发,却很惬意。身后种着一排低矮的桂树,黄黄小小的花瓣,疏疏落落。走进它,低头,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属于八月的无比熟悉的味道。每到八月,教室里总是弥漫着沁鼻的桂花香,她曾经一度沉迷,每次闻到它,仿佛闻不够般,贪婪的放在鼻尖,任香味吸进体内,扩充至五脏六腑。只是那时不知道最美最好的总是最短暂的,任凭你如何努力,还是无法留住。   屈娟娟经常给她打电话约她出去,拒绝过一次,但第二次便不好再拒绝。于是两人一起去逛街购物,喝茶,做美容SPA,屈娟娟教她化妆,煮水果茶,只是李晓晨不热衷于这些,屈娟娟笑她不懂享受生活,她则不这么认为,每个人的生活理念不一样。   屈娟娟还是那么漂亮,骨子里散发出成熟与妩媚,出众的外形,时髦前卫的装扮,李晓晨觉得不要说男人,就是女人也想多看两眼。她很好奇,像屈娟娟这样的女人要什么样的男人才入得了他的法眼。   有一次屈娟娟无意中问起:“听说你老公的公司要上市了?是不是真的?”   李晓晨一脸茫然,她不知道,廖清和从不和他说公司的事,她也从不过问,至今她还不知道廖清和公司的门往哪开。是的,她对他一无所知。   “不知道,他的事我从不过问。呵呵。”   “幸福的女人哪,什么事都不用管,等着收钱就好了。不过你也太不关心你老公了。”屈娟娟一脸羡慕的感叹道。   外人不过是看外在,幸不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还不是一样,过着悠闲的生活,每天只要回家看看存折就好。”   屈娟娟淡淡地笑着,没有回答。   晚上回家,李晓晨问起这事,廖清和说正在申请,也不一定非得上市不可。李晓晨以为他的老公只是一家盈利还不错的普通公司的老板。她不知道他公司有多大,只是隐约听他舅妈提到过不算小,她也没太在意,以为只是相亲时的赞美之词。于是开起了玩笑。   “你公司上市时可要告诉我一声,让我也买点原始股,有钱大家赚嘛。”   廖清和笑道:“好,我把全部原始股买给你。”   “那你不就没了?”   “你的不就是我的。”   “我没那么多钱。”   “我给你。”   “我明天要去银行看看还有多少钱,包括你给我的生活费,全拿去买。哈哈,到时候我就发财了。”   “你那么想发财?”李晓晨靠在他膝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乱按一通。   “想,做梦都想。以前总是想天上能掉下一包钞票就好了。”那是她高中时候的想法。   “那我明天从窗口扔一包钱下去,你去捡,好不好?”说这话时手很自然地帮李晓晨捋着耳边的头发。   “高空抛物,害人害己。”若是被砸中,我看那人也觉得值。李晓晨想。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急着结婚,每天忙到那么晚了吧!?”   “嗯。”李晓晨点头。   原来有钱人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可以不吃燕窝海参,可以不喝下午茶,不买名贵高档的服饰,也可以吃沙县,吃稀饭,一日三餐,她煮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李晓晨对于这件事更多的只是意外,这一切与她无关。   幸福是一种生活态度,无关金钱。   李晓晨也和廖清和说过屈娟娟,廖清和只是淡淡地说,“以后多待在家里。”说得很委婉,李晓晨以为他喜欢让她待在家里,那她就呆家里,谁让她吃别人住别人的。   屈娟娟的邀约还是频繁,只是李晓晨不再出去。赵青青打电话来,问为什么不出去玩了,李晓晨说快过年了,有些忙。赵青青说她笨,有钱了就该花,该享受金钱带来的乐趣。李晓晨只是笑。慢慢的又闲下来了,生活一如从前,只是每天下午都会去花园里闻一会儿桂花香,或者捡些刚刚落下的花瓣放在书桌上,等整个房间飘散着花香后再把它压在书里,视若珍宝。   春节和廖清和一起回F城。他们商量好了等正月初四再回李晓晨家。让李晓晨不明白的是他们并没有住廖清和母亲家,而是住在他的舅舅家。廖清和说他妈妈家的房子太小了,不方便,他往年过年都是住在舅舅家。看来和他母亲的关系不是特别好。李晓晨是想住婆婆家,毕竟新媳妇,而且自己儿子儿媳过年不回家住该多伤心,她能体谅,但廖清和坚持要住他舅舅家。说他舅舅家的房子大。   大年29下午的飞机,那天晚饭在他舅舅家吃。在公司看习惯老板严肃的样子,摇身变成一脸笑容的舅舅让李晓晨很不习惯,刚进门时还是习惯性的叫他周总,结果吃了廖清和一记脑门。最高兴的当属他的舅妈,大媒人,看到小两口恩恩爱爱,脸上笑开了花。   在他舅舅家的那晚比较符合李晓晨心里有钱人的生活。住的是别墅,吃的有人端上桌,车库里停着好几辆车,进进出出有司机,门口的院子像个花园,楼上阳台上有假山小池,甬石小道,石桌石凳,翠绿的盆景,分明是一个小型公园;视野极好,站在那里环视小区景色也算得上一种享受。   廖清和的表哥表弟都已经结婚,所以很热闹。他们表兄弟几个好像感情不错。表哥周思杰看上去性格温厚腼腆,表弟周思仁则开朗外向。一家人围在沙发边喝茶,有说有笑,让人错觉,那才是廖清和的家。两个表兄弟还不时的拿他们的事来打趣。   周思杰摇着头笑着说道:“清和做什么事都让人出乎意料,我们都以为你肯定还得当几年单身贵族,没想到这么快。”   周思仁很是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李晓晨,转头对他妈妈说道:“妈,爸的公司什么时候进了个这么漂亮的女职员,我怎么不知道,这倒好便宜了我表哥。”   坐在旁边的老婆李静坐不住了,一脸等下要你好看的表情,惹得大家发笑。真是一对活宝。   “思仁,晚上看来要睡地板了。”旁边的大嫂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周思仁一直不想结婚,孩子出生了还是不想结,在两家父母的威逼下孩子的百日酒和结婚酒一起摆,到现在还在后悔因结婚失去了自由。   晚上睡觉时,廖清和问李晓晨,“喜欢这样的房子吗?”   “不喜欢,太大了,难打扫。”   “你这个懒虫,因为难打扫,这么漂亮舒适的房子就不要了?”   “那我每天光打扫卫生就好了。”   “你这个傻瓜。在海边盖栋别墅不好吗?”一手搂着她,一手捏着她的鼻子。李晓晨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的宠溺,却没有看到爱。也许宠和爱可以分开的。她并不奢望爱。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李晓晨躺在温暖的臂弯里轻轻的吟诵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大年三十午饭后回了廖清和母亲家。李晓晨叫“妈妈”时,心里是忐忑而艰难的,毕竟那么多年没有过母亲这个称呼,况且要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为“妈妈”,很突兀。   廖清和的母亲其实是一个非常和善的母亲,李晓晨看得出来她是关心廖清和的,只是廖清和的态度有点冷,平时待人温和的廖清和对母亲却那么冷淡而疏远,让人不能理解。回去的那几天只在家吃了一顿年夜饭。   下午一起准备晚饭,也包了北方人吃的饺子,和廖清和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媳一起,气氛还算融洽。他的继父有些严肃,话不多,和他们也很少交流,弟弟和弟媳很热情,哥哥嫂子的叫。   饭菜准备好后,没什么事,廖妈妈把李晓晨叫进卧室,婆媳两个说了一会儿话。   “清和这孩子结婚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他舅妈告诉我,我真是不知道。”   不再清澈的眼睛里噙满了泪珠,不知是伤心还是欣喜。   “我们有来过,您刚好跟团去旅游了。”   “是,就这么凑巧,去了云南,清和也不早说,我可以不去的。”   “我们时间定得比较急,所以没来得及通知。妈妈,过完年和我们一起去,上我们那里住一段时间吧。我一个人在家也很闷。”   “我可能走不开,你弟媳怀孕了。孩子你有这个心就行,妈知道。我和清和说一下,请一些亲戚朋友,虽说是二婚,但也不能委屈了你呀。”   李晓晨淡淡的微笑道:“没关系,我不注重这些,清和很忙,而且在S市已经有请过了。”   “那你们赶快生个孩子,到时候我给你们带。”   李晓晨笑得有些羞涩。   吃完晚饭就回了廖舅舅家。周妈妈没有留他们,也许往年廖清和就是这样过的。下楼时,周妈妈的脸上有泪水,李晓晨本来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只是拉着她的手说:“妈妈我们明天再回来。”   “妈,你先上去吧,风很大。”廖清和说道。   李晓晨问廖清和,为什么不在家里住一个晚上,让他妈妈高兴高兴,挤挤有什么关系。廖清和没回答,只是默默的开车。   “我妈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结婚的事是你舅妈告诉她的,看上去很伤心。”   “哦。”面无表情的脸。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的事,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强求,后来李晓晨再也没有问过关于他母亲的事,想起来时就会给他母亲打个电话,和她说说廖清和,知道她喜欢听。   过去的两个除夕都是李晓晨一个人过的,也是在这个城市。没有回家,或者因为工作,或者因为其他。买两瓶啤酒,买些菜,煮一锅大骨汤,关上窗户拉上窗帘,一个人边看电视边吃火锅。热腾腾的火锅,冒着白气,整个房间雾气蒙蒙,即使这样她也不愿意开窗,窗外的礼花声其实不会因为开窗而变得更响亮多少,她知道,只是不愿意看到礼花绽放时的美丽和寥落。每每这时只有快速的躺在床上,塞上耳塞以此来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快速入梦。   后来的几天每天跟着廖清和走亲戚拜年,有时两人也会骑着一辆借来的小绵羊走街串巷,像对新婚夫妇般;或者带着多多去逛街,路人以为是一家三口。廖清兰夫妇则在舅舅家搓麻,刚好开两桌,打得天昏地暗。   廖清和也问过李晓晨要不要乘回家这几天请几桌客,李晓晨表示没有必要,结婚只是两个人的事。廖清和自己本身不是很热衷于这种事,再说再婚谁都不想张扬,李晓晨也理解。   初四早上动身回李晓晨家。自己开车,高速加国道走了6个小时,下午2点才到。李晓晨回家,全家人都跟着高兴,有两年没回家了,村庄变化很大,老房子都拆了,多了很多小洋房,李晓晨有些陌生。车停在门口引来了很多邻居的围观,大家都感叹李晓晨总算熬出了头,李晓晨微笑着应对。乡下过年比城里热闹,可以随意放鞭炮,在院子里摆上几桌麻将,家里每天客人不断,说着吉利的话,女人们在厨房里忙着炒菜,男人在客厅招呼客人,喝酒喝到醉为止。   廖清和对这些有一丝不适,他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加上开车很累,于是李晓晨安排他去睡觉,床她的伯母蔡淑芬早就准备好了。家里来了侄女婿也算是贵客,一家人忙里忙外的准备晚饭。最为高兴的是她的伯伯李立行和叔叔李立定,一手养大的侄女嫁了个好人家是值得高兴的事。   晚上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用李立行的话说是很多年没有这么齐的吃过一顿饭了。   饭后大家做在一起喝茶。上大学的堂妹无比羡慕向李晓晨问道:“哪里找到这么好的老公的?”   “小孩子,书不好好读,整天想什么?”   “我明年就毕业了,也不小了。”   “看来毕业就打算嫁人了?”   “女人呀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句话她故意用普通话讲,惹来李晓晨婶婶徐萍珠的一顿骂。他们说的都是方言,廖清和坐在李晓晨身边,她的堂哥陪他说着话。   后来李立行和李立定都说起结婚办酒席的事情。李晓晨有点头大,中国人结婚仿佛不是以结婚证为准,而是办酒席。   “虽然她父母不在,但她也是我们一手养大的,我们不能这样让她无声无息的嫁了,在农村是要被人笑话的。就算晓晓自己答应,我们也绝不答应。我已经和叔叔商量过了,趁现在大家都在把事情办了,也算是了了我多年的心愿。”李立行用蹩脚的普通话吃力的对廖清和说道。   “当然,当然。”廖清和应和着。   “你有时间吗?我们机票都订好了。”李晓晨问道,已经定了初八下午的机票。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我们日子都挑好了,大后天是个黄道吉日,只要去请客和买东西就好了。”李立行说道。   李晓晨觉得伯伯和叔叔也是因为没把自己当外人才这样,所以不忍心去拒绝。事情定下来后,廖清和上楼拿出准备好的两个红色信封还有一沓钞票放在他们面前。这个事情他没有和李晓晨商量过,所以她感觉意外的同时也感谢他。   “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风俗,我们那结婚是要送聘礼的,这些钱虽然不多,一点小小的意思。”两个大号红包袋推到两位长者面前,“还有这些是办酒席的钱,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我明天再去取。”   李立行和李立定都摇着头表示不要:“我们是没有资格收这些的,再说办酒席的这份是我们理应出的,我们也就这么一个侄女,我们不给办谁给办?”   “晓晨和我说过的,你们是最有资格收下的。再说聘金一点都不收也是要让人说闲话的。”果然是做生意的。   “你们就收下吧。”李晓晨也开口道,眼眶有些湿润。   最终红包袋收下了,但酒席钱他们坚持不要,廖清和也不好勉强。   “其实你不用给的,我会给。而且我每年都会给他们寄些钱。”李晓晨在卧室里边换衣服边说道。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那过几天我把钱给你。”李晓晨总觉得占了个大便宜,不踏实。   “我们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再说聘金有新娘自己付的吗?你不怕人笑话倒贴?”   让她说什么好呢?平时那么忙还想到了连她都没来得及顾及的问题,他已经解决了。   婚宴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这些事都不需要李晓晨和廖清和插手,他们只需要在婚礼当天露面就行。   初六早上,李立行把李晓晨叫到一边问李晓晨是不是要去请她舅舅,李晓晨笑道:“伯伯,我没母亲哪来的舅舅?”   “晓晓,虽然他们以前那样对你是不应该,毕竟人家是长辈,来不来,我们礼数总要到,再说他们上次还惦记着你呢。”   “伯伯,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舅舅,您就别费心了。”李晓晨有些激动。   “好好,我做伯伯的也是这么一问,你不愿意也没人会说你什么,只要晓晓高兴就好。”李立行看出李晓晨不乐意,也不勉强。   站在一旁的廖清和虽说听不懂,也猜出几分,于是拉着她往外走,两人出去散步。走着走着走到了街上。人很多,到处都是外出打工回来的青年男女,街道两边摆满了水果礼品鞭炮的摊位,还有买气球的,食品的,很浓的新年气氛。两人手拉着手以免走散。   李晓晨想起了应该去买点糖果回家,走进一家杂货铺,这家杂货铺是李晓晨读小学时候就有的老字号商店,在镇上也算有名,过年也会卖些上好的糖果茶点。廖清和再僻静处接电话,李晓晨忙着挑糖果,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廖清和,穿过人群的刹那,她看到了正在向她微笑的林跃,她不知道林跃注视她多久了,也许就在她抬头的刹那,也许从她进店开始。她也微笑着,手继续抓着糖果往塑料袋里放,以最快的速度称了20斤,付款,拎着袋子往外走。   穿着开司米毛衣的林跃还在原地,依然微笑着,身边多了一个秀丽端庄的年轻女子。   “你好,宋晴。”   “你好。好多年没看见你了,都不敢认了,变化好大。”   “呵呵,是呀,你也一样。”   “怎么来S市了也没给我们打电话?”   “我也不知道你们在。”   林跃看着眼前两个女人客气的寒暄着。   “买了什么两大袋?”林跃问道。   “一些糖果。”说话间便掏出两把递给他们。“喜糖。”满是笑意的脸上泛起红晕。   “喜糖啊,那一定要吃。我还以为你早就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酒席?”林跃问。   “明天,一起过来吧,喝杯酒。”   “明天?可能没空,我们后天要上班,明天的票。”   此时廖清和走过来接过李晓晨手中的袋子,李晓晨对他说道:“上次见过的同学。”   “记得记得,林律师,你好。”   “廖总,你好。”   打过招呼后林跃说有事,说了些“白头偕老”之类的话,拖着宋晴走了,并表示电话联系。   廖清和看着李晓晨脸上还未消失的红晕,笑着问道:“刚刚说什么了,我们的新娘害羞喽。”   “我有吗?”   “还说没有,要不要拍张照片下来给你看看?”   盖着红盖头的李晓晨站在老厅的烛台前等待时间。出门的时间是请先生算过的,说是辰时最为吉利,天已蒙蒙亮。廖清和在村口等着她。   新娘在此时是该哭的。李晓晨曾想过若是哭不出来怎么办。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会想起很多的事情和人。快乐的,悲伤的;爱过,恨过的人。还有弃她而去的父母,眼泪自然而然的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她掀起红盖头,环视着四周,这是老宅,他们家的红白喜事都在这里。这里养育了她将近20载。两鬓斑白的伯伯和叔叔一同靠在斑驳的石灰墙边吸着烟,曾经内心非常憎恨的伯母和婶婶在里屋为她装嫁妆,虽然嫁妆只有两个红色行李箱,这一刻她真的是感激的,感激她的亲人为她所做的一切。这些本该是由她母亲准备的。   “你妈妈年前来家打听你的事情,我们什么也没说,也没给她电话号码,听说她也在S市。留了个电话号码。”在化妆时,李立行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她母亲的,她没看,丢在了脚边的垃圾筒内。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穿着奶奶亲手衲的绣着凤凰的红布鞋走上那条婚丧嫁娶必经的乡间小道,和所有小时候看到过的姐姐一样,盖着红盖头被人牵着,踩着细碎的脚步,走向村口。那是一条通往幸福的路。她很满足,出嫁的新娘该有的,她一样都不少。   廖清和一如登记那天一样站在车前微笑着,看着一袭红衣的李晓晨走向自己。他走到车的另一侧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把李晓晨抱上了车,然后和来送亲的亲人告别。李立行握着廖清和的手,有些沙哑的声音的说:“我们今天就把晓晓交给你了,小廖啊,本来今天不想说这话的……我晓晓从小吃了很多苦,我们也有很多对不住她的地方,我也不说了,希望你们能好好的过日子。”   “伯伯,你放心。天气很冷,你们先回去吧。”   等他们走后,他才上车,车里暖气很足,他把外套脱了,丢在车后座上。他没想到在他33岁时还经历了一场这么传统的婚礼,一切都按规矩来,穿着传统的红衣红鞋,盖着红盖头。   他伸手掀开了李晓晨的盖头,很认真的看着她,两人对视着,李晓晨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廖清和拉着李晓晨的手,很轻地说道。   然后很自然地去吻她脸上的泪和唇,李晓晨回吻着他,很尽心,很尽情,甚至让她有一种错觉。   发动车子前,廖清和一直在笑,李晓晨被搞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你笑什么笑?”   “妆花了。”   倒车时,李晓晨无意的看了一眼后视镜,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定定地站在的寒风中望着他们的车。手上拿着的烟闪着点点火星,李晓晨看不到,他的角下还有一地的烟头。她本该打开车窗向后望去的,可是她没有,她心里的某个地方被塞得满满的。曾几何时身后的那个男人在还是孩子的时候也和她说过一样的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那时他们都还是孩子。   车子驶出很远,李晓晨如释重负,似乎只有这样才算完成了结婚的全部过程,骨子里她也不过是个传统的女人。从今天起,她要做一个幸福的女第九章谎言   两人回到S市,胡乱吃了点外卖,关了手机,便都躺在床上,实在太累了。一个多礼拜不在家,家具上都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明天要好好打扫一番,李晓晨这样想着进入了梦乡。   明媚的清晨,醒来睁开眼,晨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猛然间有些不适。李晓晨打开手机,一堆垃圾短信,六点半,还很早。此时的空气一定很新鲜,于是起身去阳台感受晨曦带来的愉悦心情。阳台上的盆景有些干涸,很久没浇水了,泥土泛白。从阳台下望去是空中花园,行人很少,楼层太高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不过这个时间段多半是晨练,远眺,江的对岸是林立的高楼,而此刻这个还未苏醒的城市是寂静的。   转身进卧室时,床上的人还没醒。李晓晨把她的惰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又躺到了被窝里,只是并没睡去,她贪恋被窝的温暖。斜躺着,听着身旁绵长的呼吸,手轻轻地拨弄他额上的短发,细细地品味着他的五官,她从没这么认真的看过他的脸,当初就是被他的脸蛊惑的吧,以至于情不自禁的去触摸。33岁的男人,眼角有些细细的纹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发现他的右眉的眉角上长了一颗很小的黑痣。   廖清和翻了个身转向她,手习惯性的揽上她的腰,吓了李晓晨一跳。李晓晨看他没醒,继续观察。   “在我的脸上发现了新大陆吗?”说话的人嘴角上弯。   这次脸丢大了,居然醒着。   “以前是不是也这么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一大早这样被人看着,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考验?”   “为什么?”李晓晨一脸茫然。廖清和真是败给她了,还敢问为什么?一把把她拥入怀中,“我告诉你为什么。”   “我还要做早饭。”李晓晨顿时明白过来,羞红了脸,辣辣的,她自己知道,可为什么这么久了脸还会红。   “不忙,还早,等一下我来做。好像我们昨晚没洞房,今天补上。”   “……”嘴已被堵上。   屈娟娟和赵青青一样过年都没回家。那天下午午觉醒来正在喝茶时,接到她的电话。李晓晨突然敏感地意识到,自从上次聚会以来,屈娟娟的邀约很频繁,转念一想,两个人除了是同学外,八竿子打不着,打消了疑虑。   “从家里?”   “嗯,前几天刚回来。”   “有没给我带点好吃的?”   “太匆忙了,没带,抱歉。”   “就知道你没想着我,还好我让林跃带了点腊肉和年糕。在忙什么呢?好久没见你了,有些想你了。”说着闲话,拉着家常。   “什么时候来我家玩,我一个人也挺闷。”   “我倒是想去呀,你又不邀请我,我都不好意思。”   “你看你,我们都多少年同学了,这样说是我不好意思。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来吧,刚好来我家吃晚饭,我去买些菜,怎么样?”李晓晨从不轻易约人的,刚刚也只是那么一说,她不喜欢家里人多,也不轻易去别人家。   “好啊,只是你方不方便?”   于是换了衣服下楼去买菜。傍晚时分接到屈娟娟电话说是要带男朋友一起过来。李晓晨当然说好,她也想看看能把屈娟娟迷住的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不出李晓晨所料屈娟娟的男朋友果真仪表堂堂,能说会道,可能做生意的男人个个都差不多。屈娟娟送给李晓晨一个LV的牛仔女包,说是在商场看到,觉得很适合她就买了,反而弄得李晓晨很尴尬,那么贵的包,怎么好意思收下。她给廖清和打电话,说已经在路上,幸好买了足够多的菜。   晚饭吃的很愉快,大部分时间是李晓晨在听他们说,场面上的事她本身就不善于。还好廖清和回来,不至于冷场。   饭后,在客厅喝茶,李晓晨坐在廖清和身旁听他们谈论工作上的事。说些CPU,液晶屏幕,A壳之类的,还有哪家公司又上了新机,哪家公司的机子不好走,她听不太懂,这方面屈娟娟比她强太多了,她什么都懂,想必做这行也有些年头了。   送走他们,洗完澡,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晓晨的头靠在廖清和的腿上,她已经习惯了姿势,很舒适。   “你和屈娟娟关系很好?”   “不是,以前也不联系,就是前两个月才来往。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问问。她男朋友想做我们一款新机的省代,现在有另外一家公司在谈。”   李晓晨突然明白为什么关系一般的同学会如此热情,如此慷慨,明白为什么廖清和让她不要出去了,原来他早就知道,原来她也并非多虑。   利益,所有人追求的,世界也以此为轴心转动。   “她今天还送了我一个很贵的包,那怎么办?”   “很贵?”   “很贵,LV的。”   “没关系,以后送她一个更贵的。”   “你说屈娟娟长得好看吗?”李晓晨有些好奇,男人是怎么看待像屈娟娟这样的女人。虽然觉得无聊透顶。   “论长相嘛,还可以,人嘛尤其是女人,打扮很关键。”   “你是不是嫌弃我打扮?可是她读书的时候就很漂亮啊,而且很多高年级的男孩子喜欢她,校花啊,连老师都说她天生丽质。”   “晓晨,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那样的女人。”声音很柔。   “我才不信,口是心非了吧,明明心里就喜欢那样的,下辈子我就要长成她那样。”   “对自己那么没自信?”   “那倒不是,女人漂亮一点没什么不好,就像男人一样,有钱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李晓晨翻过身平躺,仰望着廖清和的脸,“廖总,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像你前妻那样的?”   从嘴里说出前妻二字时,两人都愣了愣。李晓晨意识到话题太敏感了,也不知是怎么啦,突然问起这个。   “想知道吗?”这不是废话吗?   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喜欢的女人要有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留着披肩长发,穿咖啡条纹的白色长裙,会在咖啡店里看《理智与情感》,会打理家务,每天记账,懂得给我省钱。”   李晓晨的脸上开了花,虽然知道不是真话,心里也是有一丝动容的,至少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穿了什么衣服,在看什么书。“廖总,你在撒谎。”   廖清和凑近他,几乎触到他的鼻尖,“廖太太,我说的是实话,现在轮到你了?”   “什么?”   “你少给我装。”   李晓晨故作沉思状,而后说道:“首先要长得帅,会做饭,会赚钱,会给我买衣服,给我很多零用钱,结婚的时候傻傻的,也不知道送戒指,还有不笑的时候很酷,笑起来可以迷倒一大片,就像你现在这样。”然后哈哈大笑。说这些时脑袋却闪过另一个有些落寞的身影。   廖清和抬起头,看向电视,然后缓缓地说道,“廖太太也在撒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李晓晨不由得心里一颤。   李晓晨最近忙得不亦乐乎。赵青青给她打电话说,最近股市牛气冲天,让她不要错过难得的机会。以前李晓晨从没接触过,初听“炒股”这个词时以为是“炒谷”,幸好老师解释说此“股”非彼“谷”。听上去很悬的一个概念,其实就是赌博。李晓晨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赵青青一天一个电话,说今天又赚了多少多少,也在网上看到一些相关信息,大盘一路高歌。在商场超市,公交车上到处都可以听到讨论股票基金的声音,仿佛是股市给人们带来了希望,终于被赵青青成功洗脑,拿出了一万块,在她的指点下加入了股民行列。   每天最关注的是新闻,只要有空就坐在电脑面前看大盘走势,看着自己的钱从一万变成一万二,一万三,但她总觉得不踏实,不敢确定那是自己的。   当然她也没忘记要去找一份工作,她结婚的初衷并不是要做全职太太,也没和廖清和商量,对这个城市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等找到工作了再告诉他也不迟。于是自己打着简历,在人才信息网上找,有合适的就发。她的要求不高,能够拿点薪水,又不耽误正常的生活,近点最好。她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所以也没指望自己能干出什么名堂来。她习惯了也喜欢这样平淡似水的生活。   她接到两个面试电话,和他们约好时间,都是下午,一家是市场部助理,一家是销售文员。其实两个职位工作性质一样,市场部助理也就好听点。先去那家文员的,面试的人很多,出来时和其中的两个交流了一下,个个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长得又很甜美,青春逼人,这样的女孩,她也喜欢,别的不说,放在办公室养眼啊。李晓晨觉得自己肯定没戏,虽说自己工作经验占优势。   助理那家公司比较近些,刚好可以顺路回去。去的路上就在想,若是应聘上,可以搭廖清和的顺风车,他公司好像就在这个方向,窃喜了一下,那每天要早早的拖他起床。   一家科技公司,一栋大楼的最顶两层是他们的。面试整个过程很顺利,结束后,一个貌似主管的年轻男子把她单独叫到一边,用很诚挚的口气说道;“李小姐,我看你工作经验丰富,我们生产部也在招助理,我觉得你很合适,而且工资还比这里高些,各种补贴算上去,一个月工资也不低,我们出来上班无非是想多拿点工资嘛。年轻人苦点,累点也无所谓的,你说是不是。”   “是,是,谢谢关照。那你们生产部在哪里?”   “生产部远些,在乡下比较偏,不过那里环境好,空气也比这里新鲜,条件也不错。住宿条件什么的都很好,如果你愿意去,明天就可以上班,就不用等市场部的通知了,把东西带过来,我们这里有车去工厂。我看好你哟。”   李晓晨总算听出了点头绪,原来是把她发配到乡下,就说嘛,哪有那样的好事。虽然不愿意去,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对他再三表示感谢,然后出了办公室。李晓晨在前台小姐的指点下,拐进洗手间。   门外进来两个女人小声地说着话。   “听说廖总结婚了,真的还是假的?”   “我哪知道真还假,八成是真的吧,无风不起浪。又没带来公司,搞得挺神秘的。我还以为他会和方秘,或者Linda呢。廖总眼光高啊,她们俩都看不上。”   “听说方秘书暗恋廖总好几年了,哎!那时候和Linda我以为是真的呢,他们都说要改口叫老板娘了。”   “我觉得方秘比Linda好,听说Linda私生活也挺混乱的,男朋友挺多的。”   “我也喜欢方秘,人又好,我真想看看廖总的老婆长什么样。”   “我也好奇。”   “话又说回来,其实廖总自己也挺花的。”   李晓晨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差点没笑出声,女人天生就爱八卦。不过他们老总和廖清和一个姓。   脚都蹲麻了,真像做贼。等他们出去她才慢慢起身,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拢了拢头发,准备回家。   一条长廊,李晓晨低着头往电梯方向走。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她身边经过,大概是公司高层去开会吧。快到前台时,碰到刚刚主管;“李小姐,怎么还没走?我和你说的要好好考虑一下。”   “什么事?王经理。”好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李晓晨几乎要晕厥过去,廖清和。不会是他的公司吧,天哪!这次丢脸丢到家了,居然面试到自己老公公司。平时怎么不留意一下,或者抬头看看四周挂着的广告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乌龙事件了。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要镇定,镇定。   “廖总,没什么。这位小姐来应聘市场部助理,我让她去生产部,刚好那里缺人。”   “哦。”廖清和点了点头,看着低着头的李晓晨。   “李小姐,这是我们廖总。”那个叫王经理的热情的介绍道。李晓晨这才抬起头:“廖总,你好。”继而又低头,看着廖清和的鞋尖。   “王经理,没什么事,你先去忙。”被遣走的王经理没看明白怎么回事,悻悻地走了。   “抬起头来吧,人都走了。”   李晓晨抬起头,极不情愿的跟在廖清和身后,不去理会前台小姐诧异的目光。   经过秘书室,她突然想起刚刚在洗手间听到的八卦新闻,特意留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方秘吧。笑得很职业,声音很柔美,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廖总,开会时间马上到了。”   “让他们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你公司不是叫天一吗?怎么改叫晨光了?”李晓晨环顾着办公室,配套设施挺全的,还有一间小小的休息室。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走进去,坐在上面弹了弹,席梦思还不错。在办公室里放一张这样柔软的床,极易引人遐思。李晓晨暧昧地微笑着看向靠在门框上的廖清和。   “李小姐,从来都没改过,天一是商标名称,晨光才是公司名称。我以前给你的名片是不是看都没看就扔到垃圾桶了?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做人,你真是要把我活活气死。”   “你又没告诉过我。”李晓晨辩白,显然很借口很苍白。   “你什么时候问过。”廖清和有些生气。“要找工作怎么也不和我说一下?”   “我是想找到以后再和你说。”李晓晨起生走过去帮他理了理领带,“你先去开会,我在这睡一会儿,有点累,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廖清和抿了抿唇“那你先睡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李晓晨也不是真要睡,只是躺着,想着一些事。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结婚那天给廖清和打电话,接电话的不就是刚刚那位秘书小姐,声音柔柔娇娇的,人也长得漂亮,在廖清和所接触过的女人中,自己可能是最不出众的一个了,一无是处。对了,还有一个叫Linda的,还用英文名,人也该不俗才对。廖清和艳福还真不浅。若是那些爱慕者看到他的妻子是这幅模样,大概都不甘心吧。想到这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李晓晨起身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大班椅上,很舒适的转动着,望向窗外,这是个科技园,周围都是国内外知名品牌的办公地。天空灰蒙蒙的,像要下雨了。是呀,快到清明了,是该下雨了。   昏黄的灯光下,廖清和以一贯温和的口气很认真地对李晓晨说道;“晓晨,我喜欢每天有人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无论多晚回来客厅里都留有一盏橘黄的壁灯,可以在厨房找到为我留的食物,卧室里有一个人在等着我。所以为了我不要去工作,嗯?”   “这和我去工作并不冲突。”   “那你想去生产部?”   “如果你不介意我住宿舍的话,我是没意见的,领导对我很满意。”李晓晨微笑着壮着胆,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廖清和只是在她脸颊亲吻了一下,“晓晨,我们要个孩子吧,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无聊。”   “好。”只是因为廖清和想要,所以她答应了。“清和……”   她还想说什么,却没往下说,有些事不必问,也不必介怀的,那样只会徒增烦恼。   “嗯?”   “没什么。”   从第二天开始,她把避孕药停第十章亲密爱人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李晓晨不知道这个城市在往年是不是也这样,这不是江南地区,雨却这么多,让人平添了几分惆怅。撑着淡蓝色的雨伞,伞的边缘,雨水滴滴答答。天的另一边似乎有放晴的迹象,小区花园内的植物因为充分的雨水显得绿意盎然,一派生机。   李晓晨准备去家乐福买些日常用品,其实不用走那么远的,就是突然想出来透透气。因为周一,公车上没什么人,坐在窗边,看着一辆辆疾驰而过的车,从没发现车轮的转速那么快;车停靠时擦过有积水的地面,肆意的溅起水花,让等车的人们朵闪不及,一排排的高楼和树木成为过影。李晓晨想起读书时,刚上物理课,她总是搞不清相对静止这个概念,参照物不同,物体的运动状态不同,后来有一次坐车才幡然醒悟。   李晓晨很注意的看着窗外的景致,出门很少坐这趟公车,坐地铁也可以的,就是地铁站很远。她发现在某个站边有一排的婚纱店,风格各异,吸引了她的目光。突然很想下去看看。于是起身准备在下一站下车,倒往回走一站。   一站路没多远,繁华的商业街区,她发现其实不用去家乐福的,这里也有很多百货。她在一家名为“亲密·爱人”的店面前驻足。亲密爱人,多动听的名字。高挑的模特身上穿着一件典雅的露肩婚纱,腰部缀着蝴蝶结,精简的款式中透着无比的华贵。   八岁那年父亲从县城给她买了一条白色的公主裙,洁白得让人刺目。她高兴极了,和班里所有同学的裙子都不一样,他们说她的最漂亮,老师说像天使一样,那时她不知道什么叫天使,没有照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么漂亮,像个天使。或者说的只是裙子本身,穿在哪个天真的女孩身上都像天使吧。   廖清和一次都没有和她提过婚纱的事,大概男人都不爱拍这种照片吧,在他们看来就是浪费时间。在别人的指使下穿这带那,摆一个特定的动作,露出那种“茄子”式的表情。况且他是二婚,一定是厌恶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情的,倘若他们都是初婚,或者自由恋爱,她一定会缠着他来,不管他愿不愿意。可惜不是。   “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肩上被人一拍,吓了一跳。转过身,很惊讶,是林跃。心脏频率几乎快了一倍,但还是故作轻松道;“你干吗,一声不吭的,你知不知道,要是晚上会吓死人的。”   “是你看得太入迷了,我站在你身后很久了,你都没发现。”   “你怎么有空在这里。不用上班?”   “我在上班啊,楼上有个当事人,快要开庭了,过来取些材料。在看婚纱?”   “嗯,看看。”   “你还没拍吗?不是都结婚有段时间了?”   李晓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老公很忙。”   此时店内的门市小姐走了出来,“先生,小姐,可以进来看看嘛,了解一下。”   “不好意思,我们不照。”李晓晨赶紧解释道。   “照不照不要紧,先了解一下,等你们有时间了再来,或者介绍朋友过来。或者全当走累了,进来坐坐。”   听到小姐这么有诚意的邀请,林跃询问李晓晨:“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反正我以后也要照。”   于是在漂亮门市小姐的盛情邀请下,他们坐在了接待桌前,开始翻那些并不像本人的精美相册,一张张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脸,各异的婚纱,或者西方,或者东方。幸福的笑颜,让李晓晨心动不已。随后门市小姐还拿出了个人写真照,看得李晓晨啧啧称赞,让她下定决心拍一套写真。她问了一下大概价格。旁边的小姐并不明状况的推荐道;“如果和婚纱照一起拍的话,可以打很大地折扣,婚纱照肯定要拍的,正好你们两个都在,可以确定一下系列,预约一下,现在春季,人也比较少,摄影师有足够的时间为你们拍摄,不像秋天或者冬天,结婚高峰季节,根本忙不过来,像赶场。”   李晓晨看着林跃笑了笑:“小姐,他是我哥。”   那个小姐满脸通红,连声抱歉,“难怪你们长得那么像。”估摸着心里肯定在嘀咕早知道不费这口舌了。   “是吧,他们也都这么说。”李晓晨很自然的接到,要是没人在肯定要笑趴下,她怕会憋出内伤。   林跃帮她挑了一个纯真年代系列。付了预约款,摄影师走出来,“如果今天有时间的话可以先拍一部分室内的,外景等天晴了再去。”   李晓晨想了想,也是,反正没什么事,就坐下了。她让林跃先回去,耽误了他的正事不好。林跃不肯,说既然一起进来就等她一起走。   李晓晨穿上那件挂在模特上的婚纱,从换衣间出来时,坐在沙发上的林跃不自觉的站立起来,看着素面的李晓晨,目光灼灼。李晓晨感受着他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羞涩的用手臂去遮挡裸露的肩部。化妆师忙走过来,让她过去化妆。   李晓晨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任化妆师在脸上涂抹,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凉,特别是裸露在外的肌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林跃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脱下西装让她披上,上面还有他的体温,很好闻的古龙水的味道,和廖清和不同,廖清和从不用香水。奇怪的是披着一件近乎于陌生男人的衣服,却没有那种本能的抗拒感。   化妆师和她闲聊,“你男朋友很细心。”   “他是我哥,不是男朋友。”一男一女来婚纱店不被误会成情侣才怪。   “是吗?长得不是很像,看来你们兄妹感情很好。”   李晓晨呵呵笑着。   “小姐,你眼光很好,这条裙子是昨天刚到的款式,还没人穿过。素面都很好看。”   “是裙子好看。”   “那也要人好看呀,我们看的人多了去了,很少看人穿婚纱能穿出你这种味道。你的五官长得也很好,虽然单看并不怎么样,但很协调。”   看来化妆师夸人也是一种职业习惯。   摆了N个POSE后,快结束时,摄影师转向旁边的林跃,“帅哥你也过去照两张吧,这么漂亮的美女旁边怎么能没有帅哥呢?再说穿婚纱这么好看,多拍几张。”   李晓晨连忙拒绝;“不用,不用,哪有哥哥妹妹拍婚纱合影的。”   摄影师不依不饶,“兄妹照,更有纪念意义,不放到相册上,私藏起来。等以后感谢我都来不及呢。”   “晓晨,那就照一张吧。”   李晓晨还想说什么,被林跃那种近乎哀求的眼神挡住了,眼神直击她最柔软最致命的一处。   林跃没有换衣服,继续穿着他的黑西装,白衬衫,化妆师帮他上了点粉底液,站在李晓晨旁边也没觉得突兀。   “多般配的一对,洗出来保你们满意。”   走出婚纱店,已经下午两点,雨停了,东边出奇的挂着一道彩虹,无比绚丽。行走中的人们纷纷停下脚步观看这一难得的景象,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神对挪亚说,这就是我与地上一切有血肉之物立约的记号了。”   李晓晨笑着说要请林跃吃饭,陪她这么久。去了一家中式快餐店,其实饿过头了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闲聊着,主要的目的并非吃饭,而是坐在一起聊聊天。   “我们真的很久没有见面了。”林跃喝着小肠汤。   “是好久了。”   “我以为你早就结婚了。过得好吗?”   “很好。为什么会认为我很早结婚?”   “直觉。你老公很优秀。”   “嗯,是还不错。”说到廖清和,李晓晨一点也不谦虚,“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   “你呢,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李晓晨吃饱了,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林跃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快了,可能最迟年底。你准备红包吧。”   “恭喜你,如愿上了政法大。”   林跃看到了李晓晨眼里的忧伤,和十年前一样的忧伤,那么明媚充满灵气的眼睛里却写着忧伤。尽管她是笑着的。或许只有他能读懂。他真的不忍心去看,那样的笑割着他的心。   “你不想找工作吗?”   “我老公说要生小孩。”   “呵呵,我忘了你是老板娘,只要数数钱就好。不过是该生个孩子了。”   “所以,你也快点结婚,生个孩子。你和宋晴都那么优秀,生出的宝宝肯定也不一般。”   像老朋友般,能这样就好,李晓晨想。   分手后李晓晨独自去购物。在商场的入口处,看到有卖盆景,在那停了一下,买了两盆芦荟,心里想着,一盆放在书房,一盆放在廖清和办公室。   李晓晨给屈娟娟打电话,让她出来一起去买东西,屈娟娟说很忙走不开。虽说屈娟娟得接近是有目的,但李晓晨总觉得应该还是有情份的。   晚上廖清和喝醉了到家已经一点。睡梦中,李晓晨起来给他开门,搀扶着他进了卧室。满身的酒味夹杂着香水味,很熟悉的香水味,一时想不起在哪闻过,李晓晨第一次在他身上闻到这种味道,领口还有口红印。   李晓晨把他的鞋子拖了,让他躺在床上,“清和,去洗澡,先完澡再睡。”都搞不懂他是怎么回家的,转身帮他拿睡衣,调水温。   回到卧室,还在睡,好不容易把他拍醒,扶着他进浴室。看着他靠在喷头下不想动。   “晓晨,不洗行不行?”廖清和嘴里含含糊糊。   “不行。洗完再睡。乖。”一边哄着,一边帮他脱衣服,等全部脱完自己也差不多洗了个澡。结婚几个月,已经熟悉对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样的直视裸体却是第一次,李晓晨还是有些不习惯。   “你帮我洗吧。”廖清和拖着李晓晨不让她出去。李晓晨已经湿透的全身,让廖清和醉意走了不少,薄薄的淡紫色睡衣贴在没有穿文胸的双乳上,这样的情形往往比一丝不挂更能激发男人的占有欲。   “自己洗,洗完就睡觉好不好。”   “不好。”一把拉过李晓晨,“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吻劈头盖脸的下来,让她躲闪不及,针扎是徒劳。双手已经探入领口。   乘着廖清和转移战线之际才松了口气,“清和我不要做,我不想,清和……”已经制止不了了。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都疲惫不已,廖清和倒床就睡,也不管湿漉漉的头发。李晓晨坐在床头让他趴着,帮他把头发吹干,然后再吹自己的。吹完头,一旁的廖清和已经呼呼大睡,她去毫无睡意。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廖清和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在她额头上轻吻,“晓晨,睡吧。”廖清和身上已经没有香水味,却想不起在哪里闻过。以前在KTV呆过的李晓晨,对于男人应酬这样的事已经见惯不惯了,至少廖清和懂得回家,她相信他一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至于那些场面上的事,她也不在乎,春节时廖清和的舅妈就和她说过,“男人在外面做事,有些事情难免,我们应该体谅,只要不出格就好。”她还说清和是个凡是都有分寸的孩子,我们看着他长大的。   次日早上,李晓晨早早做好早饭,等廖清和醒来,头痛欲裂的他怎么也不愿意起来。李晓晨三崔四请才非常不情愿的起身走向浴室。   吃早饭时,李晓晨一句话不说,绷着着个脸,默默地吃着。   “晓晨,生气了?”   李晓晨没理他。   “晓晨,我昨晚吃饭时遇到几个朋友,所以多喝了几杯。我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好不好?”   还是没理。   “晓晨,不要这样,我今天会很早就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去逛街好不好?”   依然无动于衷。廖清和见没效果也低头默默吃饭。   吃完饭,李晓晨取了些水,去阳台上浇盆景,浇完进浴室拿出廖清和昨晚换下的西装和衬衫,准备拿下楼干洗。   廖清和换好衣服出来,李晓晨还是忙忙碌碌的。他走过去从身后环住站在洗碗池边的李晓晨:“晓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我以后要是十一点以前不回家,你就把门反锁,好不好。”   “快点去上班。”李晓晨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你这样叫我怎么去上班?要不我上午在家陪你,下午再去,好不好?”   话已至此,李晓晨也知道要下台阶了,要不就过了。   “你去上班吧,要不等一下迟了。”   听到语气变化,廖清和知道她不生气了。   “那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李晓晨不回答。   “你晚上要吃什么?”   “才刚吃早饭,哪里会想晚饭。”   “那好了给我打电话,你送我下楼好不好?好久都没送过我了。”   这廖清和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我穿着睡衣,怎么下去。”   “那好吧。”廖清和放开她,伸出脸凑在她嘴边,“亲一下,我就去。”   李晓晨不吃他这套,廖清和只好改口,“那我亲你一下。”在她的脸上小啄了一口才走到玄关处换鞋,开门去上班。他走后,李晓晨再也忍不住,蹲在厨房大笑,笑到肚子疼,笑到眼角溢出泪水。原来被人哄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那天晚上,廖清和果真很早就回来,带着她出去吃饭。在一家很有情调的西餐厅吃牛排,然后手牵着手一起逛街。买了二八天的情侣装,买了一个发夹,廖清和挑的,还有两个米老鼠的手机挂件,这是李晓晨坚持要买的,还说一定要挂,当即抢过他的手机,挂上。廖清和叫苦连天,这挂出去怎么见人哪。李晓晨想着明天上班廖清和在下属面前拿着一个挂着这么幼稚挂件的手机接电话,心里笑翻了。   回家的路上经过花店,廖清和进去买了一束白玫瑰,说不是送给她的,是买回去插在花瓶里的。   李晓晨感叹,偶尔闹闹别扭真好,可以让人哄着,增进了感情,还收获了这么多的意第十一章渐入佳境   李晓晨把芦荟给廖清和,让他放在电脑边,两到三天浇一次水,不能多。   李晓晨喜欢芦荟有些年了,中学时在老师家看到过,很大的一盆,还开了黄色的花。葱翠的叶子肉肉的,叶边长满了嫩嫩不扎手的刺,不像仙人掌的刺那么锋芒,拒人于千里之外,它是柔和的,充满朝气和生命力。只是遗憾她种过很多却从没有等到开花。   李晓晨约了廖清兰一家来吃饭,从过年还没见过他们,她有点想多多了。她给婆婆打电话,婆媳俩拉着家常。婆婆说她腰扭到了,躺在床上休息。   她闲着没事时也会和婆婆打打电话,联络联络感情,虽然不是很熟,毕竟她是廖清和的母亲,这样做不仅仅是出于礼节,或许有些虚伪,但有必要。没有和婆婆住在一起她有些遗憾,虽说婆媳关系不好处,比如她的伯母婶婶和奶奶就是最好的例子,常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天翻地覆,把媳妇当女儿疼的婆婆也不是没有。   赵青青打来电话,两人聊着各自愉快或者不愉快的事。说到找工作找到廖清和公司时,被她鄙视一通,“李晓晨你走什么狗屎运,让你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公。我严重怀疑是月老打瞌睡牵错红线。抓紧点啊,像他这种男人外面指不定多少人盯着呢,男人有定力的很少,当然你们现在才结婚没多久,还在保鲜期。你也别总闷在家里,没事多和屈娟娟去去美容院,做做瑜伽。你看看人家屈娟娟,那个妩媚性感,一笑,所有男人都跟她跑了。”   “我老公说不喜欢那样的。”   “这话你也信。我跟你说,没有男人不喜欢屈娟娟那样的,也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了,他那样说是不想打击你。”   “那倒不至于吧。”   “不信你试试看,到时候你别在我面前哭。我看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如果你不在容貌上,身材上下工夫,那你就让他从你床上不愿意下来也可以,你床上功夫怎么样?要不我给你地址去下载些A片学学?”赵青青在电话那头狂笑不止。   “去你的,别恶心我,看来你经常看。”   “喂,李晓晨,我虽然说得低俗了点,这是事实啊。难道你老公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所谓食色性也。你好好琢磨琢磨。”   廖清兰很早就带着多多过来帮忙做饭了。李晓晨没忘记廖清和说过廖清兰的红烧肉,特意买了一块五花肉,好让她也尝尝传说中的红烧肉。   姑媳二人在厨房边说话,边做饭,李晓晨给廖清兰打下手。多多则乖乖坐在客厅看动画版《西游记》。李晓晨无意中问起廖清和和婆婆的关系,廖清兰想了想:“好多年了,都这样,可能是我爸刚去世没多久我妈妈就再嫁,他心里不舒服。”李晓晨有些理解。   廖清和是和他姐夫徐力刚一起进门的。他从酒柜里取了瓶陈年的红酒,准备四个人小喝一杯。   饭已经做好,廖清兰在盛汤,李晓晨摆碗筷。廖清和一边开酒,一边看着桌上的菜。放下开酒器,拿起手边的筷子,夹起起一块肉放嘴里,李晓晨看他一幅馋猫的样子,好笑,拍着他的手臂,“还没开始吃饭呢,像什么样子。”   “自己家里怕什么。”随后夹起一块放在李晓晨嘴边,“你尝尝,味道很不错。”李晓晨看着那块肉,觉得太肥,直摇头。“我不吃。”   “不油的。”廖清和把肉再靠她嘴边近些,让她闻到肉的香味,“你就吃一块,保证你还想吃第二口,如果不想吃,今天晚上我刷碗。来,张开嘴,啊。”   “不尝一块也太对不起我姐了,做这个很费工夫的。”   听他这么一说,李晓晨不情愿地张开嘴,想象着满口的油腻,皱起眉头。李晓晨虽是标准的食肉动物,却也和很多女孩子一样不吃肥肉。这种看似色泽金黄诱人的食物,诱惑不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肉不仅香,肥而不腻,还是酥软的,入口即化,不由得毕上眼睛,细细品味起来。看来廖清和说得一点也不夸张。   “还想不想吃?”廖清和看她睁开眼,故意逗她。李晓晨故皱眉头道,“不想吃,所以等一下碗还是你刷。”甩起赖来,廖清和也乐得,随她。   廖清兰的手艺果真了得,李晓晨怀疑他们家以前是开饭馆的。餐桌上,李晓晨问起了做菜的秘诀,廖清兰笑笑说,没什么秘诀。   “那这道红烧肉怎么做的,是不是加了罂粟壳?”   “哪里有那东西,刚刚做的时候你不是也在?”   “没注意,光顾着和你聊天了。”   “做这道菜很费工夫,如果想学找个时间教你。”   “终于承认好吃了吧。”廖清和笑她。   “我可没说想吃,我也一口没吃。”李晓晨从坐到桌边开始,没有动过那盘菜,光看了看。廖清和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现在看你还吃不吃。”   “这是你夹的不算,姐姐、姐夫作证。”   廖清兰夫妇俩看着这两口子打情骂俏,让人羡慕不已,原来这个弟弟也不是木头。   饭后,李晓晨想方设法留多多下来,想和她睡一个晚上。把这样软软的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睡,一定很舒服。   “多多,明天舅妈给你买漂亮裙子,带你去麦当劳,去游乐园好不好?”   “舅妈我要蜡笔小新。”   “好,舅妈给你买,那你今天晚上和我睡好不好?”   “不好。”   “那和舅舅睡?”   “好。”看来还是廖清和比较有魅力。   “多多,你不怕舅舅把你从床上踢下来?”徐力刚打趣道。   “舅舅不会的。”多多为廖清和辩护。最诚实的是孩子,她知道谁对他好。   李晓晨给多多洗澡洗头。看着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视线都不想移开。触摸着她短短的头发,光滑柔嫩的肌肤,李晓晨心里痒痒的,开始有了期盼。孩子是天使,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弃婴。   和多多两人躺在床上,给多多讲故事,廖清和在书房看文件。手边没有童话书,只能凭着记忆给她讲《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故事讲完还是不想睡,带小孩她不在行,不知道要干些什么,看来下次去书店要买一本儿童书刊。转念一想,给她唱起了催眠曲。   多多睡着了,李晓晨靠着靠垫,斜躺着,专注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胖嘟嘟的小脸,偶尔还用小手擦一下鼻子,那动作可爱极了。她抓起小手把玩着。孩子的手小小软软的。这次见多多又长大了不少,自己也是从这么小一点一点长大的吧。   廖清和看着入了神的李晓晨,悄悄地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姿势躺下,抱着她,半晌没说话。李晓晨任他抱着。她突然想起婆婆的事情,转过身,靠在他臂弯里,开口道,“你妈好像腰扭到了。”   “噢,她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我给她打的。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用吧,有他们在。很严重吗?”   “躺在床上休息。清和…”李晓晨停了停,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要不让你妈过来和我们住一段时间吧?”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就我们两个不好吗?”   “不是。她也挺想你的。”   廖清和过了很久才长吁了口气说道,“我也想让她来,很早以前就说过,是她不愿意来。”李晓晨没有抬头看他说话的表情。廖清和放开她,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多多,“我去洗澡,多多倒是睡得香。”   次日清晨,廖清和先醒,隔着多多吻着熟睡中的李晓晨,不料此时多多醒了,正睁眼看着他亲,很大声的冒出一句,“舅舅,你在干什么?”这个小鬼头,害得他一晚上中规中矩的,现在又来搅和。   李晓晨在约好的时间去了趟婚纱店,把剩下的外景部分拍完了。还要等待冲洗,选照片,美工,真是个繁琐漫长的过程。之前拍的照片全都洗出来了挑了些做相册,其余的都拿回家,当然也包括和林跃的那两张。李晓晨买了两个相框,准备一个放书房,一个放廖清和办公桌上,让他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照得不算难看,应该不会给他丢脸。   李晓晨一回到家,先拿出抽屉里的剪刀。坐在沙发上,把照片从袋子里倒出来,准备把那两张不能存于这个世界的照片销毁。偌大的世界容不下他们。其实她没有仔细看过照片的。那个不像李晓晨的李晓晨头顶皇冠一袭白纱,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白灰的麻料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傻笑。而她身后的身长玉立的男子手自然地搭在靠背椅上,没系领带,脸上所展现的羞涩微笑和他那双锐利的眼眸极不相符,那种羞涩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特有的,也是李晓晨曾经熟悉的,和廖清和成熟温和的笑不同,廖清和的笑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不知情的人看来这是一对不可多得的佳偶,他们不会去注意新人神情里隐约的疏离,疏离里放着时间。   李晓晨从没想过会有机会与照片上的那个人合影一张这么美的照片。她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了他,或许她内心根本就是想去拍这张照的,她也想看看照出来有多美,是不是般配,她管不住自己。   她从不去想不可能的事,那是奢望。在情愫开始的最初也想过要一起同行的,他总是走的又好又快,越走越远,只是他在行走时,她的脚步停滞了。她变成了众多的仰慕者之一,不同的是他们还在追随,而她却永远的停在了那里。他对于她已经是奢望。他也问过为什么的,她只是淡然的回答说不为什么。   李晓晨从没这么仔细地端详过他,她轻抚着他的脸庞,那么俊朗地脸。就在平安夜那晚,她是多么克制自己,尽量避免着与他正面的沟通,她怕说错话,怕自己脸红,怕自己失态。眼泪滴在了那张俊脸上,一滴两滴蔓延开来,她想擦掉,可是越来越多。她捧起那张照片,唇贴在了另一张薄唇上,冰凉的。“请容许我这样,最后一次。”   终于举起剪刀,从白纱开始。剪的很慢很细,像碎纸机一样均匀。每剪一下她的心就痛一次,剪完一张还有另一张。不知不觉,手中出现了一张2寸的单人照,像证件照。淡紫色的背景,那个人在向她微笑。那就留着吧,作个纪念,以此证明这个男人是那个给过他甜蜜和温暖的少年,还有那段流逝的时光。   廖清和回家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很惊讶,有些责怪问道;“想去拍婚纱照怎么也不和我说?”   “我以为男人都不喜欢照,浪费时间。”   “对不起,我没想到。”   “那把另一张放在你办公桌上,我要告诉你的女职员,他们的老板告别单身了。”   “好,好,告诉他们我有一个像明星一样的老婆。我们等周年的时候在去照,好不好?那样更有意义。”   “好。”   他们偶尔也去逛街,穿着情侣装,手牵着手,更像一对热恋的情侣而非夫妻。遇到过廖清和的前妻,在李晓晨眼里,欧阳于芊还是那么漂亮,她的漂亮是赏心悦目的。站在面前,还是像上次一样有些局促不安,那种感觉和站在宋晴面前是一样的,很奇怪。   廖清和拉着李晓晨的手不肯放开,李晓晨就那样看着身边的丈夫和他过去的妻子聊着天,李晓晨接不上话,也根本没打算接话。只是礼貌性的微笑。   她走后,李晓晨感叹道,“她气质怎么那么好?”   廖清和皱了皱眉,“是不是又想问什么?”   “什么?”   “问你自己啊。”   “我没想,只是觉得她漂亮。”   “是挺漂亮的,而且身材也很好,是吧?”   李晓晨有些恼道,“廖清和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说别的女人漂亮,身材好,我要买个搓衣板回家第十二章电话里的秘密   廖清和出差去了沈阳,走了有三四天了。李晓晨想着,沈阳好远哦,做飞机都要快三个小时。算算晚上8点应该可以到家。今天是廖清和生日,早上去订了个小蛋糕。准备傍晚去拿,还买了些湿面,打算做一碗卤面。   李晓晨做好菜,边看电视边等着他。八点半还没回来,给他打电话,说让她先吃,要陪客户。失望极了,但还是不想吃,想两个人一起点蜡烛切蛋糕,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也不觉得饿,等着等着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有些冷,被凉意惊醒。懵懵懂懂地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十点半,房子里没有多一个人的迹象,很失望。应该没那么快吧。   正想着给他去电话,她的电话响了,按下绿色键,准备开口时,电话那段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听说你和李晓晨是相亲结婚的?”是屈娟娟的声音,她突然想起了那股香水味。全身冰凉。   “嗯。”廖清和回答道。   “你这种人也用得着相亲?”   “你想说什么?”   “林跃知道吧,他很喜欢李晓晨,现在还念念不忘。还有那个苏润明,以前坐在她后面,也喜欢他。”   “林跃,就是那个律师?”   “嗯,不知道吧,李晓晨也喜欢他。奇怪你们怎么都喜欢她。”   没有回答,电话那段传来微弱的歌声,李晓晨还是听见了,以前在廖清和车上听过的一首不知名的粤语歌。对话还在继续。   “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和她结婚呢,看你很在乎她。”   “需要理由吗?和谁结婚有区别吗?”   屈娟娟笑了,仿佛很满意答案。李晓晨再也不想听下去。扔掉电话,伏在沙发上,一股悲凉从胸口扩散。红色的心型抱枕被她压再身下,软软的。她拿起抱枕,把脸整个脸埋进去,曾经给过她温度的红色抱枕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她早上刚洗过。没有眼泪。原来她不会流泪的。   不知过了多久,起身,她把餐桌上说有的食物都倒进了垃圾桶,顺手就丢进了楼梯口的垃圾箱里。包括那个不大的刚好够两个人吃的蛋糕。   从浴室出来,关了灯躺在床上。卧室的门关着,一室漆黑,她不知道几点,她感觉到了远离她很久的孤独,只是比以前更加强烈。她记得几天前还多么幼稚的告诉赵青青,廖清和不喜欢屈娟娟那类女人。   防盗门打开的声音,随后是客厅里的脚步声,李晓晨听得一清二楚,却不想动。卧室门被打开,客厅的光线倾斜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台灯亮起,李晓晨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本能的皱起眉头睁开眼。   廖清和站在床前,面带微笑。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回来了?”   “吵醒你了?”   “我没睡。几点了?”   “十一点半。”   廖清和俯下身,李晓晨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和上次味道一样,眉头微蹙。   “是不是想我了,睡不着?”   李晓晨猛然间坐起,伸手钩住廖清和的后颈,“是想你了。”然后是激烈的吻,让廖清和措手不及,这些事都是廖清和主动的,李晓晨也从来没有这么热烈过。廖清和想掰开她,问问为什么,李晓晨却筘得越发的紧,吻得越发的热烈,只是廖清和没有读出吻中的悲伤。   不再仅仅是吻,开始扯着他的领带,解衬衫的扣子。整个过程完全由李晓晨主导。事后,李晓晨伏在廖清和身上不想动。   “你今天怎么啦?”   廖清和抬起李晓晨的脸问道。   “清和,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我只要你对我的身体忠诚,我的丈夫,我不允许自己和别人分享。”李晓晨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坚定有力。   “那么我的心呢?晓晨,你不在乎吗?”   李晓晨没有回答。   廖清和让她起来,两人赤裸裸的对视着。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李晓晨摇着头。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廖清和双手捧着她的脸,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怒意“我廖清和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婚姻的事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相信我,嗯?”   “你是自己开车回来的?”李晓晨不想继续下去。   “嗯。”   “喝酒不要自己开车。”   “知道了。”   “你去洗澡吧。我想睡了。”李晓晨重新躺下。   “一起去洗洗。”   李晓晨闭着眼睛没吭声。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一个小时可以看两次新闻联播,可以看三分之二场球赛,地球可以自转二十四分之一周,可以让一个新生命降生,也可以在这个时间段渐渐没有呼吸……   廖清和从浴室出来,坐在床沿,李晓晨背对着她,“晓晨,你睡了吗?我有点饿,给我煮碗面吧,今天是我生日。”   “已经过十二点了。”   “没关系。”   “没面了。”   李晓晨听着他圾着拖鞋走向客厅,而后又回来。   “还有面。”   “你自己煮,我很累。”   “我想吃你煮的。”   李晓晨起床套上睡衣走到厨房,想起自己一个晚上没吃东西,却不觉得饿。下了两碗面条。在廖清和的那碗上盖了一个蛋。   吃了两口吃不下,于是喝着水。一杯接着一杯。   “你怎么不吃了?”   “不想吃。”   “那也别一直喝水啊,晚上水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李晓晨开始思索着很多问题,思索着是否该继续这样随遇而安的生活,也思索着赵青青对她说过的第十三章工作   李晓晨再一次开始找工作,发着上一次制作好的简历,也不管远近,有人叫她去面试就去,只是结果都不太理想。有一份工作是一件踏实的事情,没关系,慢慢来。李晓晨这样想着。   生活还在继续。李晓晨不是青春期的少女,她不会闹脾气,耍性子。廖清和最近每天都很早回家,有工作也是在家里完成。他也许感觉到了李晓晨心理的变化,总是去讨好她。每天吃完饭主动的刷碗,洗完澡把浴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工作不忙的时候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电视,节目都随着她。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只是昨天和今天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这个每天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说着好听的话哄着她的男人,不过只是把她当作雌性动物,而不是李晓晨。只是自己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么些日子以来的甜美和安逸让她心里已经滋生出了期盼,一通电话把所谓的期盼生生的扼杀了,也好,还原了生活的本来面目。   林跃打电话来要照片,李晓晨告诉她被她销毁了。他很生气责怪说为什么不让他看一眼。李晓晨苦笑。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也和他说起要找工作。   李晓晨办了一张健身卡,开始每天去游泳,也去小区的美容院。想开了,身体和美丽都是自己的。   那天正枕在廖清和腿上看电视,接到林跃的电话,说有个朋友的公司要招人,问她愿不愿意去,李晓晨当然答应。她很感谢林跃,这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   “谁的电话,说了那么久。”   “我同学。”   “哪个同学?”   “上次在见过的林跃。”   “哦。都说了什么,这么高兴?”   李晓晨在书房接完电话回来双手抱膝的坐在沙发上。她想和廖清和说有关工作的事情,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都要去上班。   “清和,我想去上班。”   “怎么突然之间又想去上班了?我给你的钱不够吗?”廖清和非常生气。   “我在家里待得太无聊了。”   “不是说好了生一个孩子的吗?”   “我没说不生孩子啊,我也想生,可是和工作不矛盾的,怀孕了还是可以继续工作的,况且我还没怀孕呢。”   “你如果待在家里无聊,我介绍些朋友的老婆给你认识,你可以和他们去逛街喝茶。”   “我不要。清和,我想要一份工作,即使你不同意我也要去,即使去乡下的工厂我也不在乎。”李晓晨说得斩钉截铁。   “你一定要这样?就是不愿意待在家里?”   “是。”   廖清和看着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安排好不好?去我公司,每天呆在我身边。”   “不用,那样不方便,我自己可以。”   “晓晨,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给你的?”   “清和,我没有拒绝,我只是想要有我自己的生活,这样对我们都好。”   争论没有结果,一个晚上都对着廖清和冰冷的背,大概真的生气了,只是半夜十分,李晓晨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   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没人。以为廖清和上班去了,从来没那么早起过。走出卧室,廖清和坐在沙发上看刚到的早报。餐桌上放着已经准备好的早餐。廖清和头也不抬地说道:“起来了,准备吃早饭。”这让李晓晨摸不出头绪,和昨晚截然不同的态度。   餐桌上,廖清和给李晓晨夹荷包蛋的蛋白,李晓晨喜欢吃,两个人闷闷地吃着。快吃完时,廖清和不温不火地说道;“晓晨,你要去工作就去,随你好不好?只要你高兴。”   李晓晨很讶异廖清和的转变,嘴里含着稀饭,看着他,生怕他下一刻又改变主意。廖清和接着说道,“我叫朋友帮你安排一下,好不好?自己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说的是,她这两天也感觉到了,不是对方不满意自己,就是自己不满意对方。可是已经和林跃说好了今天去看看的,其实让廖清和安排工作多少让人觉得还是在依附于他,而不是自己独立的做一件事情,她不允许自己这样。   吃了两口稀饭才慢慢地道;“林跃帮我介绍了家公司,已经说好去看看了。”   廖清和眉头微皱,“找工作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我也不是一定要你留在家里。”   “我先去看看吧,如果不行再听你的好不好?”   “晓晨。”廖清和叫了她一句,却没了下文,低头继续吃着碗里仅有的一点稀饭。   面试很顺利,大概是有人介绍的缘故。在路上,林跃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那家公司的情况。一家刚刚组建的新公司,老板不管业务,通常也不在,是林跃的朋友,李晓晨去是做市场部内勤。工作比较简单,每天只要接电话,收发传真,做报表,发邮件,然后经理外出时负责接待来访的客人。公司是意大利某医疗设备中国区域的总代理,目前在市场开发阶段。   李晓晨没想到她的上司是一个年过五旬的长者,姓祁。岁月爬过的脸上透着智慧,还有一幅不服老的精神头,人很爽朗,声音洪亮,谈话中尽显光明磊落,有一种一言九鼎的气势,想必年轻时也是个人物吧。他很满意李晓晨,让他第二天就来上班。李晓晨觉得跟着这样的人上班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林跃似乎和他很熟,叫他老祁,看上去也很尊敬他。   出来时,林跃告诉李晓晨,老祁可是老板用重金聘用来的,人非常有意思,做生意也很有一手,知识渊博,跟他可以学到非常多东西,无论是做人还是处事。   李晓晨知道廖清和不太高兴,面试回来后,买了鸡和猪肚,把其中的半只鸡放进猪肚里然后封口,放些姜片煲汤。做这些费了些时间,加上煲汤,几乎花了一个下午。   屈娟娟的事李晓晨没问过廖清和,至于有关手机代理的事,不想也知道肯定是给她了。对于廖清和的过去,她几乎一无所知,有时想来好笑,这样的两个人也可以结婚,可以生活在一起。其实这么久以来,她看到的廖清和只是居家的廖清和,在家里把她捧在手里的廖清和,甚至差一点将她心融化的廖清和。她不知道工作中的廖清和是什么样子,是严肃或是像平常一样温和地笑着,也不知道应酬的廖清和是否和别的男人一样……,她对他的前一次婚姻也一样所知甚少,她常常在想那么貌美的妻子廖清和真的是不在乎的吗?那么他在乎的又是什么?也许有些事情,有些问题不是她李晓晨所能理解或者参透的吧。   李晓晨在书房里上网,不经意的注意到了那个偌大的地球仪。地球仪在整个房间中是很醒目的,但李晓晨从没有去转动过。偶尔廖清和会站在那里发上一会呆,每每那时她真想凑过去问他站在那里想什么。这时她来了兴致,随意的转动着,察看自己所在城市的位置,没有标明,只能指出大概的方位。然后继续察看自己出生的那个城市,还有喜欢的欧洲国家。手指在欧洲中部停下了,在德国的西部,上面用记号笔写着“Dortmund?”,旁边的地标被磨得有些发白。多特蒙德,一个很小的城市。廖清和最喜欢的球队,常常在深夜起来就为看一场比赛。她不明白为什么廖清和那么喜欢这支球队,喜欢那个城市,他是先喜欢上那个城市再喜欢那支球队,还是喜欢球队然后连带爱上了那个城市。或许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   廖清和晚上回来,喝着李晓晨为他煲的汤,他说他很幸福。李晓晨有一丝怔忡,看着他的表情,无疑是一脸幸福的表情,原来他也是知足之人。但李晓晨不明白是汤给他带来的幸福感还是煲汤的那个人。   廖清和照例在那晚刷碗,他说为了报答他为他煲汤的妻子。李晓晨擦着厨房的灶具,一幅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景致,李晓晨的心里也豁然了不少。就这样吧,何必苛求太多,不幸福不是因为得到的太少,而是因为你想要的太多。   这份工作李晓晨做得得心应手。她和经理老祁一个办公室,中间隔了一道厚厚的摩莎玻璃,李晓晨在外面。公司不大,只有市场部,售后部,财务部。人事管理由总经理的另外一家公司的人事部统一管理,这有点奇怪,不过一般也不会管到他们头上,只是备份档案。   公司有个副经理,很年轻,看上去有些浮躁,听说是兼职,有时会过来泡茶,和老祁聊些工作上的事,李晓晨没事时也会被邀请加入,给他们泡泡茶。老祁是新入这行,五十多的人了,这点让李晓晨由衷地佩服,等于是再创一份事业。副经理小官和老祁打着哈哈,说什么资源共享之类的话,李晓晨虽不是做业务出生,但这些还是能听出来,两个人若用业绩来论,基本是竞争对手,各做各的,不相互抢客户就不错了,再说小官是兼职,表面上是挂牌的副经理,出了这个门,谁还理你。老板看重他的也就是他手上的那些客户吧。   小官手里有些资料,交给李晓晨说道,“小李,反正你没什么事,有空帮我打打电话吧,看看有没有意向客户。”这本不是李晓晨分内该做的事,由于新来也不好拒绝,于是承接下来。   “对,对,年轻人多做点事。”老祁在一旁附和,“我也有些资料,等他的打完,再做我的那份。”这下有事做了,拿一份工资干两份活,也好不会那么无聊。   小官走后不久就接到他的电话,交代李晓晨如果老祁要资料必须打个招呼。其实不说李晓晨也不会给的。   下午四点整理资料,老祁向李晓晨要小官给的资料,这让她很为难,于是怯怯地说道:“是不是该像官副经理打个招呼?资料是他给我的。”李晓晨认为这样做并无不妥之处,就算他们牵扯不到利害关系,拿人的东西总要打声招呼吧。不料,老祁马上放下脸转身就走。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几乎没有一句话,进进出出,什么事都自己做,要是在平时大小事都是“小李,小李”的。看来得罪他了。   李晓晨心里很窝火,虽说你是上司,就算下属做错事也犯不着这样吧,黑着个脸给谁看呀,有事就可以明讲吧。一贯隐忍的她这次却忍不下去,快要下班时,走到后面提出辞职,上班还不到一个礼拜,口头辞职就好。   老祁也没一句客气话就答应,说等到招到人就可以走。李晓晨立马办了交接,所有文件都交给了老祁,然后坐在自己座位上等着下班。她听着后面的老祁给人事部打电话,说要他们明天就去招人,只听他说道:“人虽然是我执意要留下的,但是现在觉得实在不合适。”   接着是老板的电话,奇怪,一个普通内勤职员离职,还惹得大老板亲自过问,李晓晨真是没想到。“段总,你不知道这女孩子太狂妄了,明明小官和我说好了资源共享的,她抓着不放,说我有什么资格拿小官的资料。……”言语及其难听。   李晓晨听得瞠目结舌,这世界居然有这样的人,她李晓晨再不济,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觉得太委屈。念在他是上司又是长辈的分上,不想和他计较,擦干眼泪,抓起包,非常不情愿地打了声招呼,红着眼睛就走了。这叫什么事。   还没走到门口就接到林跃的电话,消息还真快,林跃当然相信李晓晨,说既然不开心就不要做。   李晓晨气呼呼的回到家,拿出冰箱里的东西,随便炒了两个菜,没心情,菜也炒得不好吃,吃的廖清和直皱眉。发觉到李晓晨情绪不对,问道:“这么啦?”   李晓晨扁着嘴:“你老婆今天被人欺负了。”   “谁这么大胆?”   “那个祁老头。”   李晓晨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最后红着眼睛说道;“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再也不想看见那老头。”廖清和看她这幅委曲的样子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走过去帮她拭干脸上的泪,抱着她安慰道;“我老婆这样做没错,要是觉得委屈明天不用去了,鱿鱼炒干点,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李晓晨“扑哧”笑出声。   “好了,不要哭,实在觉得不想看见那老头,明天打电话去请病假,请到他招到人为止。”   “我失业,我看你最高兴了。”李晓晨挣脱他的怀抱,白了他一眼。“快点吃饭。”   那天晚上躺在廖清和怀里的李晓晨格外安静,听着廖清和说话,自己却不想开口。   “晓晨,我们找个时间去旅游吧,你想去哪里?”   “嗯,你有时间吗?”   “等这一段忙完了抽一个时间。你想去哪里?”   “你呢?”   “我随便,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想去国外吗?”   “去德国吗?”   “你喜欢吗?”   “不喜欢,我喜欢英国。”   “要不然去日本吧,北海道。”   “我想去看雪。我还是小时候见过。”   “那去云南,去看圣洁的雪山。说实话,我活了33年,还没见过呢。不许笑话我。”听到这,李晓晨本来不想笑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伏在他胸口咯咯地笑。   “不许笑。”抬起她的脸,李晓晨还在咯咯地笑个不停。细细啐啐的吻落下来,温温软软的唇,让她无法抗拒。   第二天还是去上班了,终归是答应别人要等接手的人。其实去也没什么事,已经不做报表了,只是打扫卫生,收一下邮件,招待客人,李晓晨还是很尽心的做着。一件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完满。   老祁还是绷着个脸,幸亏不怎么待在办公室。李晓晨也不给他好脸色,反正已经这样,谁怕谁。过了两三天这样的日子,一直没动静。   李晓晨终于忍不住地问了招聘的事,老祁摘下眼镜,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招呼李晓晨;“丫头,过来,过来坐。”和前两天完全不同的态度,李晓晨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怎么可能是两个人呢。   “丫头,过来呀。”   再一次听到,才回过神来,走到他旁边坐下。   “丫头,那件事我找小官了解过了,不是你的错。那天真是不好意思,我老头子向你道歉,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行不行?”   李晓晨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么固执的老头向她道歉,哈哈。不过那么真诚,给了台阶就下吧,不和她计较,谁让她是晚辈。   “不会,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看好你这点,年轻人嘛……你也知道,聘你的时候,人事部不同意的,说有比你更适合的,我都不要,这里我说了算。他们要招,那就招去他们人事部好了,你说对不对?”   “谢谢您赏识。”   “诶,说这话就见外了。那你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就留下来吧,你做事我放心。一起共事嘛,摩擦是正常的。我也不想再招人了。”   “祁经理,那个……”   “别那个了,以后也别叫我祁经理,叫我老祁好了。丫头。”   本来李晓晨还想假意推辞一下,没想到被截回去了。也好,这样的领导总好过笑面虎,什么事摊开来说。她没搞明白,这老头是真的想要那资料还是故意在考验她。不过她算是明白一件事,这老头一定要顺着他的脾气,日子自然就好过了。   李晓晨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观察,发现他每天来公司的第一件事是泡杯茶,坐在沙发上抽一支烟。于是,李晓晨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也就是烧一壶开水。他有时有事提前走,如果人事部打电话来查岗,就说去拜访客户了,帮他挡着,偶尔还会带些家里的点心给李晓晨吃。这样的上司,李晓晨还第一次见。   每天被“丫头,丫头”地叫着,李晓晨很窝心,有空老祁会坐下来给他将他当知青时的故事。老祁原来是公务员,在某市政府,提处长时没提上去,赌气下了海,当过兵,去过西藏,新疆,女儿女婿都是高级干部,本想退休的,后来被公司老板请出来,听说交情很好,看来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做事也不含糊,手下有二十多个业务员都听他指挥。   李晓晨心情很好,总是在廖清和面前说老祁这,老祁那,廖清和摇头叹道,“女人哪,翻脸比翻书还快,什么时候还说过,不想见到那老头。”   “说什么,此一时彼一时,你也别老头老头的,人家姓祁。”   “知道了。那我们不去旅游了?”   “去呀,我们游短线吧,我请一天假,连上周末,怎么样?”   “好啊,我安排下。那去哪里?”   “去哪里好呢?我也要安排一下。”李晓晨吃吃地笑第十四章一生一代一双人   廖清和抱怨李晓晨每天太早上班,以至于他一个人吃早饭,后来李晓晨每天七点半就把他拖起来,他还是抱怨说太早起来了。也是,平时习惯了九点上班的老板那么早起来,有点受罪。后来习惯也就好了,偶尔也会绕道送送李晓晨,只不过不在公司门口下车,李晓晨不想惹来非议。   老祁也问过李晓晨她老公是干什么的,李晓晨说是普通职员。她平时都呆在自己的位子上,很少走动,财务部有几个女的,也不怎么来往,至于售后部清一色男的,更是,在外面看到肯定不认识。   那日上洗手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像是财务部的两个出纳,其实李晓晨顶讨厌在这种女人多的地方上班,女人爱八卦,果不其然,在说他们会计的是非。她怎么老是碰上这样的事,上次在廖清和公司也是。聊得正欢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市场部新来的内勤,还挺有两下子的,我早上看见她从一辆奥迪车里出来。”   “是吗?看不出来。”   李晓晨暗想,八卦到她头上去了,倒想听听她们怎么说。   “嗯,奥迪A8啊,不是一般人开的。”   “我怎么找不到一个那样的主。”   “这种事要双方愿意,即使有那样的人也要有那样的脸呀,你说对不对。”   “嗯,也是。”   他们把李晓晨当成什么人了?可怜的廖清和。李晓晨站在洗手池边,等她们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一定在猜李晓晨到底听到了多少。   李晓晨对他们微微一笑,笑起来的样子极好看,然后徐徐说道;“我想有必要澄清一下,早上送我来的是我老公,当然奥迪A8不是我们的,以我们两个人的工资,我想一辈子也买不起那辆车,即使买得起也供不起。我老公是司机,偶尔老板的车私用一下也是可以的吧。你们说是不是?”   那两人频频点头,李晓晨看着他们尴尬的样子,表面平静,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她们都在嫉妒她,一定也在嫉妒廖清和长得帅吧。   偶尔也能看见林跃,有时他会过来泡茶,或者坐一会儿,总是很快就走,有时也会打个电话,两人就着天气之类的聊一会儿。廖清和的身上再也没有香水味,出去应酬回家不会超过11点。上次的是大概真的是误会,李晓晨将信将疑。   林跃说苏润明和李浩几个要去他家吃饭,让李晓晨也去,几个人小聚一下。李晓晨若无其事地问了句,“屈娟娟也去吗?”李晓晨想如果她去了,自己就不去,免得让自己尴尬或者失态。回答说屈娟娟有事,去不了。他们让李晓晨过去帮忙。李晓晨很爽快地答应了,偶尔和几个熟识的朋友吃吃饭也好。打电话给廖清和,让他晚上自己吃。   李晓晨提前一个小时下班,留下老祁在岗位上。林跃接她去超市买菜。在回去的路上,他又说起了照片的事情,一个人在那里郁闷半天,李晓晨想起他们没有合影的,一张都没有,心里不免有些哀伤。和廖清和也没有,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是她的单人照,穿着婚纱笑得婉约可人的单人照,让人无可挑剔。   两室一厅的房子,客房改成了书房,可能是精装修买来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李晓晨喜欢干净的男人。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多么熟悉的味道。   “要不要参观参观我的卧室和书房?不是谁都有这待遇的。”   “你少臭美。”然后径直走到卧室门前,探头看了看,简洁的灰色调,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转身进了隔壁的书房,书桌边的矮几上放着一盆绽放的芦荟,青翠欲滴,十分惹眼,却很舒适。李晓晨有些出神的走向它,把包放在书桌上,蹲下身抚摸着那饱满的绿叶,软软的很舒服,有如婴儿的小手般。她记得曾经和林跃说过自己喜欢芦荟的。只是林跃不知道,其实她对芦荟的汁过敏。过去她自己也不知道,又一次心血来潮采了一片自己栽种的叶子,涂抹在手上,一下子就红了一片,起了圪垯,很痒。往往喜欢的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适合自己的却不一定是喜欢的。   饭是他们两个一起做的,林跃给她打下手,李晓晨指挥她干这干那,他也做得不亦乐乎,炒了不少菜,都是他们的家乡菜。   上洗手间时,她看到了门后挂着的卫生巾,用家乐福的塑料袋装着,护舒宝的,李晓晨自己也用这个牌子。这没什么的,他们快结婚了不是吗?而且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出来时她问林跃;“宋晴怎么还没回来?”   林跃明显一怔,很快会意过来,“她不住这里,这两天出差去了。”宋晴是外企高级翻译,常常出差。李晓晨想起来,她读书时英语就很好,虽然不是同班,但有听说过。   饭做好,人还没来。林跃打电话催,只来了李浩,苏润明说临时有事没来。三个人必须解决一大桌菜,有些困难。李晓晨一遍埋怨让她做那么多菜,一边摆碗筷。   “我们吃剩的让李浩打包过去给苏润明,居然放我们鸽子。”林跃在一旁帮腔。   “打包过去不是便宜他了,他明天可以不用做菜。下次让他请我们去香格里拉。”李浩洗手出来,“早知道我也不来了,这么大一只灯泡。”   “你说什么呢你?”李晓晨有些急了,抓起手中的筷子想横飞过去。   李浩抱着脑袋求饶道;“开玩笑,开玩笑。莫生气,莫生气。”   林跃在一旁呵呵笑。   三个人吃饭比起上次的聚会冷清了很多。李浩说他失恋了,不过李晓晨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失恋的痕迹,还是照样嬉皮笑脸。   “李同学,你公司有没有漂亮美眉介绍介绍,认识一下。”   “我不敢,怕你误了别人。”   “自家兄弟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怎么会误了别人?”   “没有家庭观念的人,不是误人那是什么?”   “晓晨妹妹你冤枉我了,我一直都想结婚的,只是没有人愿意跟我。我不比林跃,唉,你说这小子,有哪点比我好,女朋友那么死心塌地的。”   “这是人品问题啊。”林跃插嘴道,“不过,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赵青青?”   “赵青青,不是吧,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李晓晨惊讶之余问他们两个。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林跃喝了一口啤酒。   “也是。”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来吃菜吃菜。”李浩的脸有些微微的涨红,不知道是喝酒的关系还是赵青青,李晓晨想着大概有那么回事吧,不过暗恋的可能性大些。看着一个大男人突然腼腆起来,那一定是一段极为认真而隐秘的感情吧。   “我现在算相通了,和谁结婚有区别吗?”   李晓晨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嘴里还有辣椒,又痛又辣,把酒杯里满满的啤酒一口气全喝光了。望着李浩问道:“这是你们男人的真实想法?或者说你们男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然后掉头问林跃:“你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知道其他男人是不是像我这样,至少我个人是这么认为。”   “我从来没说过,我也不这么认为。每个男人不一样。”林跃答道。   “也许吧。”李晓晨的肚子在翻滚,很不舒服,喝了些热汤。   “你们吃吧,我饱了。等一下你们其中的一个要负责把我送回家。我看电视。”   “可以去书房上网,我等一下送你回家。”   李晓晨进书房上网,笔记本旁边放着相框,宋晴双手抱在林跃前胸,两人贴着脸,一对亲密而愉悦的情侣。原来林跃对着宋晴是这样笑的,那么开怀。   她随手拿起手边又厚又重专业书籍翻看。翻开第一页时,一张稿纸滑落在地上。李晓晨弯腰捡起,瞥见上面写满了“晨”。原本没想看的,看到这个字,心里一阵麻木。“晨”或者“晓晨”,各种字体,或大或小。稿纸的底端写着“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想亲,天为谁春?”纳兰的《画堂春》。林跃,你这是何苦呢?   李晓晨把稿纸放回原处,盖上书,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微风迎面吹来。初夏时分的晚风还夹杂着些许凉意,李晓晨不禁打了个寒噤。19楼的窗外是或高或矮的楼层,点点的灯光或黄或白,灯光照着的房子或许是家,或许只是一套房子。无端地想起了很多年前中学数学老师家的灯光,昏黄的。那是她很多年没感觉到的昏黄,和蔼的老师和师母,调皮的师弟,还有林跃。很小的房子,很简单的几道家常菜,还有昏黄的白炽灯,那种感觉让人想依赖。   突然被人从后面被人拥住,那么陌生的怀抱和气息。李晓晨本能的挣扎。   “让我抱抱,一下就好。”林跃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慌乱,“晓晨,多少年了,你都忘记了吗?”   想得有些出神,没有察觉到林跃进来。   “林跃,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好吗?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李晓晨闭上眼,怎么会忘,怎么能忘。   “那时候还小吗?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   “我和你说过的。”李晓晨掰开了环在胸前的手,今天的林跃为什么这么失态,一点也不像平时彬彬有礼的他。   “你喝醉了。”看着心有不甘,满面通红的林跃,拿起桌上的包往门口走。“我要回去了。李浩呢,我搭他的车。”   “我送你吧,他回去了。”林跃跟在后面。   “不用,你喝多了,我自己打的,或者叫我老公来接。”她换了鞋,几乎是跑着去电梯口的。林跃拿着车钥匙小跑着出来时,电梯的门刚好合上。电梯里没人,不知为什么,镜子里的她挂着两行清泪。小时候说过的话不算数。   在出租车上,收到短信;sorr第十五章意外的礼物·旅行   下出租车时遇到刚要进地下室的廖清和,李晓晨上车一起进车库。一到车上就闻到酒味,李晓晨皱着眉,“不是和你说过喝酒不要开车的吗?”   “喝了一点,没关系。平常都这样。”   “不是有司机吗?”   “我喜欢自己开车回家。”   “这样不安全。”   廖清和笑着看着前方,“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唆了?”这样一说,李晓晨马上不说话,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停稳。   “好了,好了,下车。我知道我老婆关心我。我给你开车门。”看李晓晨坐着半天没动,上前讨好道。两人相拥着,廖清和在她耳边细语:“廖太太,我给你买了份礼物?”右手边的袋子在李晓晨眼前晃了晃。   “什么?看看。”   “回去再看。”   “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用礼物来补偿?”李晓晨一脸狐疑地说道。   “天地良心,好心送你礼物成负心人了。”   “因为这不像廖清和的作风啊。”   “怎么不像了,我们才结婚多久,还有很多优点等着你慢慢挖掘,我是一支优质的潜力股。”   “有你这样的吗?说这话一点也不脸红。”李晓晨笑着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脸。   “有,你得承认,我是个优质的男人,不管在哪个方面。”对着李晓晨眨了眨眼。   “不要脸。”   一进门李晓晨就伸手向廖清和要礼物,廖清和揽着她进卧室,饶有兴致的让她猜,如果猜着了明天的早餐他起来煮。   李晓晨猜了很多,钻石珠宝,衣服鞋子,香水,花,头饰,内衣,最后把支票也加上了,廖清和还是摇头。   “那么特别?关于哪方面的?”   “不是很特别,但是很漂亮,哪方面不就等于告诉你是什么了吗?”   很漂亮的长方形米色包装盒,上面还打了个黄色的彩带蝴蝶结,李晓晨打开,里面是一件叠放整齐的雅兰色睡裙,柔软的丝绸面料。她拎起两根吊带,把整件睡裙展示在眼前,裙角绣了一朵粉色玫瑰,这样的睡衣穿在身上一定很性感。廖清和坐在床沿,双手撑腰,眼神暧昧的看着她。   “现在穿上让我看看。”   “怎么好好的去买这个?你自己去买的?”   “难道我叫别人去替我买自己太太的睡衣?”   “你哪里来的美国时间去帮我买睡衣?再说你也不可能进内衣店,一个大男人。”   “这个要看是送给谁了。”   “这样说来你是经常买这些咯。”   “你想哪里去了,快去换,要不然我帮你?”   “不要,还没洗,多脏啊。你先去洗澡吧。”   洗澡时,李晓晨还是先试了试睡衣,很合身,果真性感无比,灯光下的她皮肤白皙,头发披散着,有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成熟女人的韵味。看来廖清和还是喜欢性感的女人,否则也用不着给她买这么暴露的睡衣。   吹头发时她故意和廖清和说那睡衣布太少没法穿,廖清和反说她平时从头包到脚。   “你不是说不喜欢性感妩媚型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换口味了?”   “你的性感妩媚和别人能一样吗?再说就在家里,穿给我看看怎么啦?”   “你少来这套,心里指不定多喜欢,别不承认。”这让她想起屈娟娟,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本来就不喜欢,我承认什么?头发吹好了没有?”   李晓晨收好电吹风,在廖清和身边躺下,两人很久没有一起这么早睡了,习惯性地枕着他的手臂,手拨弄着他的睡衣扣子。   “把灯关了吧。”   “想睡了吗?”   “嗯,有些困,明天还要上班呢。”   “上班累不累?”   “不累。”李晓晨把身体往廖清和身边挪了挪。   “你们聚会都有什么节目,好玩吗?”   “吃了顿饭而已,谈不上好玩。”想起林跃的举动,李晓晨别开脸。若再见到林跃,两人都尴尬吧。看到“一生一代一双人”时她也不是无动于衷的,然而桌上的照片还有晚上躺在她旁边的人提醒着她,不管如今各自的感情和生活如何,那都已经是往事。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埋怨过林跃,没有理由,也不可能会去责怪他。在过去她也不是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而她又何尝不是?怪只怪他们相遇得太早,或者重逢得太迟。宋晴很好,家境好,学历好,工作好,人品好,对林跃更好,当时是她自己亲手把林跃推向她的,她心甘情愿。林跃从大学寄出的信,被她一封一封原件退回,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年,最后她找了个同事拍了一张非常亲密的照片寄过去,告诉他说寻找到了爱情。渐渐的来信也不那么频繁,直至没有音信。那时的心情又有谁能理解。   “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廖清和的下颚抵在李晓晨额头,手轻轻地摩挲这她的后脑勺,李晓晨对于这样的摩挲很喜欢,除了父亲从没有一个男人这样轻抚过她的头。   “嗯?”李晓晨抬起头望着她,眼睛忽闪忽闪,然后笑着问道:“你以前给什么人买过睡衣?”   “没有。”   “真的没有?你的前妻也没有?我不信。清和,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会撒谎?”   “我哪里撒谎了?我说的真话,你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太假。”   “你好像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以前真的不会去做这些事。”   “说,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李晓晨揪住廖清和的衣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报告夫人,去买睡衣时,我多看了两眼挂在模特上的内衣。这算不算?”   “这还不算?你竟敢背着我干这样的事。下去,去睡客厅。”她放开他的衣领,踢开了架在她腿上的脚,翻了一个身,滚到了床边。   “冤枉,我当时是把她当作你,那件内衣的尺寸应该很适合你,颜色也肯定很衬你的肤色。我怎么没把它买下来呢,真是失策。不如现在让我确认一下尺寸,我明天再去买。”说着便向她扑来。李晓晨尖叫,躲闪不及翻到了床下,脑袋磕到了床头柜,一阵吃痛。廖清和坐在床上俯看她皱着眉挠头,幸灾乐祸地笑道:“谁叫你躲。来!”伸出手接她。   “谁要你,假惺惺。”   “不躲不就没事了。”   “你还笑。”   “好好,我不笑了,你上来,我帮你揉揉。”   李晓晨倒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无奈,廖清和只好下床把她抱起,揉着她受伤部位问他疼不疼,李晓晨说疼。廖清和边揉边吹,李晓晨笑道,“多多才这样,你什么时候跟她学的?”   南方的夏天来得特别早,才五月天气就变得闷热,整个城市都开始轻装上阵。书房的芦荟新长出了不少嫩绿的新叶。最近都没有林跃的消息,也许在忙,李晓晨也没有联系,也许两人都想避而不见以免尴尬。   日子过得还是忙忙碌碌,每天公司家里超市,平淡无奇。和公司的同事熟悉了些,老祁还是不客气的让她做这做那。   在那不久,李晓晨收到一份快递。一支做工精美的银发簪,簪的前端雕着凤,末端一朵牡丹里镶着通透的祖母绿翡翠,看上去古典而高雅。簪子下附了一张字条:我只要你幸福。结婚礼物。右下角落款:林跃。   廖清和说要去上海出差,正好赶上周末,提议让李晓晨一起去。李晓晨早早打好请假条,做着旅行的相关准备。首先选地点,她挑了离上海比较近的舟山桃花岛。然后安排路线,订酒店,上各大旅游论坛上搜索相关资料,可以说做足了准备工作。   廖清和周二就出发,先去办公事,说好了在舟山机场会合。本来他想带李晓晨一同去上海,但她公司不给那么多天的假,只好作罢。   周四晚上十一点多,廖清和给李晓晨打电话,让她调闹钟,不要睡过头误了早上的飞机。七点半的飞机,也够早的,李晓晨五点半就要起来,一想到这里就想不去了,在家里睡一觉多舒服。不过这话没敢对廖清和说,怕被骂。   五点时,廖清和打电话催起床。第一次一个人坐飞机,心情不太一样。去机场,换登机牌,托运行李,安检,候机都是一个人,以前廖清和在身边总是什么都帮她弄的好好的,她只需要跟在后面。记得去民政局的那个下午,两人挨坐在候机厅的座位上,沉默着,没有话说。她还清楚地记得她手上拿着一本瑞丽杂志,愣愣的翻着,上面的字迹是模糊的;廖清和不停地喝着手里的益力矿泉水,还问她要不要,期间他接了两个电话。当时的两人对于生活轨迹的突然改变都有些不知所措吧。   登机时,前面有一对男女,男子左手拎着行李,右手拥着女子,亲密无间。第三次坐飞机时,她和廖清和也这样,那天早上廖清和和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到这里,李晓晨的嘴角不由得往上弯,她想着廖清和也该去机场了吧,两个多小时的飞机,时间算得差不多。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手不自觉的拉开背包的拉链,掏出手机,在这个有些清冷的早上拨通了廖清和的电话,告诉他她正在登机,飞机马上就要飞往他将要到达的城市,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有雾,飞机冲上云霄时,李晓晨脚下的城市一片灰蒙,她想在那样高的地方看看她所生活的城市的样子,她还想寻找她家的方位,虽然不可能找到。   头很晕,一个人有些孤单,没人给她盖毛毯,也没人给她叫热茶。此时的她格外想念廖清和,想念过去在飞机上静静地靠着他的肩膀入睡的短暂时光,还有在她睡着时为她盖毛毯,手第一次轻触她脸庞的刹那,触电般,让人微微的震惊。其实那时她是醒着的,她感觉到了他有些湿润的呼吸和矜持。那个时候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大可以把她揽入怀中,可是他没有。   下飞机时,廖清和已经在出口等,俩人打地去了沈家门,手牵着手乘着“情侣号”登上桃花岛,入住桃花寨。开始享受他们悠闲的周末时光。   早上太早起,都累得不行。等船时,李晓晨靠在廖清和的肩上小睡了一会,虽然很浅。中午吃完饭,午休,等三点多才起来出去逛。   舟山的天气自然比S市要凉些,幸好准备充分,带了两件长袖衣服。其实他们也没打算一定要去哪个景点,只是携手随处逛着,欣赏沿途的风光。古朴典雅的木屋、绿树、鸟语花香,不远出是一望无际的海,还有身边的人,一切都是让人心情舒畅。所有都是陌生的,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打扰,抛开凡尘俗物,他们只需尽情感受此刻的幽静和安逸。   来到桃花岛,自然会说起金庸,以及她他笔下的人。廖清和说他从高中就开始看金庸的小说,而且常常上课时偷看。李晓晨笑他,难怪只能上三流大学,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连三流大学也没上过,不禁黯然。   “你最喜欢金庸笔下的哪个人物?”   “一灯。”   “嗯?一灯?”   李晓晨有些出乎意料,以为他会喜欢乔峰或者令狐冲这种英雄式的人物。   “嗯。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你以后是不是也要效仿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李晓晨一边说,一边做着阿弥陀佛的手势。   “你呢,你喜欢哪个?”   “我只看过电视,还没看全。你说我喜欢什么样的?”   “当然是杨过,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这样的。演杨过那小子白白嫩嫩的,而且又痴情,武功又好,不喜欢都难。”廖清和笑着等李晓晨回答。   “错了,我喜欢郭靖那样的,傻乎乎的,踏实。没想到吧?”   “是没想到。”本来牵着的手,廖清和陡然放开伸到对方肩部,肢体接触更多些,使得两人看上去更加亲密。对这样的举动李晓晨并没有多在意,继而问道:“喜欢黄蓉吗?”   “那样聪明伶俐的女子,谁不喜欢?”廖清和的表情淡淡的。   “也是,我也喜欢,我要是有她聪明就好了。是不是在惋惜没有取一个那样的。”   “那样的这世界有吗?”   李晓晨停下来,和他对视,很正经地说了句:“怎么没有?你面前的人就是。”   廖清和笑着摇头,李晓晨不依不饶,“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你不是说是了吗?”   “我要你说,说嘛。”廖清和没有料到李晓晨也有这样的一面,像个恋爱初期的少女,也像是被宠坏的孩子,可爱之极。于是哄着她:“好好你是,那我是郭靖好不好?”低语说着,继续回到刚刚的姿势,沿着林荫小道走向海边。   “可惜你不是郭靖。”   “那你把我当成傻乎乎的郭靖好了。”   “郭靖不傻,廖清和才傻。”   “女人真善变,刚刚明明是你说他傻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没说。”   ……   两人坐在沙滩上,李晓晨靠在廖清和怀里,看着天边的夕阳。手轻轻地在脚边的沙砾里来回穿梭,拇指和食指时不时地揉搓一下。她突然间想起那个从图书馆出来的傍晚,也是这样的落日吧,不同的是她只看到了射在墙上的余晖,也就是那个晚上她打了那个决定性的电话,以至于能和身边的人坐在海边听潮,看日落。这是她从小梦寐的,和自己心仪的人一起看大海,看潮起潮落,踩沙滩,踏着大脚印,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不过现在身边的人是她丈夫,名正言顺的丈夫。人生充满了不确定性。   “晓晨我们在海边买一栋房子吧,以后老了带带孙子,和朋友打打麻将,每天吹着海风,坐在沙滩边上看夕阳,晚上躺着听涛声,就像听催眠曲。”   “好是好,可我不喜欢大房子。”   “为什么?”   “不是和你说过吗?打扫卫生太困难了。”   “懒女人。”   “我今年二十八,你三十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很遥远的事情。”李晓晨转过身问廖清和。   “我们回去吧。”廖清和托起她,帮她把裤子上的沙砾拍干。   “还早呢。”   “不早了,要回去造人,你不知道吗?先有儿子,后有孙子。”   “去你的。”   两人度过了一个小别胜新婚的夜晚。廖清和醒时,天刚蒙蒙亮,吻醒李晓晨。李晓晨睁开眼看到卧室里只是微亮,一脸不悦,“还这么早,你要干吗?”   “我们去看日出吧,海边的日出很早,而且很漂亮。”   李晓晨明显还没睡醒,转了个身,闭上眼含含糊糊地说道:“你自己去看吧,我要睡觉。”   “起来吧,一起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廖清和跨到另一边,继续亲吻她的脸。   “不要了,你去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昨晚那么晚睡。”   廖清和呵呵地笑,往她脸上呵气,“等一下再回来睡。”   “回来哪里还睡得着。”李晓晨蒙起被子,不理他。廖清和也不依不饶,钻进被窝继续呵气还连带抓痒,嘴里念道:“我看你怎么睡。”李晓晨最受不了这个,跟着呵呵笑,实在忍受不了,索性做起来,“我怕你了,我去,我去。”   “那快点,去洗漱,我给你两分钟时间。”   “你以为我是神,两分钟能搞定?”   “麻烦你速度点,等一下太阳都出来了。”   室外有点冷,还好套了件薄外套,外套是廖清和让她带的,看来他比较有经验。空气很中弥漫着海的味道,特有的咸腥味。李晓晨用食指抹了抹鼻子。沙滩上有像他们一样一对的,也有单独的,都静静坐着等待日出。   天边泛起红霞,李晓晨有些兴奋,必是太阳要出来了,惊呼:“好漂亮。”   “太阳快出来了。”   “你以前看过吗?”   “是,嘘!不要说话。”   他们坐的里那些人群很远,四周寂静。沉默着,聚精会神地看前方,仿佛是一件神圣的使命。火红的太阳慢慢地从海平面升起,所有人都欢呼。那景致就像巴金老先生说的一样,分辨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光芒四射。   李晓晨望着天空,没有阴霾,湛蓝湛蓝。此时天已经大第十六章心魔   几乎是一次完美的旅行。两人漫步沙滩,也像年轻的情侣一样踩单车;廖清和前面留下大脚印,李晓晨后面小脚放进去一步一步地跟着;依旧和周五一样听潮声,看落日,也凑热闹去看了射雕的造景,还碰到了某剧组在拍照,看见几个经常在电视上见过的演员,好奇的观看了一阵。两人吃海鲜吃了个够,便宜又新鲜,而且是独特的浙江风味。   这种放松和愉悦的心情是李晓晨从没体验过的,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只任廖清和牵着手。那双修长有力的手,包容她小手的手,摩挲她后脑勺的手,和他的怀抱一样让人依赖。常常趁他熟睡时把玩着,这么长时间了,感觉这场婚姻还像是在梦里。温和的男人,讨她欢心的男人,给她安逸的男人,凭什么让她如此幸运的遇上了,平时尽量避免自己去想这个问题,有时候想着想着觉得头痛欲裂。   周一早上的飞机,本来周日下午就得走,廖清和不愿意还想在那里在住一个晚上,改签了机票。也好,李晓晨心里也不想回去,她恨不得这一辈子都住在那里,和他。每天吹海风,坐轮船,看潮起潮落,听轮渡的笛鸣声,捡贝壳抓螃蟹。与世无争。   晚上李晓晨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遥控器胡乱地按着频道,这个时间段都是连续剧。廖清和在洗澡。床头柜边的手机信号灯一闪一闪,然后传出悦耳的和铉铃音。李晓晨叫了一声:“清和,电话。”浴室的门开了一缝,缝里是廖清和雪白的肌肤,“谁呀,你帮我接。”接着是关门声。   手机声停了,又响起,李晓晨本不想去接,听了那声音有点闹,伸手去拿。来电显示屈娟娟。她的第一感觉是要把这个手机扔到外面的大海里,当然没有那么做,而是死死的捏在手里,希望它能捏碎。不过几秒的功夫,手心沾满了汗水。她按下接听键,没有出声,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仿佛做坏事的人是她。她觉得她是个歹毒的妇人,她想探听她的同学和她的丈夫是什么样的开场白。平整的被子让她抓得起了皱褶,洁白的床单被罩显得那么刺目。   “怎么老半天都没接电话?和你老婆度蜜月还没回来?”那边传来了屈娟娟有些媚气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李晓晨盯着电视顶上的时钟,十点半。   “你是哪位?清和在洗澡,我等一下再让他给你电话好吗?”李晓晨惊讶与自己此时的镇定,装着没听出声音,音调柔和。   “晓晨吗?我是屈娟娟,你没听出我的声音?”屈娟娟的轻笑声,在她听来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呵呵,没听出来。这么晚了找清和有事?”   “当然,没事我找你老公干吗?不过不是很要紧,我明天再打。你们还在舟山?”   “是,明天早上回去。好久没看见你了。”   “是呀,改天约一下,和林跃他们一起吃个饭。”   “好,我等一下让清和给你回电话。”   “没关系,明天再打。”   放下电话,蒙起被子,一种从未有过的烦躁感袭来。了解得这么清楚,知道他们在舟山,不知道他们还说过些什么。只属于她和廖清和的秘密被人窃走了,或者说是廖清和出卖了他们的秘密。廖清和在外面的应酬她可以忽略,因为她看不到,不维护她也没关系,但她不愿意他和别的女人说起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那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   被子被掀开,廖清和穿着睡衣坐站在床边,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你蒙被子干吗?一头的汗,不闷?”   “刚刚屈娟娟给你打电话,说有事找你,你给她回个电话吧。”恢复常态的李晓晨,脸上看不出刚刚的任何情绪。   “她找我干吗?”廖清和的表情和平常一样,在说一个和他无关紧要的人。   “你给她回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廖清和拿起电话走到窗边,李晓晨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她也不愿意去听,很倦,闭上眼睛,希望马上就能见到周公。   不知道多久,大概两分钟或者五分钟,又或者十分钟。廖清和的拖鞋声才响起。李晓晨对这时的时间没有概念。   “睡着了?”廖清和钻进被窝双手环上她的腰,唇在她耳畔流连。   “清和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我很累。”只是这样说着,并没有反抗,任他抱着,亲吻着,也不作任何回应。廖清和以为她睡着了,只好作罢,关了电视和台灯。   很安静,嘀嗒的钟表声,不远处海水拍打礁石的涛声,廖清和浅浅的呼吸声,隔壁房间女人的低吟声。李晓晨毫无睡意,轻轻挪开了环在腰间的手,下床。借着手机的微亮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月色很美。清朗的月光泻在床前,原本刺目的床单显得有些凄落。没有开灯,喝了杯水。披外套时,廖清和翻了个身,以为他醒了,动作停顿了一下,呼吸渐起才从新穿上,开门离去。   仰望苍穹,繁星点点,月光如水,灰色的海面一望无际。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李晓晨脱了鞋,向海水走去。沙子细细软软的踩上去很舒服。提起裤脚掂了一下海水,冰凉,从脚尖到心里。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下去了,海水淹没了她的膝,她还想往外走,让自己沉没在这片海洋里。低头发现裤子已经湿了,猛然间醒悟,慢慢转身往回走。   坐在沙滩上清理有些湿的裤子,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很低的抽泣声,没有由来的。她忘了这里是空旷的沙滩,这里没有人,她可以放声大哭的。她躺在沙滩上,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常常在电视或者书上看到,对于不在的亲人他们总是用星星来缅怀,总是说他们是最亮的那一颗。如果这样,她的父亲在哪里呢,她的奶奶又是哪一颗?父亲,她又想起了父亲,一阵疼痛袭来,心口已经很久没有痛了。已经模糊的脸又渐渐清晰,父亲温暖的笑容在她脑海中闪现,结婚后,再也没有梦见过他。   月亮已经西斜,不是很圆,想必是十二或者十三吧。已经很久不记旧历。   一阵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噤。脱下外套盖在身上,不想回去,陌生的环境反而让她安宁。   她不想去揣测屈娟娟的电话,也不再愿意相信廖清和所谓的忠诚。也许在第一次闻到香水味之前就有什么,只是她后知后觉;也许他们真的没什么,就像廖清和所说的一样他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婚姻,只是她妇人之心。幸福于她太遥远太虚幻。   有些迷迷糊糊有人把她抱起,一个激灵的醒过来,挣脱,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廖清和。月光在他的脸部投下阴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严肃的脸上略显得疲惫,目光犀利,让她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你有没有一点安全常识,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睡不着。”李晓晨自知理亏的低下头。   “睡不着就跑来这里?你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这里。大半夜的,遇到坏人怎么办?”廖清和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为她披上。“没觉得冷吗?”   “对不起。”   “回去。”几乎是厉喝,转身走了。李晓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闷闷的跟在后面,走得很慢。   “走快点。”   “清和,背我好不好?我走不动了。”   廖清和停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走了好一段,李晓晨看到他蹲下身,等着她,于是加快脚步走过去,趴在他身上,冰冷的脸贴着他的背,变得有温度。她真的很需要这样的背。   “你以前背过别人吗?”   “背过,多多。”   李晓晨发出很小的笑声。然后沉默,一路无话,走进酒店也没放下,也不去理会前台小姐的惊讶。廖清和一手拖着她,一手掏房卡开门,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走进浴室,她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去洗个热水澡,看你满身的沙子。”李晓晨抬头看了眼时间,两点了。木木的走进浴室。没有睡衣了,裹着一条浴巾出来。廖清和坐在床上闭目,见她出来睁开眼。   “坐过来,我帮你吹头发。”李晓晨乖乖地坐过去让她吹,热风吹得头皮很舒服。吹好头发,收拾完,廖清和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T恤,拖了睡衣套上。然后把李晓晨的浴巾扯掉,扔在床头柜上,帮她穿上自己的睡衣。“睡吧,很晚了。”理了理她的头发。   两人相拥。“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委屈。”半晌,廖清和的声音打破了黑暗的平静。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去海边哭?”   李晓晨没有说话。   “清和请你记住我们当初的约定。”   “什么约定?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你可以和我说,没有必要总是藏在心里。这样对你我都不好。”   “我只是希望你遵守承诺。”   廖清和翻身去开床头灯,光亮一下子有些不适,两人都走着眉头眨着眼睛,很快又恢复到原有状态。   “晓晨,抬起头,看着我。”廖清和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红肿的眼,“如果只是这个,我和你说过了,我可以再一次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没有做过什么你认为违反我们约定的事。你为这个哭?”   “不是,突然想我父亲。”   “看着我的眼睛,你撒谎。是不是因为你同学打电话给我,让你不舒服?你可以问啊?一个人在那里哭了多久?”   李晓晨掰开托着她下巴的手,没有说话。   “看在你的面子上,省代给她男朋友,所以难免有些工作上的接触,有时有应酬也会在一起喝杯酒。仅此而已。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乱想。”顿了顿,“你和他们很熟吗?”   “谈不上。”   “睡吧,把灯关了。”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瓜才做的事让我担心。”   几个小时的时间,李晓晨迷迷糊糊醒了又睡过去,只觉得一会儿燥热一会儿发冷。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生病了。想喝水,嘴里叫着“清和,清和,我口渴。”廖清和起来给她倒水,喂她喝下。摸了摸她的额,“你发烧了,难受吗?”李晓晨点了点头,说:“嗓子有点疼。”   让她躺下,然后去拿了热毛巾给她敷上,换上衣服去前台拿了点退烧药,让她服下。嘴里还念叨:“半夜去吹海风,不感冒发烧才奇怪。”   天已经蒙蒙亮,也该收拾一下去机场。李晓晨静静地看着廖清和收拾行李,想着还有什么东西漏了。   “胡须刀在卫生间,充电器不要忘了。”   “不要说话,好好躺着。”   收拾妥当,躺回李晓晨身边,俯身问道:“还敢再半夜出门吗?我就不应该出去找你,让你一个人在沙滩上睡到天亮。”李晓晨苦笑。   “等一下做飞机没问题吧,你本来就晕机。”   “坐了几次,已经好多了。”   廖清和摘掉她额头的毛巾,“现在好像退了一点,来起来,把衣服换了,时间差不多要过去了。你忍一忍,很快就到家。”   在船上吹了一下海风,刚刚退下的烧又高了,嗓子越发的疼,说话都有些吃力。有些漫长的两个多小时,在昏昏沉沉中度过,廖清和不停的让她喝开水,说是治感冒最有效的方法。   本来下午要回去上班的,现在只好打电话请假。廖清和陪她去打点滴,给她买了些药,叮嘱她好好休息,匆匆忙忙回公司了。   最近的一次生病是在三年前夏秋交替时节,也是重感冒。身边没人叮嘱她该吃药,去看医生,一直拖着,直到自己感觉实在不行才去吊瓶,开药。有时想想,觉得凄楚。   廖清和几乎半个小时一个电话,问她好些了没,吃没吃要,晚上想吃什么之类的,最后李晓晨都不愿意接,觉得铃音刺耳。   每周一,廖清和都很晚,这次破例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回到家,问李晓晨想吃什么,李晓晨摇头,没胃口。   “饭总要吃的,说不定,吃完饭病就好了。我给你煮稀饭吧,清淡些。”   “给我煮一碗米粉吧,放点酸菜。”   “好,你等一下,我很快就来。”   一碗米粉吃下去,精神确实好了很多。   “起来活动一下,看一会儿电视,多喝点开水,这样好的更快一些。我去书房看文件,这两天积了一堆的事情。”   “你去吧,我去看一会儿电视。”声音依旧有气无力。起身慢慢地踱到客厅,打开电视,躺到了沙发上。廖清和见状问道;“怎么又躺下了?”   “这样比较舒服。”   “那随你。”   生病睡起觉来真是不舒服,盖被子觉得热,不盖觉得冷。廖清和时不时地帮她盖。第二天起来,还是没什么大的起色,喉咙痒,头痛,鼻子塞。廖清和让她继续请假,在家休息,说这样上班不仅没效率,还会影响到别人。打电话去,说病还没好,鼻子一抽一抽的,老祁大概听出来,很爽快的又给了两天假。她无比后悔去沙滩,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中午时分,林跃打来电话,问她哪里不舒服。电话响时,该不该接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接了,同在一个城市,还是要见面的,就算避而不见,也不见得不会巧遇。   “没什么,只是感冒。”   “听说你请了好几天假?”   “是,和我老公去出差。”   “哦,那吃药了没?多喝开水。要不我去看看你?”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病,死不了。”李晓晨故作轻松地说道。   “晓晨,你是不是还怪我?上次的事我很抱歉。”   “没有,那天你喝醉了。”有些话在电话里比当面说来得容易。   “晓晨……那天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很清醒。”   “我知道。”   “所以,你也不用躲着我,这样让我难受,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了。我的结婚日子定了,明年元旦。”   “是吗?那恭喜你。好好生活,你我都一样。”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吧。再见。”   “再见。”   话说开了也好,往后见面也不会觉得尴尬。他终究也要结婚了,该祝福他的,娶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新娘,为他高兴。这是真心的。十年的爱情长跑,让她羡慕不已。他们有很多共同的东西,朋友,同学,属于青春的回忆,一定有着永远也谈论不完的共同话题。这一切都是她所向往的。“青梅竹马”这个词代表着一种意境,让人心情愉悦,不自觉地想起小时候。如果有得选择她要这样的感情,从友情到爱情再到亲情,相濡以沫,没有什么能够将这样的两个人分开。   总希望他能过得好,即使自己得不到。   年少时候说过的话真的可以不算数的吧。   心情渐渐明朗,下午感觉好了不少,也许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冰箱是空的,去超市买了些菜,准备晚饭。   廖清和回来,看着一桌的菜,觉得她老婆真是能人,病着还能做饭。   “怎么不等我回来做?这样要是更厉害了,那不是得不偿失?”   “好很多了,我哪有那么娇气。好几天没吃自己做的饭,有些想吃。”   “嗯。”廖清和点着头,“那就说明你的病已经好了七成,明天休息一下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明天就去上班,明天发工资。”李晓晨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准备装汤。   “你等钱花吗?”   “不等钱花,是不是可以不要领工资了?”   “随你,要是又复发了,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去打针,买药。”   “我记住了,生病是你陪我去看医生的。这个是犒劳你的。”随后端了一碗鱼汤在他面前。   “这两天消瘦了不少。”廖清和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   “有那么夸张吗?不过是个感冒,才几天工夫就让你看出来了?也好,不用减肥。”   “你还减?再减就剩骨头了。”   这是第一个月的工资,李晓晨把钱放进钱包里,想着要买些什么东西。平时的衣服都是廖清和买给她,那是不是也要送件给他?意思一下。打定主意,下了班就去了百货,打算买件衬衫或者领带什么的。   她看中了一件粉色衬衫,想象了一下穿在廖清和身上的样子,应该不错的,不过三十多岁的人穿有点嫩。不管,这是她喜欢的颜色。小姐问她要什么号码,她一时语塞,还真不知道。只好根据他的身高来确定号码,看来她这个妻子不称职。   走出百货,看着红色的售货联,花了她一半还多的工资,一阵心疼,真是败家。   廖清和看李晓晨给她买了礼物,自然很高兴,当即穿上,在她面前显摆。   “还不错吧!?”   “有点嫩。”   廖清和走到试衣镜前照了照,“不会呀,没觉得。”   “你少臭美,是我眼光好。”   “眼光固然好,那也得你老公身材好才有用。”说着挺直了腰板。   李晓晨走到衣橱边,挑了一条蓝色条纹领带为他系上,这样多了些深沉的意味。   “以后就配这条领带。”   “你觉得好就可以,反正穿出去如果不好看,一般人都认为责任在老婆。”   “看来我要买些时装杂志,免得日后被人说闲话。”   “那倒不必,虽然你不太管我,这些本事我还是有的。再说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你想引诱别的女人犯罪?”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轻松的话题,却让李晓晨想起屈娟娟。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她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其实她一些事情她是想问的,却不知从和问起,就算自己问了,廖清和也一定是矢口否认的。那天在酒店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如果她没有在无意中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她一定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己老公的。如果,没有如果,她的的确确听到了,谈话内容至今还在她的脑中盘旋,时常提醒着她,不该沉沦于廖清和的温柔乡。   廖清和在自顾自地解领带,换衣服,准备去洗澡,没有顾及到她。她也自顾自地想着。倘若有一天发现她的同学和丈夫之间真的存在着什么,她该怎么面对?她一定会抛开现在所拥有的,转身离去吧。这样的想法或者有些不负责任,只是她无法容忍身体的背叛。心是自由的,她无法掌控,也掌控不了。婚姻可以没有爱,却需要忠诚,婚姻的长久取决于相互的信任度。   她有些茫第十七章猜忌   李晓晨送了老祁一斤普陀佛茶,把老头子高兴坏了。嘴里说着:“丫头出去玩还惦记着老头子,有这个心就好了,干吗去花这个钱。”脸上堆满了褶子。   办公室招了一个文员,李晓晨本来就不多的工作量,现在变成了闲人一个。老祁开始有意无意地带她出去见客,教她一些业务技巧,李晓晨意识到是在培养她,不过没有明说,可能还没转正吧。这样也很好,虽说不要养家,多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不得不承认老祁对她的器重,她从内心感谢他的提携,所以对待工作总是勤勤勉勉,能成为他的弟子也是一件幸事;据说他不轻易收徒的。李晓晨有些期待将来的工作,虽然有一定阅历,但却是初次涉足业务。   终于见到了公司神秘的老板,从不轻易来公司。所以他们上班自由得可以。来公司前有通知老祁。老祁吩咐李晓晨做些相关的准备工作,例如把茶杯洗的透亮,把桌子上的书刊杂志收掉,还有打印出公司近期的业务报表及意向客户,要开一个小会。有点像迎接某个大人物,也的确是大人物,全公司最大的人物。   准备了一个上午,还和文员小黄一起大扫除了,把里里外外都洗得干干净净。一个上午下来还真有点累。下午所谓的老板才姗姗来迟。比想象的年轻,看上去有些严肃,但很有礼貌。一同前来的还有林跃。几个礼拜不见,林跃清瘦了些。李晓晨庆幸几天前接了他的电话,否则聊起天肯定没现在自然。   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李晓晨恨恨地说道,“只坐了半个小时,我们累了一个上午。”   黄小丽接道:“人家是老板嘛。”   李晓晨点头称是。   “老板后面那个跟班人不错,你们认识?”   “以前来过。怎么有想法?”李晓晨笑着故意打趣道。   “哪有啊,我是看他一表人才花痴一下。”这女孩倒是直爽,心机被识破也不否认。   “他可不是跟班哦,是另一家公司的顾问律师。”李晓晨端起桌上的白色马克杯喝了一口开水,打算看黄小丽的花痴表情。   “哇!真的还是假的?那他结婚了没,你和他熟吗,今年几岁,叫什么名字?”一下子一堆问题出来,李晓晨笑喷了,林跃还是有点魅力的嘛。   “你查户口啊?”   “讨厌啦,晓晨姐姐,告诉我啦,我知道你肯定认识他对不对,刚刚还和他说话了。”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女孩说话还带着孩子气,李晓晨看着她直摇头。   “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我请你吃肯德基。”   “肯德基有什么好吃的?垃圾食品,我不爱吃。”离下班时间还早,就陪小妹妹无聊一把,打发时间。   “那你要什么?”   “我听说楼下新开一家日本料理,味道不错。”说完拿了一份文件挡住脸偷笑。   “晓晨姐姐,你好狠哦,一顿日本料理我一个礼拜差不多白干。”   “那就算了,我知道那个律师可多事呢。”   小黄思索片刻,“算你狠,我请了。那我有问你要必答。”   “那要看是什么问题了,先回答上面的吧。那个帅哥姓林,芳龄29,未婚。”   “你了解得这么清楚,连几岁都知道,看来关系不一般。”   “所以你要好好巴结我。”   “他真的没结婚?你确定以及肯定?”   “我确定以及肯定目前是未婚青年,不久的将来就不知道了。”   “只要还没结婚我就有机会。有没他电话?”   “我哪有他电话,他和老祁很熟,你去问他好了。”   “我哪敢。”   “小黄,人家有未婚妻。”李晓晨突然正色道,她觉得不好玩了,现在的女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怕黄小丽万一真的较起真,插足别人感情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虽说林跃未必会理她。   “有未婚妻又怎么样?你看我的。”卷起衬衫袖子,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李晓晨心中暗念道,但愿是在开玩笑。   看着她卷袖子的可爱表情,李晓晨有些羡慕她,她就没有那样的勇气和信心。即使在她那个年龄。   廖清和说有个朋友请吃饭,让李晓晨一起去;李晓晨不太愿意去,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没劲,吃饭还得装矜持,通常吃不饱。廖清和则说去了就认识了,说好了都要带老婆或者女朋友出席,比一比谁的老婆漂亮,所以一定要去。   “哪有你们这样的,不怕我给你丢脸吗?”   “你又不难看,打扮一下,惊艳全场。”   “我没那个本事。”   “怕什么,有我在。”   李晓晨虽不是虚荣之人,但也不能让廖清和颜面无光,也精心准备了一翻。藏蓝色的长裙,高跟鞋,珍珠耳钉,配一条项链,去做个头,上淡妆,还过得去;或者黑色维多利亚风格的套装,衬托得高雅些,都被廖清和否决了。他拿出衣橱里两套情侣装中其中一套白色的休闲套装。一人一套,让李晓晨化点淡妆,头发捧一束高马尾就可以。某广告词简约而不简单。两人对着试衣镜微微一笑,果然不错。   两人开车到香格里拉,手牵着手面带微笑进电梯,那副恩爱的表情,让旁人生出嫉妒。一到包厢所有的视线都被他们吸引住了,他们无疑是最登对的一对了,有别于他人的情侣装,不仅别出心裁更秀出了恩爱。让李晓晨意外的是,屈娟娟也来了,看到她时,李晓晨脸上有一丝不快,很短暂,旁人发现不了。她还是介意的吧。屈娟娟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淡淡的彩妆,闪亮的大耳环,低胸长裙,李晓晨还在她身上闻到了那股久违的香水味,不禁皱眉,当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还是和平时一样聊天,但都是屈娟娟在主导,李晓晨只是搭腔。吃饭时廖清和和别的男士一样,给李晓晨剥虾盛汤,李晓晨顺从的接应;在座的女士纷纷赞扬说清和在家一定是个好老公,言语中吐露着羡慕。李晓晨只是满足的微笑着。的确,廖清和可以说无可挑剔。   吃完饭大家转战KTV,李晓晨静静地呆在廖清和旁边,看着他与别人喝酒聊天,摇塞子,看他那样应付自如的神情,不禁想他平时也是这么应酬的吧,只是平时身边的女人不是她,是某个女伴或者坐台小姐。   有几个女的在唱歌,都是很容易上口的流行歌,而且唱得都很好。李晓晨不擅长这个,屈娟娟让她唱,给她点了一首刘若英的《后来》,她很勉强的唱下来。也有两对夫妻合唱《广岛之恋》,《有一点动心》,都是很默契的配合,李晓晨有些怀疑是在家里练过的。这些男人不仅会做生意,歌也唱得好。   包厢里空气很闷,李晓晨想出去透透气,借口去了卫生间。如果廖清和告诉她屈娟娟也在,她一定不会来的,说实话讨厌看到她,还好今天没有表现出异常,如果有说不定她会当场发飙,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在洗手间补妆,喝了两杯酒,脸有点红,从包里拿出梳子从新把头发棒了一下。心里想着下次不跟廖清和来凑这种热闹,还憋着一口气。在家里看书看电视多好。   缓缓走出卫生间,想找个窗口吹风,无奈环境不熟,走着走着迷路了。在某个包厢门口遇见正接电话的林跃。他说结了一个大案,当事人请吃饭。两人靠在墙边,在客人和服务生穿梭的走廊闲聊,直到廖清和来找才回去。廖清和跟林跃礼貌地打招呼,然后搂着李晓晨回了包厢,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刚坐下,屈娟娟就走过来问李晓晨刚刚去哪了,去了那么久。李晓晨笑着回答说迷路了,找不到。接着屈娟娟坐在廖清和身边的空位上,要和她摇筛子,廖清和很痛快的答应。李晓晨依偎在廖清和怀里,看他们摇。她现在不管别人怎么看就想靠着他,让他抱着,她有这个资格。廖清和嘴里不时的嚼着李晓晨喂他的水果。今天的廖清和没发挥好,老是喝酒,屈娟娟高兴得花枝乱颤。   “廖总,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哦!”   “呵呵,这还不好,酒我都替你喝光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首老歌《明明白白我的心》,很老很老。第一次听,李晓晨才十七岁吧,还在上高中,学校附近有部队。每天早上7点准时放歌,都是些经典的情歌,其中就有这首。每次放这首歌,她都会放下手中的课本很认真地听,听久了也会跟着唱,歌声回荡在田野中,婉转悠扬,有时听着又不像是歌,只是对话,低低的诉说两人心中的情感。很久远的记忆。   有人在叫“清和,你点的。”   廖清和放下筛子,拉起李晓晨的手不理会她的挣脱向前走去。李晓晨在他身边轻声说道:“我不会唱。”   “我明明有听你哼过的,唱得不好也没关系。”   女: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曾经为爱伤透了心为什么甜蜜的梦容易醒   男:你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你有善解人意的心灵如果你愿意请让我靠近我想你会明白我的心   女:星光灿烂风儿轻最是寂寞女儿心告别旧日恋情把那创伤抚平不再流泪到天明   男:我明明白白你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   女:我曾经为爱伤透了心为什么甜蜜的梦容易醒   ……   两人对这首歌一样熟悉,几乎不用看歌词,只看着对方唱。此时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唱着唱着,李晓晨的眼眶有些湿润,极力的制止着里面的水分溢出。   散去时,廖清和有些醉了,在那之前已经打电话让司机在楼下等,把车子开回去,免得第二天早上取车麻烦。   车内放着李克勤的《破晓》,上次在电话里听到的歌,歌不错的,只是李晓晨心里一股莫名的厌恶感袭来,但还是很温和的对司机说把歌关了。   闭眼假寐的廖清和睁开眼,“不是挺好听的吗?干嘛关了。”   “我不喜欢。”看向窗外的李晓晨转过头,借着路边的霓虹灯看清廖清和的脸,他的脸微红,眼里布满了血丝。   一排一排的广告灯,不知名的树木,行人都成了过第十八章疼痛   地下室,两人有别于以往的手牵手,一前一后的走进电梯。周末在车库等电梯的人出奇的多,有些熟面孔,但都是陌生人。电梯到时,李晓晨和廖清和是最后进电梯的,超重,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廖清和退出了电梯,李晓晨幽幽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廖清和,白色的休闲装衬着着他的脸越发红,连脖子也是红的。有些人喝多少酒脸都不会红的,但廖清和会,却不容易醉。电梯门慢慢合上时,她想伸手挡住的,下一趟电梯要等很久,他没人陪。终究还是合上了,李晓晨按下了23,空间不够,吃力的仰望着按键上方跳跃这着的红色数字。   木门没关,只锁了防盗门。放下包去阳台收衣服,迎面吹来一阵凉风,让人觉得通体舒爽。头顶上有飞机飞过,发出“嗡嗡”的声音。李晓晨抬头向上空望去,看到机翼边红红的灯闪烁着,这是飞往哪里的飞机?天边挂着一弯玄月,月光很淡,没有星星。抱着一堆衣服进房,玄关处木门依然敞开,廖清和还没上来。把衣服挂好,拿了睡衣进卫生间。   洗澡时,她什么也没想,把水流开到最大,仰着脸站在莲蓬底下,直面水流冲击带来的快感。   李晓晨包着头出来时,廖清和已经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额上闭目养神。这让她想起初夜那晚,也是这样开着地灯,闭目养神,一室温暖。他很喜欢这样,很多次李晓晨都以为她睡着了。门窗都关了,空调刚刚开启,“嗤嗤”的响声,房间还有点闷热。她总觉得自己很幸福,现在夏天睡觉也可以盖着被子,不用再忍受风扇吹出的热风。李晓晨有点累。想睡觉。拿出电风吹,拨到三档,坐在床头吹着。   李晓晨给廖清和找好睡衣,放进浴室。走到床边在他身边躺下,推了他一下:“去洗澡。”李晓晨打破了沉默,开口说话。从李晓晨让司机把歌关了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了吧,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廖清和睁开眼,迷离地看着李晓晨,身体在向她靠近,手向她的领口探去。李晓晨心里看着他面无表情,心里不是滋味,打掉他的手。廖清和目光如炬,直视她的脸,李晓晨却看不清眼前的人。   她的唇没有任何预兆的被堵住,疯狂的啃噬,她此时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动状态,被动的被吸吮,被侵蚀,让她喘不过气,却没有欲望去回应,却也挣脱不开。舌头微麻,空腔里浓浓的血腥味,有点甜。   廖清和的唇终于离开,手扯着她的裤子。李晓晨仍然不出声,身体开始死命地抵抗。廖清和放开她站起来,“装什么正经。”情潮在瞬间从他脸上退去,表情变得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李晓晨木木的躺着,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她的世界静止了,连廖清和转身离去也没发现。   卧室门打开的声音让她清醒,朝门口望去,廖清和正往这边走来,要去浴室。她“腾”的一声坐起来,死死地盯着廖清和,然后淡淡地说道:“我怎么装正经了把话说清楚?”   廖清和没理她,径自往浴室走去。   “你把话说清楚。”她的音调突然提高了好几十分贝,而且一个字一个字。廖清和停下,慢慢地转过身。   “我怎么装正经了?”看着他,询问的语气,语调柔和,让人听着却带着刺。   没有回答,只是四目相对。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不是知道吗?现在嫌弃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娶我是为了什么?”一连串的疑问,然而说话时却变成了质问,质问廖清和。却依然没有得到回答,李晓晨的某一个地方被深深地刺痛了,滴着血,她疼,比刚刚的嘴唇疼百倍强被,像被上千只蚂蚁,那种老家才有的大蚂蚁咬了一般。沉默把她彻底激怒了,她站在床上,愤怒而悲伤的望着廖清和,再一次的大声叫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27岁,我不是白纸一张。我很清楚地告诉过你的。”   “那你呢,你为什么嫁给我?”一样出离的愤怒声,李晓晨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朝她发火。   李晓晨跳下床,脸涨得通红:“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嫁给你吗?我是图你的钱,图你能给我安稳的生活。”   “好,既然这样,嫁给我了就应该守你的本分,不要吃我的穿我的,躺在我的床上还想着别的男人。”   “我想别的男人?哼,那你呢?你的Linda,方秘,还有屈娟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成了两只相互发怒的狮子,撕下平日温柔的面具,相互攻击,质问着对方心里最隐秘最阴暗的地方。   “没什么可说的。”   “不敢承认了吗?我不止一次在你身上闻到屈娟娟的香水味,还有衬衫上的口红。你把我当傻瓜吗?去舟山,为什么她也知道?为什么半夜三更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   “这些你在乎吗?”廖清和语调明显的柔和起来。   “我不在乎。”很生硬的四个字,这四个字真在一刀一刀的凌迟着李晓晨的心,也让廖清和变得暴怒。   “我就知道你不在乎。好,很好。”大跨步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淡绿色长条形盒子,“我让你想他。”重重的像墙壁摔去,物体落地的声音,盒子散开,里面的簪子蹦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张纸片静静地躺在簪子旁边,李晓晨记起那是一张淡蓝底子走上角画有粉色玫瑰的便笺纸,上面写着:“我只要你幸福。结婚礼物。林跃。”十二个字。   李晓晨静静望着他,那不是她所认识的廖清和。她所认识的廖清和是个谦谦君子,不会发脾气,只会温和地对她笑。此刻他的脸是扭曲的。她突然笑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过她的脸庞,顺着脖子往下流淌,止也止不住。空调开了很久,开始起作用,李晓晨只觉得浑身发冷。   “你为什么要娶我,你说呀!”隔着一张床的距离发出质问声,在李晓晨看来那是亿万光年的距离。   廖清和冷冷地看了一眼墙角的银簪走向李晓晨。不太光亮的房间里,银色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   “心疼了?”   “你回答我。”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廖清和捏着李晓晨的下巴,和她对视。   “不过是你娶来暖床的。”   廖清和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而后缓缓的放开她,“暖床,你还远远不够格。”   本来停止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眼前的这个男人,过去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竟这样羞辱她。她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抬脚走向门口。   “想走了吗?”胳膊被拉住。李晓晨去掰拽着她胳膊的手掌,他却愈发用力,现在任何肢体的接触都是一种羞辱。   “放开我!”   “你不是说你是专为我暖床用的吗?好,我现在成全你。”一脸玩味的看着李晓晨。那么清澈的眼睛,那么性感的嘴唇,却说出那么恶毒的话语。她突然意识到廖清和要做什么,一股恐惧感把李晓晨团团包住。李晓晨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廖清和,双手抱着前胸,惊恐地看着廖清和,一步一步往后退。失去理智的廖清和一步一步逼近,她一步一步后退。直到墙角,无路可退。   李晓晨闭上眼睛,失声喊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慢慢地蹲下,不敢睁开眼,恐惧到了极点,头发披散着,像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绵羊蜷在墙角,低声抽泣,等待未知的下一刻。   就是这低低的抽泣声拉回了廖清和的理智。今晚的他们都失去了理智。蹲下身,他想伸手把李晓晨抱在怀里,却又怕她反抗。手几乎要触到她的手臂,李晓晨猛然睁开眼,惊恐的程度更甚于刚才。   “你走开。”沙哑的尖叫声把廖清和的心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疼。   “晓晨,不要怕。我是清和。”   “你走开。”还是一样的尖叫,闭上眼,身体再往墙边贴了贴,嘴里还在说道;“不要过来。”   “晓晨,你睁开眼,我是清和。”声音很柔很低,是平时的廖清和。   “你不是,你不是。”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廖清和使用强力去抱她,李晓晨眼睛还是不肯睁开,手脚并用的挣扎。   “晓晨,不要动。”一只手把李晓晨固定在怀里,另一只手去轻抚她的后脑勺,嘴里喃喃地说着,“乖,不要怕。”慢慢的李晓晨安静下来,感受着他的抚摸,很舒服。廖清和见状把她拥紧,抱起她,曲着脚靠在墙边,脸贴着她沾满泪水的脸。晓晨,晓晨,他的晓晨。   李晓晨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是想着这样的怀抱很温暖,还有环着她的手臂很有力,一定是不想放开她,才那么用力的。她不再计较把她抱在怀里的人是谁,仿佛也忘记了刚刚的争吵。安安静静的享受这个怀抱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空调很足,在地板上坐久了有些冷,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感冒。廖清和蹬了蹬有些酸痛的脚,吃力地起身,抱起李晓晨想把她放在床上,李晓晨感觉到他手的离开,马上往他怀里贴,这样的动作让他心疼。昏黄的灯光下,李晓晨满脸泪痕,长长的睫毛不时轻微的抖动,眉头微蹙,廖清和不自觉地伸手去抚平,她应该没睡踏实吧,或者在做梦。从没认真看过她的睡颜,她每晚睡觉都是这样眉头微蹙的吗?想着,把她抱得更紧。没穿睡衣睡很不舒服,但他不愿意放开怀中的人。   下半夜,李晓晨迷糊中感觉腹部隐隐的痛,不禁叫出声,下体有一股暖流涌出。廖清和在黑暗中问道,“怎么啦?”   “肚子疼。”   廖清和打开台灯,李晓晨的额头冒着一层薄汗,帮她擦了擦。   “怎么好好的肚子疼了,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李晓晨摇了摇头,起身在床头柜里取出一包加长型的苏菲,从衣柜里拿了条短裤,进了卫生间。底裤上沾满了血,透上了睡裤,不知道床单上有没有。这次月经比往日迟了几天,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从来没痛经过,大概是昨晚着凉了。还想过是不是怀孕了,心里窃喜了一阵,想着若过了10天还不来就去买测纸。到底还是来了。洗手时,看着镜中的人,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唇是紫的,自己都觉得恐怖,活脱脱的鬼。   下身只着了条底裤出来,光脚踩着木地板,很凉。卧室没有人,房门开着。在柜子里找了条睡裤穿上,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床单,还是干干净净的。继续躺回床上,盖上被子。肚子很痛。   廖清和端着碗进来,红糖鸡蛋,让李晓晨吃下。说这样可以缓解痛经,李晓晨没听说也没吃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不想吃。看着廖清和的脸,一夜之间下巴冒出了不少胡楂,突然转过弯来,他们昨晚吵架了,吵得很凶,想起各自说过的话,心里绞痛。   廖清和扶起她,汤匙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放到她嘴边,“吃一点,吃了不会那么疼。”李晓晨看着汤匙里的红糖水,也给她前妻煮过的吧,否则手脚怎么这么利索,是不是也这样温柔的喂过她。   “把嘴张开。”李晓晨听话地张开嘴,把汤含在嘴里,太甜了,有点腻,吞下后,对廖清和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放着吧,不想吃,太甜了。帮我倒杯水吧。”   她不吃,廖清和也不勉强,出去倒了杯热水,她喝下后,两人一起躺下。李晓晨背贴着廖清和的胸,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静静地躺着,手抚摸着腹部。真的很疼,额头还渗着细细的汗。   一双大手覆上她的腹部,轻轻的按摩。“是这里吗?我揉揉就不痛了。”温热的气息从她的耳畔扩散,让她想哭,这样的男人让她该怎么办才好。   舒服些了,任他揉着舒服些了,但不想开口说话。   “要不要吃点芬必得?”廖清和问。   “不用,忍一忍,明天就好了。”掰开他的手,轻声说道,“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我好些了。”   “我再揉一揉。”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清晨时分疼得更加厉害,咬着下唇,双腿弯曲着缩在熟睡的廖清和怀里,不敢叫醒他,想让他多睡一会儿。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扯了扯廖清和的袖子,“清和,我疼。”   廖清和醒来,看着李晓晨的样子大惊,痛经怎么会痛成这样。匆忙起身,穿好衣服,拿车钥匙要背李晓晨去医院。李晓晨摇头吃力地说道,“不要,给我倒杯水,吃两片芬必得就好了。”   廖清和给她找了件薄外套,抱起她说道,“痛成这样,吃芬必得也没用。”   周一的清晨,路上车很少,廖清和把车子开得飞快,闯过两个红灯。李晓晨微弱的叫道,“慢点,慢点。”   到医院,医生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得出结论是:流产。这两个字让李晓晨和廖清和面面相觑。廖清和拥着李晓晨问道;“能保得住吗?”   医生摇了摇头说:“送来得太晚了,出血严重,而且没有流干净,最好做刮宫。”   听到刮宫,李晓晨面色如纸,死死地抱住廖清和,“清和,我不做。”   “能不能不做?”廖清和试探性地问面前的中年女医生,他不想让李晓晨受那个罪。   “最好是做,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安排,很快,也就顶多半个小时的事情。而且危险很低,可以止血。这也是为你们好,流不干净早晚都要做。”   “晓晨,做好不好?很快就好。”李晓晨趴在他胸前不说话。   李晓晨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床上,所有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床单,穿着白大褂,戴着白色口罩的大夫,旁边还有个戴白色护士帽的护士,他们都在向她微笑。   “以前有做过人流吗?”   “有。”李晓晨面无表情。   “好,知道了。给你打的是局部麻醉,所以还是会感到痛,忍一忍,很快就好。”   冰冷的金属棒宛如蛇一般慢慢爬进体内,伸进子宫,痛得撕心裂肺,让她想尖叫。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上一次没有上手术台,也没有人在外面等候;上一次的医生也没有这么和蔼,表情就像现在体内的金属棒一样冰冷,刺痛了她;上一次医院里人很多,有比她年龄小的,也有比她大的;上一次只吃了药,像来月经一样就好了;上一次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金属棒还在体内摸索,李晓晨只觉得除了眼睛,身体其余的地方都是汗,包括头皮。体内的那条毒蛇不断地在咬着她,让她想到父亲,父亲死时的感觉是不是就是这样?太痛苦了。李晓晨后来想下地狱也不过如此吧。女人本身就是一种罪孽,痛经,流产,生孩子,哪样不是受罪。   廖清和看到医生出来,想进去。被医生拦住说,“还在清理,我给你开点药,回去后可能会头晕呕吐都是正常的,好好修养。一个月内最好不要同房。”   “医生,什么原因造成流产?”   “因素很多,孕卵或者胚胎发育不全,激烈运动,心理上或者身体上压力过大等等都可能导致流产。”   “她昨晚受到惊吓。”   “这也有可能。没关系,下次注意一点就好。你们都还很年轻。”女医生安慰廖清和,低头开药方,“这个拿到一楼结账,去药房拿药。不要让她碰冷水,好好调养。”   “谢谢。”   廖清和先去了手术室,看着虚弱的李晓晨坐在床边,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进这样的地方。见廖清和进来,李晓晨抬眼看他,目光呆滞。   “晓晨,我们回去。来。”廖清和想将她抱起,李晓晨拒绝,“她在那里,要不要看一眼?”   廖清和摇摇头,将她拦腰抱起。“我们回家。”他没有勇气去看。   “回家”,多么温馨的字眼,她一直盼望有人能给她家,能够容得下小小的她的家。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以为那不过和林跃一样是一种奢望,极度渺茫。   走廊上稀稀落落的人,医生,护士,患者,家属,或者和他们擦身而过,或者在他们后面慢慢走着,没有人注意他们。经过产房门口,里面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还有大人的笑声。廖清和低头摩挲着李晓晨的脸,像覆在冰块上。嘴里喃喃的对她说道:“我们回家,我们回家。”胡楂扎着她的脸,可她却没有知觉。   把李晓晨放进车内,然后温柔而不舍的问道:“我去买药,很快回来,好不好?你等我一下。”然后把车启动,打开CD机,然后抚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听听音乐,我去去就来。”   李晓晨虚弱的点着头。CD还是昨晚那张,没有换过。第一首是张学友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第二首是李克勤的《破晓时分》。李晓晨按了出仓键,拿出碟片,正面上端写着DiscA,下端是一排歌名,都是香港老牌歌手比较经典的曲目。还有B面吧。打开窗,把CD扔出窗外。CD有什么错,只是她的耳朵拒绝。   闭着眼虚弱地靠着,等待廖清和回来,把她带回家。他们都以为是痛经,可是就在刚刚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做父母的消息,孩子就没了。那么快的半个小时,不只有二十分钟吧,孩子还没来得及长大,那还只是一团血吧,就走了。她也和廖清和一样没有勇气去看。那是他们的孩子,就是那团血,如果还在体内用不了多久,她的腰身就会变粗,她的肚子会渐渐隆起,可以感受胎动,和廖清和一起做胎教,也可以像其他孕妇一样穿着孕妇裙,走路时手惦着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渴望的。   回到家里,廖清和把她放在床上,问她想吃什么。李晓晨只是说:“你去上班吧,我自己可以的。我想睡一会儿。”   “你睡一会儿,我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买点上来。”   “好。”   “帮我倒杯水进来。”   李晓晨起身靠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的墙角的浅绿色长形盒子,揪心的痛。下床光着脚走到盒子跟前,想蹲下将他们拾起。不料廖清和动作更快一步,将银簪和那张写着字的便签小心翼翼的装进了盒子,盖上,放进抽屉。李晓晨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变化而移动。   “上床躺着。”   李晓晨木木的上床,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温水。   昨晚他们吵架第十九章冷战   廖清和上班去了,李晓晨睡了一个上午。头有点晕,肚子有点疼,倒是没有想吐。廖清和早上煮了些瘦肉猪肝汤,吃了一点,剩下的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   睡了一上午精神也好些了,热了些汤,就着电饭煲里微热的饭吃了一碗。下午廖清兰来看她,买了些菜和营养品。坐在床边和李晓晨聊天,安慰李晓晨。   “不要想太多,你们还年轻,等调养好了不用说一个生个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李晓晨扑哧笑出声,把她当成什么了。   “别笑,要不是计划生育,我倒还想生一个,多多一个人太孤单了。”   “清和很想要个小孩。”   “他这个年龄了肯定想要的。没关系,也不急于一时。刮宫痛吗?”   李晓晨点头。   “以后如果发现有了,就保胎。我生多多的时候也是差点掉了。”   “多多放学过来吗?很久没看见她了。”   “要不我现在去接她,晚上叫你姐夫也过来这里吃饭?”   “好。热闹些。”   廖清兰走了。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和廖清和聊聊天,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的大姑子对她很好,虽然隔着一层,却是真心对她的。看得出她很疼廖清和这个弟弟。   赵青青说的没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和廖清和吵架了也不知道跟谁说。难过。拿起枕边的电话,调出赵青青的号码,拨出去。这个世界幸好有青青。听到她的声音,还没说话不争气的眼泪就掉下来,并且愈演愈烈。赵青青在那端听出了写端倪。问道;“怎么啦?”   李晓晨没说话,继续抽泣。那边赵青青急了,“你倒是说话呀,一定是和你老公吵架了对不对?”   李晓晨“嗯”了一声,哭声也没停止。   “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哭了?吵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冷他几天就好了。”   “青青,我怀孕了,可是又没了。”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早上做了手术。”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老公人呢?”   “上班去了。”   “没人照顾你?”   “她姐来了。”   “你们干吗吵架?”   “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夫妻吵架就这样子,我和我老公也经常吵。床头吵床尾和,你也不要太在意。现在先调养好身体。”说着说着电话那端的音量又开始高起来,“和你说了吧,要和他们多联系联系,你就不听,现在好了吧?要不我让屈娟娟来看你?”   李晓晨倒抽了口气,慌忙拒绝。殊不知屈娟娟和林跃是导火索。李晓晨无奈。早知如今,当初何必去参加什么聚会,不如不见。于林跃,于屈娟娟都是。不过得承认那只是导火索,没有屈娟娟也会有黄娟娟,许娟娟,或许这一架早该吵的,闷在心里很久了;或许太早了,她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没有准备迎接他所带来的伤害。他们吵架和赵青青夫妇吵架不一样吧,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凶,也不会说这么伤人的话。   原来林跃在她心里的位置,廖清和是在乎的,以前她从不知道,他也从不表露。可是他却说她连给他暖床都不够格,人失去了理智连这样足以让心死去的话也说的出来。想起昨晚的对白,自己的哭喊,还有廖清和暴怒的脸,李晓晨的手不自觉抓皱了被子,抓得那样紧,痛苦地闭上眼,叫出了声。这声音里包含了多少无奈,心酸与痛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的不想往下想。   防盗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客厅传来多多咯咯的笑声。   “小声一点,舅妈在睡觉。”   “我进去看看好不好。”   “舅妈要休息。”   李晓晨抽了两张面巾纸擦了一把脸,清了清嗓子,叫多多进来。多多看见李晓晨躺在床上,走到她身边,用孩童特有的欢快的声音叫了一声:“舅妈。”李晓晨角儿整个房间都亮了。李晓晨伸手去摸她的头问道;“多多放学了?”   “嗯。舅妈你生病了?”   “是,来,上来让舅妈抱抱好不好?”   “多多,让舅妈休息,我们出去看电视。”廖清兰想把多多领出去。   “姐姐,我想抱一下多多,就让她待在这里吧!?”   “那好,我出去看看鸽子,炖得差不多了。”   李晓晨把多多抱在怀里,多多摸着李晓晨的肚子问她:“舅妈,你肚子疼啊?”   李晓晨点头。   “舅妈,别怕,吃药就好了,我也肚子疼的,后来我妈妈给我吃药就好了。那个药不苦,多多都没有哭。舅妈,你也吃药。”   多招人疼的孩子,如果昨晚没有肚子疼,如果早上没去医院,几年后她的身边也会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可是没有如果。   “舅妈,你哭了?”   “舅妈不哭,不哭,我让妈妈给你买药,就不疼了。”一边说一边用温软的小手帮李晓晨拭泪。李晓晨一边流泪一边笑。   “多多和舅妈睡一下,好不好?”   “好。舅妈,舅舅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打一个电话给他好不好,说你肚子疼。”   “舅舅晚上就回来了。今天晚上和舅妈睡好不好?”   “好,还有舅舅,舅妈给我讲故事。”   “我们闭起眼睛睡觉,好不好?”   “好。”   李晓晨抵着多多的额头,有一股汗味,却很好闻,一定是在幼儿园和小朋友打闹了。她想生个女儿,一直都想。像她的脸型,像廖清和的五官,让她学书法,学跳舞,学钢琴;教她《三字经》《千字文》,让她被唐诗送词;春游时亲手为她做好吃的,去开家长会;第一次来月经时教她怎么用卫生巾,和她一起手牵着手逛街,替她准备好发育后的第一件内衣……   廖清和很早就回来。一回来就进了卧室,看李晓晨抱着多多睡得香也就没打扰。只是轻抚了她苍白的脸,去了书房,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李晓晨是被多多吵醒的,天有点暗下来,大概是晚饭时间了。廖清和进来问她感觉怎么样,李晓晨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表情。   廖清兰端着鸽子汤进来,多多跟在后面。   “饿了吧,把这个吃了。小产也要做月子,不然以后会留下病根的。”   李晓晨让多多也吃点,廖清兰说,外面还有。带着多多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你也出去吧。”   “你吃你的?”   李晓晨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碗,没有动的意思。   “我喂你?”廖清和伸手端起碗,被李晓晨拒绝。廖清和看出了此时的她和早上不一样,早上是全身心依附于他的李晓晨,现在是急需保护却防备着她的羔羊。看她小口小口地喝汤,问道;“明天想吃什么?”   李晓晨抬头看他一眼停顿了几秒,早上的胡茬不见了,和往日一样素净的面容,穿戴整齐,在和她对视的眸光里暗藏着一丝心疼。低头继续喝汤,半晌才出声:“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去吃饭吧。”   廖清和坐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吃。李晓晨只吃了一半,对他说:“出去吧。”   “再吃点。”   李晓晨摇摇头侧着身躺下了,背着廖清和。廖清和帮她拉了拉被子,端着碗出去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多多没有留下来,廖清兰说明天再来,让她好好休息。   廖清和洗好澡在李晓晨身边躺下,刚触到李晓晨的衣服,李晓晨犹如触电般躲闪,那种抗拒感比起刚结婚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她自己也觉得惊讶。   “这两天睡隔壁好不好?”   “晓晨……”   “我求你了。”李晓晨咬着下唇,几乎快要哭了,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那个结实的怀抱,明明想要的,身体却拒绝。为什么会这样?   廖清和瞪着天花板,许久过后长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客房,剩下李晓晨独自面对漫漫长夜。   防盗门打开,又被关上,“砰”的一声很响。廖清和出去了。李晓晨走到客厅,第一次觉得这个客厅如此空旷安静,客房的门开着,书房的台灯还亮着,地球仪旁边的文件零乱的放着,笔记本电脑上闪着WINDOS屏保,上上下下的变换着。   李晓晨将静躺在沙发一角的红色抱枕死死的抱在胸前,这个闷热的夏天只有这个抱枕能给她些许温暖。很多次抱着它让她恍惚,觉得那是廖清和的怀。   防盗门开启,又关上,接着是木门。客厅传来微弱的电视声,廖清和大概在看电视吧。今天周一,有《天下足球》。平时若没空,他总是叫李晓晨帮她网上下载,李晓晨不理解男人对足球的热爱,就像男人不理解女人对化妆品的热第二十章伤疤   李晓晨昏睡了两天,觉得腰酸背痛。廖清兰带着多多来了又走了,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李晓晨吃完倒头就睡。   廖清和什么时候上班他不知道,下班也是在房间里站一会儿不说话就出去了,有没洗澡,吃什么,是不是有应酬,李晓晨一概不知。仿佛两个陌生人。   没有拉窗帘,远处的广告灯隐隐的投射进来,让房间有一丝的光亮。死一样的沉静。   廖清和下班了,来过,又出去了。也不问她有没有吃,渴不渴。她的腰很疼,口很渴,想起来。不知道廖清和在做什么,吃饭了吗?是在书房还是客厅?该有八点了吧。   打开房门,靠在门框上,看着被烟雾缭绕,并且一口一口制造烟雾的廖清和。烟蒂上闪着火光,温暖的火光。李晓晨迈不开脚步,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廖清和不抽烟的,至少在她面前没抽过,也从没在他的身上或者口腔里闻到过烟味。他抽得那样专注,以至于无视了开门的声音,靠在软软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口接着一口,连烟灰落了也没发觉;眼圈吐得那样熟练,根本不像不会抽烟的人。   当一根烟烧至末端时,他终于睁开了眼,发现了靠在门框变边的李晓晨,在烟雾中和她对视。其实距离一点也不远,李晓晨却觉得模糊。   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吧,廖清和终于发话了,声音有点沙哑:“你起来做什么?回去睡。”   李晓晨没动也没说话。廖清和把烟蒂扔在了地板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家里没有烟灰缸。李晓晨顺着他的脚望去,那里是一小堆粉末状的黑。廖清和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她很想向他笑一下,可是就算苦笑也笑不出来,她的肌肉僵硬了吗?   廖清和就在她面前,他的手触上了她的毫无血色的脸,他的手很温暖,也许不是,是她的身体太凉了。热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很舒服。他们多久没有靠得这么近了?多久了。其实没多久,也就三天不到的时间。只是李晓晨认为很久了。李晓晨闭上了眼。   李晓晨有腾空的感觉,才知道被眼前的人抱起,本能的挣扎,很用力,她挣脱不开,或者她根本不想挣脱,双手捶打着她的胸,以此来抗拒把她抱起的人。泪从眼角滑出,那么轻易地滑出了。   廖清和的胸贴着李晓晨的背,双手环腰,下巴抵着她的头,那是他们最熟悉的姿势之一。李晓晨常常说那样让她抱着舒服。手在她的腹部停下,轻声地问道;“痛吗?”   李晓晨想说很痛的,那天真的很痛。痛得让她觉得缥缈,痛的发慌,痛得无依无靠,让她抓不住他。泪水像小溪一样流淌着,静静的。   “一定很痛吧。”廖清和顾自的说着,手轻轻地揉着,一圈一圈。   “清和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她终于哭出了声。她骤然的被拥紧,后颈被温暖的脸贴住,那里传来了声音,“是我不好,晓晨,都是我不好。”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痛楚和疲惫。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像两只受伤的兽,在互相舔舐伤口。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晓晨才慢慢缓过来,觉得嗓子干,用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着:“清和,我口渴。”她想起刚刚在客厅就是想喝水的。   廖清和放开李晓晨,扭开台灯,起身去倒水。李晓晨喝了一杯,还要一杯,身体的水分在刚刚流干了。廖清和去浴室拿毛巾帮她擦脸,是热的,医生说她不能碰凉水,然后自己去冲了个澡。出来问李晓晨饿不饿,李晓晨说她吃过了。   李晓晨没有赶他走,彼此相拥,脸贴着脸。台灯亮着,谁也没伸手去关。   “晓晨,我和别的女人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相信我。”廖清和终于开口解释。李晓晨很认真地听着,她一直以为他一定不会向她解释什么的。   “我承认我和屈娟娟有单独吃过饭,出于礼节也送她回过家,但我没搭理过她。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以前我不敢说,但自我们结婚以后,我真的没有在碰别的女人的念头,也没有欲望。至于Linda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她人很随便,很开放,确实有一段时间来往比较密切,后来断了;方秘书她只是我的秘书,没有什么特别关系,我不知道她对我怎样,反正我对她是没想法。我知道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希望你相信我的解释。”   “你们吃过几次饭?”   “我和屈娟娟?”廖清和低头问李晓晨,她的眼是闭着的。   “单独吃过一次,和朋友在一起很多次。后来她约我,我拒绝了。那些香水味和口红印,可能是在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沾上的。在外面应酬,难免的,别人都叫小姐陪,你不叫的话说不过去,不过我不会不规矩,我对那些女人没兴趣,有时喝醉了,那些小姐也胡来。”   “我在你身上闻到的是屈娟娟身上的味道。”   “我不知道怎么沾上的,我发誓我没有背着你做过出格的事。”   “和谁结婚对你来说没有区别吗?”她还是问了,还是问了,她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问这个愚蠢的问题,她也不过是个女人,傻女人,逃不过那一劫的。其实她真的是不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的,何必呢,自寻烦恼。试问自己,在结婚前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和谁结婚有区别吗?和谁不是生孩子,过日子。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和很多人都说过。每当他们催好好地找个人结婚时,我就说;每当他们问我怎么这么快就结婚时,我也说。我为什么要告诉那些不相干的人,我结婚我不结婚的理由?可能你觉得委屈,但我不想解释。如果你不愿意我这样说,以后我不说。好不好?”   李晓晨不回答,也不再问。不相干的人,在他的心里哪些才是与他相干的人。   “林跃很喜欢你,对吧?”廖清和开口问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他现在还喜欢你。”   “没有的事,他很快就要结婚了。”李晓晨否认,她也不明白林跃是什么想法,而后抬起头,白皙的小手抚上廖清和的脸,就像平时廖清和抚摸她的脸一样,轻轻的。他的肤色在橘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俊朗,让人想去亲吻。   “我没有想他,真的没有想。”李晓晨没有撒谎,和廖清和在一起的时刻她没有时间去想林跃,即使想,也不是过去的思念,不是过去的幻想,他只是她生活中的朋友,朋友而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她深深喜欢的少年。也有例外的时候,就像撕毁照片的那次,她抑制不住自己去想,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那是她有过幻想的,深深喜欢过的少年。   廖清和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是很久了,久得连李晓晨都忘记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从小就认识。”   “你也喜欢他不是吗?”   “我承认,但那是以前的事。”   “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是他不要你吗?”   “不是。”怎么会,是她一直在拒绝林跃。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沉默。沉默。   “以后不许想他。”   “我没有。”她以后应该没有时间去想他吧。   “我嫉妒他。”   “嫉妒什么?”李晓晨露出来浅浅的微笑,那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对着廖清和笑,左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嫉妒他那么小就认识你,嫉妒你喜欢他。”   李晓晨还是微笑着,浅浅的笑,有时候这个男人像个孩子。   “不是和你说过那是以前的事。”   “以前我也嫉妒。”   廖清和伸手把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晓晨,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好。”   “再也不要说那些话了,好不好?那些话太伤人了。”   在她怀里的李晓晨脸色变了,廖清和看不到,他只感觉到她在点头,很用力。有些话,他想问的,开口却很难。   “晓晨。”   “嗯?”   “你以前是不是,是不是被坏人欺负过?”问得小心翼翼。   李晓晨猛然间抬起头,看着廖清和。她想起了那晚的廖清和,让她恐惧的廖清和,和今晚的廖清和一点也不一样,那晚的廖清和让绝望的恐惧再一次的包围着她,一如很多年前的那晚……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性失忆。没有人知道十七岁的那个夏天,发生过什么,也没人会去在乎那个普通的夏日里发生过的事。过程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对李晓晨而言那是一辈子,她的一辈子就终结在了那半个小时里,没有人听到她沙哑的嘶吼声,她叫着林跃,可是林跃却听不见,叫着父亲,父亲也听不见。在那个晚上过后,她还是要继续上课,继续看书写字,只是不再笑,也不会哭。在很多年的时间里,她以为她的泪腺分泌不出眼泪了。那是她埋葬了十一年的秘密,林跃在那个晚上也一起埋葬了,结成了疤,没人知道,也永远不敢去触碰的疤。   往事就在这个瞬间汹涌而来。真的,她以为她早已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永远没有人会发现那个秘密。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让她回忆起了过去,不堪回首的过去,差点忘了,那晚他也差点做了同样的事。   泪水奔涌而出,她摇着头,不知道是在否定什么,还是不相信什么。廖清和把她的头颅固定住,然后去吸吮脸上的泪,“不要怕,我是清和。”   李晓晨扯过他的左臂,嘴凑过去咬住了。她几乎用尽了全力去咬,仿佛这样可以将过去发生过的一切抹去,她还可以回到十七岁的春天,一切重新来过。可是她却不愿意再回去,她怕她一步一步走来的十一年又要再走一遍。老天从来都不怜悯她,有时她甚至希望老天能够可怜可怜她,让她不要经历这些,或者给她好的生活,让她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死,每当想起父亲临终时那么不甘的眼神,他的父亲放不下她的,如果那样死去,她有和脸面去面对九泉下的父亲。她的父亲是因她而死的,她应该好好的活着,把父亲那份也活过来。可是,在那以后她对生活已经没有任何期望,行尸走肉,她只是在活着。当有一个人对她好时,她便想依靠,没有防备的,以至于将自己轻易地托付给了那个人,当她看到那人用轻蔑而不屑的眼神看她时,顿时醒悟。她宁愿一个人,无依无靠,也不要面对轻蔑的眼神。她有什么错。以至于不再去看那个男人一眼,不来月经也不去求他,她一个人可以,一个人很好。她真的忘记了那个轻佻的男人的长相了,甚至忘了她的名字,她不值得她去记住。   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她还是不愿意停止,她想把那块肉咬下来。直到牙齿麻木,才放开。他一定很疼吧,可是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为什么不叫?你叫啊,为什么不叫。不知道疼吗?”   “不疼。晓晨,不疼。”   “都出血了,不疼吗?”   不疼,如果咬下这块肉能让她的心里舒服些,哪怕是一点点,他也愿意。   “晓晨,原谅我,我那晚不是故意的,说那些话都是口不择言。”   他为什么还要提起,为什么。对了,他说她连暖床都不够资格。心像被钝刀割一样,她还想再咬他一口,他手臂上的疼哪里抵得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哭泣的声音,是谁在哭,是谁在哭?为什么要哭。   “不要哭,不要哭。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有我不是吗?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不重要。我只是想你说出来,心里就不那么难过了。我想替你分担。”廖清和抱住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她从不抗拒这样的动作……   “你没有错,没有错。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忘记。那都已经过去了。”   谁的心里没有一两块不敢触碰的伤第二十一章和解   廖清和这天没去上班,两个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李晓晨醒来赖在廖清和怀里不肯离开。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眼前的男人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还不时的轻吻她的前额。这让她安心。   有些事情说开了,释然。   李晓晨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是第五天,应该可以出去走走了。李晓晨想感受阳光,尽管夏日的阳光炙热如火。   电话响,廖清和睁开眼,左手去拿手机,环在李晓晨腰上的右手没有挪开,也没有起来的意思。看了一眼显示屏,扔在一边。不想接。   “怎么不接电话。”铃声还在自顾自地响着,连带着“嗤嗤”的震动响声。   “公司,一点小事也打电话。好好的一个早晨……”廖清和抱怨道。   “接吧。”李晓晨继续趴着,手翻弄着廖清和的睡衣领口。   廖清和拿过电话,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极不耐烦地说道;“以后这种小事你们就不要打电话,自己处理好不好?”对方有说了些什么,李晓晨没去听,专注的翻弄廖清和的睡衣领口。白色纯棉质地的短袖睡衣,摸上去极柔软极舒适。廖清和从不和她说工作上的事,她也从来不问。   “不高兴了?”李晓晨抬头看他脸色不是很好。   “没有,一点小事总是问来问去,没点主意。”廖清和很快恢复常态,“昨晚有没睡好?”   李晓晨点着头,这是她这几天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她发现她已经习惯了旁边有他,否则变得不踏实。   “饿不饿,我起来煮点吃的,好不好?”   “不用,等中午一起吃。你不用去公司吗?”   “我一天不去,公司就倒闭了吗?”   “那就再躺一会儿。”   “好,再躺一会儿。”说话间,廖清和的右手也环上李晓晨的腰,紧紧地扣住。他心里是欣喜的,李晓晨的态度让他松了口气,下巴习惯性的轻轻蹭着她的前额。   “晓晨。”他轻轻地叫着,很轻,似低语般,李晓晨却听得真切,犹如天外飞音,在她耳边回荡。她没有答应。   “晓晨。”低柔的嗓音,与平时完全不一样,里面蕴含了很深的疼惜的情感。   “嗯。”她也轻声的答应着。   “晓晨。”再一声。   “嗯?”李晓晨不禁仰起脸望着他。   “只是想叫你。”俯下身四唇相贴,轻柔的吸吮,辗转,缓缓侵入。吻是双向的,单一的不能称之为吻。吻是爱人间传递情感最好的表达方式。吻可以深情的,也可以淡淡的;可以温柔的,也可以粗野的,可以炙热的,也可以清泉般甜美的;可以被动的接受,也可以主动的索取。   在这个炎热夏日的上午,没有刷牙的他们相互交流,彼此倾诉。以吻的方式。与情欲无关的吻。   “晓晨,其实我一直不够好对吗?”廖清和很认真的问道。   “不是的。”李晓晨摇着头。还赖在床上的两个人说着话,他们都依赖这张床,都不愿意起来,这是以前从没发生过的事情,过去即使是周末,廖清和也总是九点一过就起床。   不是的,廖清和没什么不好。一直以来都对她温柔体贴,即使在刚结婚的磨合期也一样。   “我很庆幸自己听了姐姐和舅妈的话,和你见面,否则我现在还是一个人,每天过着单身汉的日子,去姐姐家蹭饭,看上去逍遥自在。也有很多朋友羡慕我,觉得那样多好,不受约束。只是他们不知道,我也羡慕他们的,他们一回家就有人给他们准备好饭菜,有人和他们说话。而我,你没来之前,这里不过是房子,很大很空旷的房子,我每天面对着这几堵墙,听电视里的声音。有时候觉得,这不是人过的日子。”   李晓晨听着,包括昨晚,之前廖清和从没和她说过那么多的话,交流总是流于表面。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她其实有几次想问的,却不知怎么不愿意开口,大概认为那些过去的,和她有什么关系。而他也从来不说自己的过去,自昨晚以前也从来没问过,连林跃这个人的存在,李晓晨甚至认为他几乎是忽略的。   “在我之前也没去相过吗?”   “没有。很多人给介绍。其实我是排斥相亲的。相亲本身也许没什么,但上升到了婚姻就变成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姐姐和妈妈,还有舅妈他们整天电话不断,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有时候会很不耐烦。”   “你为什么不周围找个人结婚,都没有合适的吗?”   “没有结婚之前哪里知道合不合适,再说人不是认识时间长就可以看清一个人或者就认为说这个人就一定适合你。我做一件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把她做到最好。对于相亲也一样,希望一次成功。”   “你就不怕我们合不来?”   “怕,怎么不怕。刚开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安静,我喜欢这样的女人。如果你是唧唧喳喳的性格,我肯定会掉头就走。当然这些,舅妈都和我说过我才去的。”廖清和轻笑了一下,然后问道;“还记得我约你吃饭那次吗?你迟到了。”   “记得。”她想起她在书店逛,故意迟到,嘴角往上弯。   “其实我在书店门口看见你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对我第一次迟到抗议吧?当时我就在想,你这女人还蛮会耍性子的,我倒要看看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进咖啡厅。”   李晓晨想起来了,他在她到时还故意看了看表,当时就在猜是不是在看她迟到了几分钟。   “那我迟到了几分钟?”   “足足13分钟,13分钟啊,你要是我职员,和我约好时间迟到13分钟,肯定要卷铺盖走人了。”   “那你怎么不让我走人?”   “做我老婆不需要很强的时间观念,只要记着我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就好。”   “你这个奸商,和我相亲也不改其本色。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了?”廖清和一脸好奇。   “你说,‘上次我迟到半个小时,所以算起来还是我划算。’有你这样的吗?”   “我好像没说过吧。”   “你还抵赖。我当时恨不得把手边的咖啡泼你脸上。早知道要准备一支录音笔。”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记得当时的心里确实不痛快。   “有那么夸张吗?我没揭穿你就算不错了。”   “小气的男人。”   “我哪里小气了,后来不是照样向你求婚了。”廖清和呵呵笑听起来贼贼的。   “你还敢笑,你那也叫求婚啊,戒指,鲜花,单膝下跪,你做哪样了?戒指还是过了不知道多久才补的,我以为你不送我戒指了。”   “那我现在补单膝下跪怎么样?”   “你少恶心我。”   廖清和说到做到,立马放开她,下床,单膝跪在床边,然后很认真地对着坐在床上的李晓晨说道:“李晓晨小姐,愿意嫁给我吗?”   李晓晨看他认真的样子,大笑。“李晓晨小姐,请你回答我。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好笑。请回答我。”   李晓晨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他说:“我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没有钻戒。”   “原来你是要钻戒啊,早说嘛,我家开钻石店的,我等一下带你去,任你选,任你挑。怎么样,可以答应了吧?”   “没有玫瑰。”   李晓晨不答应,廖清和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玫瑰好说,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还是我马上打电话把花店给包下来,全送到这?满意吗?”   “我要的是现在。看来你以前常做这种事?”   “什么事?”   “打电话送花。”   “你还没完没了了。愿不愿意?”   “不愿意。”   廖清和站起来,一把把她摁倒,“你这女人怎么能这样,别的女人一看男的下跪立刻感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然后含羞说道‘我愿意。’”   “你那天要是这样,我说不定也会那样的。”   “我要是那天那样,你肯定把我当怪物。”   “确实。我那天就把你当怪物。”李晓晨挣脱他,从另一个方向跳下床,来不及找拖鞋,急速往门外跑去。   “你说什么?你别跑,你说什么?”   李晓晨跑进了书房,门反锁上。廖清和在外面死命地敲着。“你给我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晓晨隔着门咯咯的笑着。然后很正经的说道:“清和,我饿了,肚子疼。”   “那我给你做,好不好。想吃什么?”门外停顿了一下,“晓晨,你是肚子饿肚子疼,还是腹痛?开门,我进去看看。”   李晓晨把门打开,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面跑,但廖清和的动作更快,抓过她,拦腰抱起放在沙发上,紧张的问道;“是腹痛吗?”   李晓晨用力地摇了下头。“你听在咕咕的叫。”廖清和的紧张让李晓晨的心隐隐的疼,想起他为她揉腹部的那晚,以及后来因腹部微痛而轻吟的很多个独自面对的夜晚。都是疼痛,却完全不同。前者那么疼却那么踏实,后者因枕边少了个人心也变得撕疼起来。   “疼”,该悲伤还是欣喜?   茶几边上有一小堆烟蒂,廖清和昨晚留下的,他不抽烟,所以家里也没烟灰缸。李晓晨一直以为他不抽烟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盒三五烟,李晓晨打开盒子,有些呛的香烟味扑鼻而来,里面还躺着五根烟。旁边有个蓝色的廉价打火机,可能是在路边随便买的,防风的,幽蓝色的火苗在眼前闪烁。   几天没做卫生,拿过扫把只把烟蒂扫进簸箕,家里有点不像样子了,李晓晨却不想动,大概睡懒了。   李晓晨很想泡个澡,大热天的,想起来觉得可笑。不过真的想。廖清和在煮饭,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   进了卫生间把浴缸洗刷了一遍,放水,拿居家衣物,打算舒舒服服的泡一下。平时很少用浴缸,嫌麻烦。在大白天做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温水解乏,闭着眼睛,清晰的感受着每个毛孔张开,慢慢舒缓。舍不得离开。什么都不用去想,头脑自然而然的松懈下来,靠在浴缸边缘,享受水温渗入肌肤的快感。若可以恒温该多好。这是她这么久以来最完全的一次松懈,在这个狭小的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松懈。这里完完全全地属于她和廖清和的,任何人都侵入不了。至少她来以后是这样。头脑有些不听使唤了,混混沌沌的,想睡觉。想睡就睡吧,没人会说你。带着这样的思路进入浅棉状态。   如果不是廖清和敲门,她一定能在浴缸里做个长长的梦,大概会是个好梦。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溺死在浴缸里。醒来,水已经凉了,懊悔自己的任性,在这个时候感冒不好。匆忙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出去吃饭。   饭后,看了会儿电视,廖清和让她在床上躺着,即使不睡觉也要躺着。今天廖清兰没来,也许有事,也许廖清和有交代他今天在家。   一个下午电话不断。最初是赵青青,问两人吵架和好了没,李晓晨说好了,赵青青说,夫妻吵架都这样,床头吵床尾和。李晓晨没说什么。   刚要睡着,老祁来电话,问身体好些了没,到底什么病,李晓晨说是肠炎。老祁说身体要养好,好好休息。李晓晨在请假时就想好了一副说词。老祁把电话给黄小丽,说黄小丽想她了。闲聊了几句。   最后是林跃的电话,电话响时,廖清和在身边。李晓晨看了他一眼,在考虑要不要接。廖清和也看着她,示意她接电话。她其实不是不想接,而是有些恨,也不知道这恨从何而来,不知道恨的是林跃还是廖清和,或者恨的是她自己。   林跃还是那么关切的问她的身体怎么回事,有没有去检查,说想去看她。李晓晨和他也没有说实话,一方面是羞于启齿,另一方面觉得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也拒绝了他的探访。   挂掉电话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廖清和,他面色如常。想想也是,他有什么理由生气,不过是接了个电话,谁说喜欢过的人就不能是朋友?   “都说什么了?”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还问。”李晓晨白了廖清和一眼,转过身。   “生气了?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   “没有,我也不过随口说说。想睡一会儿,空调太凉了,温度调高一点吧。”   她听着廖清和去调空调,遥控器发出了三声,大概从二十度调到了二十三度。盖着薄薄的空调被睡觉舒服。   廖清和躺下很久,李晓晨开口道;“和你不相干的人是什么人?”   “不相干的人?”   “嗯。”   廖清和伸手去搂她,“除了家人以外,都是不相干的。”   “我呢?”李晓晨转身,   “你是我的妻子,我最亲近的人。我们是这个世界最亲密的关系,傻瓜。”这个话是看着李晓晨的眼睛说的,把李晓晨迷惑了。他们是这个世界最亲密的关系。   “你嫌弃我?”   “怎么会,喜欢还来不及。”   “那天你明明说了?”原来她还在耿耿于怀。   “还在生气吗?我是无心的。”   “不是,那才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李晓晨惊讶自己的镇定,和他说这些时居然可以不叫不喊。她问了,今天的她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自己,或者经过了昨晚,让她的思维有些许变化。若是平时死也不会和他说那些敏感的话。   “吵架时说的话能当真吗?”   “平时说的未必是真话,吵架时却是平时不敢说的话。”   “那么说你说的话也是真心的?”躺着的廖清和掀开被子,坐起来。李晓晨目光停在他的背上。他的背很厚实,很暖,背过她。李晓晨没说话。廖清和叹了口气道:“晓晨能不能不要再说那天了?”   廖清和的右手放在柔软的空调背上,李晓晨顺着淡蓝色的被单往上看,肘关节上方有一排清晰的牙印,那是她昨晚咬的。她也跟着他一起坐了起来,拉过手臂,轻抚上那排牙印。   “还疼吗?我帮你吹吹。”说着嘴凑到了手臂前,吹着气。   廖清和没有回答,只是抱住她。   “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忘记它。这样生活才能继续。你说对不对?”   李晓晨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清和,我们怎么办?”   “会好的,相信我,会好的。”   像在安慰走失的孩子。   日落时分,李晓晨想去散步,廖清和和她一起去了。外面还是有些闷热,空气里还留有夏日里特有的烈日暴晒的味道,可想而知白天的温度有多高。小区里人很多,都是圾着拖鞋散步的,或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或牵着宠物狗遛弯的贵妇,也有手牵手的小情侣,以及相互搀扶的老伴侣。   廖清和指着一对两鬓斑白,相互搀扶的老人对李晓晨说道:“再过四十年我们也像他们一样。”   四十年,漫长的四十年。李晓晨觉得遥远。可是曾经一度认为长大是很遥远的事,十几年的时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从十二岁到二十八岁,将近十六年,四十年也不过是两个半的十六年。那时也像眼前的老人一样,乌黑的头发变成了银丝,光洁的面容布满皱纹。哦,对了,廖清和说要在海边盖栋房子,然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两人闲逛至大门口,看到很多人在那摆摊,有乌龟,金鱼,小白鼠,还有卖些小玩意。很多人围观,但真正买的没几个。他们也看了一会儿。李晓晨想买两只乌龟,廖清和说好,随她。于是两人蹲下,挑了两只,一只雌的,一只雄的。买了个小缸,给他们安个家,两只龟不会寂寞。   李晓晨很高兴,几乎一个晚上都在观察那两个小家伙,头一缩一缩的有趣极了。她让廖清和给起名,廖清和说:“雌的叫李晓晨,雄的叫廖清和。”   “有毛病。”   “有什么不好的?以后我出差,想我了就叫那只龟。”   “干吗要。叫汤姆和杰瑞吧,猫和老鼠。哈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谈恋爱。”   “会的,你买回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恋爱?猫爱上老鼠,听上去有点天方夜谭,不过也不是没可能。”   “我只是让他们做个伴,不恋爱也没关系。”   “不用担心,他们会恋爱的。一雌一雄不恋爱干吗?睡觉吧,很晚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生小龟?”   “你问问他们。”   “讨厌。应该会吧。”   “睡觉了,走吧。”说着拉着李晓晨往房间走。李晓晨无奈,只好跟着随他,的确不早了。   第二天起来,一睁眼就想看看那两只龟怎么样了。大概天气热,两只龟从小毛巾里爬出来,在地板上慢慢地爬行,不时到处乱看,听到声响马上不动了把脑袋缩进去。李晓晨把龟缸里的水换了,两只小龟放进去,游得很畅快。这是个不错的早晨,以后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是看汤姆和杰瑞。李晓晨觉得自己真傻,以前就该买两只的,可以和她做伴。其实不仅仅是人,只要有生命的东西都可以给你带来快乐,比如这两只龟,比如书房里的那盆芦荟。看着她一节一节的长高,嫩叶变成墨绿色,叶片变宽,也是一种欣慰。简单的快第二十二章恒温   廖清和连续三天没去上班,李晓晨打算周一去上班。廖清和让她多休息两天,她不依,说又不是生孩子,还得坐月子啊。那天早上廖清和送她到公司楼下,还说晚上会早点回家。   到公司,大家都嘘寒问暖一番,没感觉出李晓晨有什么异样,也不知道李晓晨在那些天里都经历了什么,照样嘻嘻哈哈的聊天,上网,做事。   闲下来时,黄小丽又向李晓晨打听起林跃,问这问那。李晓晨有些不耐烦:“等他来了,你自己问他,我和他又不熟。”想着,这小女孩大概真的动了心思吧,很想语重心长的说教一番,想想,罢了,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呢。现在的小女孩,三分钟热度,过一段也就好了。   林跃可能知道李晓晨礼拜一上班,吃过午饭就来公司,说是去区法院路过。人多,也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没有言语的交流,依然能看到林跃眼里的关心,她不是木头,却只能无视。   林跃一走,黄小丽又在叽叽喳喳了。   “你怎么不自己问他,要不直接像他表白?”   “晓晨姐,你看我这么淑女,怎么能做那种事呢?”   “你淑女??”李晓晨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不说话还真像淑女,长发飘飘,长裙也飘飘。然后点头道,“是很淑女。我说,你能不能多做事,少说话啊,这样更淑女,懂不?那个律师就喜欢这样的。”   “真的?”   “真的,她的女朋友就是这样的,很淑女。”   “哇,你还认识她女朋友?”   “很奇怪吗?我还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呢,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晓晨姐,你好狠哦,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不怕我伤心啊?”   “老祁要的报表做好了没?”   “还没有。”   “那还不快做,尽想些没用的。”   “知道了。”黄小丽嘟囔着嘴。   唉,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李晓晨一个下午都趴在桌上想些有的没的,想过去,想未来,想廖清和。她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憧憬以后的生活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失去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和廖清和一样是想要孩子的,也许是年龄问题,也许是孩子能给人带来家的气息,也许因为别的。她知道,孩子没了,廖清和的痛苦不比她少,身上掉下的那块血,不仅是她的,也有一半是他身上的。他只是顾及到她心灵和生理上的痛苦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毕竟他是男人,她的男人。   她曾经想过如果一直一个人,到了三十一二岁就去领养一个孩子,有个伴,至少可以让房间有孩子的哭声和笑声。   廖清和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知道她心里秘密的人。想到这,李晓晨把脸埋在双手间。守了十一年的秘密,终于在那天晚上被发现,虽然痛苦,在那一刻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那是放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时刻提醒着她的过去,挪开时上面已经不再光鲜,起了皱褶,现在有人想要抚平她,让她回到最初的李晓晨。最初,最初的她是什么样子的?能回去吗?这些她不奢望的,廖清和也不知道最初的李晓晨是什么样的李晓晨。活泼乐观?或者安静平和是与生俱来的。   廖清和是精明的,他洞悉李晓晨所有的一切。而他,李晓晨却有些看不清楚。对于他的解释不是无动于衷,她相信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相信,她不知道除了相信他这个世界她还能相信谁。她知道他是真心待她好,疼他,想改变她,或者想进入她的内心。一起生活了大半年,说没有一点防备是假的,只是从最初的抗拒到后来一点点的不由自主地靠近,她贪恋廖清和给予的温暖,贪恋两人一起吃饭的愉悦心情,贪恋他身上的气息,还有有他在的每时每刻。   就在刚刚,看到林跃时她想起廖清和。廖清和说她想他,他嫉妒林跃。他有什么好嫉妒的呢,他拥有全部的他,而林跃呢,除了有过情愫和一段记忆以外,他们是陌生的,没有任何心理上的交流,跟谈不上肢体上的接触,除了那次酒醉的失态。没有交集。从不敢渴望其他,心已经死。   傍晚去了菜市场,一般都去超市的,今天路过时突然兴起,想进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菜。菜市场总是那样嘈杂,还带着一股异味,人们却依赖与它,每天奔波也不过是为了能在这里买自己喜欢的菜回家填自己的胃而已,生活就是这样。   李晓晨买了一条鲈鱼,鲜活的,清蒸,洒点葱花,浇上油,肉嫩味美。想着想着觉得肚子饿了。   菜市场门口很多排摊的,很热闹,个个手上都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李晓晨也不例外。除了晚上的菜,还买了些平时常用的配料,自顾自地走着,不理会那些喧闹,菜市场到她家还有一段路。在行色匆匆的行人中穿梭。迎面骑来一辆自行车,李晓晨想躲,却不知往哪里走,骑自行车的少年也在让她,反而让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那骑车的人技术好,立马停下来,现在若换做是李晓晨骑车,她肯定不是相撞就是摔跤。   两人同时说了“对不起”,都愣了一下,相视而笑。责任双方都有,虽然没有造成冲突和实际的伤害,毕竟给对方带来不便。李晓晨抬头看了一眼骑车的人,是个白净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校服,看来还是个高中生,有急事吧,车子骑得这么急。少年再次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擦身离去。李晓晨不禁回过投去看了一眼,飞扬洒脱的青春。   回到家里,先看了看汤姆和杰瑞,很精神的两个小家伙,切了两块刚买回来的肉喂他们。看他们吃完才着手煮饭。忌冷水,于是戴上手套,洗洗刷刷。   炒菜时,廖清和回来,闻到香味就进了厨房。   “怎么不等我回来再煮?不能碰冷水。你出去吧,我来吵。”   “不用,快好了。你看,我洗锅洗菜戴手套。”李晓晨指着梳理台上的手套说道。   说话间,廖清和双手已经环上了李晓晨的腰,在她耳畔哈着气,然后以一种宠溺的口吻问道:“今天上班累不累?”   “不累。你快出去,都是油烟。”   廖清和没有放开,看李晓晨炒动着锅里的菜,添加调料,这样的亲昵很少,却别有一番情调。   “有没去看汤姆和杰瑞?”   “汤姆和杰瑞?”   李晓晨回头白了他一眼,很显然他没有把那两只小家伙放在眼里。廖清和才醒悟过来,她说的是外面的龟。   “有啊,一回来就看了。”   “你撒谎。”   “没有,真的,我包还没放下,就先去看他们了。他们好像相处得还不错。”   “原来你回家第一个想找的不是我啊?”   “孔夫子说得一点没错:‘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都没说。”嘴里这样说着,环在腰间的手依然不放开,贴着她的脸,看着锅里的豆角炒肉丝,“以后放两个小辣椒,放一点姜,炒出来会更香。”   “是不是闲我炒得不好?”   “哪里有,我只是教你如何吵得更好。”   “好了,出去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去洗个手,帮我把碗筷摆上。”   “再待一会儿。”   这样的感觉让人心里暖暖的,一种渴望从心里油然而生。那种渴望是她一直以来都不敢去奢望的。占有。何须占有,她不是正在拥有吗?是因为她赤脚走过铺满荆棘的草丛,所以才让她拥有现在的吗?让人欣喜,也让人不禁茫然若失。   “你以前的生活也是这样的吗?”   “嗯?”   “和你前妻也这样?”   “如果这样,你认为我们还会离婚吗?傻瓜。”很轻松的口吻,语气里还带着欣喜,没有责怪李晓晨破坏了气氛。   若是也这样,李晓晨有点不能忍受,还好听到的回答是否定的,尽管水分比较多,但她还是愿意相信。女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是谎言,还是愿意听。   其实她也觉得扫兴,在这种时候提起他前妻,那个漂亮的,温柔婉约的女人。她心里不想提的,不知道为什么,嘴自己管不住般的就问了。有时她很想拨开廖清和的过去,去看个究竟,看看他和哪些女人交往过,和哪些女人关系暧昧,和她的前妻又是如何生活的,虽然知道这样不好。还好,也不过是想法,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吧。   “今天不用开会吗?”   “想早点回来给你做饭,所以会提前开了。”   “好了,去洗手,吃饭了。”李晓晨掰开腰间的手,把另一个锅里的鱼拿出来,洒上早已准备好的葱,过油。灰白色的鲈鱼上划了几道花痕,白色的肉暴露在外,让人食欲大开。   两只探着脑袋的龟正在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第二十三章世界杯·多特蒙德   2006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房子涨了,物价也跟着涨,股市牛市了,青藏铁路要通车了,世界杯要开始了,社会和谐了。   李晓晨不关心这些,她不需要买房子,买的两支股赵青青帮她看着,不去西藏,也不看球。   网络上报纸上,世界杯新闻铺天盖地,即使你不看球,也会被那种气氛所感染。有时也会和廖清和聊起世界杯。对于热爱足球的男人来说,世界杯无疑是一场盛宴,他们每个人都把自己当做主角。廖清和也不例外,听到世界杯这几个字时,李晓晨看到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她连越位都不懂,自然也不会明白廖清和对足球的热爱。   “二十几个人在那块草皮上跑来跑去的抢一个球有什么意思?”   “这你就不懂了。为什么全世界的男人都爱看球?足球不仅仅是一项运动,更是一场战争,它讲究战略战术,讲究配合,讲究拼强,还讲究风格,汇集了男人的智慧和狂野。而且还充满了不确定性,不到哨子响,就不能定论谁胜谁负。”   “你以前也踢球吗?”   “当然,读书时还进过校队,我踢球很帅的。”   “自恋。”   “这可不是自恋,公认的。不信你去问问我姐。”   “你姐怎么会知道?她和你一个学校?”   “她有看过我踢球。就因为踢球,我不知道误伤了多少纯洁的心灵。”说这话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廖清和还向在收拾茶几的李晓晨挤眉弄眼。   “你少恶心人,我刚刚才吃饱,等一下全吐出来了。”   “唉,我在称述事实,不要一副鄙视的样子。怎么没早认识你,前几年我还踢呢,现在变懒了。”   “那你也找几个人踢一场,展示一下你的魅力。”   “现在就不用了,魅力只为你一个人展示。”说着顺手把她拉到沙发上压在身下,唇被堵上,李晓晨被吻得有些恍惚,很快清醒过来,推开廖清和,侧过脸望着电视,有些艰难地说道:“现在还不可以。”   “我知道。”廖清和把脸埋在她胸前,不肯起来,贪婪的亲吻她的颈窝。李晓晨推着他,嘴里喃喃地说道:“起来,起来。”   有二十几天没有做了,两人都有需要,都意乱情迷,无奈。廖清和只好起身去卫生间冲澡。李晓晨依然躺在沙发上没起来,盯着电视,却不知道在演什么。其实她也没想什么,只是发呆。廖清和出来看她眼都不眨一下,看了眼电视,新闻而已,那么专注。抬起她的头放在腿上低头轻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晓晨意识过来,伸手捋了捋他额前湿漉的发梢,“什么也没想,看电视。”   “在演什么?”   “新闻。”   “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看世界杯开幕式?”   “你明天不上班吗?”   “要,迟点去。”   “你是老板当然咯,我可没你好命,不能迟到,上班不能打瞌睡,月底有一堆事要做。”   “自找的,谁让你好好的老板娘不做,偏要去上班。”   李晓晨仰着脸,眼睛争得大大的看着他。想起说要找工作那晚对她的冷漠,心里很不舒服。   “我出去做事,你是不是觉得没面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你去上班又要顾家里太累了,像现在这样,你不觉得累吗?”   “不会,很充实。结婚前,你是不是就想好不让我去上班?”   “当时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以为你肯定愿意待在家里。”   “你是这么认为我的?”   “不是这么认为你,大部分女人应该是这种态度。”   “也许吧。”李晓晨看着电视思索片刻,叫了一句“清和。”   “嗯?”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和我结婚的?”很奇怪,结婚这么久从没问过他这些,没问他在决定和另一个人完全陌生的人生活时是否焦躁,是否彷徨,是否犹豫过。在证书上签字时是否挣扎过,是否和她一样,对陌生的他和未知的生活不知所措。   “你说呢?”   “我怎么会知道。”   “第二天,见面后的第二天。”   “理由。”   “不是告诉过你吗?”   “那也是理由?”   “其实是一种感觉,没有特别的理由。”   “你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李晓晨笑了,笑得有些夸张,有些干。   “还说我自恋,你还不是一个样。”廖清和跟着他笑起来,不似她夸张的笑,他的笑始终是温和的,“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不信。一般理性的人都不会产生这种感情,那不过是被外表迷惑,一见钟情大多都是帅哥美女间产生的。”   “所以,你我都是理性之人。”   “理性个头,理性还会这么草率的结婚?”   “现在不是好好的?”   “假如现在事情往发放向发展,你怎么收场?”   “你多虑了,我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就那么笃定?那好,从明天开始,我天天挑你的毛病,每天和你吵架。”也许他开始就笃定了她会选择这桩婚姻,是呀,有几个人能经受住这份诱惑?她也一样,不过是贪图他能给她带来安稳,能让她不再居无定所,四处奔波。   “你敢。”说着,手捏上她的鼻翼,“我若没点本事,哪敢把你取回家。像现在这样不好?”   “好。”   “那不就行了,想那么多没用的干吗?晚上我们赌球好不好?”   “赌什么?”   “你挑吧?”   “做家务。输的人负责第二天的家务,洗衣服,做饭,拖地板,收拾房间。衣服只能用手洗。怎么样?”   “这么多?就洗衣服好了。”   “那怎么个赌法,我不会看球,肯定吃亏。”   “怎么会,我们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你可以先选球队,免得说我欺负你,但强队要让球。今晚的十二点的是德国对哥斯达黎加。你先选谁?”   “我当然选德国队。上界世界杯哥斯达黎加好像和中国队打过,中国队被灌了了两个球,对不对?”   “是。你也看球嘛,要让几个球给我?”   “一个。”   “一个?那不用赌了,明天的家务直接我来做好了,至少要让我三个球。”   李晓晨虽然不看球,但三个球哪有那么好进,不依,“我不来,你明摆着欺负我不看球。”   “我哪里有,那就让两个,最少也要两个吧。两个球我压力大,那个是弱队。”   “那好,我也一起看。听说德国队的主教练很帅。”   “他年轻时候更帅,就像我一样。”   “又来了,不要脸。”   叫着要一起看球的人,终究没等球赛开始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好听的世界杯主题曲没有唤醒她,只好被人抱进卧室,躺在廖清和怀里还说了句什么,廖清和没听清,以为她醒了,低头一看,眼睛还是闭着的,可能做梦了。   第二天早上问廖清和战况如何,廖清和说4:3。李晓晨不相信,她看了新闻分析,明明说开幕式的比赛打得保守,通常不会大比分的。打开电脑4:2。两人打了平局。   “你昨晚怎么不叫醒我?我们有没有说打平局怎么办?”   “没说,那就洗衣机洗吧。”   “还是攒着等今天晚上输的人一起洗吧,我今天要好好的分析一下形势。”   廖清和听到这话,嘴角开始往上弯。   “好啊,那留着吧。”   10号晚上看英格兰和巴拉圭,李晓晨依然选择了较强的英格兰,让了廖清和两个球。这次,她也做在旁边看,她也和多数女人一样,不看他们怎么踢,而是看绿茵厂上的帅哥。廖清和看球时不说话,她也不说,很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今天终于听到了主题曲,很好听的一首歌,李晓晨想着明天要下载。   比赛的结果是李晓晨输了一个球,李晓晨觉得廖清和阴险,不应该和她赌球的,下次再赌的话,让他先选。   “这样不公平。”   “我们不是说好了,让我两个球的,我觉得很公平。”   “反正不公平。”然后嘟着嘴进了卫生间。   衣服是用手洗的,是和廖清和一起挤在卫生间里,你一件我一件,慢慢搓干净的。两个人一起洗衣服,倒别有一番趣味。   “我决定以后衣服用手洗。一起洗。”   “啊?不是吧?”   “这样有益健康,我们都没锻炼。”   “你自己慢慢锻炼吧。”说着扔下洗了一半的红色内衣,在洗手台边冲了冲手。   “喂,做事情这么能这样,至少要把今天的做完嘛,没头没尾的。”廖清和没理睬她,出去了。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好气又好笑,早知这样,就不必说这些废话。下次一定要赢,而且要多换几件衣服,让他一个人慢慢洗,哼。   小组赛廖清和并非每场球都看,如果早回来看九点的,晚的话看十二点的。但在多特蒙德的那场球,无论哪个时间段都会看。李晓晨记得22号那晚,他很早就睡了,既没看九点也没看十二点,等半夜醒来,习惯性地摸着枕边,发现没人。门虚掩着,客厅传来很小的电视声,想着应该是在外面看球。当时她很生气,不知是因为她半夜起来找不着他,还是生气他三点起来看球。   站在卧室门边,看着专注的廖清和。客厅没有开灯,电视的散光衬在他脸上,有种阴郁感。李晓晨走过去,在他脚边蹲下,头靠在他漆上。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廖清和低着头轻抚着她的肩,用及其低柔的声音问她。   “我醒来找不到你。”   “口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好不好?”   “不用。”   “那去睡好不好?明天还要上班呐。”   李晓晨抬起头,用还没睡醒的声音说道:“你也一起去,我一个人睡不着。”   “这场球快完了,乖,你先去。”   李晓晨看了一眼屏幕,穿换色球衣的巴西人正压着蓝色球衣的日本人打。她觉得很晃,于是换了一个姿势,把脸朝里继续靠在他膝上,不愿意出声,也不愿意进去。   “现在几比几了?”   “3:1.”   “去睡好不好?巴西队肯定赢了。”   “很快就完了,你先进去。”   “不要,我要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睡觉。”   “怎么啦?”   “我一个人睡不着。”   “那我抱你进去好不好?”   “你和我一起睡吗?”   “要看完这场球。”   李晓晨不依不饶起来。她觉得在他心里,她没有多特蒙德重要,她讨厌起德国这个国家也讨厌多特蒙德这个城市,更讨厌多特蒙德这支球队,是它让他常常半夜不顾身边熟睡的她,起来看球,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这么小女人,竟然吃这样的醋。   “我要你现在就睡。依不依我?”   “要不你等我,加上补时还有20分钟。”   “不要。”   廖清和抱起她,想将她放在膝上,却被她挣脱,她气呼呼地回了房间。她是故意的,想看一下他会不会进来哄她。她等了很久都没听到脚步声,她伤心,以前见她生气,总是哄着她。想着在他心里,她没有那支球队重要。   廖清和回来,在她身边躺下,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以为她睡着了。李晓晨挣脱。   “你还没睡啊?”   “你出去睡。”说着开始推他。   “生气了?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乖,睡觉。”   一听这话,李晓晨更来气,“我无理取闹了吗?我只是要你牺牲二十分钟的时间来陪我,你球赛可以明天看嘛,有重播,重播没时间看,我可以给你下载,网上一堆,随你怎么看。”   “我这不是睡觉了吗?”   “时间过了。”   “不要闹了,我很累,睡觉。”   李晓晨没想到廖清和竟然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一声不吭了。既然这样,她也转身,谁怕谁。两人背对着背,中间是峡谷。   李晓晨睡意全无,过了很久,她以为天就要亮了,廖清和转了个身,继而呼吸声此起彼伏。她有些口渴,起来喝水。没开灯,摸索着进客厅,被茶几撞到,膝盖吃痛,明天膝盖上一定会有一块淤青。俯身揉了揉,绕过茶几,继续往饮水机边摸索。客厅里没有一丝光亮,这也许就是黎明前的黑暗。   那晚李晓晨没回卧室,在沙发上躺到天亮。她知道其实是她无理取闹,有什么理由责怪廖清和?也许只是借着夜晚的不清醒,任着性子胡来。从父亲走后,她从没这样的任性过,她以为她的性格里没有这一面,原来有的,只是没有人,也没有机会让她任性,她从来都是扮演明理懂事的角色。   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已经躺在廖清和怀里,被紧紧地抱着。这样的拥抱让李晓晨生气不起来,仿佛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静静地享受这个宁静的早晨。   “还在生气?”   “以后不许你半夜起来看球。”   “知道了,再睡一会儿吧,等一下我送你去上班。”湿润的唇贴在她前第二十四章心殇   后来他们赌球,赌注依然是洗衣服,李晓晨赢了一回,英格兰对厄瓜多尔的比赛。廖清和选英格兰让了李晓晨两个球,其实是让着她的。即使是这样李晓晨依然很高兴,看着廖清和在卫生间洗衣服,她很痛快。   很长一段时间廖清和没有在凌晨三点起来看比赛,因为三点的比赛和德国队,和多特蒙德无关。   7月初,傍晚下班时,李晓晨接到赵青青的电话。赵青青说她在S市,李晓晨当然不信,她如果来一定会提前通知的。神聊半天也没出结论,最后电话转交给屈娟娟,李晓晨还是不信,想着有可能是屈娟娟去她那了。   “你有没搞错,来也不通知一声,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太不够意思了。”   “我是想给你个惊喜,这待遇也只有你有。来出差,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就回去,我们在美食街,你要不要过来?”   “我不去,你们吃吧。”   “你敢不过来。少废话了,我漫游很贵的,把你老公带上,不然就不要来。”   挂掉电话,李晓晨心里高兴,很久没看见赵青青了,真想她,没有比见多年不见的好友更值得高兴。拨通廖清和的电话,说有应酬去不了,有点扫兴。还好,廖清和说争取早点结束,让他们安排一点活动,他过去。   李晓晨没回家,直接去了美食街,推开包厢门,里面坐满了人,都是一对一对的,人很齐。一见到赵青青也顾不得和别人打招呼,先来个大大的拥抱。赵青青放开她,向她身后望了望道:“你老公呢?”   “他有事,不过来了。”李晓晨环顾了一下包厢笑着说道;“还是青青有号召力,全来了,还带家属。”林跃和宋晴,屈娟娟和她男朋友,苏润明也带了女朋友,李浩不知从哪里拐来一个小女生,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只有她孤家寡人一个。还好,赵青青也是一个人。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你老公也太不给面子了。”   “他说吃完饭再过来,等一下有什么安排?”   “你问他们。”   两人的见面仪式终于结束,坐下来,李晓晨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宋晴看上去比上次清瘦了些,林跃和屈娟娟挨着坐,看到他们两个有说有笑,想起上次的事,心揪疼。人多吃饭有个好处,气氛好,心里的事很快被置于脑后。   李浩的小女友很安静,坐在李浩旁边默默的吃东西,喝饮料。李晓晨看他们两个不像男女朋友关系,上次林跃说李浩暗恋赵青青,看来不是没可能,不过掩饰得很好,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至少李晓晨没看出端倪。   饭后,本来打算去K歌,赵青青觉得太闹,就找了家茶馆打牌,搓麻将,喝茶。说到打麻将,大家都来了兴致。一致赞同,很好的休闲方式。   李晓晨和赵青青做林跃的车。一上车,赵青青就问李晓晨身体好些了没?李晓晨点了点头。赵青青叹了口气说:“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这句话引得坐在前排的林跃和宋晴都往后视镜上看。宋晴问李晓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晓晨还是肠胃不好那套说词。林跃没问。   到茶馆,挑了个大的棋牌室,大家纷纷抢位置,一拨麻将,一拨打牌。李晓晨,赵青青,林跃,屈娟娟打麻将,李浩和苏润明两队打80分。宋晴和屈娟娟男朋友坐在旁边泡茶,观战。   打了两圈,廖清和才来。他一来,李晓晨就让位了。   “打得怎么样?”   “没有输赢。”   廖清和落座,“很久没打了,帮我泡杯茶过来。”   李晓晨给廖清和端了杯茶,也给其他人添了些,嘴里还不忘说:“要给小费。”廖清和一坐下,局势明显发生变化,都是男人胡,屈娟娟和赵青青输得龇牙咧嘴,没两圈,屈娟娟也让位给她男朋友,只剩赵青青一人孤军奋战。赵青青拉着李晓晨坐她身边,说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两个人好歹气势上强些。   男人打麻将不说话,只有女人们叽叽喳喳。还是打牌的那两对比较热闹,打牌之余还开开玩笑。一个晚上下来,赵青青一个人掏钱,屈娟娟保本,林跃和廖清和两人不相上下。当然没有收赵青青的钱。   结束时,廖清和先下楼结账。李晓晨去卫生间,出门口时走得有点匆忙,撞上了同样匆忙走过的一位小姐,不料把那位小姐的手机打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李晓晨忙说对不起,捡起手机。抬头看了一眼那位小姐,浓妆艳抹,气势汹汹。一把夺过手机,检查了一下外观,按了开机键,半天没反应,白了她一眼说道:“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开不了机了,你说怎么办?还有这里也开裂了。”   李晓晨心虚起来,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什么手机一掉地上就坏了,今天出门没看皇历。于是伸手道,“让我试试吧。”   “你试就有用了?坏了就是坏了。”对方声调明显高了半拍,“说,怎么办吧?这样耽误了多少事。”   “要不我帮你拿去修,我的手机先给你用?小姐,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我这手机是前两天新买的,刚刚上市的。”   “小姐,那你说怎么办吧?是要我赔钱,还是赔一架新的给你?”看眼前这阵势,这女的不肯善罢甘休。   “赔钱?你知道这手机多少钱吗?”   本来还觉得理亏的李晓晨一听这话,火“噌”的就上来了。   “我怎么知道你这手机是不是掉地上之前就坏了?”   话音刚落,那女的一巴掌就过来了,没有任何征兆,把李晓晨打蒙了,脸上火辣辣的,捂着脸定定地看着她。这辈子还没有人打过她。   “欠揍。”李晓晨从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居然动手打人,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拍”的一声,那女的左脸也挨了一巴掌,不过动手的不是李晓晨,而是看到这一幕的林跃。此时已有人上前围观。   “你凭什么打人?”   “那你凭什么打她?”   “关你什么事,我爱打就打。”   “你再说一遍?”林跃厉声道,李晓晨没见过这样的林跃,忙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道:“算了。”   此时那女的才搞明白状况,原来和李晓晨是一伙的,和李晓晨一样捂着脸,嚣张气焰降了不少。   林跃拉着李晓晨,越过那女人向一楼走去。   李晓晨低着头任林跃拉着,到楼梯拐角时她还回头看了一下,那女的不见了。大门正对着楼梯,廖清和站在门口等她。李晓晨抬头看到廖清和目光不在她身上,而是被林跃牵着的手上,突然意识过来,从他手中挣脱,往旁边移了两步。林跃似乎也意识过来,但神色如常。   李晓晨迎着廖清和的目光,走向他,他的脸色并没有不好,但没有笑容。走到他面前时淡淡地对他们说了句:“走吧,他们还在外面等着。”   还没垮出门口,就听见一个女人大声地叫着:“你们给我站住,别想跑。”李晓晨停下脚步,听出了是刚刚那给她巴掌的女人的声音,回头望去,她后面还跟着两个魁梧的男人,看来是有备而来。   “摔坏我手机就想跑?”   “小姐,你想怎么样?”林跃及不耐烦地问道。   廖清和不清楚状况,问李晓晨:“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把她手机撞掉地上……”李晓晨看着廖清和,很委屈,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脸怎么啦?”   李晓晨低下头,没出声。   “把手机给我看看。”廖清和伸手向那女人要手机。   “刚刚她已经看过了,不能开机,还裂了。”那女人还是那么嚣张,后面两个男人也恶狠狠的。   “给我。”声音很大,把李晓晨吓了一跳,抬头看他,满脸愤怒。显然那女的也被震住,乖乖的递过手机。   廖清和按了一下开机键,然后取下后盖和电池,看了看,抬头向那女人说道:“是不能开机,而且机壳也摔坏了。你想怎样?”   “我这手机是新的,刚刚上市的。”女人重复了一遍对李晓晨说过得话,语气很不客气,还带着炫耀的意味。   “我知道是新的,而且价钱也不便宜。你说你想怎么样?是赔钱给你还是买台新机给你,或者我们帮你拿去修?”廖清和恢复常态,像在谈生意。   “有没搞错,我才买了两天的手机就拿去修?”   “不然这样我给你一张名片,明天去我公司,送你一台全新的,当然没有一模一样的机子,前提是向我老婆道歉。”   “谁信你的鬼话,出了这个门你们还认账?再说,我就要一模一样的。”   “那你是要我们赔钱?”   “你知道多少钱吗?”   “那你说多少钱?”   这下那女的有点愣住了,转头向身后的男子嘀咕着。   他们三个也没说话,闷闷的站着等着他们得出结论。旁边有些人在围观。宋晴和赵青青两个也进来,在问发生什么事了,林跃低声简单地说了一下。其他人没等他们,先走了。   “按市场价7200块钱。”开口的是后面穿黑色T恤的男人,他手臂上有刺青,看上去怪可怕的。   “7200?这手机是值这么多钱。”说着“砰”的一声响,手机被狠狠地砸在地板上,围观的人都惊讶不已,李晓晨看着地上摔成两半的手机,懵了,她没想到廖清和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上前去拉他,叫了句“清和。”廖清和摔开她的手臂,没理她。   “怎么,想打架?”两个黑衣男子围上来,推搡着廖清和。   “你们想干什么?”旁边的林跃也走上前,站在廖清和旁边。   廖清和身材高大,站在他们面前也不吃亏,用了一把猛力推开他们,理了理衣服;“我现在就想让你们给我老婆道歉,手机我还是会给你们一架,不比这个便宜多少。如果你们执意要这样,我耐心是有限的,没办法,只好奉陪到底。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   此时茶馆经理走过来,一脸笑脸的要做和事老:“几位,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文明人,好好商量什么事都好解决。”   “去你妈的,谁跟你文明?你今天到底给不给这钱?说一句痛快话,我没工夫跟你这里绕弯弯。”说话的还是刺青的男子,口气似乎吃定他们了。   “要多少?”   “你没听见哪,刚刚说了7200,还没算我们莉姐的精神损失费。”   “7200是吧,老板你听见了吗?给我作个证”廖清和对茶馆经理说道,然后转身问林跃;“林律师,7200块够不够敲诈勒索罪?”   “够了,而且数额较大。”然后掏出手机,打算拨号。   听到“敲诈勒索”几个人脸色唰白,那女的马上转变态度,说;“小三,小五,算了,算我们倒霉,走吧。”   “等等,我可没说算了。老板,事情是在你这里发生的,有人敲诈勒索,你有责任报警,我手机借你。”廖清和说着,从口袋里淘出手机。   旁边的李晓晨拉着廖清和;“算了,算了,给她一架手机,我们回去吧。”   廖清和没理她,继续盯着眼前的三个人。   “大哥,对不起,冒犯了。”女的在廖清和面前低下头小声说道。   “和谁说呢?”   “大姐,对不起。”听了廖清和的话,转向李晓晨继续低着头小声说道。   “大声一点,我老婆没听到。”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回去吧,我累了。”李晓晨拉着廖清和往外走。   “滚,今天算你们走运。”   手臂无刺青的男子蹲下将摔成两半的手机捡起,三人灰溜溜地走了。   几个人在茶馆门口站了一会儿,赵青青拉着李晓晨的手,和宋晴一起说了几句安慰话。   廖清和跟林跃说下次找个时间一起吃饭,林跃说好。临走时,林跃看着李晓晨的脸,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拉着宋晴上车离去。   赵青青回酒店,和他们同路。两人坐在后座。   “你不去我家吗?”   “你家哪有宾馆住着舒服?”   “你把住宿费给我,保证你像住五星酒店。”   “你少来。”   “好不容易来一趟,见一面就走,干脆别叫我出来。郁闷!”   赵青青白了李晓晨一眼,“小姐,我不是来旅游的,能见一面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你就知足吧。下次要是有机会来多住几天。”   “下次要到什么时候?”   “说不准。”   “那我明天早上去送你。”   “不用了,很早要起来。”   在酒店门口,两人拥抱,依依不舍的道别,下一次不知什么时候能见面。   车上,一路无话。本来一个好好的夜晚被刚刚发生的事给破坏了。李晓晨知道廖清和不高兴了,尽管脸上没表现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还觉得委屈呢。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现在还疼。手捂着被打的左脸,上面一定有那女人的手印吧。   李晓晨想问他手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几个人突然改变态度,灰溜溜地走了。看他一声不吭,也没了兴致。打开车窗,热风吹进来,和车内的空调风混合。李晓晨第一次感觉这个城市是安静的,车窗外车水马龙却掩盖不了车内的CD声,低沉婉转的古典乐曲,压抑到了极点。人行道上的行人在说笑,但距离她很远她听不到。头抵在车窗上,看着和她擦身而过的行人和车辆。   下车时,李晓晨很主动的走到他身边,赔着笑,手勾了勾他的小指,廖清和没反应。李晓晨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然后快步向电梯走去。电梯还在30楼,李晓晨不愿意等,推开楼梯间的门,准备爬楼梯。幽暗的楼梯常年无人行走,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从底层的楼梯扶手往上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没有边际。寂静。寂静。让人发慌,连呼吸也有回音。李晓晨还是执意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走,在每个拐角处跺一下脚,以此来获取点点光亮,赶走黑暗。   原来有这样一个地方,与外界隔绝。那里有一扇门,只要轻轻一推,外面就是五彩斑斓的世界。而门内阴暗潮湿,如死一般的沉静,让人不由得绷紧神经。   走了十层,觉得脚底痛,脱了高跟鞋,光着脚继续往上爬。七月天就是坐着不动也出汗,更别说爬楼梯,李晓晨觉得额头上的汗顺着眉心眼睑往下滴,让人有种错觉以为是眼泪。背上湿透了,衣服沾在皮肤上黏黏的。爬到23楼,在楼梯口坐下,穿上鞋子擦干脸上的汗水,调整呼吸,才打开门出去。   没有按门铃,掏钥匙开门。廖清和已经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晓晨从茶几边走过时,瞄了一眼电视,某个台在重播球赛。廖清和抿了抿嘴,没抬头,也不问她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他不担心她吗?她真后悔怎么不在楼道里多待会儿,到下半夜在回来,越想越气,有种把手里的包砸像他的冲动。就这样看了他良久,终究仍下包去冲凉。   那天晚上廖清和看完三点的比赛才上床。李晓晨在迷蒙中记起,那天是7月5日,在多特蒙德进行的半决赛,德国队对意大利队。之前他们说好的,赌哪支队进决赛,输的人要洗一个礼拜的衣服。这一次,李晓晨没有选择权,她只能选意大利队。他们也说好了不看三点的比赛,廖清和没有履行约第二十五章阳台   李晓晨很早就醒了,软软的席梦思床垫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身旁的辗转反侧,不愿意睁眼,天应该大亮了。廖清和也醒着,或者从球赛结束就没睡过。这是一个没有拥抱的夜晚,这样的夜晚极少。两个独立的个体,一同躺在一米八的床的两端,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闹钟还没闹,李晓晨第一次不想赖床,想快点逃离这个让人依恋的被窝。宁静的清晨,在二十三层的高楼没有声音,连枕边人的呼吸声也没有。她既不想躺在床上也没有做早饭的欲望。这是怎么啦?让人没有一点欲望。她突然有些想知道谁进了决赛,不要紧,等一会儿去公司上网就知道了。   又是翻身的声音,李晓晨深吸了口起,平躺着没有动,她感觉到廖清和的脸正朝着她。若是平时他一定会转身拥她入怀,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蹭着,或者轻吻她的脸颊,她习惯于这样的亲吻和拥抱。而今天没有。   冰凉的手掌贴在她的左脸上,轻轻地摩梭。那是昨晚挨了巴掌的左脸,当时微肿,疼了很久。而后是唇,细细密密地吻着。李晓晨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止了,不敢出声,怕自己忍不住会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只是轻吻脸颊,并没有拥抱她,而后便躺回了原位,两人中间足足可以再躺一个人。那一刻,李晓晨任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多么渴望他能给她拥抱,多么渴望他能抚着她的脸以他惯有的低柔的嗓音问她;“疼么?”他不知道,她疼的。   那天早晨他们谁也没煮早餐,各自洗漱,然后各自上班,谁也没多看谁一眼。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看德国队和意大利队谁进了决赛。看到结果是意大利时,李晓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觉得早上廖清和没理她德国队输球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她恨德国队为什么不争气,也讨厌那个叫莱曼的门将,是他没有把守住德国队的大门。   十点时接到赵青青电话说已经回到家。李晓晨没和她说和廖清和闹别扭的事,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朋友结婚后就变得疏远了。她不愿意告诉赵青青她和廖清和的点滴,不是她们的交情不够深厚,只是不愿意。   中午十一点时,老板突然来公司,把她们杀个措手不及。还好没什么事,只是过来拿一份文件,这次林跃没来,同行的是另一个人,看样子是老板的朋友。有点面熟,但李晓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临走时,那人有些不太确定的问李晓晨;“小姐,你认识廖总?”   这一问让李晓晨一愣,但还是没想起眼前的人是谁,然后不好意思道;“您认识清和?”   “当然,你是他太太?不记得我了?我是老钟。去年十一月我们见过,你们请我吃过饭的。”   李晓晨记起,也许是廖清和的朋友。那次请客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大多都只有一面之缘,她不涉足廖清和的朋友圈子,记不起是正常,况且那次有些不愉快,根本没有去多余的精力去注意那些客人。   “哦,知道知道。”李晓晨装作恍然大悟状,打着哈哈。   “你是清和的老婆?”座在一旁的老板问道。   “是。段总认识清和?”李晓晨有些奇怪,难道老板也认识廖清和,看来这世界真是小。   “嗯,认识,很久没见了。”   认识?那晚上回去得问问他,可转眼一想,他们现在正堵着呢,怎么问。   中午吃饭时,想着世界杯,想给他打个电话的,号码都拨了,在通的那一刻掐掉了,也不清楚到底通了没。   下午竟有些胡思乱想起来,想下班时廖清和会不会在楼下等着她,一起去买菜,然后回家一起下厨;转念又想回到家,廖清和是不是已经准备好饭菜在等着她,烛光晚餐;或者他会来电话约她去逛街,去看一场电影,两人冰释前嫌。   知道自己在瞎想,但还是往停车场看了看,不免有些失望。廖清和终究不是那种浪漫之人。他还在生气吧,生气林跃牵了她的手吧?所以他才发那么大的火,把机子摔了?其实当时她没感觉的,只顾着脸上的疼和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她根本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思考林跃牵她手的事,她想林跃也是那样吧!后来她也恨自己不争气,干嘛惹出这样的事情,自己挨巴掌不说,还和廖清和堵成这样。   进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鳜鱼,据说是野生的,准备晚上炖汤。廖清和喝汤时的幸福感让她满足。渐渐的她也不仅仅是喜欢喝汤,更爱上了煲汤,从材料的购买到煲汤的过程都是幸福的。   饭菜上桌,廖清和还没回来,如果有应酬他会说的。李晓晨坚信他晚上没有应酬,只是忙,很快就回来,或者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却不愿意去拨他的电话。呆呆地坐在桌边,看着热气腾腾的菜和汤,慢慢冷却,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肚子从饿到不饿。有几次对门的门铃声响,她以为是自己家的,兴冲冲地去开门,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倔,打个电话是会疼还是会掉一块肉?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她:凭什么要她打电话,她昨晚已经主动向他示过好了,他早上若是给她个拥抱不就什么事也没了?这样趴在餐桌上想着,竟睡着了。   这一睡,醒来时快十一点了,有一条腿还处于麻痹状态,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着桌上的冷饭冷菜,心里一片哀伤。他还没回来。他真的生气了,还从没对她这样过,这样比吵架还难受。   门铃响时,她正在冲澡,刚好开始打沐浴露。门铃一次一次急促地响起,她心里着急,没人开门。还没冲干净就裹着浴巾出来。廖清和以前过了十点半从不按门铃。从门孔上望出去,没有看到人,贴着门叫了声;“清和?”外面没有声音,她不确定是不是他。   “清和,你自己掏钥匙开门好不好?我正在洗澡。”   裹着浴巾的身体还在滴着水,头稍的水从脸、脖颈上往下流,分外难受。她站着的地方一滩水迹,湿湿的。   “清和?”李晓晨又叫了一身,还是没人应,她几乎以为又是自己听错门铃时,钥匙转锁的声音才姗姗响起,等不及他开门,快步走回卫生间,继续着未洗完的澡。   出来时,廖清和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满面通红。李晓晨小声地问了句;“吃了没有?我给你热点汤,今天买了条鳜鱼。”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吃饭?”廖清和没有睁眼,这是他的习惯。   “要喝汤吗?”李晓晨没等他回答就去了小餐厅,把菜和汤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她有些饿了。微波炉里的白色透明转盘在橘黄的灯光下一圈圈慢慢地转着,还发出“嗡嗡”的响声。看着微波炉边餐盘里的荔枝肉,更加饿,几乎能听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喉咙不停的咽着口水。她转身拿了双筷子,也顾不上冷热便狼吞虎咽起来。饿过头时不觉得,可洗了个澡,胃又复苏了。   “你没吃饭吗?”   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转身,廖清和就在眼前。李晓晨噎着了,不停地捶着胸。隔着一步的距离,还是闻到了他身上刺鼻的劣质香水味。心里一沉。   “猪!”   廖清和从齿缝里蹦出这个字后,转身走了。李晓晨被噎得难受,从微波炉里拿出汤,想也不想就往嘴里送。,被烫的直吐舌头。喉咙里的食物总也不下去,舌头烫到,心里难过极了,泪水就在不经意间从眼眶溢出,止也止不住,却也没有声音,无声的流淌。   等喉咙的东西咽下去,李晓晨还是觉得饿。装了一碗饭放在桌前,慢慢地吃着,她不想再被噎到。客厅里没有电视声,廖清和该是去洗澡了吧?等一会儿让他喝一碗汤。吃晚饭,默默地收拾完,盛了碗汤,放在客厅茶几上。   廖清和还在浴室。李晓站在阳台上,等着风把头发吹干。远处霓虹灯闪烁,夜色很美。向下望去,马路上一辆辆车驰极而过,稀稀落落的行人,如蚂蚁般,只只点点。   被人从身后拥住,力度由轻而重。他身上的刺鼻的香水味被清香的沐浴露取代,李晓晨把头靠在他胸膛,整个身体的重心都放在他身上。她只想靠着。廖清和低下头,脸贴着她耳畔,轻蹭着,慢慢变成了唇,从耳后到脸,到唇。李晓晨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转了个身,回应着他的吻。激烈而缠绵,让人失去理智。两人一步一步往后移,直到幽暗的墙角。欲望一触即发,相互撕扯着衣物,忘了置身何处。   没有衣物的阻隔,贴着冰冷的墙壁,一丝凉意提醒了李晓晨,这里是阳台。   “我们进去吧。”有些娇喘的在廖清和耳边低声说道。廖清和捡起地上的上衣遮盖住李晓晨,拦腰抱起,往室内走去。尽管楼层很高,阳台很第二十六章前妻·争吵   第二天醒来,枕边没人,李晓晨以为是个梦,可看着赤裸的自己,摸着声旁还有余温的被窝,是真实的。   穿好衣服先去客厅看了看,没人。进餐厅,餐桌上放着牛奶和面包,杯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宝贝,我早上有事,先走了,自己去上班;来不及煮稀饭,牛奶和面包很难吃,但也要吃,乖。傍晚我去接你下班。   看着这张字条,李晓晨笑了,这算是和好了吧。昨晚虽然极尽缠绵,也不过是肢体交流,没有言语,和往常一样相拥而眠,只是安静的相拥。   心里的某个地方被某种情愫塞得满满的。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揣怀这样的幸福,洗漱,吃早餐,等公车。又硬又难吃的面包变得很香,很有嚼劲。一个上午不时的哼着小曲,生活很美好,就连办公室的黄小丽和老祁也被她的心情所感染,气氛融合,每个人都心情愉快。   中午一般都在公司叫外卖,各吃各的。老祈这两天签了一个大单,心情大好,说要请他们吃饭,还让他们要吃什么随意挑,叫餐,黄小丽和李晓晨偷偷商量着要宰老祈一顿。叫外卖很慢,李晓晨心情好,人也变得勤快,竟然主动要求跑腿。黄小丽说她肯定不是中彩票就是捡钱了,那么高兴,还愿意顶着大太阳去打餐。   其实老祈请客,他们也不好意思叫贵的,毕竟一把年纪了,不容易,虽说老而弥坚。打算打包附近的一家台式快餐。李晓晨连伞也没撑,顶着太阳步行到餐厅。午饭时间人很多,排着队,点了老祈和黄小丽爱吃的菜。打包好,在前台付钱时,遇见了欧阳于芊,廖清和的前妻。   距离上次见面有些日子了,这是她们第三次见面,这次的欧阳于芊与以往不同,穿了件宽大的白色T恤衫,脸上还有些许斑,没有化妆,即使如此也无法掩盖她的美。   她也在结账,与李晓晨肩并肩站着,是和两个朋友一起来的。   “你好!”   是欧阳于纤主动打招呼的,没有称呼只是淡淡的微笑,李晓晨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也微笑着点头;“你好!”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正想告辞,没想到欧阳于芊开口邀约;“有空吗?聊一会儿。”   “我要打包回去,他们还等着呢。”李晓晨指了指餐桌上打包好的饭菜有些难为地说道。   欧阳于芊点了点头,“哦!”   李晓晨思索了片刻道“要不我让他们先帮我送上去吧!”聊就聊,没什么,不去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好!”欧阳于芊让朋友先走,“对面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坐一下吧,这里太吵了。”   “好。”   李晓晨打了个电话回去和老祈说了一声,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向对面走去。过马路时,走在前面的欧阳于芊还拉了一把走在后面的李晓晨,躲过了身边奔跑的人群。此情景,外人一定以为他们关系很不错,至少是熟识。若让廖清和看到他的前任妻子和现任妻子这般手牵手过马路的情景作何感想?   进咖啡厅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欧阳于芊点了杯果汁,李晓晨要了杯卡布奇诺,她很久没喝咖啡了,上一次喝是和廖清和第二次见面,真快,转眼九个月了。   “你不点份牛排什么的吗?这家牛排不错的,我常来。”   “没关系,我等一下回公司吃。”李晓晨不想对着陌生人吃饭,而且还是看着她吃。   “叫一份吧。”没等她答应就叫来服务生点了份澳洲牛排,服务生弯着腰,微笑着问道;“要几分熟?”   “七分。”李晓晨回答,转而问欧阳于芊;“你不再吃一点吗?”   “我刚吃饱,早知道碰到你,我就不吃了。等一下要是想吃,我再叫。”   两人都微笑着。   “清和知道你在这里上班?”   “知道。”李晓晨很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廖清和以前也不让她出来工作?   “那就好。这里上班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以前也是做这些工作。”   “清和和你说过我吧?”   李晓晨点了点头,其实只说过一次,第一次看到她的那晚,后来从没提及,或者说起也是李晓晨问的,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多久。曾经千百次的想过廖清和与他前妻,眼前这个女人的种种,只是不敢去深究。   “清和很喜欢你。”   李晓晨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我看得出来,你们上次穿情侣装去逛街,我们以前从来不逛街,他顾着他的生意,我做着我的事。”   “我们也很少出去。”   “我见过你们好几次,只是没上去打招呼;听说你们是相亲认识的?”   “嗯。”李晓晨承认,低下头喝了杯咖啡,在她前妻面前承认他们是相亲结婚,心里有些不甘,这样一说无疑是在宣告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人和人真的很奇怪,我和他恋爱结婚,虽说没有吵过,但总觉得走不进他的心。而你呢,是相亲结婚,而且听说是认识的时间很短,却那么好……”欧阳于芊盯着果汁杯沿,似在对她说,也似对自己说。   好,也不代表什么。至今她仍不觉得他们之间有爱情,充其量是感情。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上廖清和,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过去对林跃的喜欢和思念如果是爱的话,那她爱过的。可现在对廖清和的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情感,她依恋他,在乎他的看法,对于他对别的女人的暧昧让她嫉妒,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他们说真爱只有一次。   这番话,李晓晨不知道改说什么好,听起来,欧阳于芊对廖清和有很深的感情,想必一定是廖清和对她过于疏忽才导致了离婚的局面。   整个过程都是欧阳于芊在问,李晓晨在答。她本就是个不善于掌控局面的人,而且聊天的人还是自己丈夫的前妻,和她的条件不是差一点两点,心里五味陈杂。   “你怀孕了吗?”李晓晨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欧阳于芊微笑着点头,脸上写满了幸福。孕妇是最美的,她们孕育着生命。李晓晨想着失去的孩子,如果在,她也可以穿宽松的T恤了。而今也只能无奈的苦笑。她羡慕她。   “你们不打算要孩子吗?清和喜欢孩子。”   “要。”   “有个小生命在你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肚子一天天隆起,那种感觉很奇妙。等你以后怀孕就知道了,我现在后悔没有早点要孩子。”   “几个月了?”   “四个月。能看出来吗?”   “看不出来。我是因为之前见过你苗条的身材才有疑惑的。”   刚刚欧阳于芊说廖清和喜欢小孩,李晓晨一直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只有她知道廖清和喜欢孩子,原来不是。这些她一直和别人分享。   “其实我们女人也不要计较太多,那样不容易幸福的。我以前不懂。”这是分别时欧阳于芊对李晓晨说的话,李晓晨她懂的。   可能是见过欧阳于芊的缘故,李晓晨一个下午都有点闷闷不乐,她希望廖清和能早点来接她,已经做好了早退的准备。   下班前,廖清和电话如约而至,却是要她先回家,说晚上有事,可能要晚点回家。李晓晨嘟囔着嘴不愿意,明明说好来接她的,可也没办法。廖清和哄着她说这个礼拜六陪她去买东西,今天的事情推脱不了。   一个人回家,买菜煮饭,吃饭,喂乌龟,看电视。躺在沙发上等廖清和回来,她在想是不是该把见过欧阳的事告诉他。他一定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前妻和现任妻子会坐在一起喝咖啡聊天吧。   小乌龟饭量见长但体积却不见长。已经和他们成了朋友,动物是有灵性的,他们知道你对她它好,有时白天放在地板上,下班回来听见门响,两只乌龟会爬到玄关,爬上李晓晨的脚,痒痒的,很舒服。而廖清和回家却无此待遇,他基本不看两只龟,所以龟也无视他。   小时候家里老房子边有口很浅的天井,水清澈无比。井壁上长满了苔藓,里面有鱼,也出现过很小的两只龟。为此李晓晨和她的堂兄妹门常常蹲在井边等待出没不定的龟。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没有人喂食,更没有现在养两只龟命好,有鱼有肉。后来却消失了,像来时一样没有根源。   很久没打电话回家了,李晓晨打了个电话给大伯,和伯母聊着家常。大人们对于刚出嫁不久的侄女,最关心的莫过于孩子。问李晓晨怀上了没?李晓晨只能回答因为工作忙,还不想要。大人们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年龄都不小了,生个孩子,以后年龄大了生孩子辛苦。李晓晨真想哭,她是有娘家的,虽无父无母,但有人催她要个孩子。   听说堂哥又要结婚了,这次不是网恋也不闪婚,和公司的女同事谈了半年恋爱,准备冬天结婚。   给廖清和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电话那端很安静,廖清和的声音却很冷漠,说马上就回家。   李晓晨本昏昏欲睡,一听那冷冷声音,再无半点睡意。她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廖清和,和早上截然相反的态度。但到是和他前妻见面让他生气了?他们也没聊什么,两人都没恶意,他没理由生气才对,若是别人高兴还来不及。   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门铃声,电视在演世界杯锦集,配乐是世界杯主题曲。倒霉的欧文、暴躁的鲁尼、不再年轻的贝克汉姆、很男人的卡恩、阴柔却帅气的因扎吉……这些名字她一个也没记住,因为根本不知道在演什么,。她突然觉得很冷,最近变得小心翼翼,为什么会这样?她并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诚惶诚恐的事情啊?   门铃声响起时,打了个冷噤,廖清和前两天的气是不是还没消?去开门,门外的人红着脸,却没有一点笑意。看来是哪里得罪他了,即使这样,李晓晨还是笑脸相迎说:“回来了,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饭。”   “不用,我吃过了。”廖清和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弯腰换鞋,然后进书房,李晓晨木木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等廖清和出来,她还站在门边,目光涣散,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我要洗澡,去给我拿衣服。”   “你还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快点给我去拿衣服,调好水温,我要洗澡。”   那么强硬的口气,眼前的人似乎不是他妻子,而是请来的佣人。声音冷到极点,这样的语气几乎让李晓晨崩溃。   “你是不是还生那天的气?”可是他早上不是好好的,临下班时还哄着她?难道昨晚的人不是她丈夫,纸条和电话都与他无关吗?   “哪天,嗯?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廖清和双手叉腰,气势逼人,李晓晨移动脚步,试图走进他。   “你今天又怎么啦?”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段文涛的公司上班?”   “嗯?段文涛?”   “你少给我装蒜,谁给你介绍的工作?”   李晓晨突然明白了几分,段文涛是她老板段总,“你明明知道还问?”   “林跃是吧?他是段文涛的顾问律师?在他公司上班觉得很好是吧?难怪不要我安排,这样你们见面是不是方便一些?还有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段文涛是我前妻的丈夫!”   李晓晨惊呆了,平淡嘲讽的语气让她转不过弯来。   “怎么不说话了?”   “廖清和你不要欺人太甚。”   “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要不是今天老钟告诉我,你要瞒我多久?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多尴尬,他们都知道以前段文涛和欧阳于芊背着我做的那些事,你现在居然在他公司上班,你让我脸往哪里放?”   老钟?就是前天见过的和老板一起来,说认识她的老钟?   李晓晨冷笑一声道:“看来你也不是不在乎你前妻的嘛。”   “这是两码事,你明天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免得再出去丢人。”   “不然呢?”   “那你是还要继续做下去?”   “我为什么要辞职?你前妻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根本不知道那是那家公司的老板娘是你前妻,我从来没在那见过她,她老公我只见过两次,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是你情敌。”李晓晨嘴硬道。   “看你是不想辞了。那好,我成全你。你继续上班,和老情人私会方便些。”说着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摔门而去,连鞋也没换,根本不理李晓晨问他去哪里。   李晓晨终于知道为什么欧阳于芊会问她,清和知不知道她在那上班了,原来她知道她在她丈夫公司,而她却以为她知道那是谁的公司。   如果知道那是什么人的公司,她怎么会去呢?她怎么会做让清和难堪的事呢?   如果知道这样,即使廖清和不说,她也一样会辞职的。刚刚说不辞职也只是愤恼廖清和的态度,嘴硬。明明可以好好说的事情,他为什么非要说得那么尖刻?而现在他又去了哪里?走到沙发前,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九点多而已还很早。拨廖清和的电话,关机,她想和他说让他回家,她辞职。   洗完澡出来,廖清和还是没回来,电话依然关机。她突然发现,她丈夫的手机关机,她是无法找到她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也没有他要好朋友的电话。一遍一遍的拨他的手机,手机没电了,用座机,免提里永远是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但她坚信,廖清和不会不回家。   清晨醒来,居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电视还开着,在放健身操,灯还亮着,毛巾里的小乌龟还在睡。廖清和没回来。李晓晨的心空了,彻夜未归。除了出差,从没有过,即使再晚,喝得再醉,他也懂得回家。   拨电话时,她真害怕电话那段还是机械的女声,幸好是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终于接通。廖清和慵懒及不耐烦的声音;“一大早打什么电话?”   “清和,你在哪里?”   “现在才几点?有什么事?”   “你在哪里?”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怎么这么烦呢?早点去上班。”   “你知不知道我打了你一晚上的电话?”可是这句话是对着电话忙音说的,听着电话忙音,眼泪就下来了。这是怎么啦?这都是她的错吗?他觉得她烦了,难道她没有资格管他吗?烦?她也烦,烦所有的一切,烦她开始在乎。今天去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打辞职报告,然后打电话让廖清和早点回家,他们应该好好谈谈。她想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落吧书屋(luo8.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