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笑容在轻纱下透出来,带着真挚,“原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嗯。”安初阳从喉管里应了一声,有点模糊,好似有些不确定的样子。
“哼!”不知怎么,云卿耳边传来一声男子的轻哼,好似生气了一般,那声音不屑里带着点任性,有些熟悉,好似曾经听过。
她不由的转头四处看了一圈,却没有见到任何的人影,暗道自己也许是病的太久了耳里也出了幻听,收回视线,“我再继续看看其他的书。”
既然出来,就不能空手而归,虽然一本被人抢了先,可还有其他的书等着她去挑。
云卿在历史类的转了一圈后,发现其他的不大吸引她,毕竟自家的藏书也不算少,便转到了医书类的书架上来了,这一类书多是多,大多是基础的东西,云卿扫了一眼,中下层的书都没换过,便抬头看上层的,其中一本淡黄色书封的,上回在书局好似没看过,便抬手准备去拿。
“你的伤还未好全,我来吧。”
流翠本来要阻止云卿抬手的动作,谁知一只大手从旁边伸出,已经将那本淡黄书封的医书拿了下来,递到了云卿的面前。
“谢谢了。”云卿接过书,表情却有些发愣,安初阳怎么还没走,一直呆在她不远的地方呢。
“没什么,你手不方便,我帮忙下也是应该的。”安初阳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当,只不过是顺手帮妹妹的朋友拿下书,当然,他心中在书局巧遇云卿后,便有些不想走的念头。
手中握着淡黄书封的医书,云卿感觉有点怪怪的,便转头唤了流翠,拿着医书去柜台结账。
安初阳也一起跟在身后,将手中的《六国天下野史志》放在云卿医书的旁边,冷声道:“一起结账。”
“不用了,安公子。”云卿一边道,流翠在身后飞快的掏出一个银锭放在柜台,书局老板收下后,将书包起递给丫鬟打扮的流翠。
安初阳看着云卿再一次拒绝他的东西,脸色不由的难看了起来,上一次他送镯子给她,她也拒绝了,这一次,他送书给她,她还是坚持自己付账。
难道就像父亲说的那样,男子无功名,女子就不能安心下嫁?
一双如冰石一样透彻,又蕴含着凉意的双眸微微一顿,掏出一锭银子飞快的放在柜台上,拿了书就跟在云卿的身后走来。
他腿长步子大,几步就迈到了云卿的身旁,那种冷漠的表情还是那般巍然不动,只眼眸里多了几分坚定的幽光,“我会去夺取功名的。”
说罢,古铜色的脸颊仿若多了一抹暗红,不管云卿什么反应,立即转身又迈着大步走了。
“额,小姐,安公子是什么意思啊?”流翠看着那黑色的背影就这么越走越远,十分茫然的问道。
夺取功名?
云卿同样有些发愣,安初阳和她关系虽然算的上熟悉,两人也因当初劫匪一事,云卿自己觉得算的上是朋友吧,但是今天这话,不像是朋友之间说的吧。
如果她想的深远一点的话,这好似是男子向小情人的保证……
难道安初阳对她?上次要求娶她,不是因为她陷入了困境么……
“大概是要努力向上了吧。”云卿皱了皱眉,这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她自己就别去捅了,安初阳今年才十七,未来日子还长着呢,她可没想到这一世能和安初阳扯上关系,安知府可就这么一个嫡子,虽然上次在院子里见到他们父子吵架,可到底安知府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若是知道儿子一心要娶自己这个商人之女,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吧。
她还想跟雪莹做一世的好姐妹呢,别因为这事而让安知府和安夫人心底生了芥蒂了。
脑中一边想着安初阳突然的发言和后续的结果,云卿扶着流翠,从书局门口走了出来,往停放马车的地方走去。
赶马的车夫窝在一个屋檐下避风,见到云卿和流翠出来,赶紧抽出手来,大步走到马车旁边,从车驾下取了一个小板凳放在马车旁,云卿扶着流翠的手,踩着板凳上了马车,撩开厚厚的车帘,人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刚一抬头,身子便被人一点,顿时失力倒了下来,倒在一个温暖却带着湿意的怀里。
而流翠跟随着进来后,也遭遇也同样的步骤,掀帘,抬头,震惊,点穴,倒下,唯一不同的是,流翠直接倒在了垫子上。
云卿被点穴,不能动,不能喊,瞪着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
光线黯淡的马车内,只有蒙着细纱的窗口透入的光线,将周围的一切照亮,男子银色的面具在这种稍显昏暗之地,便显得格外明亮,好似一大片烛灯反射出华美的光,最终从银色的面具流到那唯一露出来的双眸之中。银光从外流入,繁花从内蔓延,当两者撞上,便是那春日里掠过的风,在翠绿的枝头经过,带起一片片粉桃白梨,绚烂绽放,霎那间万紫千红。
云卿在这一片旖旎的春色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是那人眸中泛起的邪魅笑意。
该死的,又是这个银面男!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银面男双臂将她收在怀中,眼神晶亮,仿若能看出她的心思,低沉压抑的嗓音欢快的打着招呼。
见你个头!见到你就没好事!
“别抱怨啊,能见面说明有缘分嘛!”银面男丝毫没有觉得被怒视有多么的可怕,轻松的调笑道。
听着他说话的语调,云卿觉得不能还口的味道实在是不好,收了一下眉头,将目光转到银面男的喉咙下,示意他,让他解开她的穴道,让她说话。
“你看我做什么,还看到颈部了,难道你对我有什么企图?”银面男眼里好像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
企图个鬼!让我开口说话!
云卿努力的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终于让银面男懂得她的意思,“你要开口说话?”
点头。
“那要是我解开穴道,你要大喊怎么办?”银面男很不放心的问道。
外面的马夫在看到云卿和流翠进去之后,就扬着马鞭将马车往回赶了,厚厚的车帘隔音效果实在是好,一点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云卿眼珠子往外面一动,又在自己和男子身上绕了一圈,然后就不再转动了,继续怒瞪着他。
“你是说,若是外面的人发现你和我在一起,你的闺誉就没了,所以你不会喊,对不对?”银面男很有兴趣的将不能动的云卿搂着,手指绕着她一丝垂落的秀发,卷得很投入,手指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只觉得这秀发滑的如同丝绸一般,若是能从头摸到尾,一定感觉更好。
废话!
你武功那么高强,我也打不过你啊!云卿此时关注不了他的小动作,即便知道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想翻个白眼,表示自己的鄙视,这还有流翠在呢,她不可能随便以身犯险,若是引人发现了,她和流翠两个人的清誉都没办法洗脱了。
“你怎么不回答我呢?”银面男很无耻的说道。
云卿只想着要是手能动就好了,一下子将这个白痴打到地球另外一边去,她动都不能动,怎么回答?
谁知,银面男又继续道:“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说着手指快如闪电的在她身上一点,顿时一种放松的感觉传来,云卿终于可以开口说话,随手就是一动,对着银面男胸下狠狠一撞。
“唔。”一声闷哼,银面男眼眸里泛出一霎那的痛意,身体也随之反射性的往内缩去。
云卿拉开和他的距离后,才发现,他身上所穿的黑色夜行服,左肋下方处有一种濡湿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润了,还有一点粘腻。脑中一转,想起鼻尖始终有的一点血腥味,以及刚才被碰触到那一块时,他的反应,云卿皱眉道:“你受伤了?”
“嗯,一点小伤。”银面男声音好似很轻松,云卿甚至能想到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应该是微微上翘的,脸色却应该不太好。
“我学过医术,可以帮你看下。”若是轻伤,就不会如今还在流血了,这伤绝对不小,云卿目光停驻到他左肋下的一块。
“沈小姐对我真好,竟然要帮我看伤。”银面男一笑,眼眸于海深处透出一点淡淡的冷,说着便往马车里躺了下来。
沈家的马车都是以宽大,舒适,华丽为主,即便是银面男一个男人,加上在一旁被点晕了的流翠,坐着的云卿,还是显得不逼厄。
“那你就看看吧。”银面男躺下,很自然的对着云卿道,语气里说不出的淡然和笑意,让人觉得他和云卿不是两次三番突然遇见的对手,而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云卿抬头看着他,只看到银色的面具下方没有罩住的一点莹白的颈部肌肤,光是看过去,便觉得细腻柔嫩,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亡命天涯的匪徒,她半垂了眼眸,掀开马车下盖,从底下拿出一个药箱,在学医后,她便在马车内都备了一个这样的药箱,里面放着常用的医用药物和银针。
她用手捏了一下那润湿的衣服,然后将他的衣摆从下方抽出,一点点的拉上去,她的眼眸里凝结的是一块黑色的印迹,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银面男眼眸往前,半垂着望着云卿的动作,眼底的神色却是半明半黯,笑意在光芒里渐渐隐去,任她将自己的衣服拉到最上面将他的手也包在了里面。
掀开外衣,里衣里便显得了一片血色,云卿拿出剪刀,将凝结了血和伤口黏在一起的里衣剪开,露出了里面一道手掌长的伤口,伤口半凝结,还有一半继续在冒着鲜血,从皮肤上滴下来,落到里衣的另外一面,一片鲜红。
幽深的凤眸微眯,这伤,真算不得小伤,看伤口血液凝结的状况,血已经流了一小会了,可方才进来,到现在,她都没看出银面男有受这样重伤的痕迹。
她的目光里带着怜悯,抬头去望那个悠然镇定的男子,疼惜的问道:“你难道不疼吗?”
她的侧面极美,鹅蛋形的面容在微微侧过来的时候,曲线流畅,好似一块美玉被雕琢成最完美的弧度,然后再在上面精工细敲,从眉间升起的鼻梁,泛起一点光,拉到深深的人中,然后坠到饱满的唇,好似一朵樱花落在上面,最终留在美玉上,成为其中的一笔,双眸里水光莹然,透露着深深的怜意,和清透的波光,将一张面容衬得惊心动魄。
银面人的眼底反射的银光露出一丝惊艳,心头更是扑通的一跳,为那种霎那间绽放的美丽而有些心驰神摇,无法移开眸光般的,轻笑道:“沈小姐手中的镯子真漂亮,是谁送的呢?”
一霎那,云卿的眼便由刚才的迷离诱惑变成了清冷无意,菱唇微动,将放在左手镯上的手移了开来。
他早就看穿她了。
方才她透露出那一点怜意,便是利用人受伤的时候,心灵上最渴望有人呵护漏洞,才故意说出那般的话和疼意,只等银面男有一点的不妨,她便按下御凤檀所送镯子里的银针,让银面男麻醉后,再找个地方将他丢出去。
谁知,她还没动,就让人看穿了。
这个人,真的是太不简单了。
既然这一次动手让他发现,下面再要动手,就会变得更难了,没想到他的警戒性这么高。
云卿低着头,取出药箱里的银针,在几个止血的大穴上施针,还好这刀伤看起来恐怖,没有伤到内里的脏腑,否则的话,就难以施救了。
银面男欣赏着云卿表情的变化,略挑了挑面具下那双远如山黛的眉毛,暗里发笑,小狐狸肯定特别有挫败感,连美人计都用出来了,竟然没将自己迷倒。
不过,小狐狸真的挺厉害的,今日若闯入马车的是其他男人,多半是会倒在小狐狸的迷人美貌和手中的银针下的。
他之所以能够提早发现,也是稍微占了点便宜,要知道,手镯可是他送给小狐狸的,遇见危险的时候,小狐狸当然会想到这个手镯,所以当云卿手一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另外一个原因呢,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说,他的另外一个身份,那样的迷人,俊美,对小狐狸那样的好,小狐狸都没对他露过什么温柔,怜惜的表情,怎么会对他这个戴着面具,三番两次出来捣乱的人有好感呢,这很明显是狐狸的诡计嘛。所以他在欣赏风景的同时,也没有放下警戒心,这才免于被麻醉的危险啊!
不过,银面男转头继续问道:“怎么,你不告诉我这镯子是谁送的,那我就自己猜猜?”
云卿一心施针,止血,不想理那个明明受伤了,明明在被人用针戳的,却看不出半点的痛苦难受的男人,她只想早点将他的伤弄好,然后让这大爷找个地方出去了,不要留在她的马车内给她找麻烦。
想到这里,云卿撩开帘子看了下外头,从街上出来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别还没弄完就到了沈府了,再一看,再过三条街就到沈府了,这点时间肯定搞不定,还好她想得快,立即朝着外头吩咐道:“老海,往美人胭脂铺去,我要去买点东西。”
车夫老海听了她的吩咐,有些疑惑,怎么小姐不早点说呢,这又得打倒一小半路程啊,不过他只是这么一想,毕竟小姐夫人有时候会突然想起来,吩咐去另外一个地方的时候也蛮多的。
车轮在地上摩擦了一圈,车夫掉转了马儿的方向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云卿眼见周围的景色变了,才放下车帘,看了下晕倒在一旁的流翠,顺手拿了个枕头给她垫在头下,并没打算让银面男将她过早弄醒来。流翠还是莫要这么早醒来的好,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她说过这辈子要让流翠过上如意生活的。
做完这一切,云卿又继续从箱子里选了药粉出来,接着忙活,不管从车厢那头一双潋滟眼眸灼亮的望着她,只将药粉细细的,均匀的洒在伤口上。
被无视的某人有点不甘心了,“我猜,你那镯子是你情人送给你的吧!”
话一说完,某人紧接着又低声的“唔”了一声,“喂,你干嘛按我的伤口,难道你学医就是为了欺负病人的吗?”
云卿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按了一下,满意的看银面男又闷哼了一声,才道:“你再乱说话,我就直接将银针插到你内脏里面去!”
什么情人不情人的,这人真的是,虽然这镯子是人送的,但是是御凤檀强迫她戴上的,如今取又取不下来,她心内够气的了,银面男还说是情人,她怎么不去摁他的伤口,打不过也可以出出气,见面三次,至少她知道,现在的状况,银面男是不会对她动手的!
“什么乱说嘛,问你,你又不说,我是觉得这镯子很精致,想来送你的那个人肯定是很有心啊,一般人谁会做这种镯子给女子防身,看你刚才的样子,里面的东西一定很好用,再看一个镯子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肯定是花了很多心思的,款式又高档,他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啊!”
银面男盯着云卿的表情,脸不红心不跳的对自己进行大肆的夸赞,没办法,若是要当着云卿的面,用另外一个身份充分表达自己的爱慕和心意,他多少还是有点负担的,这样戴着面具,他想怎么夸自己就怎么夸!只要能让云卿明白他的心意。
云卿低头,视线落在左腕的镯子上,想起御凤檀那日的神情,他那坚定的眉眼,和潋滟的眼波,心内仿若有秋絮飘过,一种陌生的,异样的情绪,从心内腾了上来。
一般人不会送这种镯子给女子的,他对她是真的用心了,可,他们不适合,就像日和月,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纵然会在黄昏日落之时,有短暂的相遇,最终还是会各上各的轨道,分别多。
瑾王世子也许觉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他新鲜,所以愿意花心思去哄她,她已经是再世为人了,不应再为这些看起来美好的东西而失了心神,她必须要守好自己的心,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云卿的思绪随着眸中的神色反映在男子的眸中,他看着她眼底慢慢的带上了一层旖旎,然后变成了漩涡不断旋转,接着色彩一层层的剥离,又剩下那一抹无波的镜湖。
“这种镯子,朋友之间也会送的。”云卿将伤口附近的污物用布轻轻的擦拭,轻声道,不知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解释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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