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方面,名声可是很重要。
刘玄德混的再差,手底下好歹还有个关羽张飞;而自己呢……曹朋这心里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笃笃笃!
房门轻响。
曹朋没好气的问道:“谁?”
“友学,可曾歇息?”
听声音,好像是陈群……曹朋翻身坐起来,披衣走到门口,把房门拉开。
陈群站在门口,看曹朋脸色不太好看,不禁奇道:“友学,可是不舒服?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没事儿,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不太高兴。”曹朋说着,用力甩了甩头,长长出了一口气,“兄长这么晚找我?莫非有事?”
“呃……若你方便,我们院中一谈。”
“好吧。”
曹朋点点头,迈步走出偏房,随手拉上了房门。
随着门叶撞击,嘎嘣一声轻响过后,夏侯兰翻身坐起。
他坐在榻上,挠了挠头,看着曹朋那张睡榻,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
自己刚才那些话,是不是说的有些过分了?
他心里,突然间生出这样的一个念头。
曹朋年纪虽小,但也确实有真才实学……而且,曹朋待夏侯兰,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奴仆家将,更多时候是把他视为左膀右臂。在军中,夏侯兰虽然做到了屯将,可是却深受压制。
宛之战时,他一个人流落到宛城,而无一人跟随,便足以说明问题。
而在曹朋身边,虽然挂着一个家将的名头,可是夏侯兰能感觉到,比在军中时要快活许多。
跟随曹朋一路走来,夏侯兰也的确是见识到了曹朋的努力。
无论是帮助家人,还是照拂兄弟。曹朋对自己人,那绝对是没话说,甚至帮助夏侯兰突破了多年未曾突破的瓶颈。
侧耳聆听,陈群和曹朋在院中交谈的声音很轻,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夏侯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夏侯啊夏侯,你这是怎么了?公子待你不薄,你怎能那样说话?
心里面,隐隐有些悔意。
就在这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
夏侯兰连忙翻身倒在榻上,闭上眼睛装睡。
曹朋推开门,走进房间。
看夏侯兰已经睡下了,于是上前为他盖好了毯子,转身吹灭蜡烛,也躺在榻上。
别小看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使得夏侯兰心里,感到很温暖……
“公子!”
“嗯?子幽你还没有睡吗?”
“要不然,我帮你写封信问问看?”
“什么!”
“联系一下子龙,看他愿不愿意为你效力。”
黑暗中,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就听曹朋幽幽道:“子幽,你说的没错,子龙即便过来,我恐怕也难以给他施展才华之所。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凡事不要强求,随缘的好……若子龙他日能有大成就,岂不是耽搁了他的前程。你我还是不要太自私的好。算了,不说这些,天一亮咱们就要出发,睡吧。”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夏侯兰没有再开口,可这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世上主公,能有几人愿真心为部曲考虑?曹朋年纪虽小,可这份气度和胸怀,却羞煞天下人。
不行,不管成与不成,我都要试一试。
夏侯兰拿定了主意,这心里面顿时安宁许多。
他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乡……在梦里,夏侯兰仿佛梦回云雾山上,回到了那段快乐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的时光。
其实,如果子龙愿意过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天亮了,曹朋内罩一件皮甲,外面套上一身灰色襜褕,头戴纶巾,一副小书童模样的装束。
而夏侯兰,则换成车夫打扮,把丈二龙鳞用黑布枪套套住,放在车马上。
他和曹朋赶着一辆马车,在陈府门外等候。照夜白则被曹朋托付于陈群,请他送回东陵亭。
曹朋现在是一个书僮,骑着一匹价值千金的照夜白,那不是找事儿吗?
荀衍对曹朋的这个决定非常满意。
说实话,他也没有考虑这么多,若非曹朋提起,他怕都忽视了。
文若言曹友学心细于发,果然不是妄言。也许这一次让他随行前往,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荀衍登上了马车。
夏侯兰驾车,曹朋坐在副手位子上。
那一对河一斩,用鹿皮套包裹着,斜插车架上。
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太容易看出,那皮套当中,是一对宝刀。
“大人……”
曹朋刚一开口,就被荀衍打断。
“友学,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书僮。记住,我是去江东访友,莫唤我大人,应称我先生。”
“先生,可以出发了吗?”
荀衍道:“出发,咱们先到城外驿馆和王校尉汇合,而后随队渡江。”
“喏!”
曹朋答应一声,向夏侯兰看去。
夏侯兰点了点头,手中长鞭一甩,口中呼一声:“驾!”
马车在晨雾中,沿着湿漉漉的长街行进。车轱辘碾着地面,发出嘎吱嘎吱声响,渐行渐远。
第172章 丹徒一夜
时三月,江南烟雨正朦胧。
亭外的桃花杏花被风吹落去,狼藉一片。一条曲折的鹅卵石小径,湿涔涔满眼绯红粉白,令人平添惆怅。
青衫男子踏踩着遍地桃红杏白走来,在亭外停下脚步。
“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
亭中的女子,背对着男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一袭单薄禅衣在微风中飘飞,贴着那曲线玲珑的胴体,勾勒出一副美丽的景色。
云鬓高耸,露出雪白而线条柔美的颈子,带着几分诱惑。男人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液。
“这是我从老神仙那里求来的,你收好。”
“谢谢。”
“那我……告辞了。”
“走好!”
男人把一个羊脂玉瓶放下,转身离去。
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绾儿,其实……”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听亭中传来幽幽琴声,到了嘴边的话语,最终还是咽回去。他叹了口气,转身踩着小径的露水离开。
“还有二十八天吗?”
女人口中发出幽幽呓语声,旋即被风,吹散!
……
从广陵出发,先至江都。
这里的江都,并非后世的江都,而誓广陵下属的一个地名,位于大江之畔。
曹朋和夏侯兰虽荀衍汇合了大队人马之后,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事实上,这出使江东的队伍里,尽是出身不凡的名士。勿论是典军校尉王朗,王朗的那些下属,都不可能留意荀衍身边那小小的书童和车夫的变化。荀衍此次随行出使江东,只带了十个荀家的家将……
用荀衍的话说:“我此行只为游山玩水,带恁多的扈从,反而扰了心情。”
曹朋对此,也没有去在意。
反正他很清楚,荀衍有他特殊的任务。
至于究竟什么样的任务?曹朋懒得去猜想,也不想去猜想。
他原本可以拒绝,但荀彧和郭嘉联手推荐,又使得他无从拒绝……
只希望能顺顺利利完成这次任务,然后回到广陵。曹朋自己的事情有很多,单只是报答貂蝉的恩义,就需要费他一番心思。估计也用不了太久,也许五月时,就能够返回广陵了吧。
在江都休息一日后,使团于江水祠码头,登上舟船。
此时的江水,颇为平缓。浩瀚如烟的江面,更透着一股壮阔之韵味。
东汉末年时的长江,远比后世的长江充满生机。宽阔的江面上,更时时显露出雄浑苍茫气概。
“友学!”
“喏!”
荀衍带着自己人,独乘一舟。
马车停在船尾,由夏侯兰负责照看。
他带着曹朋,来到船头。身后十名家将自动散开,使得二人有了一个足够的空间可以交谈。
“听说,你在广陵不甚如意?”
曹朋一怔,“还好吧,也算不得不如意。”
“呵呵,我知道广陵人,颇有排外之心。你若想要在广陵立足,恐怕还需要一些周折……其实元龙对你颇为看重,谪居于东陵亭,未尝没有磨砺的意图在其中。对了,东陵亭那边情况如何?”
曹朋点了点头,“都挺好。”
重生之后,他开始学习揣摩人心。
前世的曹友学,只知道猛打猛冲,从来不知道去揣摩别人心思。
熊耳河水库的那一枪,教给曹朋很多东西。仔细回想,前世如果他能够揣摩人心的话,说不定能避免很多的麻烦,减少很多损失……所以今世,他一般不会轻易和陌生人倾心,而是先去揣摩对方的意图。
荀衍温温一笑,“我知你心中可能奇怪,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这广陵勾连大江南北,乃江北重地,早晚必有战事。以广陵目前之状况,若没有本地大族支持,恐难以维系。所以,他也只能让你去东陵亭,就是为了向本地豪族,表明一个姿态。
其实,东陵亭也不错。
我听说你在那边过的挺好,一篇陋室铭,着实让广陵人对你另眼看待,元龙早晚必会重用。”
“卑职……”
“你即称我先生,当以学生自居。”
“啊?”
“文若言你重细微处,咱们此次往江东,你更需留意才是。
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此行江东应无甚凶险。多则两月,少则月余,咱们便可返回广陵。”
荀衍这样说,也是为了给曹朋一个定心丸。
毕竟,曹朋不过十五岁,他担心曹朋到了一个陌生地方后,会产生恐惧。
曹朋笑了笑,轻轻点头。
“先生,您刚才说,广陵必有战事?”
“嗯!”
“和那边吗?”
曹朋一指江南方向,荀衍看了他一眼,一笑,转身离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但江东和广陵,真的开战过吗?
曹朋的记忆里,好像还真不是特别清晰。
只记得孙吴和曹魏后期,主要淮南,也就是九江郡地区。张辽大战逍遥津,不就发生在那里?
广陵郡!
曹朋还真不太记得,曾发生过战事。
搔搔头,见荀衍回船舱休息,曹朋便径自去了船尾。
“公子!”
“嘘!”
曹朋连忙打断了夏侯兰,看左右无人,轻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唤我阿福。”
“这个……不妥吧。”
“你要是想害死我,你就接着喊我公子吧。”
“那夏侯遵命。”前夜的一番交流,夏侯兰和曹朋之间,似乎多了分亲密,少了些疏离感。
所以夏侯兰说起话来,也就显得随意许多。
他压低声音道:“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曹朋疑惑的看着夏侯兰,不太明白他话中之意。
夏侯兰嘿嘿笑道:“等这次事情结束,咱们回去以后,我就书信一封给子龙,劝他过来,如何?”
曹朋闻听,顿时惊喜。
不过,他旋即苦涩一笑,“算了吧,你兄弟未必能看得上我。”
“那也不一定,刘玄德当初不也是在公孙将军那边,寄人篱下?我觉得公子如今地位虽不如刘备,可至少算是自立。”
“这个……”
夏侯兰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现在是曹朋的家臣,应该为曹朋考虑,而不是想着其他人的好。
这么一想,刘备如今的豫州牧,似乎也变得不足为道。曹朋十五岁,已经能独挡一面。至少在海西的时候,夏侯兰曾领教过,曹朋是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整个海西玩弄于股掌间。而刘备十五岁……不,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从这一点而言,曹朋不输刘备。
“阿福,不试试又怎能知道?你不是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那……试试?”
毕竟是关乎常胜将军的未来,曹朋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哪怕他明知道,赵云十有八九看不上他。可在心里面,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侥幸之心。
“嗯,试试!”
夏侯兰点头,神色坚决。
轰隆隆,春雷炸响。
阴沉沉的天空,突然间大雨倾盆。
江面上波涛汹涌,变得激烈起来。舟船剧烈的摇晃,曹朋和夏侯兰连忙稳住车马,仓皇躲进舱中。
好一场春雨……
曹朋站在舱门口,看着外面的豪雨,不由得心生几分悸动。
荀衍说,这将是一次极为轻松的旅程。
可曹朋觉得,这一次恐怕……不会如想像中那么轻松!
……
午后,使团的船队,在豪雨之中,抵达丹徒。
丹徒,亦即镇江。属后世镇江的一个区,紧邻京口。
春秋时,丹徒为吴国朱方邑,后归为楚国,改名为谷阳。秦统一六国,有望气者说:丹徒有天子气!
开玩笑,这就是说丹徒有可能成为王都?
秦始皇定都咸阳,又岂能容忍这种情况。于是命三千赭衣徒,凿京砚山败其势。而后改名谷阳,为丹徒。
而丹徒,也是正对广陵的所在,属扬州北大门。
使团一下船,便有当地官员前来迎接。为首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衫,姿容俊美,颇有威风。他站在码头上,手持竹簦。见王朗等人下船,便立刻带人迎上前来。
“景兴公,别来无恙。”
“子布,尚安好否?”
王朗,原为会稽太守,后被孙策所败,逃亡许都。
其人素有清名,而且才学出众,在江东地区,颇有名望,为许多士人所敬重。即便是孙策曾与之交战,也必须对王朗有几分敬重。此次被孙策派来丹徒迎接王朗的,正是孙策帐下的谋主,长史张昭张子布。
张昭,原本是徐州彭城国人。
少时好学,博览群书。二十岁时,拒绝应试孝廉,而与王朗有过几次接触,并深得当时名士陈琳之赏识。后徐州战乱,张昭避祸扬州。孙策起事之后,便任张昭为长史,抚军中郎将,文武之事尽与张昭商议。此次王朗前来江东,张昭更担任了接待使团的事务,以显示孙策的重视。
王朗和张昭在码头上相互寒暄,另一边,曹朋则跟在荀衍的身后,也走下舟船。
“先生,那人是谁?”
曹朋低声问道。
荀衍嘴角微微一翘,勾勒出一道柔和弧线。
“想来,应是那彭城张子布吧。”
张昭出身豪族之家,论出身,还是逊色于荀衍这种祖世豪门子弟。
所以,荀衍绝对不会上去和张昭打招呼。如果张昭不过来,他甚至有可能对张昭不予理睬。
也许在他看来,张昭也就是和王朗属于一个层次。
果然,王朗和张昭寒暄两句之后,便带着张昭走了过来。
“子布,我来为你引见,颍川荀休若。”
张昭登时露出惊喜之色,“可是颍川荀三郎乎?”
三郎,是颍川人对荀衍的爱称。就好像吴郡、会稽人唤孙策为‘孙郎’的意义相同,代表着当地人对其人的喜爱之情。
荀衍搭手微微欠身,“久闻张子布大名,今日一见,过矜严威武,名不虚传。”
张昭连忙客套,“休若休取消昭,昭之虚名,实不足为道。”
两人很热情的拉着手交谈,而曹朋则站在荀衍身后,心里面暗自咒骂:什么人啊!这边一大堆人还淋着雨,你们却在虚情假意的说个没完,实在是无聊。赶快吧,还是赶快找地方避雨吧。
不过,他也知道,这虚情假意的客套,也算是一种礼数。
别看张昭满口的客气,可实际上,未必把荀衍看在眼里。与其说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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