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蕴满了狂暴的怒气,两条浓眉已经拧了起来,一只手已经掐到了我脖子上。我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看到他带血的鼻子,竟忍不住想笑,也许我也疯了,这个时候,竟然忘记了害怕。“你杀了我啊,有种你就杀了我。”我挑衅道。他死死地盯着我,咬牙说道:“死?太容易了,有些事情比死更可怕。”他看着我,突然笑了,眼中带着浓烈的杀意,可是脸上却带了笑意,混着猩红的血,犹如地狱中的恶魔。
“如果我把你丢到军营里去,你说那些男人会把你怎么样,嗯?告诉我。”
“那请你先告诉我,被一条疯狗咬死和被十条咬死,有什么区别,嗯?”我冷笑道。
他不语,手却紧了紧。我笑:“无非是死得快点,你说呢?我尊贵的诺顿王!”呼吸越来越困难,我努力地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可是到后来不得不张大了嘴,想吸到更多的空气,双手却使劲地攥上他的手,想把他的手扯开。想不到,我会是这种死法。猛然间,他松了手,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怎么样?临死的感觉如何?”他问道。我手抚了喉咙,只顾大口喘气,说不出话来。“王!”帐外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黛莲娜公主出事了。”诺顿王身体一震,随即冷声说道:“她能出什么事!”“军医说,说,黛莲娜公主滑胎了。”外面那人低声说道。滑胎!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黛莲娜在瓦勒军营时的干呕,还有今天阿雅其在乌云阿婆帐前的慌张。她果然是怀孕了,这么看应该就是这诺顿王的了?她是故意吃药打胎的?我抬头看向诺顿,只见他背对着我,脊背挺得笔直,可是双手却在身侧握成了拳,很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好半晌,他才冷冷说道:“滑就滑了,至于这么慌张么!”帐外的那个声音似犹豫了一下,随后又不安地说道:“军医说公主下体流血不止,恐怕……”
黛莲娜的帐中,灯光有些昏暗,我跟在诺顿身后进去的时候,阿雅其正跪在黛莲娜身边哭泣。
“怎么会这样?”我低声问阿雅其。阿雅其抬头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哭泣,不肯说话。诺顿上前,一脚把阿雅其踹开,扯着黛莲娜的胳膊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冷声问道:“就因为是我的孩子,嗯?”冰冷的语气也掩不住其中的怒火。阿雅其急忙又扑了上去,哭道:“放开公主,她受不了,她受不了。”双手扯了诺顿的胳膊,拼了命地想把他拽开。诺顿没有理会她,只一脚又把她踹开,盯着黛莲娜苍白的面孔,阴狠地问道:“说话啊,你不是很厉害么?一下子喝了那么多的药,就因为不想要这个孩子,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黛莲娜不语,死死地抿着嘴巴,可是眼角却渗出一滴泪来。“够了!已经这样了,你非得要她的命吗?”我喊道,把黛莲娜的胳膊从诺顿的手中拽出,让她重新躺回到床上。诺顿一怔,死死地看着我,如同不认识我一般。“赶紧去把乌云阿婆找来,她应该比这军医有办法。”我对阿雅其说道,看到阿雅其还有些迟疑,又急道,“去啊!还愣着干什么?想给你们公主收尸啊?”阿雅其猛地清醒过来,急忙往外跑去。诺顿这时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扫了我一眼,却笑了,问道:“你又可怜她了?你忘了可是她害你的。”“没忘。”我淡淡说道。“那还要救她?”“不是我要救她,我也没有这个本事,我只是可怜她,站在同是女人的角度可怜她。”
黛莲娜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泪水不断地从眼中涌出。看到乌云阿婆跟着阿雅其进来,我静静地退出了帐外。对于黛莲娜,我是带着厌恶和憎恨的,如果没有她的欺骗,瓦勒就不会遭到西罗盟人的偷袭,就不会伤亡那么多的战士,我也就不会深陷在这个鬼地方,就不会……可是这一切,真的就都怨她么?她,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身为赫裢的公主,却怀了西罗盟人的孩子,她的心里对诺顿到底是爱还是恨呢?如果恨,又为什么会甘心为他卖命?如果爱,又为何不惜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要打掉腹中的孩子?诺顿王从黛莲娜的帐中出来,脸色竟有些苍白,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发一言地转身往自己的大帐中走去。看着他略显孤寂的背影,我只觉得心里很乱,如果说黛莲娜爱他是她的不幸,那么他呢?心中是否也有黛莲娜的一席之地?我想不透,一直以为爱情是简单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可是到了他们之间,为什么就变成这么复杂的事情?走到诺顿王的大帐门口,我有丝犹豫,咬了咬牙,还是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一股酒气迎面扑来,诺顿王坐在矮几旁边正在默默地喝酒,看到我进帐,嘴角扯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如果担心,就去她那里守着。”我淡淡说道。他瞥我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说道:“你这个女人,搞不清你整天在想些什么。”
我默默地看了看他,轻声说道:“我爱承德,恨你,也恨黛莲娜,我知道得很清楚。如果可以,我想我现在就可以一刀杀了你。”“那还要管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他问。“我不是在管你们的事情,我只是在可怜爱情。”我说道。“爱情?”他笑,声音却艰涩,“你以为我和她之间有爱情?哈哈,你还真是单纯。”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道,“她的爱人早已经被她的父王杀死了,而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她,她不过是我的玩物,是我可以利用的工具。”我看到他半疯癫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自己也真是吃饱了撑的,管这些闲事干什么?想到这儿,我便站起身来,往帐外走去。“你真的爱他?如果他不是瓦勒的王子,也会爱他?”他突然问道。“是的,我爱他,不管他是谁。”我答道。“如果他利用过你呢,欺骗过你呢?你还会一如既往地爱他?”我停了下来,想了想,答道:“是的,我爱他,只要他爱我,即便他利用过我,欺骗过我,只要不曾伤害过我,我还是会爱他。爱情,不只是索取,在不伤害我的前提下利用一下我,又有什么不可以?”他笑,说道:“利用、欺骗还不叫伤害?”“不全是,谁都没有理由要求对方全部奉献。你在享受他给你的爱情的同时,也必须有相应的付出,这才叫做爱,不管是你主动给的,还是被他在不经意间拿去的。不然,那只能叫做宠爱,像宠物一样的宠爱。”“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他笑道,“看来我还真不能撒手了,你这样的女人,不多见呢。”
我打了个冷战,忍住不让自己回过头去看他,冷冷说道:“随便你。”“他可以给你的,我也一样可以给。”他沉声说道。“你不能。”我说道,脚下没停,径直出了大帐。人总是觊觎别人的东西,却看不到自己身边的好,恐怕他也是如此。现在突然明白,其实有时候几个男人追逐一个女人,可能争的并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一份意气。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天色有些阴沉,没有月色的草原,显得竟有些恐怖。在营地里溜达,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跑不掉,可又实在不想回到他的那个大帐中。现在承德在做什么?是否还在想法设法救我?他真的是在全心全意爱我么?没有一点欺骗、没有一点隐瞒?他也是皇家的人啊,他的爱情也能像我的一样简单么?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可笑,怎么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哪里还是那个冯陈楚杨啊?
“振作起来!冯陈楚杨!你可是最最坚强的!”我攥着拳给自己打气,可是一口气喘出去,心里还是闷得厉害,“承德,我想你,真的……很想你。”我喃喃道。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口鼻,没等我来得及挣扎就被拖到了角落里。
“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身后的人在我耳边低低地说道,声音低沉,却不是承德。
我强压住心里的惊恐,点点头。他松开了手,我急忙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西罗盟人衣服的男子,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记起他就是那日和我一起陪同黛莲娜去迎接她族人的偏将。
“承……大将军呢?”刚想问承德,猛地发现这么叫承德名字不妥,生生地改成了大将军。
“他在大军中,大军已经围了过来,大将军怕你有危险,让我们过来趁乱救你出去。”他低声说道。我心中一阵惊喜,上次承德逃脱之后,诺顿王随后也更换了营地,我正发愁承德他们会不会找到这个地方,没想到他们就来了。“你们来了多少人?”我低声问道。“十个人,都是挑的军中的精锐,姑娘放心,绝对可以保你安全。”他答道。
我轻轻一笑,知道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可不是怕他们救不出我,我只是想也掺和掺和晚上的这场好戏,好歹我也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天的鸟气,说什么也得出出气再走!“他们呢?”我问道。“就在附近隐藏着,只等我的信号就能过来。”“你们怕不怕死?”我又问道。他看我一眼,眼中满是坚定与骄傲,低声说道:“这些都是大将军的死士,这点姑娘请放心。”
“那好!我们先不走,给大将军送份礼再走,那诺顿王今天喝了酒,恐怕这会儿已经醉得糊涂了,咱们……”我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渐渐地他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惊喜,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可眼中又闪过些迟疑。几声低微的虫鸣之后,几条利索的身影从四处闪过来。那偏将和他们低声说了两句,这几个人又四散开来,消失在夜色之中……片刻之后,几支火箭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诺顿王的大帐之上,毛毡之物,见火就着了起来……看着混乱的西罗盟士兵,我笑着拍了一下身边的偏将,笑道:“行!够准!连我都没看出这箭是从哪里射出来的!”他看到我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一个西罗盟的小头目看到身穿西罗盟军装的我们还抱着水桶站在那里,一鞭子就抽了过来,骂道:“还不快去救火!”那偏将见状,忙用身体挡住我,同时眉头一皱,就要冲着那个西罗盟人杀去。我急忙给他使了个眼色,拉住了他,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这边的火还没有救完,黛莲娜那边的帐篷也冒出了浓烟,紧接着,那些西罗盟将领的帐篷一个个都着了起来。我和那几个瓦勒将士,慌慌张张地抱了水桶四处“救火”,总是会“不小心”地把火带到别处,于是,这火越救越大了……紧接着,只觉得大地都有些颤抖,喊杀声响起,越来越近,瓦勒的骑兵终于杀到了。我把手中的水桶一扔,拉着那偏将吼道:“快点,咱们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猫着吧!刀剑无眼啊!”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也把手中的水桶一扔,告了声“得罪了”,就把我往腋下一夹,呼啸一声,引了十来个人往营外跑去。西罗盟的大营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成了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的局面,如同开了锅的粥,乱作一团,一时谁也顾不上谁了。我又一次大头朝下地被人夹在腋下,只觉得耳边隐隐生风,不时有些高大的野草从我的脸边擦过,忍不住有些郁闷,为什么武功高手们非要这么带人飞呢?可是心里又不禁暗暗得意,诺顿王啊诺顿王,你没想到我会给你来这么一手吧,还要多亏了你让我做你的侍从呢,不然我能把你们的帐篷认得这么清楚么?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指给他们黛莲娜的帐篷时,我的心里竟然闪过一丝不忍,也有些犹豫,可是一想到她很可能就是诺顿王的软肋时,我还是硬下了心肠,战场上我可怜她们,她们可曾可怜过我?还是各顾各命吧。
34
再见到承德,已是次日的傍晚。承德进来时,我正面朝里躺在他的矮榻上,听到后面有人进来,可是却有些不敢回头去看,怕进来的不是他,怕看到他时会忍不住在他的面前流泪,怕……他向着我走了过来,在我身后坐下。一双手把我的身体扳转过来,我对上承德略显疲惫的脸,虽然有些狼狈,可是眸子却依旧亮得惊人。他看着我,瞪大了他那双桃花眼看我,惊喜、欣慰、疼惜一一在他眼中闪过,最后停留在一丝笑意上。我看着他,想说话,可是嘴却颤得厉害,竟然说不出话来。我眼中不知不觉也有了泪,看着面前的承德有些模糊,慌忙用手擦了擦眼睛。承德用额头顶上我的,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叹一口气。听到他这声叹息,这些日子以来受的委屈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我彻底放弃在他面前装坚强,用手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承德也不劝我,只轻轻地用手抚我的头发,抚我的后背,任我在他肩头放声大哭。
好半晌,我才止住了哭声,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不想动弹。“荣儿。”他说。我止住了哽咽,抬头看他,静静地等着他下面的话。他看着我,眼波柔得如丝似线,把我的心团团缠住。“你真的该洗澡了,你……都臭了。”他满眼深情地说道。我抽了抽鼻子,拽过自己的头发闻了闻,然后又把鼻子凑到他的脖子处嗅了嗅,深情地看着他,说道:“没有啊,我闻着自己不臭啊,只是你身上有些汗酸而已啊。”“哦?”他故意皱起了眉头,眼中却掩不住笑意。我笑,然后故意做出一脸羞赧的样子,低声说道:“可能是见到你太激动,不小心放了个……屁,正好赶上你大口吸气,所以……”承德大笑,然后故意做出一脸凶恶的样子,把我扑倒在床上,一边挠我的痒一边笑道:“臭丫头,还敢在我这里占便宜?”我赶紧笑着求饶,四处躲闪着承德的魔爪:“我错了,我没有放啊,我逗你的,哈哈,饶了我吧。”“说,服了没有?”“服了,服了,哈哈。”我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拼命地躲闪,可是却怎么也逃不开承德的手,“我错了,哈哈,饶了我吧。”承德看着我笑倒在床上,突然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了平时懒散的笑容,没有言语,眼波却已说出了所有。他猛地把我拉入他的怀里,抱得那么紧,紧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帐中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我不想动弹,只让他紧紧地抱着,感受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感受他沉稳的心锁,感受自己的身体传来的他给的僳痛。“荣儿,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喜欢你?”他轻声说道,“如果以前没说过,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不管以后如何,我只告诉你,我喜欢你。”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时间心竟如扯裂般的僳痛。这个男人,我怎么还能舍得下?灵肉早已揉在了一起,我如何还能割舍得开?两人静静相拥了好半天,承德才渐渐把我松开,他看了看我已经有些哭红的双眼,笑道:“怎么现在这么没出息了?以前怎么也不见你哭,这么会儿的工夫,你说你哭了几次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还不是你招惹我的。想当初我冯陈楚杨是多么洒脱的一个“侠女”啊,江湖我闯过,帅哥我泡过,武林大会我掺和过,就连你承德不也被我送到妓院“风光”过一次么?不过这老兄貌似自己都忘了曾经被我送进过妓院了。“笑什么呢?这么奸!”承德看着我,狐疑地问道。他一问,我笑得更加不可收拾,想起那日他脸上满是那些女人的胭脂印,我又重新滚到床里面去了。承德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挑着眉毛看着我一个人在床上笑得开怀。帐外有人送了浴桶过来,承德吩咐他们抬进来,又加好了水,这才回头笑嘻嘻地看着我。我一看到这大浴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在诺顿王那里做牛做马的日子,如今看到这承德也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一脸防备地问道:“干吗?”“你说呢?”承德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我看了看他,又瞄了瞄那浴桶,“你要洗澡?”问完了就后悔,真是废话,总不能用它来喝水。
承德笑。“对了一半。”他过来双手就把我从床上抄了起来,“身上都臭了,懒丫头,快点洗澡。”“不行,不行。”我急忙喊,“你出去,我自己洗。”“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承德脸上虽然笑嘻嘻的,可手上却不含糊,三两下就把我剥了个精光,丢进了浴桶之中。我一下水,忙把自己抱成一团缩进水里,看承德站在我脸前不慌不忙地脱他自己的衣服,忙说道:“不行,不行,这桶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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