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惨剧,不论是他杀了他的父亲,还是他被父亲杀死,这都太残忍。南宫越仿佛看出了我心里所想:“你现在去已经晚了,信是半月前从繁都发出来的,现在繁都的输赢早已经定了。”半个月,半个月啊,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半个月什么事都尘埃落定了。
“如果承德输了,就算皇帝要留他性命,恐怕承贤也不会留他,你去了没用。”南宫越的声音冷静而又残酷,像一枚枚钢钉楔入我的脑子,我慌忙摇着头喊道:“不会的,承德不会输!”
南宫越苦笑一声:“那你更不用去,你觉得承德得了皇位后会对你放手么?到时候不用你去找他,他自然会来找你了。”我的大脑自从听到这所有的真相后就几乎停止了转动,现在也只能傻呆呆地看着南宫越,照他的说法,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去繁都的必要了?不论承德是输是赢?半仙老头这才明白过来,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小丫头,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呆了半晌,然后一言不发地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拍一拍屁股上的雪转身往外走。他的生死和我还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还要这么慌张?我不是已经打算忘记承德了么?从知道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一刻,我不就决定要把他忘记得干干净净了么?
我开始继续我在山上的生活,并让自己不去想承德,不去想他,也许是我对他有着一种盲目的自信,总觉得在这场皇权的争夺中他不会输,毕竟瓦勒的大部分兵权都在他的手中,他许给赵家小姐的婚姻不就是为了掌控住兵权么?如今那赵家小姐都有了身孕,赵家自然会一条心地绑在承德身上了,所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 50 章
“楚杨姐?”南宫若喊。“嗯,嗯?”我回过神来,一脸恍惚地看着她。南宫若看了看我,又看我手中的苹果。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挺大一个苹果都被我削得几乎只剩下了核,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不好意思,走神了。我想晚上要吃什么呢。”
“楚杨姐,你都好几天魂不守舍了,你怎么了?”南宫若问。我笑笑,摇了摇头。“楚杨,小若,”孟安阳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大声喊道,“快点,快点,外面出事了,山下突然多了很多瓦勒人,看样子是冲咱们来的,赶紧收拾重要的东西,省得一会儿跑起来的时候落了东西!”南宫若皱了皱眉头,怀疑地看着孟安阳,像是不太信他的话。“别发傻了,快点啊,一会儿怕来不及了!”孟安阳急道。“南宫越呢?他让你回来报信的?”我问。“在大门口呢,他哪会想起来让我回来报信他,有几个像我这么机灵的啊?我一看山下的阵势不对,赶紧跑来先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快点收拾,我去告诉林依依去!”说完他就又往外跑。
我略一思虑,也跟着跑了出去,山下来了很多瓦勒人?是皇帝的人还是承德的人?如果是皇帝,那么就是说承德输了,贺兰贵妃已经告诉了皇帝所有的事情,他是来抓嫩棒子的么?如果是承德,他是来干什么?是来找嫩棒子,还是来找我?大院门口,南宫越抱着剑站在那里,面前几丈处站了几个瓦勒兵士,为首的那个人一身将军装扮,直直地站在马前,竟然是奉善!不知为何,我突然间松了口气,是奉善,那么说就是承德的人了?承德……赢了。
奉善看见我出来,冲我一抱拳,说道:“楚姑娘,主子让奉善来迎您回去!”
“迎我回去?这么说你主子是夺了皇位了?”我问。奉善黑黑的脸上并不见喜色,听我问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冷笑,原本心里对承德的挂念一时间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果真如南宫越所说,照着承德的脾气,如果他赢了,他怎么会轻易地放过我?现在他已是一国之君,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看着别人拿走。“如果我要是不去呢?”奉善微怔一下,随即冷漠说道:“姑娘必须去!”“你主子说的?”我冷笑道。奉善摇头,朗声说道:“主子只说让奉善来接姑娘,如果姑娘非要为难奉善,那么就休要怪奉善——”“怎样?”我问。奉善脸上的线条更硬了些,眼睛似有些血红,说道:“主子只交代要姑娘回去,并没有交代奉善说是死的还是活的。”我的心像是被重锤锤了一般,突然间痛得喘不上气来,这就是承德么?如果我不回去,他就要奉善带我的尸体回去?“就凭你?”南宫越突然冷声说道。“我自然没有本事在无上散人的门前抢人,但是山下还有我瓦勒两千将士,只要我一声令下,片刻之间他们就可以把这院子踏平……”“谁敢!”身后传来半仙老头的厉喝,我回头看去,半仙老头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连嫩棒子也跟在他身后出来了。奉善的目光绕过半仙老头,死死地锁在嫩棒子身上,红得更似能喷出火来:“贼子!”他怒声骂道,刷的一声抽出了佩剑。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看来承德已经知道贺兰贵妃和嫩棒子之间的事情了。
嫩棒子听到奉善骂他,倒也不恼,脸上挂了丝冷笑看着奉善,冷笑道:“奉将军,忘了你来这儿的目的了么?再说你主子好像没有交代你要杀了我吧?而且在无上散人这里,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么?”半仙老头狠狠地瞪了嫩棒子一眼:“你小子给我安分点,我虽然和你老爹有过交情,可是如果你非要给我惹麻烦,我也不会护着你!”嫩棒子冲着无上散人笑了笑,不再言语。奉善握剑的手竟似有些抖,不过也知道既然半仙老头说出这话来,今天要想在这里杀了嫩棒子已是不能,只得强忍住自己的怒火,翻身上马,然后又把视线放回到我身上,说道:“请姑娘上马!”
已有一名兵士给我牵过马来,我心里恼怒,承德做了皇帝果然就不一样,连手下人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奉善看我冷着脸不动地方,右手把剑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全军听令!杀——”他用了内力,声音大得震耳,传扬开来,竟在山中引起阵阵回声。我正惊讶他为何有此行径,就听见山下传来一阵震耳誉聋的喊声:“杀——”那声音似乎把山都震动了,树上的积雪“噗噗”地掉下来,我往山下看去,原本白茫茫的山脚下竟然攒动着一队乌衣铁骑,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不知有几千人。我脸色已是变了,心中怒极,脸上却是笑了出来,看来承德是铁了心让我回去了,为了逮我回去竟然动用了这么多的骑兵。就算我们这里有绝世高手,要从这千军万马中全身而出怕也不容易,更何况院子里还有林依依和南宫若两个女子,我自己又是一点功夫不会!“何必折腾这么多人。”我笑,“我回去不就得了。”说着也爬上了马背,冲着半仙老头笑了笑,说道,“老头,这回没人磨着你了,你该松口气了。”半仙老头也笑,“可是也没有人给我做好吃的了。”我笑,然后又看向南宫越,他没有说话,仍抱着剑站在那里。“我走了。”我低声说,停了一下又说道,“依依是个好姑娘,你……你?”话到后面已经变成了惊问。南宫越没有理我,从一个瓦勒兵士手里接过缰绳,飘身上马。“这位将军可不是只要带你一个人走,他主子还点名要我也跟你回去。”南宫越淡淡说道。
我惊怒地看向奉善,奉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主子说了,让南宫少侠一起回去。”
南宫越冲我笑笑,说道:“没事,我倒是想看看这瓦勒的新帝能把我怎么样!”
“哎呀,你们都走了,老头子我也没意思了,干脆我也去凑凑热闹吧!”半仙老头突然嚷嚷道,身影一晃,已经到了一个瓦勒武士的马前。那武士原本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被这干瘦老头一抓,竟像婴儿一般软弱无力,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丢到了地上。奉善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变化,不过倒也没有多说,看我们都已上马,掉转马头就往山下奔去。
一路上奉善甚是着急,只催促我们快马赶路,连晚上都不肯休息。我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奉善为何这样着急赶路,不过想南宫越功力已恢复了七八成,再加上还有那个变态的半仙老头跟着他,就算承德想对他不利,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心里便也踏实不少。走着走着便觉不对,往东出了山区以后并没有折向繁都而去,走的竟是通向宛城的官道,我心里暗自疑惑,难道是说承德已到了宛城?我们原本住的地方距宛城并不很远,在第二天上午时已是到了宛城城外。整整赶了一个晚上的路,我只觉得身体跟要散架了般,大队人马已经被我们抛在了后面,除了我、南宫越和半仙老头,就只剩下了奉善和他的几个贴身侍卫。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想过可以在半路跑掉,就他们那几个人明显不会是南宫越和半仙老头的敌手。再往前走已见有一队队的瓦勒的兵士来回巡逻,奉善没有领我们进城,在城外就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后,指着远处一个缓坡对我说道:“主子在那边等姑娘,说您知道他在哪里。”
我望了望奉善指的远处,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我记得这个地方,也记得那桃树下笑得妖娆的男子。下马,看一眼沉默的南宫越,我笑了笑,独自一个人往那边走去。地上的积雪很厚,把春天时的绿色全都掩到了下面,一脚踩下去发出“咯吱”的声音。四周远远地用黄绫围了起来,我笑,原来这就是皇家的气派,人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样,如果那时的我知道如今会是这个情形,还会坐到那棵树下么?那棵桃树还在,只是树上的茂盛的绿叶早已落光,如今只剩下了枝杈上的积雪,看过去有些荒凉。一身白衣的承德闭着眼睛倚坐在树下,下巴微扬,头上的金冠在阳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光,晃得我眼睛有些发疼,只觉得有些恍然,似又回到了初春的那个上午。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向我,嘴角缓缓挑起,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别过脸去看了看远处的山,等眼睛不再酸涩了才转回头来,嘲讽地笑笑,说道:“怎么没有穿龙袍?”承德笑而不语,只静静地看着我,光从雪地上反射到他的脸上,映得他的脸色格外白。
“不知道皇上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冷声说道,“还动用了铁骑,倒还真不怕麻烦。”
“过来,坐到这边。”承德浅笑着说道。我又走近了两步,在他身前站住,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承德,他果然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皇位,从此以后,他便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承德。“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我说道。承德笑嘻嘻地看着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过来。”看我没有动,又挑眉戏谑道,“怕我?大雪天的,我能怎样你啊?再说就算我有这心思,也不会在这里,是不是?现在又不是春天,这雪地上可没有嫩草铺着。”我有些羞怒,知道他指的是春天我在这里和他相处时的情景,我恨恨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承德看着我的惊怒模样却笑了:“还不肯过来?南宫越应该在外面吧?不知道他那样的身手,能不能敌得过我瓦勒的塌骑。”我心中更怒,脸上却怒极反笑,这才是承德啊,能用手段的时候一定会用的。我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扭头看了看他,问道:“龙椅坐着舒服不舒服?你把你父亲怎么样了,嗯?”
我以为承德的脸色会变,可没想到他的脸色依旧只是苍白,他轻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杀兄弑父?呵呵,你是想说我这个么?在皇家,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不但杀兄弑父,我还囚了母亲,你听到会不会更惊讶?”我一惊,震惊地看着承德,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都知道了?”承德淡淡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一直总以为全部都在我的算计之中,直到出现了你,也认为你只是一个意外,不会逃出我的算计,可没想到最后我竟然也只是母亲算计的一枚棋子。从我十六岁起,她就告诉我我所谓的身世,让我处心积虑地报仇,没想到到头来这竟会是最大的一个骗局。”
“这不全是你的错,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我轻声说道。承德转头看我,静了片刻,又转回头去说道:“我曾经一度不想报仇了,我知道他很宠爱我,甚至答应我把你许给我,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你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做我的妻,瓦勒未来的皇后,不会有朝臣来抓住你的身份来说事。我就想,这样下去也不错,虽然有承贤在旁边算计着,但我知道他会把位子传给我,可……想不到,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那日南宫越救出的那人不是我,你们到时,我正在床下呢!”我突然说道,话出口自己都愣了,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些?承德果然笑了笑,轻声道:“我早知道了。”我觉得有些尴尬,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心里却一直在骂自己,楚杨,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些?你难道忘了他早就背叛了你了么?那怀了身孕的赵家小姐,那个满眼柔情和企盼的柔弱女子,我不敢再想,自己咧嘴笑了笑,问道:“封了赵家小姐什么?皇后么?忘了恭喜你了,你该做父亲了吧?这回不用妒忌承贤了吧?”承德挑眉看着我,眼中闪过丝喜色,把头凑过来低声问道:“吃醋了?”
我怒道:“有病!我有南宫越了,吃你屁醋啊!”伸手把承德的肩膀推开。
承德脸上的黯然一闪而过,身体却被我一下子推倒在地上,我有些诧异,纳闷地看着他,听见他低声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在这里坐久了,身子都冻僵了,你拉我起来。”我疑惑地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他给拽了起来,看他脸上却挂满了笑意,他又耍我!我怒,才骂自己笨,他内功深厚,怎会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冻僵了!“你到底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我怒道。承德不语,只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心里更怒,“如果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说完站起身要走。“别走。”承德终于停了笑,在我身后轻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我转回身去,看了承德一会儿,冷笑道:“这回看清了么?”“……我怕以后会记不清你的样子。”承德低声说道,脸上依旧是那时的笑容。
我忙转身,再不敢去看他一眼,又听见他在那里轻声笑道:“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我不敢再听他越来越低的话语,急忙往回走,走两步跑两步,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心里慌乱,连脚也不利索起来,被雪下的草蔓一绊,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我心里暗暗着急,生怕承德再过来拦我,慌忙想自己爬起来,可是越是着急却越爬不起来。身后的承德一直没有动静,让我心里竟生起一阵悲凉,虽然心里恼他,可是当他不再为我的伤痛而着急时,心里涌起的竟然是无比酸涩。我忍不住回头看向承德,却见他低了头坐在那里,对我的慌乱无动于衷,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祥。“承德?”我低声喊,他依旧低了头坐在那里,没有动静。“承德?”我喊得更大声了些,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往回走了几步,我想他是不是又在骗我,骗我回去,然后再抬起头一脸得意地笑着看我。我的腿不自主地往他那里走去,直到我到他身边,他还是没有反应,我心里更慌,手脚冰凉,身上的血似都凝固了般。我伸手去扶起他的脑袋,承德闭了眼,嘴角隐约带着丝笑意。“你又耍我?”我怒道,恨恨地撒开了手,他的头又低低地垂了下去,我心里一动,又伸手去托他的下巴,入手竟是刺骨的凉。“承德?承德?你怎么了?”我急喊,使劲地晃他的身体,他却仍没有一丝反应。我一松手,他的身体就缓缓地往雪地上倒去。他一定是在装死逗我呢,我想。你可以憋住呼吸,可是你能不让你的颈动脉也跳动么?我伸手去按他的脖子,却总也感觉不到他的颈动脉。“我的手一定是冻僵了,一定是冻僵了。”我傻傻地笑,“你看我连你的心锁怎么都感觉不出来了呢?你别逗我了,我不生你气了还不行啊,你这是什么功夫啊,装得真像啊。”我急急忙忙地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只是不停地说,“你起来啊,你大老远的把我弄过来,就是为了耍我啊?你不是刚夺到了皇位了么?去穿穿你的龙袍给我看,我想看看帅不帅呢。”我想把承德从地上拉起来,可是他却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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