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4月8日(星期一)
若槻慎二垂下握蓝铅笔的手,轻轻打个哈欠。
窗帘卷起了,阳光从总务室东窗射进来,在桌上形成小亮斑。笔盒里的圆珠笔、图章、确认文件真伪用的放大镜,以及两脚规等文具上面,细微的光粒子闪闪发亮。
纵目窗外,京都的天空一碧如洗,处处是如画笔淡抹的薄云。
若槻深吸一口早晨的清爽空气,又伏案工作起来。他桌上是堆积如山的死亡保险金申领文件。
四十八岁的木工,因吐血入院,被宣布为胃癌;六十岁的公司干部,打高尔夫球时突然昏倒,被发现是脑肿瘤;今年才参加过成人仪式的大学生,驾车出游速度太快,转弯不及猛撞电线杆……
若槻面对的是未谋面者的死亡。一大早就干这种事,难得有好心情。
他进入公司已五年,原先分配在总社的外国债券投资课。因为那时占据脑袋的尽是美元的长期利率或汇率之类经济上的事,与其说是进入了保险业,毋宁说是模糊地觉得像金融机构的一员。不过,自去年春天调到京都支社,做核定死亡保险金的工作后,才第一次切实感到自己是处理他人生死的企业中的一员。
“今天还是那么多上西天的呀。”
邻桌的葛西好夫副课长望望若槻桌上,开腔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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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负昭然。连减缓蠕虫前进的速度也做不到。无论剩下的蚂蚁如何奔忙,都不能搬完所有的卵、幼虫和蛹。
不久,捕食的蠕虫到达蚁洞。它悠然探头人内,蠢动着拱入上半身。然后运用奇特的口器,贪婪地大嚼起蚂蚁们未及搬走的幼虫和蛹……
电梯停住,门打开。
从里面出来个高个子男人。超过一米九吧。
葛西脸色苍白地站起来,若槻跟随他行动。
男人低一下头,打开玻璃门,进入支社。目光异常锐利。他傲慢地仰着鼓腮的宽脸,睥睨着总务室。窗口的女文员仿佛都上了麻药似的动弹不得口
和男人视线相遇的瞬间,若槻血压蹿升,心脏如擂鼓般狂跳起来。
真正的噩梦说不定这才开始呢,若槻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