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来的手臂能恢复,也休想再使半分力气。
吴钩剑脱手掉在了地上,雷绪扶着胳膊,抬脚正踹在曹朋的肚子上。
只见曹朋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身体砸在石壁上,软绵绵的滑落下来。而这时候,王买紧随着典满冲进石室,正好就看见曹朋吐血的场面。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子无与伦比的暴怒之气!
“狗贼,敢伤阿福!”
铁脊长矛脱手飞出,挂着风声,犹如在空中划过一抹黑色闪电。
若在平时,雷绪可以轻松的躲闪过去。
但在这一刻,他的胳膊被曹朋废掉,痛得他耳目都有些不太清楚。一脚踹飞了曹朋之后,雷绪还要上前取曹朋的性命。铁脊蛇矛也就在这时,到了他身后。雷绪觉察危险时,已经有些晚了!
本能的,他一侧身。
噗!
长矛正中他的肩膀,从后背直接穿透,从肩窝露出矛刃。
铁脊长矛上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就震断了雷绪的锁骨。把个雷绪疼的,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曹朋一阵剧烈咳嗽,强忍着腹中翻腾的气血,一个翻滚,就到了雷绪的身前。
不等雷绪清醒,曹朋顿足拧腰而起,肩膀凶狠的撞在雷绪的胸口,把雷绪蓬的就撞飞了出去。
说实话,也就是雷绪连番受伤,有点不太清醒。
而曹朋呢,撞飞雷绪之后,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又喷出一口鲜血,旋即瘫倒在地上……
“三哥,别杀他!”
等曹朋缓过这口气,就看见雷绪正好落在典满的脚下。
典满此刻,一脸的狰狞,咬着牙,恶狠狠举起长刀,一刀就劈落下来。
我操!
曹朋费尽这千辛万苦,就是留雷绪一个活口。
他连忙开口阻止,却已经晚了。
典满手起刀落,咔嚓一刀下去,雷绪顿时身首异处。
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到了曹朋的面前,曹朋张大嘴巴,看着雷绪的脑袋,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子可是想要从他口中问情报呢!
若非雷绪和薛州有联系,曹朋才懒得管他死活。
可没想到……
“阿福,你没事儿吧!”
典满犹自没有觉察到曹朋脸上的阴郁,快步走上前来。
“你……”
曹朋手指着典满,气得浑身发颤。
一口鲜血喷出,曹朋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石室里,顿时乱成了一团麻!
……
再次睁开眼睛,曹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已经身处于高阳亭亭驿。
“阿福……”
邓稷差点流下两行热泪。
说实话,虽然只是一天一夜,可在邓稷感觉,却好像渡过了漫长的一年。曹朋深入贼人腹地,让他难以心安。这一天来,他是坐卧不宁,饭菜不香。就连濮阳闿主动找他说话,邓稷也没心思理睬。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虑狂躁……人,也变得很憔悴。
邓稷很在意曹朋!
不仅仅因为曹朋是他的妻弟,更多的是,他从曹朋身上,看到了曹朋远大的前程。
有哪个十四岁的孩子,能自成一家之言?虽则曹朋前夜的那番点评《论语》,只是短短的两句,邓稷却从中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曹朋的那一番话,足以自成一派,成就大家之名。
也正因为此,邓稷对曹朋,也就更加在意。
他本就不想让曹朋去冒险,只是耐不住曹朋的意志坚决。
苦苦等候了一天,曹朋总算是回来了……不过,却是被人送回来,整个人已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让邓稷,如何不感到愧疚?
“姐夫,你这是……”
曹朋睁开眼,就看到邓稷那张憔悴的面容。
“你总算是活过来了……可把我吓死了。阿福,你若是出了事情,我日后怎么去面对阿楠?
以后,你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去冒险了!”
曹朋的脑袋,仍有些混沦。
不过邓稷的这一番唠叨,还是让他感觉着,心里暖暖的。
“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还说……你在鹿台岗受了伤,昏迷不醒。是阿满和虎头他们,一路把你给抬回来的。”
“鹿台岗?”曹朋轻轻拍了下脑袋。
“已经平定了吗?”
“已经平定了……夏侯将军正在那边清理战场。”
“现在,什么时辰?”
“哦,刚过了辰时。”
邓稷说罢,站起身,往屋外走。
“你这一昏迷,把大家都给吓坏了。虎头他们都在外面,一直都没去休息,我让他们进来。”
说着话,邓稷已拉开了房门。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典满许仪,王买邓范跑进了房间。
“阿福,你可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
典满一进屋,就咋咋呼呼的叫嚷起来。
看见典满,曹朋立刻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幕景象。
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辛辛苦苦,险些丢了性命,才算制住了雷绪,不成想却被典满一刀给杀了。
可转念又一想,这事情似乎也怪不得典满。
如果没有典满出手,说不定这时候身首异处的,不是雷绪,而变成了曹朋。
纵有万般不爽,曹朋也只能憋着。他强作笑颜,看着众人说:“我没事儿了,让哥哥们费心。”
“呼,费心倒说不上,只是……没想到那雷绪,居然也是个狠角色。”
典满大大咧咧,在一旁坐下来。
王买走上前,把一个匣子放在曹朋枕边。
“这是夏侯大哥从雷绪身上取来的东西……他说这匣子里面的东西,说不定对你有大用处!”
曹朋闻听,不由得精神一振……
第121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四)
典满等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便纷纷告辞离去。
其实,大家都很累。无论是参战的典满王买,还是前去陈留请求救兵的许仪,基本上都没有休息过。只不过曹朋一直没有苏醒,也使得众人忧心忡忡,无法休息,一直坚持到现在。
如今,曹朋醒了!
大家悬在嗓子眼里的心,也随之落了下去。
这一放松,随即就是困意涌来。典满许仪说话的时候,就不停打哈欠,打得曹朋也一个劲儿犯困。
“虎头哥,你也去歇着吧!”
“我再陪你一会儿。”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你和五哥都是一夜没睡,别在撑着了!我想,咱们很快就会动身,你们赶快养好精神。你们早一些养好精神,咱们早一点启程。”
王买又坚持了一会儿,最终实在是熬不住,只好回去歇息。
不过邓范没有走,在房间里陪着曹朋。
“五哥……”
不等曹朋开口,邓范就阻止了他。
“阿福,你们出生入死的,还受了伤。我却留在这边,寸功未立。我知道,我武艺不到家,没有大用处。可在这里照看你一下,还是可以的……你若再啰唆,就是不把我当作兄弟。”
“好吧好吧,那我不催你。”
邓范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曹朋也不好再赶他。
这时候,邓稷带着医生给曹朋把脉。这医生还是前天晚上胡华拉过来的医生,一直就留在高阳亭亭驿。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亭驿里守卫森严,并且不断有官军进出,这医生也知道,一定发生了大事。不过,他没有去问。有时候,糊涂一点,才是聪明的做法。
给曹朋号了脉,医生又吩咐一番,开了一张方子。
其实,说他医术很高明?
未免有些过誉……高阳亭这种小地方,也不可能有什么医术高明的郎中。只不过是诊治一些普通的病症,似曹朋这种内伤,还真不是他能解决。故而开得方子,也是补气养身的方子。
曹朋清楚自己的伤势!
主要还是被雷绪那一脚,伤了内腑。
这种伤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治好,补气养身,倒也算是对症下药。
剩下的,就是自身的调养。曹朋估摸了一下,雷绪这一脚,他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恢复。
不过,也没什么事情,曹朋也不着急。
和邓范闲聊一阵,曹朋从枕头旁边拿起匣子,轻轻打开。
“嘶……”
曹朋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这匣子沉甸甸的,里面摆放着十镒马蹄金。
除此之外,还有一副白绢,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字体,写信的人应该有一定的学识和修养。字是当下极为流行的飞白书!这飞白书,是一种很特殊的书法,起源于东汉末年的学者名士,蔡邕。
相传东汉灵帝时,修饰鸿都门的匠人用刷白粉的扫帚写字,被蔡邕看到,便创出了飞白书。
这种书法,笔画中丝丝露白,好像枯笔所写,给人以飞动之感。
所以,书法一出现,便为许多人所推崇。包括邓稷对这种飞白书也很欣赏,时时在家练习。
曹朋的书法很普通,不过因为见邓稷练过,故而印象深刻。
能写出如此出色的飞白书,这写书人恐怕也非等闲之辈……
“阿福,上面写的什么?”
邓稷在一旁问道。
曹朋认真看完,把白绢递给了邓稷。
信是一个名叫‘成’的人所书,但是并没有留下姓氏。
他邀请雷绪做一番大事业,并且可以保证,雷绪等人的安全。如果雷绪愿意,可以派人到盱眙和他联系。并且还说,他会在盱眙留下人,等候雷绪的到来。此外,还留了一个联系方式,说是盱眙有一座云山米行,雷绪只要派人过去,言持金求粮,米行里就会有人接待。
总体而言,这就是一封招揽信。
内容写的是神神秘秘,留下的信息并不算太多。
除了知道写信的人是一个名叫‘成’的人外,就是盱眙的云山米行作为线索。
盱眙,也是广陵郡治下的一座县城。
不是说,是薛州招揽雷绪吗?为何又出来了一个‘成’。
邓稷看完之后,问曹朋道:“阿福,你有何计?”
“我?”曹朋摇摇头,“一脑袋的糨糊,现在还真不是太明白。薛州的事情尚不太清楚,如今又蹦出来这么一个‘成’,我是真有些糊涂了。姐夫,你说会不会这个‘成’,就是薛州的靠山呢?”
邓稷想了想,苦笑道:“我也说不清楚。”
“那……咱们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也好!”
身不在海西,也不清楚海西的状况,所有的一切,都是凭空猜想。
无论是曹朋还是邓稷,此刻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不用说,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来……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你说呢?”
“夏侯将军肯定要过来,到时候少不得又要多一番周旋。”
“我觉得,这件事最好别太张扬了。”
“为什么?”
“雷绪这件事,原本就是一个偶然。若弄的太张扬了,咱们这一路东去,少不得会有麻烦。
雷绪是薛州极力招揽的对象,却死在你我手里。
如果传出去,只怕会令薛州警觉,甚至不等咱们在海西站稳脚跟,便动手除掉咱们。咱们现在,并不需要这个名声,说不定会弄巧成拙。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是悄悄的去,悄悄做事……而且,夏侯将军也未必愿意张扬。毕竟陈留郡是他的治下,出这么一桩子事,脸面无光啊。”
邓稷想了想,觉得曹朋说的也很在理。
于是他点点头,把白绢和马蹄金放好,交给曹朋保管。
“既然如此,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和濮阳先生,再商议一番。”
曹朋点了点头,有些疲乏的靠在榻上。
邓稷走之后,他闭上眼睛,思索着白绢上的内容。
雷绪——薛州——陈登……
这原本是一条非常清晰的脉络,突然间因为这个‘成’的出现,而变得混乱起来。还有,小五早先曾说,雷成还提起过一个‘鲁美’。这鲁美又是谁?和薛州、陈登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在曹朋脑海中不断浮现,渐渐纠缠在一起,越发的混乱起来。
盱眙!
曹朋睁开眼睛。
海西盱眙?
这二者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
午后,夏侯渊派人过来,说是要在雍丘宴请邓稷等人。
而邓稷在听从了曹朋的劝说,又和濮阳闿商议了一番之后,已准备动身,前往海西县。
夏侯渊的请柬送到,让邓稷有些为难。
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想参加什么酒宴。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夏侯渊。
按道理,夏侯渊宴请他一个小小的海西令,给足了他面子。但如果他一旦出席酒宴,势必会造成诸多麻烦。
去,还是不去?
邓稷感到有些为难了……
……
天将擦黑,雍丘县衙里,灯火通明。
酒宴已经摆好,夏侯渊穿戴整齐,坐在大厅中,等候邓稷一行人的到来。
在夏侯渊的下首处,是随行的将领,以及雍丘县的官员。而上首一排酒席,则空荡荡,不见一个人。
“父亲,这邓叔孙,也忒无礼!”
一个少年坐在下首,不满的说道。
“仲权,闭嘴。”
夏侯渊严厉的喝道,少年顿时闭上了嘴巴。
这少年,就是夏侯渊的次子,名叫夏侯霸,年十六岁。
因夏侯渊长子夏侯衡已经成亲,算是自立门户,故而夏侯霸便一直跟随在夏侯渊的身边。
听夏侯渊的斥责,夏侯霸虽然闭上了嘴巴,还是微微一撇嘴。
说实话,他对邓稷等人并无太多好感,甚至说还有些厌烦的成分在里面。原因嘛,还要从曹真等人在许都结义金兰说起。夏侯霸一直自恃甚高,加之也的确是有本事,所以有些骄傲。同龄人中,除了曹昂之外,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这其中,甚至也包括了曹丕在内……
原本在许都,夏侯霸属于那种拔尖儿的人。
可由于曹真等人结拜,小八义之名迅速传播,一下子压了夏侯霸一头,心里自然不太服气。
加之这次讨伐雷绪,说起来也是夏侯渊的失职。
不管夏侯渊在陈留任职多久,也不管那雷绪在陈留潜伏了多久,总之夏侯渊是没有觉察到!
清点雷绪等人劫掠的物资,夏侯渊也有些吃惊。
只那百十匹战马,分明是来自于不同地方。从马上的烙印来看,大都是从陈留过往通行的客商所有。这也说明,雷绪可是做了不少大案。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夏侯渊都未能察觉到,就算说破了天,夏侯渊也不占道理。这也让夏侯霸看邓稷等人,更有些不太顺眼了。
你说你们好端端的,去海西赴任就是。
偏偏多管闲事,岂不是摆明了要打他父子的脸吗?
所以,当夏侯渊决意在雍丘宴请邓稷等人的时候,夏侯霸就有点不太乐意。
而今天色已晚,自己这么多人在这里等候邓稷那帮人,邓稷却迟迟没有出现,夏侯霸可就有点压不住火。
不过,夏侯渊既然开口了,夏侯霸也没有办法。
但心里面已拿定了主意,等邓稷那帮人过来以后,一定要找个由头,好好的羞辱他们一番。
这主意拿定,夏侯霸倒是轻松了不少。
于是和身边的几员将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也越来越晚。
夏侯渊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站起来刚要往外走,就听门外有军士禀报:“将军,府衙外有高阳亭亭长胡华,说是奉了海西令之名,有书信送来。”
“嗯?”
夏侯渊脸色一沉,旋即道:“让他进来!”
“父亲,邓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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