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压住姐夫一头。强权出真理,不如此,那些邓氏子弟岂不是要翘尾巴?
可是……
曹朋轻轻拍了拍头。
他对李儒的印象并不太好。
三国演义中,几乎把李儒描写成一个极其猥琐的大叔,甚至在长安之乱时,把李儒给写死。
这么一个人,真的合适吗?
“公子,你可别小觑了李儒。
此人心思缜密,犹善隐忍。而且其目光之高远,掌握时机之准确,都非同一般。那董卓不过是临洮一介莽夫,凭李儒出谋划策,几乎得了整个汉室。若不是后来董卓一味放纵世家子弟,说不定这汉室江山……此人不但有用,而且是有大用。但就要看公子你,敢不敢用。”
董卓之乱,仅局限于中原。
说实话,对于出生在山阴的阚泽,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甚至说,江东士家对汉室的归附之心,远没有中原世家大族那么强烈。毕竟,江东一直处于夷蛮争斗的乱局之中,作为一个农夫出身的阚泽,更不会对汉室有多么强烈的感情。江东人更信奉拳头,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孙策不过是商贾子弟,却能统帅六郡,靠的就是他的拳头。乃至于整个三国时期,江东的抵抗最猛,而且也最团结,也就源自于此……
“可是看他的意思,有些不太愿意。
你看,他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肯承认,又怎可能低头归顺呢?”
阚泽嘿嘿一笑,“那是他还没到山穷水尽。”
“山穷水尽?”
曹朋不禁一怔。
别看他在雒阳剥茧抽丝,破获了老大的案子。
可是对这人心的掌握,却远不如阚泽来得更深刻。就在这时,夏侯兰前来禀报,郝昭回来了!
阚泽闻听,不由得眼睛一亮。
“快使伯道前来。”
……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戌时。
李儒枯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曹朋带着阚泽和郝昭,重又走了进来。
“居士,想清楚了?”
李儒抬起头,“我不是李儒。”
郝昭一怔,露出愕然之色。
他可是并州人,虽说只是并州军中的一个小卒,却也听说过李儒的名字。
“主公,他是李儒?”
曹朋呵呵一笑,示意郝昭坐下。
“居士,我来为你介绍一下。
可能你不认识伯道,但伯道之前所从之人,你定然很熟悉。他是陷阵出身,原为吕布小将。”
李儒一惊,向郝昭看去。
“伯道如今是我黑眊统帅,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曹朋笑着,走过去搂住了郝昭的肩膀。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使得郝昭心头一暖。
“你可知道,我这兄弟之前为何没有出现?”
李儒面色平静,古井不波。
即没有任何表示,更一言不发。
曹朋恍若未见,自顾自说:“我让伯道去了一趟荥阳……居士,你可听清楚了,是荥阳。他到了荥阳之后,就拜访了洞林寺,还和洞林寺的主持袁著有亲切交谈……”
“曹朋,你……”
“居士,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这个样子,那我就立刻下令,命人取了袁著的首级。”
李儒那张遍布疤痕的面孔,扭曲在一起,看上去非常恐怖。
“你,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样,还需要确认你的身份之后再说。”
“好吧,我承认,我是李儒……你放了我孩儿,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你刚才不是不肯承认嘛?”
“我……”
曹朋脸上的笑容,陡然收起。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骨头,不到山穷水尽,你就不肯低头。
李儒,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当清楚你现在的处境。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条是把你父子送到司空面前,我相信司空会很乐意见到你,而且许都会有很多人,愿意收拾你们。”
若在平常,曹朋这一番话,李儒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可现在……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脑海中浮现出,他那位老丈人的惨状。
尸骨无存,那可真的是尸骨无存!
自己倒无所谓,这辈子倒也算不得虚度。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才刚到而立之年,若是到了曹操那些人的手中,估计那下场不会比老丈人好多少。他可以不顾自己,但不能不顾儿子。
李儒深吸一口气,“你不用说了,我选第二条。”
“你还没有听我说,就选择了?”
李儒那双小眼睛,盯着曹朋。
“你想要这两万斤黄金,我给你。”
“哈哈哈,李文成,你未免太小觑我了吧……我实话告诉你,那五百尊金像的确是很诱人,但我未必能看到眼里。我若是想要这两万斤黄金,现在就杀了你,自然可以轻松的吞下。
但是,我不要。”
曹朋喜欢钱,但并不看重。
再说了,在这个时代,空有钱帛,又有何用?
想在前世,为了破那宗让他丧命的案子,他曾拒绝了多少诱惑。两万斤黄金,的确诱人,但他真不放在心上。
李儒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曹朋道:“之前我在陆浑山拜师,先生曾问我,有何志向?
我对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先生曾说,我这志向,犹难似逐鹿天下。那不仅仅需要更多的名气,还要更大的权力,更强横的力量。我也知道,这条路很难。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你看,我身边有不少人。治军,我有伯道;决胜疆场,我有兴霸。我兄弟王买邓范,还有夏侯兰,可百人敌,千人敌,乃至万人敌;子山和德润,能使我家业兴旺,无后顾之忧。然则,我还却一个人,一个能为我筹谋未来者。
这个人,需要有眼光,有智谋,有阅历……
但他不能抛头露面,更不能为世人所知。所以我思来想去,倒只有居士你,最为合适。”
李儒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受,半晌后突然道:“你疯了?”
“十年,我要你帮我十年。”
曹朋不理李儒的嘲讽,自顾自道:“十年后,你可以自己决定,是留下来继续帮我,还是离开。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身份,给你一块土地,还有你这两万斤黄金,全部归还。
你不要想着糊弄我,也别想着陷害我。
你儿子李著,我已命人把他送到我兄弟那边。想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在路上……等到了射阳之后,他自会给你来信。如果你陷害我,糊弄我,那么我兄弟会在第一时间,干掉你儿子。”
李儒闻听,有点傻了。
曹朋的那个理想,说穿了大而空。
甚至可以说,他是妄想……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曹朋的理想,颇能蛊惑人心。
李儒也是读圣贤书出身,也希望能名留青史。但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
曹朋的条件,让他有点心动。
同时,他也的确是存了,到时候陷害曹朋,糊弄曹朋的想法。
你让我帮你,可以!
但我也可以终身不出一策。
等熬过十年,看你怎么说……
没想到,曹朋竟然给了他一个釜底抽薪,把李著送走了。
李著,是李儒现在唯一的希望,也是他唯一的骨血。古人常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如果李著死了,那他李儒的血脉,就等于被绝了!
曹朋这一手,不可谓不毒。
但同时,也不可谓不高明……
正好掐住了李儒的软肋,让李儒无法拒绝。
“我如何信你?”
曹朋哈哈大笑,“李文成,你敢不信我?”
“我……”
这丫太霸道,太霸道了!
李儒可说是无比愤怒,但又不得不低下头,一声不吭。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早出发时,你必须有所决断。帮我,得一世,甚至十世、百世富贵;不帮我,你父子明日一早,人头落地,从此这世上,和你李儒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清楚。”
说罢,曹朋向阚泽和郝昭使了一个眼色,大踏步走出房门。
房门合住,李儒就听门外郝昭轻声问道:“公子,你真的要相信他吗?”
曹朋说:“我既然肯用他,就一定会相信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李文成,有真才学。”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中复又归于平静。
李儒这时候才发现,他后背衣襟,已经湿透。
如同虚脱了似地,他呼的一下子倒在地板上,四肢摊开,就那么静静的躺着,脑袋一阵阵眩晕。
这小家伙的气场可是不弱!
假以时日,恐怕连我那死鬼老丈人都比之不得……
不过,他说的倒也有趣。想我李儒苦读十年,助我老丈人成就大事。本可以飞黄腾达,可到最后……若我老丈人那时候肯听我一句,也不至于弄到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他的志向,虽说是遥不可及,但也不是真的就没有可能……
陈胜吴广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的世家大族,最初不也一个个的,都是泥腿子出身?
要有权,要有名,要有人……
若三者合一,何愁大事不成呢?想到这里,李儒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兴奋起来,翻身一骨碌坐起,看着那两尊金像,突然间放声大笑!
若助其成就大事,岂不胜似这两万斤黄金……
第282章 李文成初献策
许都,一如旧貌。
年初时离开,仲秋时返回,转眼间半年过去,但许都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人口似乎多了些,东里许的房屋好像稠密了些。
路还是那条路,不过看上去拥挤了一些。即便是曹操大力推广曹公车,使得许多地方的旱情出现缓解。可人力毕竟有限,在天灾面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尽人事而已。好在许都屯田再次丰收,一百七十万斛的粮米,让曹操多了许多底气。流民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但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暴动。即便是有些地方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也很快就平息下来。
海西的屯田形式很好,据徐州刺史徐璆七月时上奏的文书,预计可以使徐州存粮达三百群,约百万斛。听上去,似乎比去年的产量减少了。去年仅海西一地,就存粮百万斛,而今屯田的面积增长了三倍,为何还是百万斛?原因很简单,海西去年屯田,只供应一个海西;而在今年,海西屯田的面积虽然增长了三倍之多,所需要供应的,却是大半个徐州……
年初,孙策跨江而击广陵,使得广陵错过了最好的耕种季节,以至于广陵郡出现了粮荒。
如果不是海西的支持,广陵郡势必出现动荡。
加之泰山郡臧霸,沛国朱灵,以及下邳的休养生息,必然会耗费大批粮草。
徐州能够存留百万斛,已经是非常不易。也就是说,徐州已经渡过了最为困难的阶段,来年若一切顺利,一定会重焕生机。不过,曹操随后下令,命海西拨出三十万斛粮草至谯县,拨出十万斛粮米到山桑,用以防患未然。若汝南攻克,很可能会出现饥荒,必须做到有备无患。
刘备占领了汝南之后,正逢豫州大旱,汝南的灾情非常严重。
他手里可没有曹公车,只能依靠挖掘沟渠,疏通河道。汝南的水源,多源自淮水。但由于其地势较高,淮水也难以浇灌汝南地区。而刘备又倾力招兵买马,对于内政并没有过多投入。
如此一来,汝南的灾情严重。
曹操决意消灭刘备,但他必须要做好占领汝南后,那不可避免的灾荒。
如果不能平息这场灾荒所带来的影响,那么即便是占领了汝南,也可能对曹操造成巨大的打击。
如果不是海西屯田成功,仅汝南地区的灾荒,就有可能使许都存粮告罄。
……
“娘,你不进城?”
曹朋一脸的诧异,看着张氏问道。
眼见着就要到许都了,张氏突然说不想进城。这让曹朋感到万分疑惑,弄不清张氏的心思。
“如今正是收割时节,我回田庄盯着。”
“田庄?”
张氏笑了,轻轻拍了一下曹朋的脑袋,“你忘记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你阿爹如今拜奉车侯,虽然没有食邑,却得了一处田庄,就在龙山脚下,和你典叔父家的田庄紧挨着……你典家婶婶也回来了,如今就在坞堡里居住。这时节,正在收粮,娘总是要过去看一看。”
曹朋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张氏到雒阳之初就告诉过他,说曹操赐给曹汲一块八十顷的田庄。这田庄,同样在屯田的范畴中。屯田法规定,凡需要用官牛等由官府提供的生产农具者,官六民四;如果用私牛,自行准备农具,则五五分账。似曹汲这种私有田庄,却又属于屯田范畴内的土地,会有第二次分割,权作是一种福利发放。曹汲可以从中与官府再次分配,获取一定的收益……
可不要小看这经过两次分割的收益,八十顷土地,差不多可以获得万斛粮米。
对于曹汲这种小规模的家庭而言,万斛粮米,足以使他们过得逍遥快活,无忧无虑了。
丰收时节,也是最为快乐的时候。
张氏要住在田庄里,更多的是为了享受这种喜悦之情。
对此,曹朋倒也可以理解。
于是他命郝昭率三百黑眊,押送着那五百尊佛像,陪同张氏一同前往田庄。
有了自己的田庄,黑眊就不需要再借用典韦家的地方。对曹朋来说,也是一桩不错的事情。
曹朋带着阚泽和李儒,在甘宁和夏侯兰的护卫下,率飞眊百骑,直奔许都。
黄月英随张氏去了田庄,郭寰也一同前往。
原因嘛,也很简单。
郭寰的母亲和姐弟,如今都住在田庄里,负责打理田庄的事宜。
算算时间,郭寰也有半年未曾和母亲相见了……
一近许都,曹朋便感受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息。
看城门内外排起的长龙,以及城门下门卒严密的盘查,令人顿时生出压抑的感受。
许都,看起来正值多事之秋。
“阿福!”
就在曹朋等人准备进城的时候,忽见一队骑军行来。
马上的小将,正是许仪。
曹朋看他的装束,就是一怔。
许仪不是虎贲军的人吗?为何换了一声装束。
曹朋摆手示意甘宁等人停下,催马迎着许仪过去。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为何是这种打扮?难不成犯了事,被贬了?”
“呸!”许仪愤怒无比,“你这家伙见面就不能说几句好话?什么叫做我犯了事……我和老三,已经从虎贲军中调出。我如今是屯骑司马,负责宿卫都城,巡查四门;老三任步兵司马,和我差不过相同。对了,你是不是要入城?走吧,随我一起,咱们一边走一边说话。”
从虎贲军调出来了?
曹朋倒真是有些诧异……
不过想想,虎贲郎虽说荣耀,可实际上并无太大职权。
许仪也好,典满也罢,都不到二十岁。让他二人整日宿卫,的确也为难了他们……而跳出虎贲军,听上去似乎没有虎贲郎那么荣耀,可是手中的权力,却比虎贲郎要大太多。五营校尉的司马,手中至少可以指挥七百人,俸禄和虎贲郎差不多,六百石,但更容易建立功业。
毕竟,虎贲军出击的机会,远没有五营宿卫出击的机会多。
看许仪的样子,丝毫没有气馁,反而很开心。
曹朋不禁问道:“二哥,何故离开虎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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