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知道这位韩雅之的出现是为何,她眼眸注视着韩雅之的秋水瞳眸,含笑的望着她,淡然的开口道:“原来是韩姑娘,云卿到京中久未见过姑娘,想必你是第一次到京城吧。”
瑾王妃一直默默的观察着云卿的举止,见她落落大方,丝毫不输于韩雅之,美目里闪过一丝瞳芒,缓缓开口道:“雅之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未曾来过京城。云卿你当然未曾见过。”
云卿听到瑾王妃的话,此时瑾王妃称呼她的名字,这是一种亲昵的叫法,这代表瑾王妃心内对她是满意的吗?只是从表情上,却看不出太多来,瑾王妃一直是含着得体的笑容的。
不过初次见面,她也不求瑾王妃能觉得自己格外入眼。由于是宴会,瑾王妃还有其他人要应付,那些夫人小姐见没有什么好戏看,此时也忙着继续交际去了,不过刚才一直被人忽略的韩雅之,此时也有不少的夫人小姐去旁敲侧击,想要知道她的身份。
毕竟能从小养在瑾王妃身边的,又是当作女儿一般的样子,还带着出席今日这样的接风宴,必定不会是寻常的女子。
不过没想到,韩雅之却像是十分会应酬的,巧笑倩兮的应对着所有人,任那些夫人小姐如何与她交谈,她都能将话语非常好的圆了过去。问了半天,夫人小姐们还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更显得韩雅之的身份神秘了。
半晌之后,皇后也由人扶着上了殿中,于是众人都坐到了位置上,开始了这一场接风宴。
而章滢此时才从殿门前急急的赶了过来,捡了安雪莹旁边的位置坐下。安雪莹望着章滢急急的样子,听她呼吸微喘,面带微红,肯定是疾步跑来的。不由的低声问道:“怎么才过来?”宴会的时间章滢应该早就知道了,这般急冲冲的,万一迟到了,可是对皇后和瑾王妃的大不敬。
“十公主拖着我陪她去摘花。”章滢飞快的回答了,然后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眼见她定然是十分渴了。
“别喝那么急,看你这样子,还以为做公主陪读的都没水喝呢。”安雪莹让宫女给章滢添茶水,章滢将白玉飞燕杯放在桌上,却露出遮盖在袖子下的半截手臂。安雪莹目光微凝,眉头一皱,抬手握了她的手过来,问道:“你手上这是什么?”
云卿正拿了一块点心,听到安雪莹的话后,便也看了过去。只见章滢雪白的手臂上,有一条条的红色青色的淤痕,还带着肿起的痕迹,很显然是刚刚被打的。
章滢飞快的将手抽回来,把袖子拉下掩饰了手上的淤痕,余光往左边看了一眼后,见舅母没有看到这边,才放下心来,微微垂首,美眸中带着一抹黯然,低声道:“没事,习惯了就好了。”
云卿看她的手臂,想到方才章滢说的话,心里猜测到了是何原因。而安雪莹却一把拿了她的手臂过来,眼底带着一丝严肃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公主身边做陪读的,还有人会打你?”
安雪莹的眼眸里既是担心又是微怒,让章滢看了颇为心暖,也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涩意在心口,若是娘还活着,她一定和安雪莹一样也被保护的极好的。
章滢拉着袖子把伤口遮下来,眸子里带着淡淡的麻木,轻声道:“十公主有些调皮,不爱读书女红,夫子自然是要罚她的。”
做皇子公主的陪读,除了可以与这些皇家子结交关系外,另外也有弊处的,否则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这弊处最明显的一条,就是当皇子公主犯错的时候,由于她们是天家贵胄,龙孙凤女,夫子不能亲自打她们,那么所出的惩罚就是由这些陪读受了。
章滢所跟的这位十公主,能在宴会前还拖着章滢去爬树,可见有多么的调皮。从章滢手臂上的伤痕来看,还有今日刚刚被折打的痕迹。
安雪莹从前也曾听过这事,然而刚才一时半会没有想到这里,现在再看章滢手臂上的伤,心里微痛。以前的章滢在扬州哪里会受这样的罪,那时候只有她欺负别人的,虽然安雪莹并不是支持章滢去欺辱别人。然而现在,看章滢的模样,受伤的伤痕是新旧交加,还生怕别人知道,掩盖的严严实实的,若不是今日她碰巧看到,只怕一直都不会知道章滢过的如此苦。
“既然如此,你别在皇宫里做陪读了。打成这样,手臂得多疼。”安雪莹蹙着细致的眉尖,眼底带着一抹淡淡的怒意,只是这样的怒意也只能在这里发泄一下,毕竟这是天家的规矩,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而有所改变。
章滢又喝了一口水,望着正与夫人周旋的舅母,摇头道:“舅舅是从五品的官员,俸禄也不高。虽然他们不介意我在家中,可我到宫中来做陪读,日后能嫁个好些的人家,总不愧对舅舅的一片心意。”还可以帮衬舅舅家。
“你放心,我和雪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舅母的。”云卿知道章滢的心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入宫陪读,对此时的章滢并非不是件好事,她母亲已死,父亲薄情,章滢靠不到家里,就只有自己去争取更多的靠山,这样以后不管是嫁人,还是做事,都会有更多的路途可以选择。
章滢点头,目光在殿上皇后与瑾王妃之间扫了过去,问着云卿道:“今日瑾王妃对你印象如何?”
云卿想了想,“如同平常人一般。”她的确是看不出瑾王妃的态度,始终都是不咸不淡,轻轻缓缓的。不过这样也算得正常。
“不坏就成了。”章滢咬了一口点心,这里人多耳杂,她也不能和云卿多聊瑾王妃的事,让人听了,口传口,传出乱七八糟的话对云卿就不利了。
安雪莹,章滢,云卿三人心里都有共识,于是轻巧的转了话题,聊一些被人听到也无关紧要的话题。
就在宴会快要散场之时,一位宫人到了云卿的面前,恭谨道:“东太后宣郡主到慈安宫一见。”
正文151拦路薄冰
云卿凤眸中流出一丝惊讶。在东太后尚未出来管理后宫的时候,她对这个东太后处于不见不识的位置,今日进宫,为何东太后寻她去一见。她目光在瑾王妃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恰好瑾王妃也望了过来,她浅浅一笑,暗道,若是说要见,今日东太后要见的人应该是瑾王妃才更为合理吧。
不过,不管是什么缘由东太后宣她一见,她都是必须要过去的。上次东太后插手了池墨和安雪莹订婚一事,证明东太后在后宫也的确是在恢复权利。
于是云卿淡淡的一笑,侧身对着安雪莹和章滢道:“东太后宣我过去,只怕不是一会的事儿。你们替我跟母亲说下,让她在宫外等我。”见安雪莹和章滢应了,云卿这才转身对着宫人,含笑道:“请公公在前面带路。”
那位宫人是太后身边的郭公公,在宫中摸滚了数十年,老皱的面容上一双眯缝眼带着不容人糊弄的眼光。一直看着云卿的动作,素闻韵宁郡主美貌,性格又和婉大方,此时见着才知道和传言是一般模样,并没有其他那些小姐的傲气,望着他们这些宫中奴才的时候,带着不可一世的眼神,让人觉得心里不痛快。
再看她刚才与身边两位小姐说的话,便可看出她心中的谨慎和小心,并未让谢氏在宫中等待,而是说在宫外,只怕也是防范着有人趁着这段时间做什么手脚。看来这位韵宁郡主,除却和婉大方之外,也是一个心思细腻,聪慧瑞敏之人。才十五岁的年纪,就一步步升到了郡主的位置,还让陛下给她与瑾王世子赐婚,这的确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可以做到的,那和婉大方的笑容下藏着的应该是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呀。
“郡主,这边请。”郭公公听云卿的话后,面上的笑容将皱纹叠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便请了云卿上早就准备好的小轿之中。
四抬小轿经过长长的径道,两边朱红的宫墙沁出一大片大片的湿迹,还带着冬日的寒冷,像是冰块结在了墙面。
云卿没有去看这春寒的宫中景色,而是坐在轿中,整理思绪,以便到了慈安宫时好应对东太后。
东太后虽然被明帝请出帮理六宫,却还是居住在慈安宫里,和慈宁宫分属后宫东西两头,象征着两位太后在后宫尊贵的权利和身份。
只是这东太后幽居在慈安宫多年,此次再次出来的机缘也实在是太巧了。西太后恰好就被人告知了贵顺郡主的死因的真相,导致中风,而皇后又因为薛家的事情,心中忧思过重而病下。她不禁想到当初抢在御凤檀之前,将信送到薛家人手中的人,难道是东太后?可是东太后一直幽居在宫中,孔家也一直没有实权操纵许多事情,若是东太后做的,实际是痕迹太明显了,明帝这样谨慎的人,难道不曾怀疑过东太后吗?若是明帝也没调查出来,那后面还有隐藏的更深的人?
三皇子如今在朝中的呼声非常之高,隐隐有压下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势头,这也是与薛家出事后,发生的一系列政局变化有关系。当初握在薛家手中的三十万兵权,如今全数收到了明帝的手中。然而大雍周围群国环视,明帝不能将所有兵权都只捏不放,所以各派之间的斗争表面上看是平静,实则已经闹成了一团,纷纷想要争夺这一份兵权。
若说薛家的事,是三皇子所为,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云卿左思右想之时,便听到郭公公在外头唱到:“韵宁郡主,慈安宫已经到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云卿将脑中的思绪收起,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下了小轿,迎面便是红柱蓝漆的飞檐拱阁的慈安宫主殿。
与慈宁宫相比,慈安宫的规模和占地目视是一样的。这也是当然,既然明帝立了东太后为太后,自然不会在如此明显的地方给与人话柄。然而随着郭公公带着走进殿内,两者之间的区别便渐渐呈现在了云卿的眼底。
从进了殿门起,云卿便闻的一股浓郁的檀香味,这样的味道,只有长久经年的烧焚檀香才会留下,沁入到屋中的每一个角落之中。而屋中的布置也已素雅和深青为主,没有西太后殿中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然而可以从屋中摆设和挂着的字画上看出东太后的出身和喜好。
东太后是孔家老太爷的嫡女,当初先帝选秀之时,便将东太后指为了皇后。东太后是孔家的嫡女,自然是自幼饱读诗书,与先帝是琴瑟和鸣,月下对诗,感情颇好,是朝中的一段美谈。
郭公公带着云卿进了主殿之后,并未停下,而是又带着云卿走到了一间偏殿之中,屋中烧着炭盆,比起外面来要暖和的多,然而此殿里却供放着诸多菩萨的法身,几圈檀香正在香炉慢慢的燃烧着。
东太后手握着一串紫檀木碧玉佛珠,站在菩萨前,正合十拜着,云卿看到她穿着深棕色绣佛经的长袍和瘦长的背影,梳得整齐的发髻上只简单的簪了个羊脂玉的钗子,显示着东太后的尊贵身份。
郭公公带着云卿站到一旁,直到东太后拜完之后,伺候东太后的英嬷嬷猜才向前小声道:“东太后,韵宁郡主来了。”
“人来了。”带着一点沙哑的嗓音,东太后扶着英嬷嬷的手转身过来,一双眼睛虽然布满了皱纹,然而让人望上去,只觉得像一汪古井一般,看不到里面的神色。如果要云卿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就像是那些摆在台上的菩萨一样,两眼有光,然而却无法窥探里面所有的想法。
“臣女参见东太后,东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云卿领着流翠走上前,朝着东太后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跪拜大礼,双手交叠在额头。
东太后淡淡的笑了,目光如炬的望着跪拜在地上的身姿,从容缓慢的声音如同殿中飘着的檀香,有一股宁和神秘的意味,“倒是个有礼的孩子。地上凉,别寒了膝盖,起来吧。”随后扶着英嬷嬷的手,朝着上座走去。
“多谢东太后关心。”云卿和流翠听了这话才起身,从东太后刚才的话来听,果然是特意让她过来的,并且是因为听了其他的言语唤她过来,只是刚才自己那番表现,让东太后还是满意。作为诗书之家的,自然礼仪不可少,云卿进殿之后就发现这里极为安静,然而宫女内侍却不少,想必东太后是个极为注重礼仪的人,半点都不能疏忽。
“自西太后身子有恙后,皇帝将哀家请出慈安宫看着六宫上下,就常听起左右的人说起韵宁你的事。你曾义勇的替皇帝挡了箭,体贴的照顾西太后的病,按理来说哀家本来早就要召见你的。只不过哀家身子不大好,寒天雪地的恐你也不喜,今日正好趁着瑾王妃进京,便宣了人让你过来瞧一瞧,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
西太后的脸颊瘦削,带着一种人到老年的干皱,然而却不会显得人过分的凌厉,可能由于常年的吃斋礼佛,反而有一种和气和慈祥,说话的时候不高不低,不急不缓。
然而云卿听完她的话,当即往前一步,半垂颔首,屈膝做福道:“臣女本是一扬州商贾女子,侥幸能为陛下遮难,是臣女的荣幸,承蒙陛下的圣恩,能封得郡主之位。然而终究是自小门户不高,不识得朝政大事,也就懂得一些山野方子,能替西太后除忧。”
东太后听了云卿的话,面上的笑意稍微浓了些,在古井般的眸子里就如同石沉大海,让人摸不到真正的意图,只是从皱纹的深度,还是能感受到东太后的满意,“韵宁也不需要妄自菲薄,商贾之女只是过去的身份,如今你已经是我朝皇帝亲封的郡主,任谁也不能小瞧了你去。”
直到东太后说了这句话后,云卿在心里才舒了口气。东太后刚才的话,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其实藏着莫大的锋芒。东太后是在暗指云卿当日进宫,去见了西太后,却未曾来拜见她这个东太后,反而要东太后宣召,才肯一来。
而云卿刚才便是将自己远在扬州,养在商家,不懂后宫诸事,当日如果没有来给东太后请安,那也是她没有一心想要往上巴结皇家,攀上皇家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东太后的满意的。毕竟东太后幽居宫中二十年,云卿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之女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这后宫中,听到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细细思量其中的意思,才能不被人抓住把柄。就算东太后满屋子都是菩萨和檀香,身上穿的是佛经,然而却是生活在后宫之中,成长于唇枪舌剑最厉害的朱墙之内,亦免不了如此。
刚才东太后故意在那敬香礼佛,只怕是要放松云卿的警惕,让她故意以为东太后是一个一心向佛的人而忽略了言语里隐藏的含意吧。
若不是她在轿中一直都怀疑西太后的事出有因,对东太后的话始终提高警惕,也许在这种静和宁谧的氛围里,的确会不知不觉的放松警惕。
云卿的姿态更为端庄,眉目流转,微微一笑,道:“臣女的一切都是两宫太后和陛下所给,一直放在心中,不甚感激。”
英嬷嬷眼中微露一丝欣赏的望着云卿,这谢恩可是个技巧,东太后和西太后,东为主,而西为副,然而西太后却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两人谁的名号说在前面都会让另一宫的人听了以为偏向哪一派。两宫太后如此表达,既不偏颇,也不失礼。
英嬷嬷的目光在云卿的脸上转了转,精锐的目光中透出一抹讶异后,飞快的收在了心底。看来东太后说的没错,这个韵宁郡主绝对是个巧人儿。
“倒是有一张巧嘴。难怪皇帝喜欢你,将你赐给了瑾王世子,男才女貌,哀家也觉得不错。”东太后望着云卿,嘴角的笑纹越发的深了,虽然她的动作始终缓而慢,但是举手投足间那种威严淡淡的散发出来,让人绝不会将她当作普通礼佛的老妇。东太后转身望了英嬷嬷一眼,英嬷嬷点头往内殿中走去。
东太后咳了一声后,指着一张椅子道:“你坐吧。”
云卿谢恩,斜签了身子坐在椅子上,看到东太后咳嗽的时候,脸色微红,知道她是受了风寒。然而云卿却当作不知道,这宫中御医太多,一个风寒随便能治好,她才不会过分好心,要去给东太后诊治。如今她因为身份的原因,就被四面八方的人关注,若是又说出东太后的病来,岂不是惹是非上身。
过了一会,英嬷嬷从内殿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送到了云卿的身边,打开一看,里面
本文每页显示
6000字 共
381页 当前第
228页
首页 上一页 ← 228/381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