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请,敢问大人可否解答?”
“何事?”
“你怎么猜出,是我呢?”
陈群犹豫了一下,“苏掌柜,尔若飞蛾投火,休怪他人。”
“哦?”
“两日里,连犯四命,足以说明,尔等乱了方寸。
曹北部认为,之所以这样,是你们已做好准备撤离,所以才设法消除过往留下的痕迹。
苏掌柜还记得史阿否?
我们一开始,都以为史阿怕事,所以逃离雒阳。
可帝师弟子,又岂是怕事之人?朱北部在时,史阿就曾协助朱北部追查线索,不想两名弟子,离奇失踪。后来朱北部被杀,史阿就决心,要查出此事真相。于是他设法隐姓埋名,潜入你府中探秘……很明显,你们之前杀人的举动,并非计划妥当,而是临时起意,所以史阿也无法提前预知。但张元安到来,陈伯至准备起行,史阿立刻通过他的弟子,告之友学。
而就在昨日午后,你从我手中求走了通过文碟,岂不是说明了一切?”
苏威不由得笑了!
“我就说嘛,凡事当小心谨慎,那些人太心急,成不得事,成不得事……”
曹朋道:“苏掌柜,我问你,岳关呢?”
苏威摇摇头,“岳关没有和我们联络,所以我也不清楚,她的下落。”
“真的?”
“陈雒阳,到了这个时候,我还需要再隐瞒什么吗?”
苏威说着大笑起来,可笑了没两声,一阵剧烈的咳嗽,止住了他的大笑。口中喷出黑血,沾染在他花白的胡须上,胸襟前。
曹朋的眼睛眯起来,看着苏威的气息越来越弱,肥胖的身体从榻上滑下来,倒在地面。
走过去,他伸手探了一下苏威的鼻息,又翻开他的眼睛。
“鸩毒。”
陈群神色有些复杂,半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倒也是个汉子,只可惜了!”
说罢,陈群站起身来。
“苏府这些人,怎么处置?”
“一并拿下,待我呈报于程公之后,再做决断。”
“甚好。”
曹朋也起身形,与陈群一同走出后堂。
站在门阶上,看着满院的狼藉,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大兄,可有决断?”
“嗯?”
“有些事情,犹豫不得……决定的越早,好处越多。如果摇摆不定,到最后定然没有结果。”
陈群的脸色,沉下来。
他听得出曹朋话语中的意思,可这个问题……
东汉,以世族而建立朝政。汉室与世族门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别是像颍川陈氏等大阀,更累世皇恩。随明知道汉室未必能够挽回,但在心里面,总还是有些倾向汉室。
怀有这种思想的人不少。
荀彧就是其中之一。
一方面,他知道曹操是结束这个乱世的最好人选;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曹操权柄太盛,以至于到最后,汉室名存实亡。陈群也有这种想法,但是没有荀彧那么严重。不过,曹朋的话,使得他有些心动。早一日决定,对于家族就多一分好处;那么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陈群一时间,也难以决断。
……
苏家的覆灭,使得雒阳人心惊肉跳。
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又会是哪一家遭难?
特别是当孟坦压着那批兵械返回雒阳之后,更让人感到惶恐。张梁和陈绍的首级,被悬挂于雒阳城门之上。那犹自滴着血的人头,使得所有人,都生出畏惧之心。盘踞在雒阳的豪强大贾,从这一小小的举措里,看出了陈群的不同寻常。这家伙看似清雅,但杀起人来,绝不会心慈手软。偌大的苏家,在一个下午便消失不见,朝廷的威严似乎重又笼罩在雒阳上空。
“友学!”
“嗯?”
“昨日孟南部在祝道家中的后院槐树下,挖出一具尸体。”
“哦?”
“尸体已经腐坏,但是从尸体随身的配饰来看,是本地一个名叫玉林的男子。
此人在香山居做事,曾深得祝道宠爱。可不知为什么,死在了祝道家中,应该是祝道所为。”
香山居,是位于城东的一个男妓馆。
祝道好龙阳,这件事曹朋倒是听说过。
而玉林这个名字,他似乎也有些印象。这年月,龙阳之风颇盛,许多权贵豪门家中,都有娈童男宠,不足为奇。记得第一次来雒阳,在译经台上,岳关就曾提过这名字,使祝道恼羞成怒。想必是这个玉林,红杏出墙,被祝道发现后杀害,随即便埋在了自家庭院的槐树下。
如果是这样,那么祝道逃离雒阳的事情,倒也有了一个解释。
他杀玉林的事情,一定有人知晓。
在赤忠被杀后,有人试图以这件事要挟祝道,使得祝道不得已,逃离雒阳,从而掩人耳目,混淆视听。
不过,曹朋对此兴趣并不大。
他所关心的,是岳关如今逃去了何处?
“大兄,可以发海捕文书了。”
“嗯!”
曹朋翻身上马,突然问道:“大兄,可有岳关消息?”
“还没有。”
陈群揉了揉头,有些苦恼的说:“这家伙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我已命人查探此事,必将此人找到。若找不到这个女人,此案就算不得终结……”
看得出,陈群对岳关怨念极大。
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曹朋笑了笑,催马往外走。
当行出苏府大门的时候,他突然道:“大兄,袁玄硕白马寺卿的报备,还是加快一些吧。
咱们把他关了两天,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明天放他回去吧,毕竟此人在雒阳,也有些名气。扣押的时间若是长了,恐怕于大兄不利。”
“嗯!”
陈群说:“这件事我已派人前往许都,估计这个月末,鸿胪寺就能有回复。”
他疑惑的问道:“友学,看起来,你对这个袁玄硕颇有兴趣。莫非,你也有心加入那浮屠弟子?”
“哈,我对浮屠倒也没甚兴趣。
大兄当知晓,我是方士弟子。之前我曾有一位老师,如今就在天台山修行,怎可能加入浮屠?”
对于曹朋早年的经历,陈群倒是略知一二。
他知道,曹朋小时候曾随一个方士识字,并且从那方士身上,学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陈群并不知道,那位方士,便是鼎鼎大名的左慈左元放。
“公子,为何要帮那个玄硕?”
在返回北部尉府的路上,夏侯兰忍不住问道。
曹朋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个玄硕,可不简单……”
“哦?”
夏侯兰再问,曹朋却不肯回答。
只是,他脸上那神秘的笑容,使得夏侯兰更加好奇。
……
曹洪领邓范,风尘仆仆抵达许都城外。
天色已晚,可是他却没有直接返回家中,而是直奔司空府。
“严法,你先回家吧。”
“啊?”
“你已经有多久没有回去过了?这次回来,正好可以和家人团聚一下。”
“曹都护,究竟是什么事,主公要你这么匆忙回来?”
“估计和你那兄弟有关……不过你别问那么多了,先回家。若有什么事情,我自会派人上门。”
曹洪知道,邓范的家人,和曹朋一家住在一起。
邓范搔搔头,在马上一揖之后,带着四名亲兵,往曹朋家里行去。
而曹洪,则直奔司空府。
在司空府外,曹洪意外的看到了曹仁,正从马上下来。
“兄长,你怎么也回来了?”
“主公命我即刻返回,我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便往回感……子廉,你也是奉主公之招吗?”
曹洪点点头,与曹仁相视一眼。
两人都意识到,一定是出了大事。
否则,汝南刘备如今正在招兵买马,其势日盛。陈郡和梁郡的压力都不小,这个时候把两个梁郡主帅召回,肯定是有大事。两人一进门,就见典韦和许褚,都站在中阁外,神情严峻。
“子孝,子廉,你们总算来了,主公已等候你们多时,快随我来。”
看得出,曹操一定是有吩咐,让典韦两人在这里守候。
典韦二话不说,领着曹仁和曹洪便进了后堂。沿着铺满凋零落叶的小路,片刻后来到一个跨院门前。
拱门外,典满和许仪正带人值守。
见到曹洪和曹仁,二小连忙上前见礼。
曹洪曹仁也顾不得还礼,只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跟着典韦走进跨院。
一间大约一百多平方的小屋里,曹操端坐正中央。在两边,分坐着郭嘉曹纯和夏侯惇等人。
“子孝,子廉,你们总算到了。”
曹操招手,示意两人落座。
典韦自立于屋外,警戒四周。
“奉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主公将我二人召回来?”
郭嘉趁曹操不留意,压低声音道:“主公把你们召回来,是商议着,攻打汝南,消灭刘备。”
曹仁闻听,心中顿时一惊,抬头向曹操看去……
第279章 李中郎
“我欲剿灭刘备,兵分五路。”
曹操眸光闪闪,神色决绝。
“子廉。”
“末将在。”
“着你领本部兵马,自陈郡出,抢占项县之后,屯驻颖水之畔。”
曹洪起身,“末将遵命。”
“子孝!”
“末将在。”
“你率本部,自梁郡出击后,务必以最快时间,夺取下城父。我会命朱灵自沛国出兵,协助你行事。你与朱灵汇合之后,迅速向西推进,务必以最快速度,将居于颖水以东的龚都所部消灭……而后,你务必抢先渡过颖水,占领新蔡,切断刘备的退路……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
“元让为中军主帅,节制三军。子和为先锋,自颍川郡出击。
子和,你不是一直说,想要报仇雪恨?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必须以最快速度,攻下上蔡,与子廉、子孝所部夹击平舆。同时,满伯宁所部兵马,佯攻穰城,使张绣不得援助。
南阳司马魏延,会配合你的行动,自确山出兵,攻取郎陵,切断刘备与刘表之联系。
你五路兵马合击,务必要将刘备消灭于汝南,绝不可使其走脱……”
在座众人,纷纷起身应命。
不过曹仁还是忍不住道:“主公,此事调集大军攻伐刘备,万一袁绍出兵,许都岂不空虚?”
他和曹洪来得晚,也使得曹仁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操道:“刘备,人杰也,今若不击,必有后患。袁绍虽有大志,然则见事迟,必不轻动。”
众人闻听,不禁骇然。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备在曹操心中,竟有了如此巨大的威胁?
郭嘉起身,环视屋内众人,“诸公,休要小觑了刘玄德,此人行伍出身,自出世以来,可谓征战不绝。想当年虎牢关外,二十二路诸侯会盟,刘玄德不过是一小小平原令;而今,公孙瓒也死了,二十二路诸侯里,仅主公与袁绍尚在,其他人不是死,就是不知所踪……
而这刘备犹在,而且已成主公心腹之患。
他在汝南招兵买马,隐隐已能成颍川之威胁……主公与袁绍,早晚必有一战。若那时候再出击,则为时已晚。趁袁绍决心未下,我等必须先将刘备铲除,否则这后患,将无穷无尽。”
在众人心目中,郭嘉有大才,却多放荡不羁。
而今,当他以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说话时,竟使得众人,莫不紧张起来。
连郭嘉也这么说,说明刘备,一定是一个大麻烦。
夏侯惇插手道:“主公只管放心,惇必取刘备首级献于主公。”
“此次行动,务必迅捷,不可有半点迟疑。
我已命人通知满伯宁,最迟在七月末,魏延所部就会跨过确山,攻取郎陵。到那时候,我希望诸君,都已抵达位置。”
夏侯惇等人,再次应命。
曹操似乎很疲惫,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奉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走出司空府大门,曹洪连忙拉住了郭嘉问道。
郭嘉左右看了一下,“诸位将军,此地非谈话之所,不如到我家中一叙。”
“善。”
这司空府大门口,一大堆人围在一起,的确是有些抢眼。
夏侯惇和曹纯没有随行,与曹仁和曹洪告辞,匆匆离去,准备出征事宜。
曹洪和曹仁,则随着郭嘉来到郭府。三人直奔书房,郭嘉又命人,在书房外守候警戒。
“前两天,仲德和长文同时上奏,雒阳一案已经结束。”
“你是说朱老四的死?”
“子廉说的不错,就是这件事。
据仲德上书,许都有人私自将河一工坊兵械,送往汝南。
而刘玄德在汝南,更招兵买马,其意不言而喻……主公得知消息后,非常愤怒。他一心欲中兴汉室,却不想有人在暗中作对。所以,主公才会下定决心,将刘玄德所部,彻底铲除。”
“娘老子,究竟何人与主公作对?”
“子廉……”
曹仁厉声喝道,曹洪顿时露出赧然之色。
郭嘉一笑,“本来主公是想要亲自督军,解决刘备之祸。是我将他劝阻……诸君在汝南兴兵之时,便是主公动手解决都内之敌手。此事牵连甚广,你们莫多问,只需在汝南打好便是。”
曹洪和曹仁相视一眼,齐刷刷点头。
既然郭嘉说出这番话,那就说明问题不大,一切尽在曹操掌控之中。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曹仁曹洪起身告辞。
郭嘉送二人离去之后,回到书房内,刚想要看书,却见一位妇人挺着肚子,走了进来。
“奉孝,该吃药了!”
这妇人的相貌,算不上太出色。
如果是十分的标准,大约也只有七分左右。
不过她胜在气质华贵,气度雍容,颇有大家闺秀风范。
妇人姓钟,是颍川钟氏之女,钟繇的侄女。郭嘉虽说不是什么世族子弟,但毕竟在颍川也有一定的根基。加之他才学过人,自然被人所看好。钟氏女捧着药,轻轻放在郭嘉的面前。
郭嘉皱着眉,露出苦色。
“不是已经吃完了吗?怎么还吃?”
钟氏女在他身边坐下,笑嘻嘻的端起药碗。
“董先生说,之前的药是驱邪,现在这药,是为了扶正。
当初你食用五石散,食法不对,所以邪气甚重。现在邪气已被祛除,但还需扶正养气……”
“可是,很苦啊。”
“乖,等你身子大好了,自然就不用再食用。
董先生可是说了,你邪气祛除,可身子仍有些柔弱……你不是想要助主公成大事吗?没个好身子怎么能成?我在里面合了蜜浆,没那么苦。听话,来我喂你,把它赶快趁热喝了。”
也许,谁都想不到,在外面威风八面的郭嘉,回到家中,在钟氏女面前,却如同一个孩子。
一脸凄苦的把药吃完,钟氏女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还说不苦!
这连呼气,都带着一股子苦味。
合了蜜浆还这么苦,如果没有合蜜浆,又该是什么滋味?
郭嘉摇摇头,坐在书案前,看了一会儿书,觉得心烦意乱,便走出书房,坐在门外的门廊上。
天有些阴沉……
郭嘉轻轻叹了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间已经到了七月末。
雒阳在经过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动荡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毕竟是勾连关中和山东的必经之地,八方通衢,注定了雒阳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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