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巴基斯坦军人
早上六点,我从巴基斯坦西部城市白沙瓦出发,前往位于巴阿边境的托尔坎镇(Torkham)。
一路上下着数日来不曾停过的小雨,车子在灰蒙蒙的天底下划破浅浅的水面奔驰着,不时地停下来接受军人的检查。上次暴雨引致的洪水泛滥在缺乏排泄设施的路面上留下的泥土依然四处可见,巴基斯坦军人就在雨里穿着高统靴昂然地踩着泥土走近车来检查。
“证件。”一个人低下戴着雨帽的脑袋凑到车窗边,雨水从他的帽檐上流下来,背在身后的长枪筒直戳着天空。
坐在我身后进行护送的持枪军人将我的护照和通行证递给他。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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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赫伯把我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背上,与我一起往外走,他的父母把我们送到了门口。我站在门口犹豫着,觉得自己好像拉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看到自己的手腕是空的,便跑过去撩开帐子的一角,到枕头底下去摸。德娃仍是入睡前的那个姿势侧卧在那儿,我看了看她,翻开枕头把那些镯子找了出来一个个地又套到了手腕上。再看看帐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孩子们,他们都还在做梦吧。
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天已大亮,而这时的我坐在班车上,早已远离了坎大哈。
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在我的身上,我抬起了手腕——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多不少竟然只套着八个镯子。这难道只是个巧合吗?
在后来的旅途中,我一直很珍视这些镯子,也一直不肯随便摘下来,无论是洗澡还是睡觉都戴着它们。可是有一回,为了在旅馆狭窄的通道里避让他人,我不经意地往墙上一靠,不小心挤着了自己的手腕。
只听见“卡达”一声,一个镯子裂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我从地上把两瓣镯子拾了起来。我一直也没注意去瞧瞧这些黑镯子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现在才发现原来它们是塑料的——这意味着,它们更难以保存。我握着那个已经裂成两半的镯子走回自己房间,在床上呆呆地坐了许久。
接下来,虽然我更加注意保护这些镯子,可是在格鲁吉亚的时候,又裂了一个。我本来决定在我回到家之前一直戴着它们不再取下,现在为了保护它们,我只好将它们从我的手腕上取下来,用我的头巾包着放进行李里。可是后来当我检查行李时,看见已被压碎了两个。
后来又碎了一个。
于是,当我结束行程回到家时,我只有三个镯子了。
我走过,我路过,那些美好的东西我想尽力保存得久长。
可是,我真的能够做到吗?
2004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