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家。
只听曹朋他们商谈的数目金额,就让人感觉头皮发麻。动辄就是逾亿,少则也要几千万。
庞德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财力雄厚。
武威郡也算是家底比较厚实,可满打满算,恐怕还不如人家说句话功夫花费的钱帛。
殊不知,这许多钱财,已经快耗尽了曹朋的腰包。
从他在海西组建行会开始,官售粗盐,贩卖盐引,这些年的收益,几乎全都砸在河西。当然了,他动的是他自己的腰包。奉车侯府自然还有一笔收入,他不会去动用。可即便如此,曹朋也感到了压力。八千万,还真他妈要了我的亲命!
“购买奴隶,不可以停止。
不但不能停止,还要加大力度……苏双那边恐怕一时间也难以在扩宽路子,咱们要再想办法。朔方还没有乱起来,鲜卑还不足以伤筋动骨。子山,这件事你不要管,这笔钱不从库府里出,我会通过商会想办法解决。八千万,还太少!”
朔方的南匈奴之争,似乎渐渐落下帷幕。
刘豹占居朔方,并且和高干勾结在一起,很快稳下了阵脚。
相比之下,去卑在河套以外,就显得有些吃力。他背后还有一个轲比能的鲜卑,时时威胁他的地盘。若不是曹朋把檀柘请去漠北,与去卑联手,恐怕他已经支撑不住。买卖奴隶,现在是檀柘和去卑手中一大财源。如果曹朋停止了收购,两人恐怕很难在支撑下去。哪怕是给他们信心,曹朋也只有不断加大力度……
轻轻搓揉面颊,曹朋苦笑道:“我就知道,子山来找我,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好事吗?”
步骘笑了,“要说好事,还真有一桩。”
他拍了拍手,就见两个亲随抬着一筐走进来。
“公子,可知这是何物?”
曹朋扫了一眼,眼角一动,“石墨?”
“正是……前些时候,耿钧在巡视的时候,在县城西北,就是当初公子剿灭石魁的黄花林,发现了这种石墨。不过呢,好像和我们以前所见过的石墨有些不同。”
“不同?”
曹朋站起来,走到那筐子旁边,伸手从里面取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焦炭?”
曹朋认出,这黑乎乎的东西并不是普通的石墨,而是焦炭。
黄花林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在曹朋的记忆里,焦炭似乎是要经过加工才能生成。记得小时候,家乡就有一座炼制焦炭的工厂。说是要把烟煤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到一千度左右,在经过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和收缩之后,最终才能形成焦炭。这个过程,叫做高温炼焦,也叫高温干馏。
这玩意儿,可是高炉冶炼、铸造不可或缺的物品。
其实,早在汉代,人们就发现了煤炭。
只不过当时很多人并不认得,曾有人请教白马寺的高僧,说这叫做‘劫灰之灰’。
古人,敬天地,敬鬼神。
并不敢大肆进行开采。只是在那煤炭裸露之地,捡来使用而已,所以不算太普及。
曹朋把焦炭扔在筐里,想了想,突然道:“子山,把耿钧找来,让他带我去黄花林看一看。”
“喏!”
耿钧,如今是红水县的兵曹,在李其手下效力。
曹朋和庞德兄弟匆匆走下城楼,早有军卒备好了马匹。
他翻身跨坐马上,刚要离开,却听到城门口上,传来一阵骚乱嘈杂的声音……
“我们是曹将军的家眷,何故阻拦我等入城?”
曹朋闻听一怔。
我的家眷?
难道是月英她们来了?不可能啊!她们之前还派人送信,说是无法过来。这家眷,又从何说起呢?
他举目,向城门口望去……
第476章 云动(三)
红水县城外,甄尧面红耳赤的从车上下来。
两个族人的叫喊声,让他感觉很没有面子,甚至有一些难堪。他甄家,何时要借助他人名号立足?但没办法,如今的甄家只是一头落难的凤凰,连鸡都不如。
从中山国一路下来,不晓得遭遇了多少磨难。
由于撤离匆忙,甄尧并没有带太多的资产,也没有带太多的护军。
途中时常会遭遇匪军,以至于逃离冀州的时候,损失极为惨重。护卫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几十名老家臣还随行保护。至于财产,也丢失了不少。其中有很多是那些护卫在散去的时候,顺手拐带走。甄尧有心阻止,但却是力有不逮。
一直到进入河东,情况才算好转了一些。
但是,在渡河的时候,还是遭遇了一些状况。由于他们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证明,差一点被黄河渡口的曹军当成流民缉拿。河东人口流失,令曹仁也感到无奈。他无法责怪曹朋,所以只能尽量控制这种情况。未带证明,就要受到严密盘查。
加之甄尧一行人,一口河东口音,让曹军非常小心。
无奈之下,还是老夫人出了一个主意,让甄尧打上河西郡太守,北中郎将曹朋的旗号。
说来,还真有些巧,驻守龙门山的曹军将领,赫然就是刚从霍大山退下来的甘宁甘兴霸。听闻有曹朋的家眷要渡河,甘宁也非常吃惊,还以为是曹朋的家人,于是便前来拜会。哪知道……老夫人便取出了一封书信,上面有河西郡郡府的大印,以证明自己并非袁绍奸细。甘宁看到了信封上的河西印绶,才算相信。
虽然不清楚曹朋何时与甄家联系上,但联想到之前,苏双借道河东的事情,甘宁也没有怀疑太多。不过,他还是派人,把甄家护送到了富平渡口,让他们平安渡过河水。甘宁,是为了防备甄家人出幺蛾子;殊不知此举正中了甄家的下怀。以至于很多家臣都认为,甄宓和曹朋,一定是有着极为密切而特殊的关系。
“你们是太守家眷?”
红水县门卒,露出疑惑之色。
就在这时,曹朋带着人走上前来,伸出手道:“把那路引拿来,让我看一看。”
门卒一见,连忙行礼,将甘宁开出的路引递上。
“你们,是曹朋的家眷?”
“正是!”一个家臣大声道:“我家小姐,乃尔等太守内室,所以赶快让开通路。”
曹朋的脸,腾地一下子沉下来。
我内室?
那不就是说,是我老婆?
你家小姐谁啊……怎地如此不知羞臊?
他打开路引,扫了一眼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中山国无极县甄氏?
曹朋搔搔头,似乎有些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不禁有些尴尬起来。
没错,甄宓被劫持,并非他授意,甚至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不管怎么说,甄宓现在的确是在河西,就在这红水县,而且就住在那郡廨中。蔡琰母女来到红水县后,曹朋担心蔡琰生活凄苦,干脆让她住在郡廨里,并效仿司空府和典府的格局模式,设立两个大门,看似两个宅院,但实际上就是从郡廨里划分出去罢了……
为的是,方便照应。
蔡琰有什么事,可以很快通报过来;步鸾和郭寰,也能有一个说话的人,可以解闷儿。
可问题是,这事情说不清楚啊。
他还看过赤身裸体的甄宓,更有些……
甄宓现在看到曹朋,还有些恐惧,经常是躲在蔡琰身后。虽不似一开始那般战战兢兢,但却多少会有些慌张。同样的,曹朋每次看到甄宓,脑海中也会浮现出那具犹如羊脂白玉般的曼妙胴体……所以,曹朋也是尽量不与甄宓单独相处。
现在,人家的家人找来了!
他挠挠头,把路引便收了起来。
“放他们进去吧。”
“喂,把路引还给我们。”
家臣一见曹朋将路引没收,顿时急眼了。
这一路上,特别是在进入河西郡以后,这份路引可是起了大作用,所以不敢丢失。
曹朋眉头一蹙,厉声道:“休要呱噪!路引,我收回……你们进城去吧。自会有人带你们前去住处,路上莫惹事生非,若触犯了律法,谁也保不得你们……子山,找个人带他们去蔡大家的府上,就说是甄小姐的家人,切莫要怠慢了。”
从城头上刚走下来的步骘,闻听不由得一怔。
旋即,他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让曹朋顿时面红耳赤。
这边曹朋也不迟疑,翻身上马,带着庞德兄弟便离开了城门。
步骘上前,看了一下门口的两辆马车,就见甄尧快步走过来,将家臣喝令退下。
“在下甄尧,不知……”
“三公子,请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令妹。”
步骘和曹朋,都穿着便装,所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他也不想赘言,径自上了马,在前面领路。而甄尧则一头雾水,登上马车,随步骘进入红水县城。
这红水县,尚未兴建完整。
但整个县城的格局,已初具规模,让人一目了然。
县城被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其中西部是校场,东部是集市。南北则分别是住户。河西郡廨和红水县廨连为一体,位于县城中心位置。其中,郡廨临近校场,而县廨则靠近集市。县城的主体工程,已经完工,但城市内部,仍在建设。
街道很整洁,有一部分还未完工。
坐在车厢里,甄尧可以看到那施工的场面……
一群囚犯打扮的人,抬着一筐筐碎石,洒在路上。而后由壮硕的公牛,拉着沉重的石头碾子,在路上一遍遍的压过去,使得地面非常平整。没有什么差役监视,也没有看到什么军卒监工。但那些囚犯却极为认真,丝毫没有偷懒的迹象。
这河西太守,倒是有些手段!
甄尧暗自称奇,连连点头。
其实,似这样的场面,他已不是第一次看到。
初至河西,河西郡的道路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惊。与河北官道相比,河西这蛮荒之地的道路,显然更盛一筹。平整,宽敞,道路两边栽种树木,使得景致极为美妙。快马在官路上疾驰,丝毫不需要担心道路的畅通问题。马车行驶其上,也少有颠簸的感觉。沿大河一路,河堤上也栽种职务,据说都是河西太守所命。
“那些囚奴,何以如此忙碌,却无人监守?”
当时甄尧好奇的询问当地人。
“客人一看就知道是外来的……咱们太守有令,所有奴隶只要完成一百个工分,就可以脱离奴隶身为平民。到时候,可以在官府报备,并安置产业为平民开荒,可得五分利。这每一段道路,都有划分。每一段道路就是一个工分,若完成的快,完成的早,凑足了一百工分后,便可以得到平民身,谁有愿意偷懒呢?”
类似于后世的承包制度,最大限度的调动奴隶的积极性。
随着河西奴隶人数日益增多,平民化的进程,也必须要加快脚步……
所以,曹朋就想出了工分换户籍的方法,鼓励奴隶们进行劳作,换取足够工分。
而奴隶们有了盼头,自然也不愿意偷懒。
要知道,每一个工程,都代表着他们距离平民,会更近一步……
河西郡有律例,凡逃奴,勿论原因,格杀勿论。而与此同时,曹朋又不断改善奴隶的生活条件,使他们避免生活的困难。一边是屠刀,一边是希望……大部分奴隶,愿意选择希望,而不是死亡。在给予了足够的物质保证之后,曹朋又启用了连坐之法。逃一奴,连坐十人;逃一族,则连坐百人……使奴隶相互监视。
“母亲,依我看,这河西不出十年,必赛过中山。”
老夫人有些疲乏,听了甄尧这番话后,也点点头,“这位曹三篇,确有些本事。”
不知不觉,车到一座府邸门外。
步骘派人去通报,而后也不与甄尧等人告别,径自离去。
“母亲,那人好生无礼。”
缩在老夫人怀中,生的粉雕玉琢,颇为美丽的小女娃,突然对老夫人说道。
这小女娃,便是甄尧最小的妹妹,甄荣。
“乖女,休得乱语……那位先生举手投足,颇有官位,气度不凡,不是等闲人。他能亲自领路,已经是极大关照,岂能在说人家的不是?这里非无极县,也不是咱甄家的老宅。以后说话,要多些小心,莫被人小看了,说咱家教不严。”
老夫人气度温和,但话语中,却隐含警告之意。
甄荣撅着嘴,虽然不太情愿,却还是点点头,轻声道:“女儿记下了!”
“母亲!”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时,甄宓似一只百灵鸟般,从府邸里跑了出来。她站在台阶上,看到老夫人众人,不由得泪水涟涟,泣声从台阶上冲下来,一头扑进了老夫人的怀中。
“我儿,却是苦了你!”
老夫人抱着甄宓,也是大放悲声。
蔡琰牵着阿眉拐,从府内行出。看到这一幕,她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轻轻点头。
“这里,为何写着蔡府?”
“母亲,这是蔡姐姐的家宅啊……哦,我还未与母亲引介,这就是蔡姐姐,蔡邕伯喈公之女,蔡琰蔡大家。”
蔡邕之女?
老夫人一惊,连忙肃容上前拜会。
甄家虽说有些地位,却终究比不得蔡邕这声名响亮。
蔡琰更是以才学,而闻名天下,从小就有才女之称,容不得老夫人敢去怠慢。
心里有些疑惑,何以女儿住在蔡琰家宅里?
“小妹,刚才领我们前来的人,又是哪个?”
“领你们前来的人?”
甄宓一怔,向家丁看去。
那家丁连忙道:“是步子山步郡丞,亲自前来。”
“啊?”
甄宓吓了一跳,“怎劳动步先生大驾?”
送我们过来的人,是河西郡郡丞?那可是河西的二号人物,手握财政大权,是曹朋的心腹。听说,他还是曹朋的亲戚,他的堂妹,就是曹朋最宠爱的妾室……怪不得,那人对我们没有好脸色。确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好像不对啊!
步骘是河西郡二号人物,那么能指挥他的人……
甄宓突然想起,在城门口看到的那一幕景象。步骘好像是受了一个青年的指使,才来引路。
整个河西郡,能指使步骘的人,不就只有……
“小妹,曹公子,生的什么模样?”
甄宓一怔,脸顿时通红。
“哥哥说的,是哪位曹公子?”
“这河西郡还能有几位曹公子?”
“恩,还有司空三公子子文,是曹将军学生,也是曹公子啊。”
“我说的当然是曹将军……”
“曹将军生的……”
甄宓还真不晓得怎么回答。
那天恍惚间,就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格外可怖;后来由于惊慌,心思不稳,所以也没有注意他的相貌。再后来,曹朋开始征战武威,甄宓更极少见到曹朋。虽然最近见过几次,但每一次,她都不敢正眼观瞧,心里总是有些紧张。
要说样貌?
曹将军好像挺威武,但也很普通。
只是那种气度和威势,令人印象深刻……
甄宓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才是,甄尧可就感觉有些不妙。
“小妹,你与曹将军……”
“哥哥怎说的话,我与曹将军并无干系。他待我一直很尊重,让我帮助曹大家撰写经文。”
说着,甄宓睁大一双水灵灵,柔媚的双眸,“哥哥,何以如此询问?”
坏了,好像闹岔了!
甄尧脸色一变,暗叫一声不好。
同时,他隐隐猜出,那位在城门口出现的青年将军的身份。
这事情可怎生是好?妹妹和曹将军并无干系,岂不是说我一家来河西,来的冒昧?
若无曹将军的支持,我甄家又如何能在河西立足!
甄尧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心里暗自叫苦。事情并不是他和老夫人以为的那样,人家曹三篇好像也没有打自己妹子的主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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