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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孝,真义士也。”
说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不过流泪归流泪,逃跑还是要继续。
既然有刘辟愿意留下来,事情自然好办了!于是刘备下令,准备撤离平舆。刘辟将他的独子刘德托付给了刘备,刘备当场决定,收下刘德为义子,随他一同离开。当晚,刘备率部离开平舆,往汝阴方向撤退。此时,汝阴守将陈到,正凭借汝水,拼死阻拦着曹仁的兵马。
就在刘备撤离汝水后的第三天,曹洪所部率先兵临城下。
当天下午,夏侯惇大军抵达,将平舆县城团团围住,随后便发动了凶猛的攻击……
……
汝南战事已拉开序幕,曹纯如摧枯拉朽般,攻取上蔡。
消息传至许都,令无数人感到愕然。有高兴,有惊异,也有恐惧……种辑一连几日,感觉心惊肉跳。雒阳大案的告破,使得种辑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但他却无法随意离开,只要他掌握着长水营,就等同于汉帝手中有一支可用兵马。种辑甚至决定,如果曹操一旦下手,他就会立刻起兵造反。凭借手中兵马,他大可以占居一地,而后设法与袁绍通信,里应外合。
只要能坚持到袁绍兵至,则大功告成。
种辑的这个想法,其实也是许多人的想法……
但是,自曹操任曹朋为北军中候之后,种辑心里越发慌乱。
他怀疑,曹操让曹朋来,就是为了对付他。不过随后几日,一切都显示正常,种辑的心思,也就渐渐平定。
八月初,曹朋下令,监察五营。
所谓的监察,内容主要包括,兵员是否有空缺,兵器是否发送,以及各种辎重是否齐备。
一般而言,每年八月都会有一次监察。
但今年这一次,却使得种辑感到心惊肉跳。
曹朋先监察了步兵营,而后又监察了射声营……两营监察完毕后,种辑多多少少感到放心。
因为从前两营的情况来看,曹朋只是例行公事。
看了看名册,清点了一下人数,而后又询问两句,就算结束了;一直以来,北军中候都是这么监察,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到八月初九,从汝南方面传来战报,平舆告破……但是,刘备却逃出生天。曹仁也没想到,刘备竟然会选择从汝阴突围。加之之前被陈到阻拦,使得他毫无准备。竟然被刘备率部一下子冲了出去,八千大军可谓是损失惨重。
朱灵率部退至宁安,而曹仁则败退项县。
等到夏侯惇反应过来时,刘备已率部向徐州方向逃离。
这使得夏侯惇大怒,立刻率部追击。可此时,刘备已攻占了下城父,做出佯攻谯县的态势。
八月十二,曹朋在监察越骑营的时候,发现越骑营名册不符,旋即将越骑校尉当场缉拿。
种辑乍听吓了一跳,但随后就变得心安理得了。
如果曹朋没有监察出问题,那反而是一个大问题。
他既然拿下了越骑校尉,说明这一次监察,并非是针对自己。曹操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汝南流窜的刘备身上,估计也没有时间来招呼种辑。这也使得种辑的心,放回了肚中。
前线战事扑朔迷离。
刘备佯攻谯县,夏侯惇率部驰援。
不想刘备虚晃一枪,趁着夏侯惇救援谯县之际,猛然折向,转而攻打竹邑。
这一下,连徐州刺史徐璆也吓了一跳,忙使海西屯田都尉邓稷出兵,屯驻徐县,以防止刘备突袭。
八月十八日,刘备来了一个漂亮的乾坤大挪移。
在调动了整个徐州的兵马之后,一头扑向彭城郡。与此同时,袁谭出兵,迫使臧霸不得不做出固守的态势。如此一来,竟使得刘备大模大样的绕彭城郡而走,穿泰山郡,直奔青州。
八月末,刘备抵达青州,与袁谭汇合。
……
整个八月时,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刘备的身上。
就连曹操也好像忘记了许都内部的隐忧,连番下令,调动各地兵马,试图将刘备所部阻拦。
种辑如释重负,对五营监察之事,也就少了些关注。
几乎就是在这个时候,曹操委任侍中郗虑,假越骑校尉,接掌了越骑营兵马。而曹朋的监察,也到了种辑的长水营。
“曹家小贼要来监察长水营?”
种辑吓了一跳,怒声道:“小贼好不知事,如今汝南正乱,他没事跑过来监察我长水营作甚?”
长水丞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闻听不由得苦笑。
“种校尉,按照顺序,北军中候理应先监察屯骑营。
不过屯骑营前两日随司空前往颍川,所以就轮到咱们长水营。”
“司空不在许都?”
“是啊,曹仁太守放走了刘备,司空极为生气。已命人将曹仁将军押解至颖阴,司空亲自前往处置。
此公文昨日已呈报校尉,难道校尉不知道?”
种辑一怔,眉头舒展开来。
他还真没有留意这件事……昨日刘备占领了竹邑,种辑喜出望外,非常开心,所以喝得酩酊大醉,并没有翻阅昨日的公文。
如此说来,曹家老贼不在许都。
那曹家小贼,就更不可能生出什么事端。
“他什么时候来?”
“回禀种校尉,曹中侯传信,午时抵达。”
种辑长出一口气,“那岂不是马上就要到了?”
“是!”
“既然如此,就让夏侯尚暂领兵马吧。”
“喏!”
夏侯尚,字伯仁,是夏侯渊的侄子。
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夏侯真的哥哥……早在五月时,夏侯尚便出任了长水营的司马一职。
不过一直以来,夏侯尚表现的并不抢眼。
为人似有些木讷,而且喜欢和人交往。说好听叫傲气,说难听点叫傲慢……表现的非常平庸,也没什么越权的行为。种辑对夏侯尚,基本上没什么戒心。但即便如此,他嘴上说让夏侯尚暂领兵马,可实际上,却没有交出虎符。虎符在手,对种辑而言,就是一个保障……
正午时,曹朋率一百飞眊,抵达长水营。
长水营并不是驻扎许都城内,而是在许都城外的一所坞堡之中。这也不是对北军五营不满,实在是这许都城中,驻扎不得太多兵马。许都不似雒阳那种都城,勿论面积还是格局,都显得有些小气。在雒阳,北军五营基本上驻扎城中。可是在许都,却没有那么多的校场。
曹朋一袭月白色碎花缎子战袍,外罩扭头狮子兽面吞天甲,腰系狮蛮玉带,威风凛凛。
比之年初,他的个头又长高了不少。
如今已经接近175左右,透出英武之气。
身形看上去也不是早先那种瘦弱单薄,说不上雄壮,但感觉很结实。
“末将,参见种校尉。”
在大厅中,曹朋拱手见礼。
种辑大笑道:“久闻曹八百之名,如雷贯耳,未曾想竟是个雄壮少年。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曹朋也不客气,在大厅内落座。
夏侯兰和甘宁分立在他身后,一百飞眊,就在屋外等候。
“种校尉,咱们先说正事,再论家常。我今日来意,种校尉想必已经清楚,敢问已准备好了?”
“哦,种某得知曹中侯前来,昨日便将兵权交出。
但不知,曹中侯准备从何监察?种某定竭力配合,绝不使曹中侯有半点的为难。”
曹朋一笑,“那就先请种校尉将名册送来,而后麾下牙门将,千人督前来候命,等待询问。”
“呃?”
种辑一怔,脱口而出道:“这有些不合规矩吧。”
曹朋道:“非是末将不守规矩,实……不瞒种校尉,越骑营之前发生的事故,想来你已经听说了。本来,越骑营的名册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后来我发现,许多牙门将根本不知道自己麾下的人数。再一监察,就发现了许多毛病,这才将越骑校尉缉拿。此事并非针对什么人,而是以防万一。种校尉,大家都是为陛下做事,北军乃陛下所倚重,更应谨慎才是。”
曹朋说的,滴水不漏。
种辑想了想,倒也没有挑出什么毛病。
一个毛头小子,能耍出什么花招?老子做官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虎符在我手,我怕你什么?
想到这里,种辑笑道:“只是如此,却要使曹中侯受累。”
说着,他摆手示意长水丞把名册取来,而后又让人把营中众将招至厅外。
曹朋接过了名册,非常认真地查阅。
片刻后,他突然眉头一蹙,将手中名册放下,又拿起另一卷名册,翻开来查阅。
种辑一怔,“曹中侯,可是有什么问题?”
“好像有些毛病……可否请种校尉将外面的人叫进来,我需要当面询问。”
“呃……好吧。”
种辑示意长水丞,把在厅外等候的众将招进厅内。
十几个人往厅里一站,显得有些拥挤。于是有几个人向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位置。
“还有,夏侯司马呢?”
“他,尚在军中。”
“能否也将他找来?”
“善。”
种辑又让长水丞去唤夏侯尚。
曹朋则拿着名册,看似很认真的询问那些牙门将。大约一盏茶时间,厅外脚步声响起。
只见夏侯尚一身戎装走进厅内,插手向种辑行礼。
“曹中侯,夏侯司马在这里,你可以问他。”
“呵呵,夏侯司马在,那是最好……种校尉,可否请你命营中军士唤出军营,我想一一查问。”
种辑闻听,顿时变了脸色。
“曹中侯,你这分明是在为难我。”
“哈哈哈,种校尉真是聪明人,我的确是在为难你。”
“啊?”
种辑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愣住了。
就在这时,只听曹朋一声厉喝,“还不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双手扣在桌案上,双臂一用力,那沉甸甸的条案呼的一下子飞起来,朝着种辑砸去。与此同时,甘宁和夏侯兰同时出手,两人拔出佩刀,就冲向了那些牙门将。
而夏侯尚则趁势向后一退,带着四五个牙门将退出大厅。
厅上的异常,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谁也没想到,曹朋说翻脸就翻脸,之前甚至一点预兆都没有。
厅外还有不少种辑的亲兵,拔刀就要冲上去。
飞眊立刻挥刀而上,将种辑的亲兵拦住。
夏侯尚厉声喝道:“所有人全都听着,种辑勾结反贼,密谋造反,何当问斩。今日之事,只问主谋,与尔等无关。哪个敢再动手,格杀勿论。”
旋即,他对那四五个牙门将道:“你们立刻回转营中,将兵士全部控制起来。”
“喏!”
牙门将二话不说,垫步就跳下台阶,跑出帅府。
厅上,种辑有点反映过味儿来,谁说曹操不准备对付他?曹操从一开始,就要对付自己。
“夏侯尚勾结曹朋,密谋造反,尔等休听他胡言乱语。”
他话音未落,曹朋依然跳到他跟前。
曹朋进的大厅时,并没有佩戴兵器。可这时候,他手里不知道是从何处,拽出一柄短刀。
那短刀刀刃暗红,刀口锋利。
种辑闪身躲过了条案,拔出佩剑,抬手就刺向了曹朋。
就见曹朋脚下错步一闪,让过了种辑的佩剑,随后一个旋步,唰的就到了种辑身前,抬手横抹。
一抹暗红色的刀光,自种辑咽喉掠过。
锋利的刀口,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隔断了种辑的喉咙。
“此司空三十六天罡刀之一,名曰天闲。今日大发利是,就由种校尉来祭刀吧。”
曹朋的声音,在种辑耳边响起。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流露出不甘之色,口中‘嗬嗬嗬’发出古怪的声息,却说不出一句话。
“放心吧,不出三日,你那些朋友,都会前来陪你。
到了九泉之下,你也不会寂寞……种校尉,咱们没有恩怨,只是你不该阻碍司空的大事……”
种辑噗通,仰面朝天的倒在血泊中。
而留在厅上的那十余个牙门将,又怎是甘宁和夏侯兰的对手?那甘宁,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出手极为狠辣。每一刀落下,带着千钧之力,竟无一人能在他跟前走上一个回合。而夏侯兰虽不似甘宁凶猛,却也是一流武将的身手。掌中一口大刀,只杀得牙门将血流成河。
厅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流淌了一地。
长水丞缩在角落中,看着曹朋向他走来,不禁大声叫喊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曹朋探手一把攫住了长水丞的领子,把他拎起来。
“我没打算知道什么……本官此次前来,只是奉命杀人。
听着,如今步兵营和射声营已将这里团团围住。种辑已死,我们不想为难下面的人。不想死,就听我命令行事,立刻到军中,协同稳定兵士,所有人交出武器,在营中等候……”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长水丞,从隶属关系而言,也属于北军中候治下。
听曹朋说完,他哪能不明白曹朋的意思?
于是二话不说,就冲出大厅,冲着院落里仍困兽犹斗的军卒大声叫喊,“住手,全都住手……种辑谋反,证据确凿。曹中侯乃奉陛下之命,前来缉拿反贼。种辑已授首,尔等全都放下兵器。曹中侯言,只问首恶,从犯不究……全部住手,停止抵抗,尔等千万不要自误。”
夏侯尚回身,走进大厅。
“友学,恭喜了。”
“大兄,你我同喜。”
两人说罢,不由得相视而笑。
此次拿住了种辑,对他二人来说,都是一桩大功劳。
为了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种辑,而不使都城出现动荡,李儒可是煞费苦心,做出了此次计划。
可以说,如果不是刘备造反,吸引了大部分人的关注,可能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执行。
但曹朋还是感到震惊:刘备竟然如此厉害?
要知道,此时的刘备,还没有得到诸葛亮的帮助。
可是看他行军打仗,颇有些名将的风范。夏侯惇完全被刘备压制,一直被刘备牵着鼻子走。
好吧,你可以说夏侯惇无能。
但曹仁呢?
被刘备所败……还有一个徐州刺史徐璆,也被刘备牵制。
曹朋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他的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刘备除了善于用人,善于收买人心之外,似乎最大的本事就是一个字,哭!可现在想来,刘备能使三国鼎立,从一个无容身之所的流浪汉,成为后世大名鼎鼎的汉昭烈帝。偌大的江山,又岂是靠着一个‘哭’字得来?至少从他这一次在汝南的行动来看,刘备的军事才能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一流。
怪不得,曹操最初对刘备如此看重。
这家伙有真本事!
单只是这一手乾坤大挪移,就足以让所有人高看他几眼。
……
“伯仁,掌灯吧。”
曹朋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
夏侯尚点点头,立刻下去吩咐。
此时,天已经黑了!
一盏红色的灯笼,在坞堡中缓缓升起。
曹朋站在台阶之上,用力的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他扭头对甘宁道:“今天晚上,许都恐怕少不得要血流成河了!”
“嗯!”
甘宁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只是这一夜过后,世父虽可以扫清一部分障碍,但名声恐怕是……世父怕也是非常无奈吧。”
许都方向,十数支鸣镝窜起。
尖锐的历啸声,在夜色中回荡,久久不息。
曹朋眼睛不由得一眯,自言自语道:“开始了!”
第285章 再会汉家犬
其实,许都城内并没有出现混乱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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