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向曹朋发问。
在经过最初的不适之后,孙绍已习惯了曹朋的新身份。加之他本身对曹朋也没有任何排斥,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成为曹朋之子。
曹朋登上白水关城头,微微一笑。
“而今白水关在我手,益州门户已经打开。葭萌关虽然坚固,却也是旦夕可破。我来西川前,有一位长者对我说:水满则溢。我而今思之,已大体明白。此战,非是以我为主,也不是以攻伐西川为主要目的。这一战,是彰世子立威之战!大王的心思,我大致了解,而今恐怕是更属意于彰世子。但彰世子军功尚不足以威慑天下,所以大王才要我配合。只要彰世子能先我一步,攻入成都,就说明他能力高于我。与他而言,将来接掌王位,也就顺理成章。我今日所做,就是为了助子文立威。”
换句话说,曹朋这一战的真正作用,就是一个参照物。
世人都知道曹朋善战,自出世以来,战无不胜。你看,曹彰路途远,结果却先曹朋一步攻下了成都,岂不是说明,曹彰勇武,不逊色曹朋?
曹操要曹朋做曹彰的垫脚石。
曹朋自然也不拒绝!
内心里,他当然希望曹彰继位……再说了,曹彰的儿子,可是从曹朋身边过继过去。于公于私,曹朋都不会介意,做一次曹彰的垫脚石。
“不过,诸葛亮在葭萌关若太悠闲也不好。”
曹朋沉吟片刻,突然对孙绍道:“伯文,可有兴趣,和这位大牛博弈几手?”
“啊?”
孙绍先是一怔,旋即便兴奋起来。
第二天,曹朋下令,以郭淮为主将,邓艾孙绍秦朗为副将,而后以郝昭为后军接应,向葭萌关发动攻击。
曹朋要借用诸葛亮之手,磨练出一代新人。
不仅是为曹彰,也是为曹叡把这些未来名将,打磨成才。
……
建安十六年三月,葭萌关战事起。
诸葛亮一开始,连胜几仗,也是信心倍增。可随之战事推移,至五月时,诸葛亮发现对面的对手,越来越难对付。孟获的攻击,再也无法产生作用,甚至几次偷袭,损失惨重。而曹军却是越战越猛,令诸葛亮压力倍增。
最可怕的是,从头到尾,曹朋就没有出现过。
一开始诸葛亮还没有觉察,可是渐渐的,他便发现了曹朋的意图……
曹朋,这是把他当成了磨刀石!
对面的几个小娃娃从最初指挥生涩,到渐渐圆滑纯熟。郭淮的沉稳,邓艾奇诡,孙绍刚猛,秦朗多变。再加上一个铁壁将军郝昭督战,诸葛亮在进入五月后,便有些感到吃力。麾下两万蛮兵,已渐渐无心再战。
军心随着战事的发展,一点点的动摇……
同时,诸葛亮更觉察到了曹朋的真实意图。
他有一种感觉,曹朋并不太急于攻占成都。他这次领兵,恐怕是为曹彰做掩护。
有心想要撤离,可是却被曹军死死拖住。
五月中,孟获偷袭曹军,却被邓艾设计来了个反偷袭,结果令孟获六千蛮兵,全军覆没。孟获更在乱军之中,被孙绍斩杀。失去了孟获的掩护,葭萌关压力陡增。
也就在这时候,经过两个月艰苦谈判。
巴西刘偱正式宣布,归附曹操。
旋即,巴郡太守严颜也宣布归附,曹彰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长驱直入,占领了巴郡。
刘备得到消息后,也是大惊失色。
他连忙命张飞前往阆中,试图以西汉水为屏障,阻拦曹彰进军步伐。
但未等张飞抵达阆中,张任冷苞两人,已率先出击,占领了阆中……
张飞只好后撤,占居梓潼防御。
同时刘备又紧急召诸葛亮收兵,试图合兵一处,在梓潼坚守。
然则,诸葛亮数次想要全师而退,却被曹军发现。曹彰推进顺利,也使得曹朋放下了心事。在曹彰兵临阆中之后,曹朋终于露面,督军攻打葭萌关。
从汉中紧急调拨来五百架八牛弩,向葭萌关连续发动攻击。
诸葛亮在坚持了三天后,终于抵挡不住。只带了不足万人,狼狈撤离葭萌关。曹朋在占领了葭萌关后,不在迟疑。下令三军追击,绝不可使诸葛亮和张飞汇合。诸葛亮仓皇而走,在败退至德阳故治的时候,被曹朋追上,围困城中。
此时,曹彰以零陵太守魏延为前锋,张任冷苞为副将,强攻梓潼。
张飞在坚守两天后,梓潼城破。
若非涪陵关陈到及时救援,张飞怕就要战死梓潼。残兵败将与陈到汇合之后,张飞刚要进行休整,曹彰已兵临城下。
六月,法正令沙摩柯王平张嶷三人,穿行阴平小道,攻克江油,逼近绵竹。
这是曹朋的一支奇兵。
法正献计阴平小道,曹朋便把无当飞军,尽数交给法正。
绵竹守军只坚持了两日,便举城归降。
绵竹告破后,德阳故治的诸葛亮,便成为一支孤军。刘备大惊失色,忙急令张飞,领兵复夺绵竹。可是张飞前脚刚一出发,便传来了巴郡太守严颜,攻克犍为郡的消息。南中四郡,举城献降,整个益州,已丢失大半。
刘备,这一下是真的急了!
成都已乱成了一团,方表示归顺的豪强大族,又开始首鼠两端,态度难以琢磨。
六月末,在坚守涪陵关二十天后,陈到苦侯援军不至,只得献关投降。
曹彰厚待陈到,并加广汉将军衔,视作心腹。
涪陵关丢失,成都再也无险可守。
张飞猛攻绵竹十余日未果,面对严颜大军屯兵武阳,兵锋直指广都情况下,只得回兵成都。
建安十六年七月,曹朋集结五万兵马,强攻德阳故治,德阳城破。
诸葛亮本欲自尽身亡,却不想被亲兵阻拦,沦为曹朋阶下囚。与此同时,张郃所部左路军,已兵临绵竹城下,与法正合兵一处,直逼成都。
刘偱使郑度持书信,送至广都。
那广都守将,本就是郑度族侄,在收到了刘偱书信以后,也知大势已去。于是,他立刻表示,愿意献出广都。严颜旋即提兵而来,占居广都。
与此同时,曹彰在涪陵关整备兵马后,一举攻克新都郫县。
曹军呈三面合围之势,将成都包围的水泄不通。
而此时的刘备,已成为笼中之鸟。外有曹军兵临城下,内有成都人心惶惶。
陈到、诸葛亮相继失利,降的降,俘虏的俘虏,已难以再给刘备任何帮助。
更可怕的是,成都本地豪强,已经表露出强烈敌意。
若非刘备手中尚有两万兵马,麾下更有张飞吴懿费观等人协助,只怕这些成都豪强,早就起兵作乱。可饶是如此,也使得刘备惶惶不安……
一连两日无眠,刘备形容憔悴。
这一日,他好不容易小睡片刻,忽闻屋外有人报告:“启禀大王,大事不好……城内左氏家族,联合数家豪强,集结三千人,强取北门,开城献降。”
刘备蓦地一下子便清醒过来。
他呼的从床上站起,探手抄起挂在床栏上的一对雌雄大剑。
“速命翼德,复夺北门!”
第725章 枭雄末路
曾几何时,刘备意气风发。
与关羽张飞结识之后,更是纵横天下。而今,他却垂垂老矣,年逾五十,腹上更赘肉横生。以至于当刘备跨坐上战马,有一种极为荒谬预感。
也许今日,他就要死在这里。
成都左氏是一家老牌豪强。据说高祖尚未定天下,蛰伏汉中的时候,左氏便已经在成都扎根。一晃数百年过去,左氏虽已没落,但实力犹存。
在刘备入川后,左氏家主左侯态度一直很隐晦。
即没有明确支持刘备,也没有表示反对。甚至在刘备占领了成都,左侯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当然了,似左侯这样的豪强世家,还有不少。刘备也不敢过于强硬,在对待左氏的态度上,也多以拉拢招揽为主。
无他,左氏手握西川盐业,实力不弱。
哪怕是西川经济混乱,对左氏影响并不大。手握十几个盐池,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从刘焉入川开始,历经二十年风波,始终雄立成都。
刘备不敢对左氏太过分,只能以怀柔手段。
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这左氏出手,令刘备大计,毁于一旦。
刘备跨上马,刚冲出府衙,就见张飞浑身浴血,从远处疾驰而来……
那丈八蛇矛枪上,滴着浓稠鲜血。
浑身甲胄,更斑驳破烂,看上去极为狼狈。
“哥哥,速走。”
“翼德,情况如何?”
“北门已经丢失……左氏联合成都六大豪强,集结五千余人,与曹贼勾结一处。曹军大将张郃,还有典满许仪已经占领北门。吴懿正带人抵抗,但军心已乱,恐难以支持太久。而今南门尚在吕吉之手,兄长快与我突围。”
“啊呀!”
刘备不由得仰天长叹。
但而今已容不得他再犹豫,甚至顾不得带上家人,和张飞汇合一处,朝成都南门而去。此时,成都已经大乱,溃军随处可见……这些溃军,已经失去了控制,更出现了乱杀无辜,哄抢财物的现象。一幢幢民居,烈焰冲天。刘备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与张飞一起,拼死向城南突围。
这一路上,死伤无数。
当抵达南门的时候,南门也正乱作一团。
好在吕吉此时尚能稳住局面,见到刘备之后,大声喊道:“主公,成都已不可坚守。严颜老儿率部,正向南门逼近,再不突围,恐难脱身。”
“突围,突围!”
刘备这时候已经想不出究竟要往何处去,只能凭着本能,狼狈而走。
这左氏,怎会突然造反?
刘备自认待左氏不差,却想不明白,左侯为何如此。
不过现实已容不得他再去考虑,刘备张飞吕吉三人,趁着夜色冲出成都。
夜色深沉,远处成都的喧嚣,已经抛在身后。
刘备突然勒马,“翼德,我等将往何处去?”
他此时已经迷茫了,有些不知所措。
原以为拿下了成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却不想,这成都变成了末日终结。
严颜攻克越嶲,使南中臣服。
再想返回,已不太可能……孟获等三十六洞大王,几乎是全军覆没。南中虽然富饶,也无兵可用。回去南中,若同于死,刘备断然不会前往。
“偌大天下,竟无我容身之所吗?”
“哥哥休要气馁,咱们去蜀郡属国。”
“啊?”
“哥哥难道忘了,那蜀郡属国,尚有一些兵马。咱们先过去,待稳住阵脚之后,再做图谋。到时候我愿领兵三千,为哥哥复夺成都,斩尽小人。”
蜀郡属国?
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去处。
刘备想到这里,点点头,重振精神,与张飞等人星夜赶路。
天蒙蒙亮。
成都已经不见踪影。
在往前,过了前面河流,便是江原。
等过了江原,便可直抵临邛,说不得能喘一口气。
刘备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可这一放松,却突然间悲由心生,放声大哭。
成都没了!
老婆孩子,都没了……
惶惶如丧家之犬,真个是他此时真实写照。
多年打下的基业,此时只剩下张飞和吕吉两人,他如何不感到悲伤?
就在这时候,忽听一阵隆隆战鼓声响起。
“翼德,何处擂鼓?”
刘备忙止住悲声,举目观看。
却见前方河湾,杀出一支人马。为首一员大将,头戴三叉紫金束发金冠,身披唐猊宝铠,腰系狮蛮玉带。月白色印花缎子战袍披身,胯下狮虎兽,掌中方天画戟。
在那将身后,尚有两员大将。
一个是身高近丈,膀大腰圆。
掌中一杆铁蒺藜骨朵,赤发环眼,正是沙摩柯。而另一个则是一员小将,胯下乌骓马,掌中一杆蟠龙金枪。八百飞驼兵,列阵在三人身后。
“曹朋!”
刘备大吃一惊,忙握紧手中大剑。
曹朋在马上微微一笑,沉声喝道:“玄德公,朋在此已恭候玄德公多时。”
一时间,刘备有些恍惚。
当年那个一刀砍断他营门大纛的少年,而今却成了要夺取他性命的恶魔。
多年心血,几乎毁于曹朋之手。
刘备咬紧牙关刚要冲上去,却听张飞大吼一声,“子善,带大王走,某家死战掩护。”
说罢,他一催胯下马,便朝着曹朋冲去。
曹朋稳坐马上,丝毫不惧。
沙摩柯则健步如飞,倒拖铁蒺藜骨朵,迎着张飞就冲过来。眼见与那战马撞在一处,沙摩柯突然间大吼一声,垫步腾空而起。铁蒺藜骨朵带着一股锐风,呼啸砸向张飞。张飞在马上举蛇矛相迎,只听铛一声巨响,胯下马希聿聿惨叫,连连后退。而张飞自己,更是两臂发麻……
这蛮子,好大气力!
而沙摩柯也好不到哪儿去,双脚落地后,噔噔噔连退十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飞一见,二话不说催马便冲上去。
曹朋身后那员小将,则纵马拧枪,拦住张飞。
这小将,正是孙绍!
但见他手中金枪上下翻飞,幻化出万朵梨花,枪影重重。而张飞则丝毫不乱,举蛇矛与孙绍战在一处。两人交锋十余个回合,孙绍渐渐抵挡不住。
张飞毕竟是经验丰富,在经过了初期的慌乱后,很快就稳住阵脚。
此时,刘备和吕吉在白眊兵拼死保护下,已杀出重围。曹朋数次想要冲过去,却被那些悍不畏死的白眊兵所阻。眼见刘备已经逃远,曹朋大怒。
“沙沙,伯文,你二人追击大耳贼,三将军就交由我来。”
说话间,狮虎兽一声咆哮,驮着曹朋如同闪电般,扑向张飞。张飞在沙摩柯和孙绍两人联手之下,不分伯仲。而今曹朋突然杀来,却让他心神大乱。
沙摩柯与孙绍闪身退下,曹朋便到了张飞跟前。
画杆戟挂着罡风,呼的劈来。张飞举矛相迎,却见画杆戟在贴住蛇矛刹那,突然间一颤,顺着蛇矛一个横抹,险些斩了张飞的胳膊。只吓得张飞冷汗淋淋,拨马闪躲。心中暗自感到惊骇:这曹朋,果真是曹贼麾下悍将。
“三将军,十年前你我曾厮杀一场,当时某借诡计,小胜你一回。”曹朋声音沉冷,传入张飞耳中。张飞也不开口,只是闷着头,舞动蛇矛,拼命厮杀。曹朋端坐狮虎兽身上,看似浑不在意般,左一戟,右一戟,将张飞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拦下。
“当时我曾立下誓言,终有一日,要和你堂堂正正一战。不过我现在才知道,所谓公平,根本不存在。当年我正年幼,三将军则在巅峰。而现在,我在巅峰,三将军却已经老了。这倒让我想起一句俗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这形势下,三将军难道还要顽抗?”
张飞知道曹朋在说什么!
然则,天生执拗的性子,使他不可能低头。
“小贼,休要呱噪,你我今日,不死不休。”
说话间,张飞蛇矛更猛。
而曹朋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且如三将军所愿。”
画杆戟一改先前慢悠悠的招式,突然间变得狂猛无铸。宛如一团烈火,招招凶狠。张飞初时还能够抵挡,然则三十多回合后,却是气喘吁吁。
正如曹朋所言:他已经老了!
二马错蹬,曹朋见张飞反应已经不甚灵敏,猛然反手从马背上拽出一口大剑。寒光闪动,两人已经错身而过。待曹朋勒住战马,低头向刀口观瞧时,却见一流鲜血,顺着刀口缓缓流淌滴落在地上。
在他身后,张飞在马上栽两栽,晃两晃,一头扎在地上。
身上铁甲断裂,胸前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大地……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三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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