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和武威加以推广。
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不可能了!
不管新任凉州刺史是谁,我要你和士元,尽快着手,在来年开始推广实施。我之前已派人联系德润,让他通过徐州行会,设法从东部收购一些桑树和果树……你们要提前准备,一旦准备妥当,即可全面推广,莫辜负了我的希望才是。”
那小册子上,写着《塘基栽植》四个字。
步骘接过来后,粗略翻看了一眼,不由得眼睛一亮。
曹朋这本《塘基栽植》里的内容,其实就是后世桑基鱼塘,果基鱼塘的方法。这原本是介于后世珠江三角洲地势低洼,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耕植形式。如今放在河西武威,倒也算不得出奇。东汉时期的河西武威地区,和后世的宁夏甘肃并不一样。借河水之便,河西武威的水量充沛,河流纵横交错,土地极为肥沃。
后世有塞上江南,就是指这个地区。
桑基鱼塘,果基鱼塘,是把低洼的土地,深挖为塘,而后堆土成基,填高地势。相对降低地下水位来种植桑树国术,兼养蚕桑,增加西北物产,扩展凉州的生产渠道。从单一的农耕畜牧,向多元化转变,同时还可以对西北的环境,产生巨大的促进作用。蚕沙喂鱼,塘泥肥桑,栽桑、养蚕、养鱼三者有机结合,形成桑、蚕、鱼、泥相互依存,循环促进的效果,避免洼地水涝之患,营造出一个良好的生态环境。
曹朋不知道,西北的环境究竟是在什么时代遭到破坏。
不过未雨绸缪,提前做出准备,加强西北的环保意识,至少在他这一代,不会遭受破坏。对曹朋而言,这就足够了!同时,蚕桑,渔业的出现,也能增加西北的经济效益。特别是蚕桑的移植,可以对西域商路,产生巨大的推进作用……
早在建安九年初,曹朋已经开始着手计划。
只是由于马腾之乱,造成了他这个计划,最终未能执行。
而今,他将要离去。
但大西北的战略构想,却不能就此而亡。他想尽各种办法,举荐庞统步骘石韬出任三郡太守,也正是为了他这个大西北的战略构想而做准备。一旦河西蚕桑渔业兴起,便可以进一步刺激金城,陇西、汉阳,乃至安定地区。张掖郡到时候,作为一个贸易集散地,将着重于畜牧业和商业,而整个凉州,就会变成西域商路的基地,从而产生巨大效益。如果按照这个构思推进,不出十年,凉州必成鱼米之乡,真正的塞上江南。当然,这还需要一个持续而稳定的发展规划。
曹朋,把这个蓝图已经勾勒出来。
接下来,就看步骘石韬他们的手段……
相信,以他们的才学和能力,必然能让曹朋这个蓝图实现。
把这份册子交出去,曹朋只觉一阵轻松。
“子山,西北就交付与你们,我也可以松一口气,回许都享清福去了。不管朝廷此次如何处置我,都不会危及我性命,所以大可不必为我担心。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凉州刺史,最终会花落谁家!不过,勿论谁为凉州刺史,你们若是遇到了麻烦,可派人前去通知我姐夫,通过他,向朝廷呈报,请求支持。”
步骘,心潮澎湃。
看罢了曹朋这份计划书,他才知道,在曹朋心里,有一个何等巨大的蓝图构架。
这在他看来,几乎是不可想象。
改变西北的生产模式,营造大西北构想……
整个凉州,雍州,西域,乃至河湟,甚至包括关中!一旦实施成功,都将纳入这个大西北构想的蓝图之内。人常言,得关中者得天下。八百里秦川即便是再富庶,也经不起连年的消耗。而今,曹朋为关中设计出了一个循环系统,将会大大加强西北的地位,令关中变得更加富庶……而最重要的是,一旦大西北战略实施成功,西北豪门力量,会遭遇到强力的打击,甚至有可能会迅速的衰颓。
“公子放心,子山纵死,也会令公子计划成功。”
“哈……”
曹朋大笑,“不过是推行一个计划而已,哪至于到‘死’的地步。你可不能死,不但是你,士元,广元,公威,都要好好保重身体。到时候我会设法让太常御医派人前来,为你们诊治身体。我要你们活着,把这大西北经营成为人间天堂。”
步骘,匍匐地上,涕泪横流!
……
送走了步骘,曹朋再次忙碌起来。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和曹允玩耍,享受天伦之乐。最多也就是半月,他就要离开西北。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要做好各种安排,制定下各种的章程。
首先,他命人找来邓范。
详细的交代了一些关于对羌、氐、匈奴、鲜卑的事宜。武威河西,各族混居,错综复杂。虽说曹朋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令各族开始归化。但融合归化的道路漫长,期间会出现各种各样复杂的状况。更何况,这是一个以‘我’为主的融合过程,自然少不得血腥的镇压和屠杀。这是‘民族大融合’不可避免的过程。
曹朋不希望日后被动的融合,那只有主动寻求融合。
征羌中郎将,就担负着这样的任务。
他不仅仅负责军事,同时还担当调节民族矛盾的责任,意义极其重大。邓范遇事沉稳,曹朋倒不太担心。只是,他少了些许灵活,也是邓范目前最大的问题。
“我会让退之留下帮你,出任祭酒之职。
他对西北事务了然,同时智谋过人。大熊你骁勇善战,但少了些机变。你二人合作,可谓奇正相合,相得益彰。所以,我把西北之安危,就交付你二人之手。”
邓范正色点头。
曹朋在狄道斩杀了韦端父子,令邓范感激万分。
有这样一个兄弟,他焉能不去效死?感同身受,如果是事情放在邓范自己的身上,曹朋也一定会拔刀相助。他和王买曹朋,一同从棘阳走出。自建安二年至今,已八年之久。虽说曹朋是小八义里的老幺,可在邓范心里,曹朋是真正大哥。
不管将来怎样,这结拜情义,永世不忘。
邓范说:“阿福你放心,只要我一息尚存,定使西北无虞。”
接下来,曹朋又分别联络了王买,夏侯兰等人,一一进行了叮嘱。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曹朋每天从早忙到了晚,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这一天,他正在家中编写一部关系西北归化的细则,忽听屋外传来了一阵喧哗骚乱。
“公子,朝廷使节,到了!”
曹朋闻听,放下手中的笔,显得非常平静。
他站起身来,迈步走出房间,就见庭院里,他的家臣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手持兵器。
“干什么,要造反不成?”
曹朋厉声喝道:“全都给我滚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休得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姜冏眼睛一红,“公子!”
“姜冏,欲逆我乎?”
“卑职不敢。”
姜冏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兵器放下,带着人让开了路。
曹朋整了整衣衫,扭头看去,但见长廊尽头,步鸾抱着曹允,郭寰和甄宓相互搀扶,泪汪汪的正看着他。曹朋微微一笑,朝她们点了点头,便昂首挺胸,向大门走去。
正堂上,一队军卒紧张万分。
张郃脸色有些难看,心里叫苦不迭。
他和曹朋,并无太多的交情。说起来,他当初被俘,还是拜曹朋之赐,败于甘宁之手。后来,官渡之战时,张郃奉命假越骑校尉,也正是接曹朋的职务……
此次前来凉州,还没有离开许都,他就得到了许多人的关照。
“见到友学,莫要为难他,需给他足够体面。”
这是典韦派人给他的传话。
“友学功劳卓绝,为小人所害。
斩韦端,乃大丈夫所为……俊乂当谨慎言行。”
这是途径管城时,河南尹夏侯渊在酒宴上的嘱咐。
此外,还有许褚,张辽、曹仁等人的交代。更有曹真典满许仪等人的拜托……
郭嘉亲自登门,要他小心行事。
荀彧派人私下里告之,不要委屈了曹朋。
此外,诸如孔融清流名士,也托人叮嘱张郃,说曹朋乃名士,不可以照等闲人的规矩去做,以免辱没了斯文。这让张郃还没出发,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途径长安,曹洪又叮嘱了一番。
最让张郃吃惊的,莫过于司隶校尉卫觊,以河东卫氏的声名,告之张郃:“曹友学扬威域外,威慑凉州,此乃有功于社稷的栋梁之才,俊乂此去,当不可怠慢。”
如果说,此前种种叮嘱,是曹朋的人脉。
那么卫觊的叮嘱,则明显带有别样的意味……
卫觊,河东大族,隶属于关中豪强序列。他的叮咛,无疑是代表着关中豪强对曹朋的敌意,正在慢慢减弱。同时,也标志着曹朋的名望,达到了一个高度。
一入凉州,张郃便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敌意。
勿论是在陇西,还是在金城……特别是在进入武威郡之后,那种敌意就越发强烈。沿途见到的武威百姓,似乎对他们存有极大的敌视。这也让张郃感到忧虑。
曹友学,究竟何等人?
张郃在一路上,都在思索这样的问题。
有一点可以肯定,曹操也不想为难曹朋,只是迫于无奈,才下令将曹朋缉拿……
原以为是一趟轻松的旅程,却不想,会承受这么巨大的压力。
早知道,就学高览那般,诈病拒绝!
相比之下,高览对曹朋的认识,远比张郃清晰。毕竟,高览是被曹朋亲手俘获。
“曹将军!”
张郃见到曹朋,拱手苦笑。
“好了,我知俊乂来意。”
曹朋笑呵呵说道:“我已准备妥当,不过这时候最好莫要离开,待天黑后再走。
你看如何?”
“就依将军之意。”
看看人家这气度!
张郃不由得为之心折。
似乎全不在意,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且,这时候离开,的确有些麻烦。入城以来,张郃感受到的那份敌意越发明显。如果这时候把曹朋带走,弄不好,会激发姑臧百姓的怒火,发生不必要冲突。
短短一年!
曹朋才占领姑臧一年,就得到了姑臧人,乃至武威人的爱戴。
也难怪,马腾占领武威的时候,依靠强大的武力震慑。穷兵黩武,令百姓承受巨大的压力;而曹朋掌控武威以来,减免赋税徭役,甚至严苛限定了征兵的范畴,令百姓获得了喘息之机。同时,曹朋大力推行屯田,扶助农桑,也令武威百姓,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希望和活力。现在,曹朋要走了,武威的希望在何处?
“俊乂,到了凉州之后,切不可态度骄横。
曹友学虽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却有功于社稷,有功于苍生,有功于司空。你在他面前,要尽量给予恭敬,这与你而言,既是考验,也是一个偌大的机会。”
这番话,出自许攸之口。
历史上这个时候,许攸被许褚所杀。
但是在这个时空里,许攸却意外的活了下来……
官渡之战以后,他甚至没有再出任任何官职,而是闲赋在家,过隐士一样的生活。
同为河北降臣,张郃自然和许攸走的比较亲近。
再加上许攸在河北本就有一定的声名,也使得张郃自然而然,喜欢向许攸求教。
考验?
我已经感受到了!
可是机遇,我尚未发现。
张郃暗自庆幸,他听了许攸的叮嘱,在进入凉州以后,保持了低调行事。否则的话,能否活着抵达武威,恐怕都是一遭难事……
曹朋,命人安排了住处。
随行八百军卒,被安置在城外的校场中。
曹朋并没有招待张郃,而是回房继续书写细则要目,准备留给步骘和庞统等人。
他相信步骘和庞统的能力。
但有些事情,过于超前……如果不做出一些详细的规则,必然会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当然了,他也可以让庞统他们摸着石头过河。可如果能少走一些弯路,又何乐而不为呢?为此,曹朋这些日子,可是煞费苦心,耗费了不少的脑细胞。
……
入夜,姑臧县城,渐渐的冷清下来。
曹朋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装,迈步走到了前堂。
白驼兵和飞驼兵,已奉命驻扎城外。步鸾三女在曹朋的命令下,在天黑前就悄悄出城,在城外等候。
曹朋看了一眼在堂下,一身灰衣打扮的庞德。
“令明,你大可不必随我走。
留在这里,有很多机会,让你施展才华。”
庞德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公子休在劝我,若不让德随行,德即刻自刎在堂下。”
“你这家伙……算了,随你去吧。”
庞德亲自牵马,一手是曹朋的狮虎兽大黄,另一只手上,则是曹朋赠给他的踏雪乌骓马。这踏雪乌骓,原本是马超的坐骑。在允吾被狮虎兽所镇压,便成了曹朋的战利品。后来,曹朋又把这踏雪乌骓转赠给了庞德,成为庞德的坐骑。
算起来,曹朋手里曾有过四匹好马。
除了狮虎兽之外,当初夏侯渊赠他的照夜白,如今成了夏侯兰的坐骑;从张飞手里缴获来的乌骓马,赠给了甘宁。而今,这匹踏雪乌骓,又成了庞德的爱马。
看着狮虎兽和踏雪乌骓,张郃不由得一阵眼红。
突然间,他似乎明白了许攸所说的‘机会’是什么。曹朋,倒是一个值得跟随的人!
“公子,该上路了!”
曹朋深吸一口气,站在府门口,看了一眼身后的府邸。
“子山,若是蔡姐姐回来,把这府邸交给她。
以后还请你多多照拂她母女……蔡姐姐一生孤苦,却也应该过一些好日子才是。”
前来送行的步骘,躬身行礼。
“子山遵命。”
“走吧。”
曹朋迈步走下台阶,登上了张郃准备的车仗。
张郃原本想要上马,可是看周围的人,竟无一人有上马之意。
马车缓缓行驶,众人或牵马相随,或垂手跟进,一个个面露悲戚之色,默默无声。
“为官若斯,虽死无憾!”
张郃心里,陡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这位曹友学曹公子,并不是那种徒有虚名的清谈之辈。
只看他这些手下的恭敬,便知道他是何等的手段。即便曹公,也莫过于如此吧……
马车行到城门口时,原本漆黑的城楼上,陡然间传来一阵呜咽的号角声。
刹那间,城头上灯火通明。
军卒们一个个盔明甲亮,站在城头上。
“我等,恭送公子还家!”
呐喊声整齐如一,犹如巨雷般,在夜空中回荡。
张郃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兵器,抬头看去,却看到那些军卒,一个个手持火把,列队呐喊。
城门,缓缓的开启!
张郃看到了一幕令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姑臧城外的原野上,火光星星点点,犹若天上璀璨星辰。
有上万人吧!
姑臧的百姓们,在城外扶老携幼,列成一排排,一行行的队伍。当城门开启的一刹那,人们突然发出了大声的叫喊声:“曹公子,莫走……曹公子,请留下!”
曹朋听到了喊声,诧异的从车上走出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鼻子一酸,不由得热泪盈眶。
此回中原,不知何时能够再次返还。
他站在车上,朝着那武威百姓,搭手一揖到地。
刹那间,人群沸腾了!
呼喊声越来越响亮,那漫山遍野的火把,与夜幕闪闪的星辰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副壮观画卷。
张郃,心潮澎湃。
他向曹朋看去,但见那雄魁身姿在夜色中卓然而立,夜风拂动衣袂,更显卓尔不群!
第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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