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空灭口,等了半晚,也没有人回来禀报,刚觉得不对劲的事情,却从宫中传来了消息,慧空被明帝大早请进了宫里,并入住了护国寺内,被明帝视为上宾。
一个江湖骗子而已,竟然躲过了追杀,还让明帝招了他进宫,薛国公等人气得整夜没有合上眼,却偏偏不能去告诉明帝,这个慧空是假的,因为当日,是薛国公说自己从外面请来了慧空大师,当时为了让明帝信服慧空的算命,在一旁说了不少慧空如何神奇,如何厉害,并且以自身做证明,强烈的增加那佛签的分量。
若是他现在去和明帝说慧空是假的,那就等同于在告诉明帝,之前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连人都没有调查清楚,就引到了明帝面前,这是大不敬之罪。
当然,薛国公也不怕慧空会说出当日的事情是由他一手安排的,毕竟慧空也参与了其中,可这个应该死了才保险的人进到了皇宫里,他的手却不那么好伸了。
明帝能让慧空住进护国寺,必定对他很重视,若是冒然死去,只怕会狠狠的追究,到时候查出来什么,对薛家不是好消息。明帝明显已经开始顾忌和防备薛家人了。
“此事儿臣已经知道。”四皇子语调冷漠的说道,“母后不是有事要找儿臣吗?”
今早一下朝,储秀宫的人便拦下他,说皇后有事找他,他每日都会到皇后这请安的,一般有事可以趁请安的时候说,如此拦下他的时候倒是不多。
皇后看着四皇子冷峻的面容,古铜色的肌肤散发着一样冷冽的光泽,浓眉之下一双鹰眼锐利,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这个儿子,从小就不让她操心,学什么都很快,比起五皇子还要优秀,这也让她很开心,但是却只有一点,对于男女之事相当冷漠。
据她所知,府中除了有两个通房丫鬟外,连个妾都没有,而且一个月难得和通房宿上两次,简直称得上是冷淡了。
其他的皇子都纳了侧妃,只四皇子没有,一个二十岁的男子如此不热衷此道,倒是让她做母后有点担心,儿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今日让你来,是想和你说件事,你父皇有意让你娶安玉莹为侧妃。”皇后静静的说完,抬眸望着四皇子的表情,想看看这个儿子,有什么反应。
毕竟安玉莹的家世,模样都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其母有了欺君之罪这个罪名,就算是做四皇子妃也是有资格的。
只见皇后说完之后,四皇子的表情由冷峻带上了一点嫌弃,浓眉轻皱,语气更为冷漠道:“儿臣不喜欢她。”
岂止是不喜欢,如果说从前还算是印象平和的话,在见过安玉莹在黑衣人中狼狈的乱爬,又在寿宴上失魂的乱叫之后,对于这么一个头脑不够聪明,心肠又恶毒,长相也不是倾国倾城的女子,他实在难得有任何好感。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那样的娘,虽然那个薛氏,是他的小姨,但是名声这东西,和亲戚无关。
从四皇子一开口露出的语气中,皇后便知道他不乐意,她白皙的面容上也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画得十分精致的眉毛微微皱起,看着儿子神色间的不乐意,微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道:“母后一早便知道你不乐意,如果你愿意的话,也不愿意等到如今了,可母后从你父皇的口气中听出来,这件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你也知道,你父皇这个人多疑,他没有直接指婚,而是让人传到本宫耳中,为的就是想试探一下你这个儿子,对他是不是恭敬,是不是从命,若是你连你父皇指一个侧妃都要反对的话,你说他会怎么想?”
皇后看着四皇子眉间皱得愈紧,知道他在听自己说话,便接着道:“你父皇会想,连这个都要反对他的儿子,是不是心里已经对他有了别的想法,侧妃都不愿意听从父皇的指派,那以后其他的事情,你还能不能听他的命令?心中有没有他这个父皇?到最后,也许不会再将其他的事情交给你去办了。”
皇后的话虽然不是全然有理,但是对于明帝的分析,还是有几分到位的,几十年的夫妻毕竟不是白做,而四皇子在听着皇后轻柔和劝慰的话语时,脑中却浮起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形象。
她站在花海之中,唇角扬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肌若堆雪,在阳光下仿若随时可以融化,一双美丽的凤眸时时刻刻都散发着魅人的光芒,斜眼看人的时候,眼角微勾,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妩媚,在不经意的时候,让人沉沦到那仙子般的风情之中……
外表已经如此媚人,可偏偏还有那样聪慧的头脑和淡然的风情,将艳丽和清浅融合在一起,糅合出一种一眼便能和其他人区分出来的淡艳气质,看过以后,便难以忘怀。
“要娶安玉莹也可以,儿臣还有一个要求。”四皇子觉得自己仿佛被脑海里出现的女子形象所迷惑,他的心生出一种迫切的愿望,这样的愿望,在他懂事之后,已经很难出现了。
“什么要求?”皇后见四皇子松口,肯娶安玉莹回去,她虽然觉得安玉莹也算不得什么上好的媳妇,但是皇家娶妻,主要看的还是女子身后的背景,然后是品性,最后才是样貌,安玉莹前两者还算及格,再加上是明帝开口要求,便是六分也要变成十分了。
四皇子从那美好之中抬起眼来,墨眸中还残存着一丝可以称为柔情的神色,深红的唇角似笑非笑的掠起一个弧度,淡然道:“儿臣会在父皇赐婚的时候说出的。”若是皇后提前知道,也许还会生出其他的事来,不如自己处理。
要他娶安玉莹可以,但是他也可以再娶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女人,相信父皇一定不会拒绝他的。
116
慧空大师进了皇宫为明帝祈福的事情,一下传遍了整个京城,大小官员的府邸之中,纷纷在议论此事,有信佛者一心说明帝是明君,所以连修为如此高的大师也愿意进宫为其起伏,一时不少人附议这种说法。
对此,云卿不过一笑付之,只是对御凤檀的能力又多了一层赞赏,她提出一个想法,他便能很好的将它付诸于实践,而且完成的速度迅而快,这等心思缜密,反应迅速,绝非寻常人能拥有的,也不知道慧空大师具体进行到了哪一步,她才好继续安排,不过也不急,依御凤檀那性子,三两天的应该会通知她的。
用了早膳后,云卿便带上流翠出门,九月菊花满城金,今日在飞星池有官中准备的菊花会,云卿头回来京城,对这菊花会还是有些兴趣的,且这等菊花会又不过是官中将菊花摆设在飞星池旁,任人赏玩,并没有那等宴会的种种规矩在一旁,让人觉得约束,所以她自是更加愿意去瞧一瞧的。
此刻云卿下了马车,便看到用菊花摆设的一道园门在眼前,金黄色的招牌菊花颜色,将这一块地方点缀的明亮无匹,将人的目光都吸引住,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菊花香味,混杂在清新的空气之中,让人耳目顿时一轻,而脑中一下蹦出一句耳熟能详的诗句——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飞星池原是乾帝为了训练水军,在天越东郊人工挖掘凿出来的大湖,后来废弃了,就留在了东郊这一片土地上。
因为此处风景好,环境优美,四周山林缭绕,空气清新颇有情调,又临着城内不远,渐渐就变成京中上流社会中人散心游园的去处。
每年秋季的时候,官府还特意安排人来打理,将这一处布置成菊园的模样,以供人过来赏菊。
云卿欣赏着门前的迎客菊花,目光留意着道路,没多久之后,便看到一辆雪青色的双马马车驶了过来,马车车梁上用一个小小的黑色木片,漆了一个‘安’字,这是京中不成文的规矩,由于京中官员甚多,马车也多,相互之间为了区别,就订有一个名号。
如云卿的马车上便有‘抚安伯府’几个字,这样其他的人看到了,也方便结交和避让。
此时看那标志,云卿便知道,是安雪莹的马车也到了,便收了欣赏花卉的视线,朝着花园的门前走去。
安雪莹待马车停好了之后,由小寒扶着她下了马车,就莲步款款的走到了云卿的面前,远远的唇目间便带了笑,“我说今儿个你会来,刚使了人去通知你,你就让青莲去叫我了,可真巧了。”
“这不就应了一句话——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云卿笑看着她走过来,仔细的望着她的神色,发觉比起寿宴时那种失落,安雪莹似乎眉宇明朗了许多,她之所以特意让人去请安雪莹,除了想一起赏花外,还想让她出来散心,以免闷在屋中,越想越伤心,这对患有心悸的人来说,忧神伤心绝对不是好事。
安雪莹自然能感受到云卿带着关心的眼神,眸光轻动,拉着云卿便往菊园走去,鹅黄色的裙摆随着脚步撒开,温柔轻怜,“我知道你还在想前日寿宴上的事,当时听你说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回去之后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晚膳也没吃,后来母亲来问我,所为何事,我便跟她说了,母亲才说,她其实也猜测出来事情前因后果,心内十分生气。”
安夫人生气,云卿自然是清楚的,那日安夫人的行为便证明了她对薛氏和薛家人已经是十分不满了。
走到一盆极品的绿菊前,安雪莹停下了步子,此时人还少,三三两两的走进来,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对话,安雪莹睁着如水的眸子望着云卿,轻声道:“我想,既然她如此对我,我再这般难过,她也是不放在心上的,为了一个不在乎的人去难过,倒是让你和娘担忧了,再者,我这身子,你也知道的,过分忧思,还不是痛了我自己,到时候又要喝那苦药。”
说到喝药,安雪莹还皱了下鼻子,显然是十分不喜欢。天底下喜欢喝药的人的确是没有的。
云卿听着她带着轻忧的声音,望着她微微蹙起的秀丽眉毛,浅浅一笑的叹道:“你性子好,不去想也就罢了,还是那句话,自己日后注意些吧。”若是她,就没那好性子,不让安玉莹死了,也要让她活的不舒服,不过这种事情,有云卿已经在做了,安雪莹也不必出手。
“如今倒也不怕她了,自大伯母瘫倒在床上后,她也被祖母给关在园子里了,不许她再乱跑。”安雪莹嘴角略微的一笑,说起来心里还有有些害怕的,安玉莹她们能想出那样的毒计,绝不是什么好人。她性子柔和,可不代表不识善恶,之前未曾见过也明白,如此事情在眼前上演了两次,纵使再和善的人,也会有气怒之感。
云卿见她已经对安玉莹及薛氏的真面目有了认识,安夫人也清楚了此事,必然更加会防范住,便不再说此事,而是指着那盆绿菊,笑道:“你看这个菊花,颜色雪青,呈球形的重瓣状,远看有点像牡丹呢。”
一说到花,安雪莹的脸上便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来,她素来喜欢花卉,在家中也摆弄各种花卉,对各种品种的菊花也颇为认识,注意力便转移到了眼前的菊花之上,语气里略带赞赏道:“你说的没错,这盆就是菊花里面的名品‘绿牡丹’,你看这空心卷絮,花团锦簇,既有着菊花的高洁,又有牡丹的繁复,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就是形容菊花的美丽和色泽丰富……”
安雪莹平日里话不多,只有在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才会如此侃侃而谈,而这个时候的她,有一种晶莹之外的美,散发出怜弱之外的美,云卿听着她柔软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有几个小姐夫人站到了旁边,认真的听着安雪莹的解说,心内对面前这个如百合花一样美丽的少女生出好感,打量她的外貌,谈吐,皆是一等一的淑女,想起这个就是安尚书的嫡女,暗叹一声可惜自家的儿子没这个机会了,人家已经和池郡王的小儿子订婚了。
“韵宁郡君,你也在这里啊。”一阵欢快的少女声音响起,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林真和耿心如两人并肩走了过来。
林真脸上则满是欢笑的望着云卿,而耿心如的眼底就带上了一丝怨愤,十分不屑的扫了云卿一眼,对于耿心如这样的行为,云卿早就不放在眼底了,上次耿心如在七夕那晚看着她就表情不好,只是这种程度,又没有伤害,何必费心费力,直接当作不存在就罢了。
于是云卿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对着林真道:“林小姐也来赏菊。”
她说话的时候,眼角都没对耿心如瞟上一眼,比起耿心如那种怨愤和故意忽视,这种根本直接被当作空气的感觉让人更为气怒,耿心如紧紧的抿了一下嘴唇,一只手拉着林真,道:“你不是要看墨菊吗?留在这儿干什么?”
林真没有察觉到耿心如和云卿之间的暗流,对着云卿和安雪莹邀请道:“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看墨菊吗?听说今天摆出来的这盆墨菊,是很难见到的,等会人多了再看,只怕抢不到好位置了呢。”
耿心如本意就是不想和云卿一起,听林真又要拉云卿一起去,不由的面色不悦道:“你总喊她做什么,我们一起就行了,难道她不在咱们就不能赏花了吗?”说完,目光还盯着云卿瞟了一眼。
这下连林真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她看了看耿心如,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自己这位好友不喜欢沈云卿呢,可她刚才也开口邀请了云卿,总不能又收回话语吧。
云卿将她们两人的表情收到了眼底,其实林真和云卿也就见过两三次面,印象还不错,而林真也不在乎云卿以前是商人之女的身份,所以两人谈的还算好,但到底和在京城一起长大的耿心如来说,肯定是耿心如更亲密,于是笑了笑,“我和安小姐还打算到湖边去看看的,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这话里话外都是帮着自己解围的意思,林真还是听出来了,对着云卿一笑,便由着耿心如拉着她往另外一面走了。
安雪莹奇怪的看了一眼耿心如,不解的问道:“云卿,我看这个耿小姐,怎么好似跟你之间有过节一般,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加上七夕那夜和今日,我见她不过是第三次,每次说话的时候你都在旁边,你看我和她之间有什么过节吗?”云卿和安雪莹往湖边走去,秋高气爽,湖边的空气带着一种林间的湿润,伴随着周围各色的花儿,斜桥小亭,水景和林景混合在一起,错落有致的将菊花的美丽点缀在其中。
“那我真是不懂了,她怎么看你的时候,眼神总是有点凶凶的感觉。”安雪莹面色疑惑。
“也许是天生不对盘,看到就不顺眼呗。”云卿微微一笑,就像她和韦凝紫,她自认对韦凝紫从没有故意去挑衅,去贬损她的,可她就是讨厌云卿,讨厌到恨不得沈府的人全部都死了的地步,这种没有说不清的怪异心理,若是用嫉妒心来表示,还不如说天生的不对盘。
听到这样的言论,安雪莹先是眼睛一瞠,然后若有所思,其实她和安玉莹也没什么过节,可是安玉莹也似乎总喜欢有意无意的挑衅她,这是不是就是云卿所说的天生不对盘呢。
两人在花桥之间穿梭,流翠和小寒跟随在后面,视线也在这些各色的菊花上瞟着。
飞星池本来是一个很大的池塘,由于废弃了之后,两百年来,官道整修,其中一条因为山体崩裂而转移到了飞星池的旁边,由于菊园是一个开放性的赏花会,所以也有不少百姓在周围,但是毕竟是由官府举办的,一般的百姓人家大多在外围欣赏,不会进入到菊园的中心来,而云卿和安雪莹两人则是顺着用尺高菊花摆出来的路径往前走去,突然就看见前面有马蹄声声,急如雷雨一般,转瞬就到了面前。
此地已经快到天越城,平常的马蹄一般已经开始减速,而这马蹄似乎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云卿抬头看到官道上有一个幼童正蹲在那捡着石子,再一看前面高头大马如风一般,已经到了前面,暗道不好,但是她所在的位置出去还有一定的拒绝,已经来不及。
但看马蹄风卷,马上人儿一声长喝,对着那幼童依旧冲了过去。
众人看的都尖叫惊呼,喊那幼童赶紧躲开,而那幼童正聚精会神的捡着石子,直到众人的呼声太大,才懵懂的抬起头来,眼看面前四蹄粗壮,呆呆的吓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这里有人,别踩到人了……”一个中年布衣男子大喊,眼见马儿不停,立即从旁边冲了出去,抱着幼童堪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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