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那等虓虎,手握精兵悍将,也要对陈氏尊敬无比。这个答案,可就要呼之欲出了!
难不成,此去海西,邓稷的对手就是陈登?
濮阳闿不免有些忐忑!一个外来的县令,一个本地的豪族太守,这实力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自己,还要淌这浑水吗?
濮阳闿想到这里,突然间下意识的看了曹朋一眼。
原以为,曹朋会露出紧张之色,可濮阳闿却发现,曹朋看上去,显得非常平静。
难不成老夫真的老了?居然连一个小娃娃,都比不得吗?
仁之所至,义所当然!
既然连一个小娃娃都不害怕,那么我又有什么害怕呢?
罢了罢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既然答应了荀文若,那就陪着邓叔孙走这一遭刀山火海。
想到这里,濮阳闿旋即露出坦然之色。
曹朋可不知道,在这电光火石间,濮阳闿已是千回百转。
他的心里,正兴奋着!
因为隐隐约约,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刺激。
也许这次随姐夫前去,还真会不虚此行……
前世,那刑警的热血又有些沸腾了。越是错综复杂的案子,曹朋就越感到兴奋。
海西,也许并不会如想像中的那么无聊。至少从目前来看,他已经找到了一个消遣的乐子!
不过,此刻他们还身处陈留。
“雷绪的事情,怎么办?”
邓稷突然问道。
按道理说,这和他并无任何干系。他是海西令,又不是圉长,也不是雍丘令,雷绪就算是造反,也轮不到邓稷来出面。可问题是,既然已经碰到了,邓稷现在想要脱身,也不容易。
曹朋看出了邓稷的心思,轻声道:“姐夫,咱们如果这时候抽身出去,胡班、小五……甚至包括胡华在内,都难以幸免。刚才咱们可是答应了,要帮他们疏通。做人,需言而有信。”
濮阳闿不仅赞赏的看着曹朋,脸上的曲线,随着变得更加柔和。
“叔孙,友学说的不差,做人需言而有信。”
“那怎么帮他们脱身?”
就在这时,邓范和胡华,带着一个大夫赶来。
那大夫看上去衣着凌乱,脸上还带有几分倦意,显然是在睡梦中,被胡华给叫醒。不过,从他表情看,好像并没有什么不满。从某种程度上,这也说明胡华在本地,也挺有威望……
“老丈,烦劳你在这里招呼一下,治疗伤者。”
“这是小老儿的本份。”
“胡班,你随我们来。”
曹朋拉着邓稷和濮阳闿,往房间行去。
胡班在他们身后,忐忑不安的跟随……
“老丈,你只管放心,阿福是个好人,一定会帮你父子。”
邓范见胡华很紧张,于是轻声劝慰。
“这孽子……罪有应得!”
胡华嘴上咒骂,还是有些担心的张望过去。
就见曹朋等人走到回廊下,冲胡班说:“在这里等着,叫你的时候,你再进来,否则休得乱动。”
“喏!”
胡班颤巍巍,躬身答应。
夏侯兰和王买,在门外守候。
周仓则随着三人一同进屋,然后分别落座。
“阿福,你怎么说?”
邓稷拎起一个盛水的陶罐,给濮阳闿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而后一饮而尽。
“夏侯将军最早明日傍晚,就会抵达高阳亭。”曹朋道。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如果雷绪天亮之后等不到胡班他们,一定会有所觉察,对不对?”
“没错!”
“那样一来,就打草惊蛇了……周叔也说过,这个雷绪很狡猾。他能隐藏这么久,而且神不知鬼不觉,说明他非常警觉。如果被他觉察到不妙,说不定会脱身……他族弟可是死在周叔手里。若让雷绪脱了身,那高阳亭必然面临洗劫的厄运。夏侯将军不可能把兵马一直留在高阳亭。他带兵走了,万一雷绪杀回来,这边的父老乡亲,岂不就要遭殃?那可就成了咱们的罪过。”
一番话,令邓稷和濮阳闿连声称是。
濮阳闿本身就是陈留郡人,虽非高阳亭人,可毕竟也是乡亲。
“那友学可有主意?”
“拖住雷绪!”
曹朋说的斩钉截铁。
“怎么拖住他?”
“这个,恐怕就要有劳胡班。”
邓稷一怔,旋即似恍然大悟一般,手指曹朋,“你是说,用间?”
“不错,就是用间!”
“可这样一来,胡班可就危险了。”
“如果他不愿意冒这个险,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曹朋回答的更加简单,他站起来说:“胡班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九死一生,一条十死无生。他愿意冒这个险,那就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他不愿意……呼!那咱们也就不用再管了。”
邓稷和濮阳闿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把胡班叫进来。利害说清楚,任他自己选择!”
第117章 悍匪雷绪
胡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配合。
在门口等待的时候,胡班想清楚了一件事情。自己做的事,就算不是捅破了天,也够他掉几次脑袋。屋子里的那几个人,就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通逆,盗马,劫掠……这三样随便拿出去一桩,就得掉脑袋。更不用说通逆!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名,胡班怎不感到害怕?
所以,他想好了。
不管邓稷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看邓稷这伙人的这个架势,至少能保他一条性命。
而且,胡班还有那么一点小心思。
出了这件事,估计自己在高阳亭也呆不下去了。别的不说,连累那么多同乡受伤,就足以让他不敢出门。而且留在陈留,又有什么用处呢?似他这种一没有出身,二没有名气,三没有背景,四没有本事的人,也难有什么前程。胡班可不想一辈子和胡华一样,窝在这小地方。
从军?
胡班可不愿意去。
没错,从军可以赚取军功。
问题是他得有那个命领取才行。一无是处,进了军营也是属于炮灰级别,估计是送死居多。
如果邓稷他们能收留自己的话,说不定会有机会。
胡班牢牢记住了曹朋方才的那些言语。一个能和虎贲中郎将公子结义的人,焉能是等闲之辈?
“胡班,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邓稷面色凝重,“如果你露出了破绽,到时候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没有人能够救你性命。”
“小人知道,不过小人愿意试一试。”
“如此,你过来。”
邓稷让胡班走过去,详细的对他讲述细节。
简单的说,就是要胡班拖住雷绪一天一夜。一天一夜之后,勿论什么情况,他都可以自行决断。
同时,邓稷和濮阳闿商议了片刻,决定派周仓,随同胡班前往。
“周叔,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还有什么疑问?”
周仓微微一笑,“没什么疑问,只是雷绪能相信吗?”
“雷绪能否相信,就要看周叔你的本事了!”
“如此,我这就下去准备。”
周仓说罢,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曹朋看着周仓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心。
“姐夫,这样做,周叔会不会太危险呢?”
“如今之计,也唯有这样,才能拖住雷绪……”
曹朋点点头,走到邓稷面前的书案旁,拿起一张图纸,就着烛光,认真的观阅。
“阿福,要不换个人去?”
他反而有些紧张起来,轻声劝道:“如果按照安排,应该是万无一失,你又何必去冒险呢?”
“姐夫,大家都在冒险,我焉能退后。”
曹朋说罢,将图纸收拾妥当。
“我会留大熊和二哥手下的人在这里护卫。我带夏侯、虎头哥,还有周叔的那些手下行动。
你们要多小心,一旦夏侯将军派人过来,你们立刻开始行动。我会在山里等你们的信号,一俟你们行动,我会立刻配合。告诉夏侯将军,见山中火起,你们就可以对雷绪发动攻击。”
邓稷想了想,叹了口气,点头答应。
曹朋要进山去,绕过鹿台岗,藏身于雷绪的后方。
从内心而言,邓稷当然不希望曹朋过去。但想一想,自己身体有残疾,否则应该是他领队行动。否则的话,冒险的事情都交给下面人,又怎能振奋士气?此次行动,可是相当危险。
好在曹朋武艺初成,否则邓稷是不同答应。
待曹朋下去准备的时候,邓稷对濮阳闿说:“濮阳先生,能否想办法,不让阿福去冒险呢?”
“这个……”
“我实在有些担心啊!”
濮阳闿只能劝慰道:“叔孙,只要一切依照友学的计策,定然不会发生意外。”
“也只有如此了!”
邓稷说罢,仰天一声长叹。
曹朋在房间里换了一身装束,把白色大袍脱下,而后穿上了一身黑色短襟襜褕。外面罩上了一件皮甲,用一根牛皮泡钉大带,系在腰间。他把所有人的兵器都搜集过来,让土复山的那些好汉们,人手一口钢刀,而后换上札甲……之所以让土复山的人随行,一来是周仓推荐,二来曹朋也考虑到,当初这些人就是山贼,对于山地间的行进和交锋,应该很熟悉。
反观许仪的那些手下,虽然个个能打,却未必是适合这种山野间的战斗。
此时,天刚蒙蒙亮。
曹朋带着人,走出了高阳亭驿。
“阿福,你可要多小心。”
曹朋微微一笑,拱手道:“姐夫,你只管放心。”
说着,他转身就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候,远处一支人马,风驰电掣般的冲了过来。
马上一个黑脸少年,一脸惊异之色,大声喊道:“阿福,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发生了何事?”
……
鹿台岗,位于雍丘县城和高阳亭之间。
鸿沟水在浚仪先分为两条河道,其中一条名为睢水,一路东南,流经陈留、梁国、沛国,至下邳郡,入泗水而进淮河。鹿台岗就位于睢水畔。一边是滔滔河水,一边山岗起伏,古树参天。
时深秋,鹿台岗上古树的枝叶枯黄,许多都已开始凋零。
胡班和周仓,赶着十几匹马,沿着平坦舒缓的道路行入山中,左一拐,右一拐,大约近一个时辰,便看到了一个隐秘的山坳谷。如果没有人带路,还真不容易发现这座山坳。坳谷中有许多天然的洞窟,胡班两人才一靠近,便从两旁的密林中,冲出了两小队人,拦住了去路。
“胡班,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雷成大哥怎么没有看见?”
胡班连忙下马,连连作揖。
“几位大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禀报雷绪大哥知晓。这是我的一个同乡族叔,他带来了非常重要的消息。雷绪大哥在不在?还请几位大哥,通禀一下,顺便把这些马收好。”
“这样啊……你们随我来。”
有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山贼,朝着胡班和周仓招手。
其余众人,则纷纷上前来牵马。
“周叔,右便那三个洞窟,就是马厩。”
胡班一边走,一边和认识的山贼打招呼,同时压低声音提醒周仓。
“那块石头后面,有一个大洞窟,也就是雷绪平时商议事情的地方。他们的几个头领,平时都住在那洞窟里面。您注意到没有,谷口那棵大树后面,藏着一个洞窟。里面有大约十几个人。即便是有人躲过外面的哨卡摸进来,也休想逃出他们的眼睛……这些人,很机灵。”
周仓面无表情,只是在不经意间,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路走过去,便来到了胡班所说的那块巨石前。
绕过巨石,就看到一个天然的洞穴。黑漆漆,很深……往里面走,就见洞壁奇石犬牙交错,给人一种阴森森可怖的感觉。周仓依旧表现的很平静,似乎根本就没有感受到那种气氛。
走了大约二三百米,洞中豁然开朗。
一个近千平方大小的洞穴,犹如一座大厅。
四周墙壁上,插着十余支儿臂粗细的牛油大蜡,火苗子扑簌簌乱窜,照得这大厅里,一派光明。
“雷绪大哥!”
胡班一脸灿烂的笑容,快走几步。
这大厅里,有几十个人。
正中央端坐一个男子,看年纪大约在四十出头。
身材不高,四肢短小,看上去也不算太壮实,站起来还佝偻着腰,宛如一只大马猴似地。
他正在喝酒,见胡班进来,眼睛一眯。
“胡班,你回来了?”这个人,就是雷绪。
他放下酒碗,瘦削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事情办妥了?”
“都办妥了!”
“他是谁?”
胡班突然指着周仓,厉声喝问。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易带人过来?”
胡班连忙解释,“雷绪大哥,你可别误会,这是我一个叔父,在外面飘荡了十几年,昨天才回来。如果不是我这叔父帮忙,昨天我们偷马,就得栽跟头。我这族叔,名叫周仓……”
“周仓?”
雷绪一怔,凝神向周仓看去,“你就是周仓?”
“你知道俺?”
周仓是关中人,但由于在南阳郡漂泊多年,所以口音已经偏南阳口音。若不仔细听,还真不容易听出他的关中腔。
“莫非是当年渠帅王猛帐下的第一猛士,周仓?”
周仓一挺胸膛,颇有些自傲的回答:“正是某家。”
雷绪听说过周仓的名字,倒也算正常。当年太平道起事时,王猛是小渠帅,而波才则是大渠帅。说穿了,波才的地位很高,但张曼成对王猛,又非常看重,还传受过王猛一套枪法。
故而波才和王猛,也有过交道。
雷绪是波才的手下,而周仓则是王猛的部曲。
说起来,两个人原本应该认识。但由于波才是在颍川郡阻挡官军,而王猛则随着张曼成攻打宛城。雷绪和周仓,都听说过彼此的名字,却没有真正见过面。故而雷绪听到周仓的名字时,也是非常吃惊。他站起来,绕过石案,上上下下打量周仓好半天,才重又坐了回去。
“久闻周仓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壮士。
不过,你怎么与胡班认识?”
周仓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雷绪看了半晌,“你是波才大帅帐下的雷绪,雷子建吗?”
“呃……”
雷绪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年大帅在宛城被秦颉所杀,大军四处溃败。我与渠帅在乱军中失散……为逃命,而四处流浪。当时的状况……唉,我为躲避官军追杀,从宛城逃到了汝南,又从汝南逃到陈留。一次被朱俊部下盯上,追杀了我三天三夜。幸得小班的父亲救我,才算能活到了今日……”
周仓说的,是滴水不漏。
雷绪看着周仓,并没有打断他的言语。
“我伤好之后,便四处打听当年的兄弟。
于偶然间,我听说我家渠帅在襄阳附近又重新起家,我就赶了过去……哪想到,竟不是我家渠帅。刘表入主荆州,便大肆打压我等。我和一帮兄弟在失利之后,又逃到了土复山落脚。
今年五月,刘表那混帐东西偷袭郎陵,还杀了郎陵长。
曹操立刻起兵征讨,从确山突入南阳郡……你也知道,土复山就在南阳郡,我们遭受牵连,几乎全军覆没。我和一帮兄弟逃出生天后,发现南阳已无我立足之地,便想着去黑山,投奔飞燕将军……听说,飞燕将军如今声势颇为浩大,手下也有十万兵马,我想谋个出路。”
周仓口中的飞燕将军,是太平道北方大帅张牛角的义子,名叫褚飞燕。
后张牛角战死,褚飞燕便改名张燕,占居黑山,号黑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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