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没有出现大的暴动。
相反,韦端治下的陇西郡,却一年不如一年。
中平年间,董卓出任凉州刺史时,陇西十一县总人口近四十万。其中河关,大夏,袍罕三地人口,超过十万人。而到了建安九年,陇西总人口不足二十万。河关大夏袍罕三地总人口加起来不足三万,比之董卓时期,足足减少了三分之二。
这么一个凉州刺史,如何能让人心服口服?
如果韦端不是出身关中豪门,如果他手下不是聚集了一帮子能臣,凉州早已糜烂不堪。也真幸亏了韦端还算聪明,留住了杨阜赵衢等人,使得汉阳保持稳定。
事实上,曹朋并不知道,他挖走了韦端多少手下。
如今在他手下效力的尹奉梁宽,姜叙赵昂,都是韦端之子韦康的部曲。历史上,韦康被马超杀死后,正是尹奉梁宽姜叙赵昂四人,联手杨阜,外加王灵孔信赵衢等人,将马超打得大败而逃。其中,赵昂更在马超第二次反扑凉州时,九策退敌,建立了偌大功勋。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无法令曹朋消减他对韦康的仇视。
但在表面上,曹朋还是遵从礼数。
他表现的非常恭敬,带领众人走出十里亭,迎接韦端父子。
见曹朋如此模样,韦端心里的不安多多少少也消减了许多,言语间更不经意的流露出那种世家子弟倨傲之色,俨然是一副上级对下级的嘴脸,令许多人心生不满。
庞德强压着怒气,心中不住冷笑。
庞统面带笑容,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而曹朋呢,似乎全无觉察,依旧是一副恭敬之色。
韦康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兆。他觉得,父亲有些过分了!可是曹朋等人的反应,却太过于平静。
曹朋是什么人?
也许韦端没有关注,但韦康却留意过。
作为曹操安插在凉州的一颗钉子,同时又是享誉中原的名士,韦康岂能够小觑?
根据他对曹朋的了解,这也是个性情中人!
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傲气,绝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主儿。
当初在许都时,曹朋身为越骑校尉,宫中旁门司马,而且在延津斩颜良,诛文丑,俘虏高览张郃,掩护酸枣百姓撤退,保护曹操性命,复又大败袁绍……一系列的功勋,为曹操在官渡进行周全安排,做出了偌大贡献,可谓前程似锦。
偏偏为了伏均纵马撞伤了曹楠一事,此人拼着不要前程,闯进辅国将军府邸,斩杀数人,还看了伏完的手,令其变成残疾,无法在朝中任职。这样一个人,又怎可能忍气吞声?他如今越是表现的平静,韦康就越是感觉提心吊胆……有心想要去提醒韦康,却又被庞德庞明二人,在不经意间把他和韦端分隔开。
按道理,韦康应该紧跟着韦端。
可现在呢,却是韦端走在最前面,曹朋落后半个身子。
庞明庞德兄弟作为曹朋的牙将,跟在曹朋身后。两人都是那种身材魁梧,体格壮硕的大汉,把个韦康挡的严严实实。韦康并没有注意到,当他随着韦端入城后,他那些随从,已经被曹军悄然围住。实际上,他父子二人,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韩德率人,悄然把韦端父子的扈从隔开。
韦端毫无觉察,随着曹朋入了狄道城门,一路直奔州廨。
沿途,只见狄道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大战之后的混乱……不过,长街两边的商户,大都房门紧闭。韦端倒也可以释然……毕竟大战方止,要正常营业,还需要时间。所以,他也没有在意。但韦康却留意到,路上太过于冷清,除了巡兵严阵以待,基本上看不到一个行人。这哪里是迎接的场面,更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眼看着韦端已到了州廨,准备进去。
韦康再也忍不住,快走两步,想要呼唤,提醒韦端注意。
哪知道,不等他开口,就感到从身后袭来一股金风。蓬的一下子,脑后遭到了重击,一只大手旋即捂住了他的嘴巴,韦康眼前一黑,顿时昏迷不醒。姜冏一摆手,两个白驼兵上前,便架住了韦康。与此同时,韩德朝着两边曹军一挥手,曹军呼啦啦一拥而上,便将韦端的那些扈从围困中间。有几名扈从想要反抗,却被曹军上前,乱刃分尸。凄厉的惨叫声,惊动了韦端,令他不由得一惊……
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门槛,他刚要收回来,回身观望。
哪知曹朋一探手,蓬的一下子攫住了韦端的手臂,“韦凉州,已经到家了,何故过门不入?”
“你……”
韦端大惊失色,刚要呵斥曹朋,却感到一股巨力,拉着他的身子向前一扯。
韦端噔噔噔,脚步踉跄着,就跌进了州廨大门。
脚下一个踩空,噗通就趴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屎。头上的进贤冠,滴溜溜在地上滚动,衣服也撕扯开了一道口子。鼻子正好撞在一块石头上,疼的韦端眼泪横流,鼻子里流出鲜血。他惨叫一声,捂着脸爬起来,想要开口对曹朋喝骂。
可当他看清楚院中的景色时,那到了嘴边的话语,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只见这州廨前堂,笼罩在一种庄严和沉肃的气氛当中。庭院两边栽种的树木上,挂着一根根白绫,在风中飘飞。两庑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的军卒,全都披麻戴孝。而正对着大门的前堂大厅门框上,也挂着两道白绫。站在州廨门口,可以看到前堂的摆设。一张香案,燃着相助,摆放着一个黑色灵牌。
哐当!
一声巨响,州廨大门关闭。
“王公祭祀,典礼开始。”
“曹朋,你干什么?”
韦端话音未落,就见从一旁冲出一个青年,二话不说,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把韦端踹翻在地。两名白驼兵上前,一巴掌就打乱了韦端的发髻。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凉州刺史,此刻竟变得披头散发,看上去狼狈的,好像一头丧家之犬般。
庞明上前,将曹朋身上的黑袍脱下,露出一身孝衣。
一名牙兵手持白绫,走过来,缠在曹朋的额头,而后带上披上一件白麻衣。
曹朋,没有去理睬韦端,而是大步上前。
两个白驼兵立刻退到旁边,不等韦端站起来,曹朋探手,蓬的一把抓住了韦端的头发,在手里挽了一圈之后,扯着韦端大步流星向灵堂走去。
“有客祭祀,孝子行礼。”
前堂上,摆放着一个火盆。
王买正跪在火盆旁边……
当曹朋扯着鬼哭狼嚎的韦端走进大堂时,王买伏地一礼。
“猛伯,侄儿来给你报仇了!”
“曹友学,欲反乎?”
曹朋松开韦端的头发,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极为响亮,韦端噔噔噔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耳根子边上嗡嗡直响,连脑袋都在发木。半张脸,顿时肿成了馒头状,后槽牙也被打得脱落。韦端吐出一口血水,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抬头向那灵牌上扫了一眼。
王公猛之位。
王猛?
韦端激灵灵打了个寒蝉,抬起头骇然看着曹朋。
“你,现在明白了?”
曹朋面透杀机,咬牙切齿道。
“韦端,亏你也妄称凉州刺史。
我伯父为你镇守大门,你却为一己之私,置国家而不顾,见死不救……若非石韬幸存,我险些放过了你。今日,我就要在我伯父灵前,将你碎尸万段,为国家,为我伯父,报仇雪恨。”
“曹公子,你休要自误!”
这时候,韦康苏醒过来。
他被白驼兵扔在大堂上,抬头看到那灵牌,顿时就清楚了。
他大声喊道:“家父乃朝廷钦封凉州刺史,乃万石大员……你若杀了我父,也必会受到牵连。不如这样,饶我父子一命,我们可以退出凉州,从此隐世?”
“呸,而休要污了隐世二字。
你父子这等人,方是真正国贼。国家养你,赐你高官厚禄,尔等不思报效国家,却勾结羌贼,残害忠良。隐世者,贤良也!似我恩师孔明先生,居庙堂之高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忧其君,此方为真正隐世。而你父子,沽名钓誉,国贼耳!”
曹朋说罢,厉声喝道:“取刀来。”
姜冏二话不说,捧一口牛耳尖刀大步上前。
曹朋伸手接过刀,一把攫住了韦端的衣领子……
韦端这时候也惊慌失措,再也没有半点刺史风范,大声叫喊道:“曹朋,尔若杀我,必有大祸。”
曹朋哈哈大笑,“大丈夫若不能快意恩仇,妄来世上一遭。
今日我杀你,只为我伯父报仇……若朝廷降罪,我自一力担之,死又有何憾。”
说着,曹朋抬手,举起尖刀!
第507章 一世人,两兄弟
“阿福,让我来!”
就在曹朋手中尖刀要落下的时候,王买突然冲上来,一把就抓住了曹朋的胳膊。
“我要亲手杀了,这害死我父亲的混蛋。”
王买的要求,合情合理。
不知是什么原因,当王买冲上来的时候,庞统和石韬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王猛是王买的生父,而韦端坐视王猛被杀,拒不发兵救援,是害死王猛的仇人。
所以,王买杀韦端,天经地义,任何人都说不得过错。
但是,王买想要夺下曹朋的尖刀,却被曹朋手腕一翻,身体随之一动,手臂发力,生生震开了王买的手,而后一把勾住了王买的脖子,头抵着王买的头,恶狠狠的说道:“虎头,我们是不是兄弟?”
“当然是!”
“我父子两代人,承伯父之恩义太多。
我生病的时候,是伯父上山狩猎,为我猎来肉食补身,我至今仍不能忘记。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虽非亲兄弟,却胜似手足。伯父是你父,亦为我父,你可有异议?”
王买面颊一抽搐,摇了摇头。
曹朋轻声道:“虎头,这灵堂之上,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杀了这老贼。你可知道原因?因为这老贼身后,尚有关中望族支持,你若杀他,必受他的牵累……伯父被这老贼害死,我不能让这老贼死了,还要连累你,还得伯父断了血脉。
我则不同!
我若杀他,虽会受到牵累,但却不会送命。
了不得,过个几年,我还能起来……可是你却不一样,你若是沉沦,再无机会。”
韦端父子眼中陡然一黯。
在王买冲过来的时候,他二人心里还有一丝庆幸。
可是当曹朋这一番话出口,却让他们,顿感绝望……曹朋说的没错,如果是王买杀了韦端父子,以韦氏在关中的力量,杀死王买,就如同捻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如果换成了曹朋,还真就不太好说,韦端身后虽然代表着关中世族利益集团,可是曹朋的身后,也有中原清流名士撑腰。他的老师胡昭,那是中原清流的代表人物。而曹朋本身,因三篇蒙学文章,也得到了不少世族的支持……
曹朋杀了他父子,正如曹朋所言,罪不至死。
可如果王买,乃至于这灵堂上的每一个人,包括庞统在内,都会让事情变得严重。
王买,愣住了!
“虎头,你一世人,两兄弟。
你父亲就是我父亲,我杀了这老贼,就是你杀了这老贼。我已向朝廷荐你为西部都尉,如果我离开凉州的话,我要你好好呆在那里,为我牢牢把持住金城商路。
如此,就权作是我代你出手的代价……”
王买身子,剧烈的颤动。
半晌后,他突然退后一步,匍匐在曹朋跟前,“阿福,我代父亲,给你磕头了!”
“曹朋,你休得自误!”
事到如今,韦端真的怕了,扯着嗓子呼喊道。
可不等他话说完,曹朋一把掐住了韦端的脖子,反手一刀,狠狠的扎在了韦端胸口。
韦端瞪大了眼睛,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说不出一句话来。
“恁呱噪的畜生,曹某顶天立地,焉能惧你?”
说着,曹朋猛然拔出尖刀。
一蓬温热的心血喷溅在曹朋的脸上,身上……
白麻衣顿时染成了红色,在灵堂一片素白中,透出一抹鲜艳的诡谲。
韦端倒在血泊中,身体抽搐一阵,便气绝身亡。鲜血从他身下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地面。曹朋一刀下去,只觉积郁已久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说实话,重生东汉末年,除了当年在中阳山,杀死成纪之外,还真没有特别想杀某一个人。黄射也许算一个,邓才也是……但这两个人,在如今曹朋的眼中,不过无名小卒,并不值一提。
他一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行进着。
虽然偶有大出风头的状况,但在大多数时候,曹朋基本上保持了一种沉默和低调。
因为,他不想做英雄。
前世做英雄的结果,至今仍无法忘怀。
这世上最丑陋的,就是人心……虽说三字经里有‘人之初,性本善’的说法,但更多时候,人性本恶,似乎更符合事实。曹朋一直忍耐着,一直在观察……斩颜良,诛文丑,并非他本愿。那是各为其主,也算不得是去逞英雄的行为。
就似他和庞统说的那样:重生以来,他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也不知道诸般算计,究竟是为了一个甚?直到,他杀了马腾之后,突然有一种明悟!重生近十载,他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他本就不是一个有太大野心的人,也算不得英明神武,虎躯一震能令天下人臣服的雄主。他来这世上,所为的就是活的精彩。
靠山?
他已经有了!
背靠曹操,还有什么靠山比这个更大?
曹丕死了,司马懿下落不明……而曹彰曹冲,都是他门下弟子,即便是曹操死了,也可以求得一个平安富贵。父亲,官拜城门校尉,坐享两千石俸禄;姐夫如今是东郡太守,如果早个十年,那就是一方诸侯的角色。他还有什么可担心?
活着,以无需再去为那些基本需求而努力。
河西二十载免税,等于是在未来二十年里,把河西交给了曹朋。
未来二十年,河西郡将会创造出何等惊人的财富?曹操他们或许还不清楚,但曹朋却很清楚。坐拥一郡财富,他还需要去为那些琐事而去算计,而去费心?
既然这些事情都不在需要去费心,他所求的,就是一个精彩……
当一个鼎鼎大名,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枭雄人物死在他手里时,曹朋感到很开怀。
这本就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这本就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年月……
铁马金戈,指点江山,方为男儿本色。
他本无所求,那为什么还要去战战兢兢?那些牛人们,也并不是如想象中那么强大。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他们也有喜怒哀乐,和他曹朋并无分别。
曾几何时,他仰慕诸葛亮。
可是当他手刃马腾时,却感觉着,诸葛亮似乎并没什么可怕。
他曹朋可以改变历史,而诸葛亮却不可以!
那穿越众与生俱来的优势,两千年文化沉淀凝聚成的底蕴,他为什么要去害怕呢?
既然不需要怕,那索性就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
和那些牛人们交锋,不也是一场快事?
至少,这样的经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拥有。即便是无法再掌控住历史的脉搏,又有何妨?
而当他把尖刀插在韦端胸口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目光,向韦康扫去。
而此时的韦康,却冷静下来。
他不似他父亲那般,喜欢各种算计。
相对而言,韦康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在历史上,他的人望可不低!接掌凉州以后,以宽仁而著称。这也是后来马超诈取历城,杀死韦康后,杨阜赵昂这些人,为什么会费尽心思,抵御马超的主要原因。因为这个人,在凉州任上做的不坏。
韦康原本还有些恐惧,可是当韦端被杀的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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