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要穿透阻隔,看到里面的情形。
萝叶肯定的道:”是,陛下,奴婢就是经过这处小径的时候听到那声音,才被吓到的。“
明帝双眸蕴着一层黑纱,面容浸在夜色之中,如同修罗般蒙上了血色,抬手道:”开门。“
魏宁应了,走到明月亭前,抬手用力的推了推门,却发现推不动,心中暗道,难道珍妃真的在这里面?这下要是推门进去,给陛下看到了什么,可不是闹着好玩的啊。在宫中做这样的事,与寻死没有区别啊。他转头看了一眼明帝,示意门关的很紧,没法推开。
明帝手一挥,贴身保护他的侍卫中立即走出两人,魏宁赶紧让开,便看那侍卫对着门用力的一脚踢去。”嘭“的一声,门被踢了开来,橘黄的灯光立刻从里面射了出来,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眸。只见一个身穿水色长裙的纤瘦女子正坐在桌前,而她的旁边,正半蹲着一个身材高大,上半身在屏风里的身影,一看便知道是个男人。
玉嫔眼底带着一丝欣喜,这一回抓奸抓双,看这个珍妃还能受宠吗?不死都是奇迹了。
明帝踏步走了进去,一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虽然看不到那个男人是谁,但是那坐在桌前的身影,正是他所熟悉的,他顿时恼怒道:”珍妃,你在这儿做什么?“
章滢撞门那一声吓了一跳,正扶着桌子站起来,又被明帝一斥,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上,急忙扶了椅子站稳起来,恭敬的开口:”陛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朕怎么来了,朕要再不来,就要无脸见天下人了!明帝的话还在心头盘旋,就见那屏风后的男人站了出来,他一身高洁幽远,气质出尘,面目和润,身上穿着一件青色僧袍,看到明帝后不慌不忙地道:”贫僧慧空见过陛下。“
看到是慧空在这里,明帝脸上的愤怒又夹带了诧异,更为惊讶的则是玉嫔,在明月亭和章滢约会的不应该是安初阳吗?怎么会变成慧空这个秃驴呢?还是说章滢的情夫就是这个和尚?一连串的问题在玉嫔心中浮动,她很快做出的判断,没关系,只要有男人,那还有什么关系?她故作惊讶的喊道:”珍妃娘娘,你怎么半夜竟然会在这里与大师独处啊?“
她特意咬紧独处两个字,成功的将明帝的愤怒又转移了回来,面色阴沉的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章滢,”你不是和朕说身子不爽利吗?怎么现在又在这湖面上来了?“
章滢跪在地上,梳着简单流云髻的发上除了一支银簪,什么也没有,与她平日里的装扮完全不同。那明艳的容颜在她垂着头的时候便显得黯淡,”臣妾在此处是有事情。“”有什么事?难道不可以对朕说吗?“明帝显然不相信她半夜在这里能有什么事,目光犀利的射向站在一旁淡然自若的慧空大师。
章滢只轻轻咬着唇瓣,像是受了委屈,肩膀微微的颤抖,却偏生不解释,这样的情状,让明帝看了更为恼火,以为她根本就是借口,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拉起她的精致的下巴,盯着她的双眸有烈火在跳跃,”你说,你在这里做什么,跟朕说!“
章滢死死的摇头,被掐住的下巴隐隐生疼,使得她目光中带了泪水,却让明帝更加生气,手中的力道渐渐的加大,”你说啊!“
明月亭里十分的安静,只有秋风掠过湖面,撞上窗户的呼呼声。”陛下,你错怪珍妃娘娘了。“慧空终于看不下去,开口道:”你看看这个吧。“他一面说,一面从开始的屏风后面拿出一个银钵,银钵上刻满了经文,里面装了一大半的灰烬,还有半张没烧完的纸卷。”这是什么?“明帝看了一眼章滢,虽然不知道银钵里是什么东西,却还是松开了手。
魏宁连忙将那剩下的半张纸卷拾起来,打开一看,”陛下,这好像是经文。“
经文?”怎么半夜在此处烧经文,是怎么回事?“明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慧空大师单手立掌,喊了一声佛号,才叹了一口气道:”此事本来珍妃娘娘让贫僧保密的,未曾想到事情未成,便被陛下发现,未免陛下和珍妃娘娘感情生疑,贫僧也只好做这个坏人,将事情说出来了。一个月前,珍妃娘娘来找贫僧借了一本经书,五日前,珍妃娘娘将经书还给贫僧,贫僧便问珍妃娘娘是做何用?她告诉贫僧,在一本古经上看到,抄此经书一百遍,便能完成一个心愿。贫僧知道后,告诉珍妃娘娘,她说的是没错,然而抄经书的方法却是错误的。要达到效果,便需要选一风水相绕之地,以人血为墨,在半个月内抄完一百遍,方能心想事成。珍妃娘娘得知后,便请贫僧算了皇宫内的方位,然后选择了明月亭,并让贫僧将之前她所抄的经文在此祈福念咒,以遍能达到诚心的效果。“
他一边说,魏宁的目光就落到了桌上,果然见上面那白色的绢丝上经文颜色与刚才在银钵中寻出的不同,他上前拿了过来,举起在明帝的面前。
那本该是墨色的簪花小楷,却带着一股红色,放得近了,还能闻得到墨香之中的血腥气息。果然是以人血所书。
玉嫔看到那经文,心头一颤,她明明是邀了珍妃来这里见情夫的,什么抄经,她心中冷哼,面上却诧异道:”那刚才陛下问珍妃,娘娘怎么不回答陛下呢?“
慧空叹了一声,”玉嫔娘娘有所不知,这经文需抄写之人心诚而口密,只可潜心祈求,不可将之拿出邀功炫耀,否则便不灵了。故而珍妃娘娘宁愿被陛下误会,也不愿意说出事情的真相。“
明帝低头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章滢,伸出手拉她起来,”珍儿,究竟是什么心愿,让你宁愿冒着被朕责罚的危险,也不愿意说出来?“
章滢眼眶血红,伸手抓着明帝的手站起来,低着眼也不看他,”臣妾一直看西太后娘娘病卧不起,便想到此法子,为西太后娘娘祈福。“她说话的时候,身子也朝外偏着,不似平日里拉着明帝的手,一副受委屈的模样。”你不说,朕如何明白你的一片心意。“明帝拉着她的手,目光在落在她丝毫未损的玉手上,眸色微深,”珍儿刺血抄经,伤口在哪,朕看看严重吗?“”陛下还是不相信臣妾,臣妾……“章滢眼里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一颗下来,低声道:”陛下要看的话,到了未央宫,臣妾给陛下看个够。“
魏宁这次在一旁却小声道:”陛下,奴才曾听说,若是要以血抄经,最为诚心有效的便是用心口附近的血。“
闻言,明帝眸子一震,望着她眼底露出了深深的怜惜,伸手擦了她颊边的泪水,”朕的好珍儿,是朕委屈你了。“难怪她穿的这般的素净,又不肯伺寝,原来是洁身抄经,为母后祈福。”
玉嫔眼看明帝不仅没责怪章滢,反而语气里充满了怜爱和珍惜,不禁气恼,朝着萝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话。
萝叶看计谋不成功,正担心自己暴露的时候,又接受到玉嫔的眼色,想起今日要是不成,回到停云轩自己也吃不了好果子,索性拼了一拼,便壮着胆子,咬了咬牙道:“珍妃娘娘,可是奴婢经过这里的时候,明明听到了里面发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再怎么说,大师也是男子,你与他相邀在此,说是抄经书,然那之前传出来的声音,又是什么事?难道这里真的有鬼魅吗?”
明帝的手果然一顿,目光再次幽深了起来。说到底,他再觉得慧空大师料事如神,修身养性,可根本上,慧空还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半夜独处,免不了让人想起一些不能说的事情。
章滢幽幽地道:“陛下,你不相信臣妾吗?”
明帝垂下了眼眸,静然不语。
忽然旁边的慧空看到明帝的神情,岂有不知,天下的男人遇到这个问题,有几个能完全冷静的。他仰天长叹了一声,却是缓缓地道:“既然女施主你硬要怀疑贫僧和珍妃有染,贫僧乃出家之人,无谓人事,可珍妃娘娘乃陛下宠妃,不能受此委屈。今日,贫僧便证其清白吧。”他说罢,又念了一声佛号,“贫僧出生之日,便色戒已空,正是因此,被云游过路的师尊看中,收为徒弟。”
出生之日,便已空色。那就是说,慧空和内侍是一样的了。
魏宁立即使了人,与慧空一起到明月亭里面的一间小隔房去检验,出来的时候,侍卫的脸色已然摆明了一切。
慧空大师缓声道:“世间魍魉鬼魅,皆为人心所生。但愿珍妃娘娘清白可证。”他脸上没有被人知道不能人事的难堪,只有一种慈悲众生的悲哀,让人看了不由的更为相信他。
玉嫔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而慧空大师的那句话,很明显是在指她居心不良。到了此时此刻,她究竟要怎么才能洗清楚自己,以免被陛下怪罪呢。想到这里,她那一直高傲的面容,一对美眸便有了慌色,转头对着萝叶一个耳光扇去,“你个贱蹄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乱嚼舌根,大师是佛道高人,岂可容你这卑贱之人怀疑!”
萝叶立即跪了下去,磕头求饶。
章滢缓缓的一笑,未施粉黛的面容显得有一些苍白,然而在这样的时候,看起来更多的是一种温和如水的素净,然而那双丹凤眼却有一缕寒光停驻,“玉嫔,明月湖离小径不说有百米,起码也有五十米,又有门窗隔音,就算我和大师说话,应该也听不到的,你身边这小宫女倒是眼神犀利啊。幸亏大师是天降真佛,否则的话,我以后可没办法见人了。”
她的神色淡而宁静,玉嫔却听的声音心口一闷,明显她想摆上一局,却被人家借着摆了一把,不仅将她坑了进去,还在明帝面前留下个诚孝的印象,实在是让人不甘心。然而,她人却很快的朝着章滢跪下,声音凄楚委屈道:“陛下,今日是臣妾身边的宫女大意,未曾听清楚,看明白事实,便使得珍妃被冤。”
她也是有心计之人,知道这时候朝着章滢求情,不如朝着明帝,章滢心中定然是恨了她到底的,只有明帝才是她在后宫长久的依赖,只要明帝对她还没得到手,定然不会因为一个宫女的错误来责罚她。
“好了。这件事也不怪你。”明帝皱着眉,转头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萝叶,语气狠绝:“将这个爱乱说话的丫鬟嘴巴里塞炭,塞到她再也说不出话而止!”
萝叶吓了一大跳,连忙求饶,旁边的侍卫已经在她口中塞了破布,将她拖了出去。
玉嫔望着萝叶,心中发颤,转头正对着章滢的目光,又十分内疚道:“珍妃娘娘,此事真的十分抱歉,还望娘娘原谅。”
明帝都开口说不关她的事了,此时再来求自己的原谅!真是做作的可以。章滢冷冷的望着她,这还只是个开始呢,她转过头来望着明帝,却是无谓的摇摇头,“臣妾受点委屈没关系,可是这经书却是白抄了,也浪费了大师修习的时间。”
明帝看了一眼慧空大师,见对方脸色平和,双手合十,显然是没责怪,一派大师风范,心下敬重,让魏宁送他回去,然后将章滢搂在了怀中,虽有岁月痕迹,却仍不失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温柔,语气轻和的安慰道:“你的心意没白费,朕知道你的用心了。你个傻珍儿,怎么能用血写经文呢,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此不是更为亏损?”
直到这时,章滢才像是受尽委屈,倚靠在明帝的怀中流下了泪水,在人所不见的角落,嘴角却是挂着一抹极淡的笑意。自上次假山后有人偷窥的事情发生后,云卿便怀疑有人总会拿着这件事情来做文章的。当时出宫之时,便给了她一个荷包,说若是真遇见了此事,便将荷包打开,里面的东西有可能帮助到她。
当她解开荷包之后,便看到里面有关于慧空大师的事,心里惊奇之余,立即派了人去宫中将大师请了进来,然后自己便到了明月阁,将玉嫔的人引了去汇报,再拦下安初阳,让他立刻离开明月阁附近,再让大师进来。
其实那银钵中根本就没有抄好的经书,只有两页是她匆忙写好的,其他的都不过是白纸而已。桌上的那些,才是她真正用那个心头血写下来的经书。
不过,她心内对云卿愈加的佩服,这慧空大师竟然都能被云卿拉拢,还能知晓这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她当然不知道,对于慧空大师的一切,云卿上辈子就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了。在赚足了那么多的银钱后,都一直未曾碰过女色,这位神棍大师若不是天阉,才真正奇怪。
待哭了一会,章滢知道差不多了,吸了鼻子抬起脸来,“陛下,此处是湖边,夜间露重湿寒,你还是早点回养心殿歇息吧。”
明帝垂眸望去,只见烛光之中,章滢素颜如玉,水眸含雾,鼻尖带着浅红,别有一番雨后海棠的楚楚之意,心中一阵燥热,拉着她的手道:“朕与你一同回未央宫,好好看看你的伤口。”这就是留宿未央宫了。
玉嫔站在他们的身后,就像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宫女一般,吞下满心的不忿,强自笑道:“珍妃今日劳累又受惊,陛下定要好好的安慰珍妃娘娘。”
此时的明帝眼中心里都是章滢,又带着一抹内疚,瞟了一眼玉嫔就收回了目光,眷念的道:“玉嫔说的没错,朕一定要好好补偿你。”
补偿?再多的补偿有什么用,金银珠宝,她也不稀罕。想要的东西,现在已经不可能拥有了。章滢眸子里一黯,借着垂头腼腆的一笑,掩饰了过去,“陛下在身边,珍儿就很满足了。”
完全被无视的玉嫔终于不得不忍气装作大方道:“时辰已经不早,臣妾先告退了。”
“嗯。”明帝低声应了,并没有再说其他的,大概此次之事,他心中多少还是对玉嫔有了点想法,萝叶毕竟是玉嫔身边的人。
玉嫔看着章滢由明帝牵着一起上了肩舆,望着那一行远处的明黄长龙,心头生出无尽的恨意。今日苦心布局,却为她人做了嫁衣,实在是可恨!
安初阳,珍妃,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故意假装来此处引我上钩,我李琼儿发誓,一定要让你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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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枝,各表一头。且说章滢在宫中完胜玉嫔李琼儿,也听到了瑾王妃薨了的事情,因为她是宫妃,无大事不可任意出宫,便托了人送了一份心意。
云卿收到她的礼品,既然这个时候能从宫里使人送礼物来,又观察了来的内侍神情,便知道章滢如今在宫中呆的不错。
如今整个瑾王府都要云卿一人料理,谢氏担心她是新妇,一个人又忙不过来,便将李嬷嬷派到了云卿身边,帮着她打理内院中的琐事。
李嬷嬷跟在谢氏身边多年,从原来的谢府来的,管起下人来,要气势有气势,要规矩有规矩,又有云卿在后头撑腰,一时之间府中被整的井井有条,和瑾王妃在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了。
夜色渐深,云卿在房里拿着名单,“李嬷嬷,还有几批客人?”
李嬷嬷低声道:“接下来还有文官三批,武将两批。”因丧事邀请的宾客名单是根据不同官员的品级,所任的职位,分开日子送帖子去的,故而云卿由此一问。
“嗯。”云卿轻声应了,听着外头的更声,对着李嬷嬷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若不是嬷嬷你在,只怕我一人会忙的晕头转向。”
李嬷嬷是看着云卿长大的,这些天在王府里瞧着她一个人应付里里外外这么多事情,淡艳如云霞的眉目间泛着一丝疲倦之色,担心地道:“老奴倒是无妨,世子妃你这些天辛苦了,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吧。”她还是负责内院里的事情,而云卿不仅内事要处理,外头的人员往来,应酬交际一干都不能松懈,换做其他的新妇,倒下去也说不定了,大小姐不愧是她见过最聪明的女孩子了。
云卿此时确实有一些疲惫,轻轻的开口道:“李嬷嬷,你也去歇息吧,明日还要忙呢。”
见云卿如此说,李嬷嬷才放心下来,走出去的时候吩咐飞丹去打热水过来。十一月的天越已经是初冬季节,掀开了厚厚的帘子,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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