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有死亡与罪恶，那个曾经美丽无比的城市就这样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危险，最终选择彻底毁灭来阻止不死大军的进一步入侵。



这座城市就和它的统治者一样，无论是生还是死都如此的耀眼夺目，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不过现在罗德考虑的可不是这种悲伤春秋的问题，他还在思考关于这一次莉蒂亚的召见，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罗德认为天使就是善良，高洁的代表。莉蒂亚的行为当然是出格了些，但是她的本质也依然没有丝毫变化。不过在格罗索一事之后，罗德忽然发现，自己对于天使的印象，似乎仅仅只是流于表面。



人总喜欢用人类自己的角度去解读天使，所以包括罗德在内，很多人都认为天使是正义，善良的化身，而且面对邪恶绝不手软，同时非常坚持自己的原则，很难被说服。但是在格罗索平原上，罗德忽然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对于天使的印象是不是带有主观的成分？塞莉亚的确符合他对于天使的大多数印象，服从，善良，正直。但是在格罗索自己召唤不死大军进行屠杀时，她却异样的保持了沉默了，选择了一种不抵抗的合作态度。这和大多数人印象之中天使坚持自己的原则，宁死不屈的样子未免差的太远了。而且最后那场戏她也演的挺投入，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而在这之后罗德也曾经观察过塞莉亚一段时间，发现这位战天使并没有因为格罗索平原的事情而对自己冷面相向又或者阴奉阳违什么的，她还是和之前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对于那件事就仿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塞蕾丝蒂娜对此毫不关心罗德并不奇怪，魔鬼生来就是做这个的。但是塞莉亚表现出一幅对此毫不关心的态度，对于罗德来说可就很值得研究了。更不要说，还有塞蕾丝蒂娜所说的那些话……虽然这位魔鬼大小姐说的不清不楚，但是根据塞莉亚的反应，罗德发现这些远古生物似乎是遵从着一个非常古老而神圣的誓约，而如果违背了这个誓约，那么就会受到惩罚，而面对这样的惩罚，塞莉亚是并没有将其看做与自己原则相互违背的行为。



仔细想想，莉蒂亚似乎也曾经做出过类似的行为，现在改革派大肆攻击她，其根源也正是在于几年之前那个血腥之夜，说实话，罗德也认为那并不符合一个天使的做法。要说一个人类的君主，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这样做他并不奇怪，但是天使呢？而更为诡异的是，莉蒂亚在做出这件事之后，居然没有任何天使出来抱怨？如果说其他的天使因为身份等级的关系不好说话，但是光芒之龙身边，可还是有着与莉蒂亚同等级的权天使长和智天使长的存在，她们为什么对于莉蒂亚的所作所为也同样沉默不语，就连平日里人们普遍认为同样是善良与秩序守护者的精灵王国，也没有就此事发表任何意见？这些在人类的印象之中，可是一直都是善良，秩序与正义的守护者啊，莉蒂亚的做法即便事出有因，但是如此残忍的处置手段难道还不足以引起她们的愤慨和警告？居住在龙骨山脉的矮人虽然一直以来与世隔绝，不过也是固执和正直的，但是他们也不说话是为了什么？



而更有趣的是，就连创世龙魂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光芒之龙魂这个傀儡暂时不提，审判与制裁的双生之龙可是对于这方面最为重视的，罗德可记得很清楚，她们曾经不止一次的派兵去阻止那些残忍屠杀自己子民的领主和统治者。但是在莉蒂亚这件事上，为什么连教会都保持了沉默？当初改革派闹的整个大陆众人皆知，但是偌大一片龙魂大陆，只有光之议会对于莉蒂亚的做法表达了强烈的愤慨和不满？



而讽刺的是，光之议会正是人类主导的。



直到这个时候，联系起这些事情，罗德这才察觉到，似乎龙魂大陆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一直不了解的。以前他并没有在乎这些，是因为这种事情并没有牵扯到自己作为玩家的身份，但是现在，当他亲身陷入其中之后，他就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的影响着整片大陆。而更有趣的是，那些在人们眼中代表善良，正义与秩序守护者，却并没有对莉蒂亚的暴行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表达不满的，大多都是一些长命的种族。矮人最多寿命能够活一百五十年，精灵和天使自然就更不用说。哪怕是创世龙魂的继承者平均寿命也是在两三百年左右……只有人类的平均寿命，在这片大陆上还不到一百年。



回想起在那个夜晚，那个被焚烧的村落里塞蕾丝蒂娜的说话，罗德不由的皱了下眉头。



【创世条约】



在游戏中，这个条约只是作为背景而存在，玩家对于它的了解也仅仅只限于在创世五龙创造了这个世界之后，为了维护这个世界所创造的条约，当时所有的种族都遵从这个条约的行事。不过后来伴随着时间的过去以及大陆上的种种变更，玩家们都以为这个条约早就已经过期作废了。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条约似乎非但没有作废，反而还一直在起着作用。不仅如此，这个条约的签订似乎并不需要对方签字画押，而是自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执行——罗德可以肯定，那些南方的农夫肯定听都没有听说过创世之条约，但是依然被塞蕾丝蒂娜看做是违背了条约的背叛者，而从塞莉亚的角度来看，她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换个角度，莉蒂亚之前吊死的那群谋反者，是不是在其他种族眼里也是条约的背叛者，理所当然的应该受到惩罚，所以他们才默不作声？而莉蒂亚之所以敢做的这么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是受到条约支持的？



可是他们究竟背叛的是什么条约？



创世条约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罗德不喜欢考古，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必须要抽出时间去了解一下这个创世条约究竟是什么内容，他可不希望自己像改革派一样，傻乎乎的自以为全世界都会支持自己，结果等闹出事来连一个帮手都找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罗德看见一个女仆走了出来，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对他做了一个手势。



“罗德先生，请跟我来，殿下正在等你。”

第五百六十章 各自的美学（下）



当罗德在女仆的带领下走进房间时，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内心深处不由的跳了一跳。



只见在那巨大的落地窗前，莉蒂亚正慵懒的卧躺在鲜红的天鹅绒沙发上，洁白单薄的衣服包裹着她的身体，柔顺的丝绸衬托着那凸凹有致，苗条诱人的曲线，两条洁白修长的双腿就这样伸展出来，甚至让人不由的想要仔细一探其中的究竟。一头金色的长发宛如瀑布般垂下，与洁白娇嫩的肌肤相互映衬，更是增添了几分耀眼的光彩。纤细的手臂从单薄的衣物中伸出，有些俏皮的拿着手中的纸张晃动，不知道这位殿下是在专心致志的看情报呢，还是单纯在玩。



不得不说，走进房间看见这么一个美丽的少女这样的表现，是个男人都会不由的为之心动，罗德自然也不会例外，不过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很快将目光转移到了莉蒂亚的面上。不过即便如此，罗德也是暗自心中腹诽，他和莉蒂亚也算是见过好几次面了，似乎除了在仲夏祭典礼上那次之外，他就再没有见过这位殿下穿什么正经八百的服装出来见过客，她该不会在城堡里一直都是这幅打扮吧。



看见罗德走进来，莉蒂亚冲他露出了笑意，接着示意他坐下。这才坐起身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说来也奇怪，莉蒂亚的动作并不算小，但是她身上的衣服却一点儿都没有因此要滑落下来的意思，这也真是千古怪事，莫非这个世界也有和谐系统？



“好久不见，看见你的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罗德爵士……伽翎可是对你的意见很大呢。”



莉蒂亚一开口就提到了伽翎，这也让罗德挑了下眉毛，他当然清楚莉蒂亚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和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现在看起来……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所预想的那么糟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到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罗德没有多说什么，而且安静的望着莉蒂亚，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说话。而莉蒂亚也并没有因为罗德的沉默有所反应，而是继续微笑着说了下去。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听伽翎说过了，这一次莉洁做的很不错，说实话，我虽然预料到莉洁有这样的潜力，但是她能够做到这一步，还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当然，我可爱的妹妹表现还算不上完美，不过已经值得被称赞了，你说是吗？罗德爵士？”



“当然，殿下。”



直到这个时候，罗德这才开口说道。



“莉洁的表现让我非常满意，至少考虑到她的情况，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错……罗德爵士，看来我把妹妹交给你来照顾，的确是一个很让我感到幸庆的决定。不过……”说道这里，莉蒂亚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依然是在微笑，不过罗德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罗德爵士，我不希望我可爱的妹妹受到什么伤害，你明白吗？战争是残酷的，这点无可避免，她有她的选择，但是，我不希望她会因为战争而沉沦，而是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是当然的，殿下。”



听到莉蒂亚的说话，罗德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是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在得到罗德的回答之后，莉蒂亚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随后，她伸出手去，重新拿起了书桌上的一页情报，而直到这个时候，这位座天使长的面上，才第一次收敛了笑容。



“那么，现在你可以就格罗索和菲亚特地区的情况，对我进行详细说明了，罗德卿。”



果然来了。



听到这句话，罗德面色微沉，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自己内心的情绪，开始冷静的向莉蒂亚称述关于格罗索和菲亚特地区的任务汇报。当然，罗德不会愚蠢到告诉莉蒂亚是自己制造了那只亡灵大军，他也沿用了南方民众一贯的说法，表示自己在到达格罗索之时正巧看见了有那么一只亡灵大军在格罗索地区肆虐，而为了避免暴露身份，罗德在一直隐藏在侧，直到亡灵大军打算进攻城市时，他才趁这个机会派塞莉亚去干掉了对方，同时趁格罗索地区兵力空虚的时机放了一把大火，把那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在向莉蒂亚陈述的时候，罗德并没有做出特意的解释，虽然莉蒂亚应该是知道在那只亡灵大军之中有一个魔鬼的，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让塞蕾丝蒂娜在莉蒂亚面前暴露过真正身份，所以就算她猜到了什么，那么也和自己没有关系——至少从表面上来说，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至于菲亚特那就更加简单了，罗德基本上就是把当初他用来忽悠艾米丽的话在莉蒂亚面前又重新重复了一遍，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提到最后出现的那个不速之客安德烈，罗德自然也对莉蒂亚进行了一番说明，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也是剑之守护中的一员，而且还得到了海神之叹，这次出现在菲亚特显然也是不安好心。不过这也不是罗德需要去操心的事情就对了，他只需要“客观”的向莉蒂亚报告关于这个男人的情况，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莉蒂亚显然也是相当清楚的。



罗德的讲述没有花太长时间，而在听完罗德的说话之后，莉蒂亚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相反，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注视着罗德。而在过了足足有十多分钟之后，这位大公这才第一次开口说道。



“罗德爵士，你觉得，什么才是美丽的？”



“美？”



听到这里，罗德挑了下眉头，他望着莉蒂亚，但是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知道，莉蒂亚还有下文。果不其然，很快，莉蒂亚便向后靠在沙发上，随后双手交叉，面带微笑的注视着眼前的罗德。



“我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美丽的世界，每个生命都拥有自己独特的，闪耀的亮点。而正是这些亮点结合起来，才成就了这个耀眼夺目的世界。但是，在光亮之下，必然有阴影的产生，丑陋是为了承托美丽的存在，我并不是否定丑陋的价值，但是……那些丑陋，低俗与肮脏，会逐渐污染这个美丽的世界，并且让它们丧失自己原本的光彩。而这一切都是源于恐惧……罗德爵士，我能够理解，你对于胜利的追求。而且我也非常感谢，你为了任务而做出的牺牲与选择。但是……如果为了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要放弃另外一些东西的话，会不会太令人伤感了？”



莉蒂亚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清楚，不过罗德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明显，这位大天使长并不是个笨蛋，她对于罗德说话是否真的相信罗德已然有所定论，而眼下的这一关，算是他最后的考验。



听到莉蒂亚的说话，罗德沉默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他毫不退缩的望着眼前的莉蒂亚，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接着，罗德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很抱歉，殿下，我能够明白你的想法，不过对于我来说……唯有胜利，才是我的追求。我可以理解那些失败者为此付出的努力和牺牲，他们的奉献与精神，但是，我不能够接受这样的失败，对于我来说，胜利才是唯一的。任何失败都只会带来痛苦，而不是喜悦。我可以接受以胜利者的身份安慰失败者，但是我不会接受自己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被人安慰。我能够理解您的美学，但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并没有办法赞同您的想法。”



“……也就是说，为了胜利，你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吗？罗德爵士？”



听到这句话，莉蒂亚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复杂而好奇的光辉，不过面对她的询问，罗德却是坚定不移的缓缓摇头。



“很抱歉，殿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牺牲一切来获得胜利。胜利并不是一个单独存在的个体，为什么为了胜利，我必须要牺牲一切？我所期望的是并不是那种东西，我所期望的，是能够和我身边的人一起享受的胜利。而不是当胜利来临之时，我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这样的胜利或许充满了悲剧的美丽色彩，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毫无意义。而为了避免面对那种需要牺牲一切的情况，我会‘竭尽所能’来达成我的期望……殿下，请恕我直言，舍弃了一切，最终取得的胜利在我看来毫无意义，如果他们不能够保护自己应该保护的东西，而怯懦的选择了放弃，那么只能够说明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只有能力不足的人才会面临这样的选择，即便他们站到了最后，我也不会认为他们理所当然的应该接受欢呼与荣耀。我承认，在追求胜利的道路上，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如果要为此舍弃一切，那么他们也不过是欲望的奴隶罢了。”



罗德说完这句话，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眼前的大天使长，而莉蒂亚也安静的注视着他，直到片刻之后，这位大天使长这才微微一笑。



“很有趣，罗德爵士，非常有意思……我承认你的想法的确让我耳目一新，所以这一次，我就不追究格罗索地区的事情了，期望那些被杀死的民众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说道这里，莉蒂亚停顿了一下，接着她似笑非笑的望了罗德一眼。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谈谈另外一件事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一个出乎意料的邀请



“另外一件事？”



听到莉蒂亚的说话，罗德略微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次莉蒂亚叫自己来，就是为了报告格罗索和菲亚特地区所发生的事情。不过现在看起来，莉蒂亚显然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此，她还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的吗？



“没错。”



面对罗德的询问，莉蒂亚露出了一丝俏皮的笑容，她向后靠在椅背上，纤细的十指交叉握在胸前，这才盯视着眼前的罗德，然后吃吃轻笑着开口说道：“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希望你能够一同参加龙魂圣典……”说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