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就在这时,忽听外面隐约传来隆隆战鼓声。
伴随着一阵阵喧闹嘈杂,窦兰脸色顿时大变……
“外面发生何事?”
“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一名军卒冲进来,单膝跪地道:“汉军,汉军开始围城了。”
窦兰倒吸一口凉气,“我儿,速与我登城观敌。”
他连 衣甲都来不及穿,便让窦虎搀扶着他,走出府衙。府衙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有将领,也有普通百姓。当窦兰走出来的时候,喧哗声突然止息……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向窦兰看去。有的神色惶恐,有的面带迷茫,有的……
人心散了,人心真的散了!
窦兰沉声道:“大家且莫慌张,待我登城一观。”
不管怎么说,窦兰及时醒来,多多少少令红水集的人们,心里安定一些。只是,当窦兰登上城门楼,举目向外面观瞧的时候,脸色又是为之一变。
但见汉军在城外列阵,如林长矛,在天地间散发出森冷光毫。
一队队,一列列汉军将士,有条不紊的移动,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威势。窦兰看得出,汉军摆出的战阵,是一座八门金锁大战。随着号角声响起,从八座旗门中,用处一队队士兵,推动沉甸甸,笨重的霹雳车,云梯等攻城器械,在阵外一字排开。
汉军,这是要攻城了!
就在时候,从汉军阵中行出一支人马。
为首是一辆三匹马并辔的轻车,车上站立一个文士。看年纪,大约在三十出头,生的仪表不凡。
剑眉,朗目,颌下长须。
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中还持一支鹤羽团扇。英武中,透着一股子超凡脱俗的出尘美感。他在一队骑军的护卫下,来到城下。在他车旁,夏侯兰警惕相随。
“父亲,那员将,就是曹朋手下河西司马,夏侯兰……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
窦虎如何认不得夏侯兰?
他对夏侯兰的模样,可谓是毕生难忘。
“车上的人是谁?”
“不知,好像是曹朋的军师。”
窦兰心里一个激灵:此人,莫非就是那曹朋的谋主,有凤雏之称的庞统庞士元?
观其容貌,却不愧凤雏之名,果然仪表不凡。
就在窦兰疑惑的时候,城下文士开口道:“敢问城上,可是窦兰将军?”
“啊,正是。”
“我家公子言,午时不降,即要攻城。
今距午时,尚有一炷香的时间。公子托某代言:将军名门之后,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军已至,乃大势所趋。所谓顺者生,逆者亡,还请将军莫要自误。”
这,是曹朋的最后通牒!
窦兰看着那文士,半晌后一拱手,“敢问,城下可是凤雏先生?”
那文士不由得哈哈大笑,“某乃无名小卒,如何能与庞士元相提并论。在下徐庶,今为北中郎将帐下一小小传信之人。窦将军,时间快到了,还请早作决断。”
说着话,文士驱车离去,那鹤氅随风而动,恍若仙人。
“此等人物,非是凤雏,竟也在曹友学帐下效力……莫非,是天欲亡我红泽乎?”
窦兰怔怔良久,突然仰天一声长叹。
城楼上,红泽兵一个个紧盯着窦兰,等待着他最后的决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汉军立于呼号的北风中,稳如泰山,丝毫不乱。那飞龙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混合着那北风的呼号声,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鼓声,愈来愈急促。
这是曹朋在催促窦兰做决定。
所有人都知道,当那战鼓声停止,便是汉军发动攻击的时候。
城头上,一些红泽小帅,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肋下佩剑上,凝视着窦兰,一言不发。
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窦兰凝立良久,轻声道:“我儿,随我下去吧。”
窦虎连忙应了一声,虎目圆睁,扫视城头上众人。手,紧握大刀,不敢有半点松懈。刚才城头上的气氛,令他感到紧张。他隐隐约约可以猜测出,那些人的意图。虽说输给了曹朋,可心里还是有一股子傲气,让窦虎不会轻易的低下头。
他警惕的保护着窦兰走下城来,刚想要开口,却见窦兰站在城门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却又把头发打散,并脱下了靴子。
“父亲,您这是……”
窦虎心里,咯噔一下。
河西塞上有一个规矩,叫做散发赤足,也就是表示归顺臣服之意。窦兰这个举动,难道是要……投降吗?其实,窦虎心里,也知道事不可违,红水集必然挡不住曹朋大军,投降不过是早晚而已。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窦虎又有些无法接受。
“我儿,此战乃我之罪,非红水集数千百姓之过。
今朝廷大军兵临城下,曹朋三次通告,绝不会再有半刻拖延……我岂能因我,而令红水集父老乡亲蒙难?为父会在这里拖延一下时间,我儿当速速离开,投奔你李叔祖,请他给你一个出路。我儿,曹朋大势已成,绝非人力可以阻拦。”
窦虎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父亲……”
他声音颤抖,略有些哽咽。
片刻后,只见窦虎一咬牙,也打散了头发,脱下脚上的靴子,赤足与窦兰并立。
“父亲若降了,孩儿岂能独活。”
窦兰愣了一下,脸上旋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城门内那些呆愣的军卒道:“去吧,把城门打开吧!”
……
午时,汉军战鼓声止息。
随着令旗招展,一声声号令从军中响起。陈列在阵前的攻城器械,发出嘎吱吱声响。
徐庶手持鹤羽团扇,凝视红水集。
片刻后,他抬起手,刚准备下令攻击。
却听夏侯兰轻声道:“军师,快看……”
他举目看去,远处红水集城头上,丢下无数兵械。紧跟着,那紧闭城门,吱纽纽打开……
第442章 大场面
“窦兰,降了?”
李其坐在花厅里,看着堂下的斥候,自言自语道。虽然早在第一次见到曹朋时,便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李其又感到说不清楚的惆怅。存在百年的红泽盟誓,就这样没有了!从今以后,河西将再也不会有红泽,只有红水县的地名。朝廷下诏,置河西郡的消息,李其也隐隐约约的听到。
这是一种态度!
如果说,此前朝廷的态度还有些模糊的话,那么当河西郡的诏令发出,也就代表着朝廷最终的决定。或者说,是曹操的最终决定……曹操如今,忙于河北战事,正着手攻打邺城,根本无法分身兼顾河西。同时,朝廷能给予曹朋的支持太少,也让曹操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用这样一种方式,表明了对曹朋的支持……
红泽变天了!
或者说,河西变天了……
李其拿起面前书案上的一份契约,里面写着红水大营会盟的主要内容。
曹朋,这位来自中原的名士,似乎与其他人不一样。李其见过很多名士,却没有一个人似曹朋这般。从他的行事作风而言,似乎对异族人有着极为强烈的敌意。或者用民族主义四个字来形容,最为妥帖。但是,他又能从谏如流,海纳百川。这份契约里,表明了曹朋对异族人的包容态度,同时更有一种极为坚定的大汉主义思想在里面。
我有一个梦想,希望有朝一日,勿论汉民,羌人,氐人,匈奴人,鲜卑人,可以欢聚一堂,说着同一种语言,发出同一种欢呼。
这是契约开头,曹朋的一段话。
说的很直白,但是却能够让所有人都能明白。
他敌视异族,却不排斥异族;他重视农耕,似乎又对商贾怀有极为浓厚的兴趣。
河西商会成立,如果真的能按照曹朋所说的那样执行,无疑能使羌胡异族安定下来,为河西的平稳,增加一个筹码。镇抚……曹朋对这两个字,已经吃透了。
李其轻声问道:“窦兰父子,今如何之?”
“回大人,曹友学并未斩杀窦兰父子。据说,他原本想要征辟窦兰,为武堡武长,但窦将军却拒绝了。窦将军决意,待其祖先灵位返回冯翊郡平陵老家……”
“哦?”
李其一怔。
他倒是知道,当初窦宪被杀后,窦宪的子孙虽说被发配到各地,但还是有一支,留在了平陵老家。只是窦宪之后,朝廷对窦家颇有些抵触,以至于此后百年,窦家再也没有出色人物。也许,正是这样一个原因,窦家依旧能立足于平陵。
落叶归根吗?
李其轻轻咳嗽一声,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能落叶归根,也是一种福气。窦兰的祖先,一直都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回平陵老家。而今,终于能回去了……不管怎样,也算是了却一桩夙愿。
“派些人过去,保护窦将军父子返乡。”
这红泽虽然没有了,可这一份情意,却不能就这么没有了。
那斥候一怔,连忙道:“大人,非是窦将军父子,只窦将军和其夫人回去,虎公子没有走,而是留在河西。”
“哦?”
“窦将军让虎公子留下来,为曹将军效力。
据小人打探,虎公子今为都伯,被划分到了河西司马,夏侯兰夏侯将军麾下出任斥候。”
都伯,也就是个队长,辖五十人。
斥候队长?
那也算是一支精锐了!
李其愣了片刻,突然间仰天大笑。
“窦兰啊窦兰,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昔日你为权力不肯归附,而今又为窦家前程,埋下一颗种子,好算计……果然好算计。”
窦兰现在回去,可说是一无所有。
离别故土百年之久,平陵窦氏是否还能接纳窦兰的回归,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可如果窦虎留下,窦兰就能多一份保障。
至少,能在曹朋麾下效力,可以令窦兰回归之后,多出一些底气。谁都知道,曹朋前程远大,甚得曹操所重。只要跟紧了曹朋,那么早晚有一日,窦虎也能出人头地。而到了那个时候,平陵窦氏也就多出一份希望,一份崛起的希望……
曹朋,不知道吗?
李其相信,曹朋一定知道窦兰的打算。
可是他还是把窦虎收留下来,这一手却更加巧妙。
一方面,收留窦虎,可以安抚红泽人的心;另一方面,他也是对窦兰的一个承诺。
既然你低头,我就给你一个富贵前程……
这种气度,这种气魄,焉能是常人可以比拟?
李其挥手示意,斥候退下。
他站前来,缓缓走出花厅,立于门廊下,看着园中雪景。
昨夜一场小雪,给这园子里增添了不少动人的美感。那傲立于雪中的红梅,令人感受到,勃勃生机。
李丁,已经在凤鸣滩立足。
他现在是邓范帐下,一名军侯,手下有一屯胡骑。
孩子们都长大了,并且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表现。
李其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老了,真的是老了!
一晃,自己已近古稀之年。
离开故土,也有四十年之久……当年他入赘红泽,怀着是感恩之心。而今,也是时候卸下身上的责任。只是,不晓得故乡还有多少人,能记得当年李其呢?
疲乏过后,李其更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悲伤。
……
“大人,大人……”
李其猛然从沉思中醒来,抬头看去,只见老家人李同惶恐站在身前,急促的呼唤。
这李同,是李其的晚辈。
说起来他和李其的儿子是一起长大,后来李其两个而战皆亡,李同又开始照顾李丁,一直到现在。对李同,李其一直像是对自己的儿子一样,从没有什么架子。
“李同,何事?”
“外面,外面有一支汉军,正朝着咱们牧场行来。”
“什么?”
李其一怔,眼睛猛然张开,透出一抹精芒。
这个时候出现汉军,只可能是曹朋的人。莫非,他拿下了红水集,要对我李家开刀吗?
不过,他旋即又笑了。
开刀就开刀吧,反正我也准备卸下责任。把李家交还给朝廷,相信曹朋总不会亏待了他们。
“李同,去我书房,将书案上那卷名册取来。”
李同愣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大人,你莫非……”
“李同,此大势所趋,非人力可以挽回。去吧,把名册拿出来,相信曹友学,还不至于翻脸不认人。至少咱要保住这体面,别真的让他们兵临城下才低头。”
李同心中不满,可是又不能违背了李其的命令。
他也知道,红水集完了,红泽完了……李家牧场,又怎可能独善其身?若李家牧场能挡住曹朋,李其又何必安排李丁去投奔凤鸣滩呢?这,显然是不可寰转。
李其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迈步走下门廊。
他大步走出,见家中人一个个面带惊慌之色,于是脸色一沉,“慌个什么?”
“大人……”
“好了,休要再说,我已经知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多也躲不过……传令下去,大家不要惊慌,都老实一点。其余人,随我前去迎接汉军。大家放心,我与曹将军还有些交情,绝不会有事。”
执掌李家牧场多年,李其的威望,绝对是无人可比。
不仅仅是在李家,乃至于整个红泽,李其的威望都无人可比……甚至有一说,当初如果不是李其退让,这红泽盟主的位子,绝对不可能是窦兰能够得到……既然李其说了没事,那肯定会没事儿。不一会儿的功夫,李家牧场中的慌乱便平息下来。虽然大家心里还有一些忐忑,却也变得稳定许多,至少不会害怕。
李其带着人,走出牧场大门。
远远地,就看见一队汉军正朝着牧场行来。
人数并不多,大约也就是三百人左右。可是看那装备,就知道这些人,不太寻常。
一人双骑,一匹西域良驹,一匹驽马。
良驹驮人,驽马负货。那马上的骑士,一个个黑眊披衣在身,面带黑色遮风巾。
跨刀负弓,威风凛凛。
而驽马之上,则负有长矛和箭矢,以及辎重兜囊。
至少在李其的印象里,汉军没有这么败家的队伍……如果有,只可能就是那曹朋身边的近卫,传说中的‘黑眊牙兵’。如果是黑眊牙兵,也就说明曹朋来了。
总不可能曹朋不在,他黑眊牙兵四处溜达吧。
李其深吸一口气,快走几步。
而对方也勒住战马,在距离李其三十余米的地方停下来。
黑眊刷拉一下子分开,让出一条通道。只见当中一匹狮虎兽,耀武扬威的行出。
马上一个青年,没有穿戴盔甲,只着一身便装。
身穿大袍,外罩披风……青年看到李其,催马向前紧走十五米,勒住马,跳下来。
“李校尉,七月一别,眨眼间已近半载,曹朋因公务繁忙,一直未能再登门拜访。今日前来,特地向老大人赔罪,还请老大人,莫要怪罪曹朋的失礼之处。”
“曹将军,何故来?”
曹朋大笑,大步来到李其跟前,“特来请老大人出身,在这河西,闯他一个大场面。”
第443章 粽子美人(一)
大场面吗?
也许在曹操那些人眼中,小小的河西郡不足为题。可是在李其的眼里,却清楚这河西弹丸之地,即将迎来前所未有之发展。也许百年过后,这里会成为最繁华的地方。
河西郡设立,各属官借有安排。
从郡丞到下属四县的县长,人员早已经安排妥当。唯有一个职务,始终悬而未决。
郡尉!
执掌河西军事的主官。
许多人都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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