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间对于一个想要从投枪攻击下顺利逃命的人来说,实在是少得可怜。
天翔不想逃。相反,他还想要杀掉这些手持投枪的人。当然,前提必须是在他们无法危及自己生命的情况下。
移动中射击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以天翔目前灵活的身手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做到这一点。但是他却不愿意这样做。因为,自己所要对付的,是一个拥有几百人的族群。而这支M5G43冲锋枪能够使用的子弹,也不过几个满装弹匣而已。
如果一颗子弹能够杀死一个人,那么这些子弹已经绰绰有余。可问题是,天翔无法做到这一点。毕竟,M5G43这种枪的设计理念,就是以猛烈的火力对敌人进行压制性攻击。至于消耗的子弹,那应该是考验提供子弹后勤部门的事情。
天翔有子弹,多得让人看了就会恶心的子弹。但是没有办法,他不可能一个人就把所有东西带在身上到处乱跑。因此,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以最少的子弹杀掉最多的人,就成了目前他最为迫切需要考虑的问题。
只是,这样做,很冒险。相当冒险。
天翔的奔跑速度很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距离第二个火堆不过百米的正前方。在这个位置,就算不用思感,天翔也能毫不费力地用眼睛看清,聚拢在火堆前的狩猎者,足足有二十一个人之多。
你能看见别人,自然也就代表别人能看见你。
就在天翔身形停留下来的一刹那,火堆前早已准备好的狩猎者们,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一方向奋力掷出手中的投枪。几十支钢矛组合在一起,其密集程度并不亚于一梭连发的子弹。就这样,充满死亡气息的“枪阵”在发出一阵掠过空气的可怕声调后,终于准确地落在了目标所在的位置。
可是,那个手持铁管的古怪家伙,已经从那里消失。其移动速度简直快得令人难以置信。掷出投枪的狩猎者们惊讶地看到,就在矛枪即将落地的瞬间,攻击的目标就已经从正前方冲了过来,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出现在了与自己不过十多米的距离面前。
“补射!”所有狩猎者脑海中几乎同时闪现了这个念头。手边早已准备好的另外一支投枪自然就是最好的武器。只是,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敌人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再给自己这样的一个机会。
补射很简单,只需要将左手握住的投枪转移到右手,略微调整一下投掷角度与姿势即可。更何况对手与自己的距离是如此接近,根本用不着再瞄准,哪怕就算是胡乱扔出,也能完全命中。
就在所有狩猎者正准备如此动作的时候,却猛然觉得从自己的身上传来一阵刺入体髓的剧烈疼痛,耳边也再一次响起之前听到的,那种好像是金属撞击后发出的奇怪响声。
那是枪声,子弹从枪膛中飞出瞬间发出的特有声音。这种响声代表着死亡,这是所有想要掷出投枪狩猎者脑子里目前的唯一想法。也是令他们难以忘记的经验。只不过,这样的经验却是要以生命为代价才能获得。
枪声响起的瞬间,子弹丝裂肉体传来的巨大痛感,使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头观察伤痛传来的部位。那种情景却是无比的惊骇。他们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内部。一条条从腹部破口疯狂涌出的粘白色肠体,一块块从伤口处翻滚而出的烂肉,还有那因为子弹爆炸后,随着流动的血液从体内深处奔散开来的骨头碎片,以及带着被子弹洞穿后留下巨大暗红色圆形痕迹的内脏。所有的一切身体奥秘,统统都在这一刻完整地显露在了伤者的眼前。
疼痛,锥心刺骨的疼痛。当然,伴随疼痛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恍惚。就在那一瞬间,中枪者似乎看到了一副副怪异的场景,以及众多自己从来未曾想及的画面。渐渐地,大脑中那最后一点清明也好像随风飞逝的丝线一般,逐渐从自己的意识中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从身体各处及手脚传来的刺骨寒冷。那种就算是最温暖的火焰也无法驱散的寒冷,逐渐将体内最后一点活力完全驱散,使身体僵硬,四肢麻木。最后,终于在大脑无法下达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完全占据了整个身体
第二十五节 血腥
袭击者的身影仍然在一个个火堆间跃动,那种莫名的恐怖声音也一再传来。所有的狩猎者都被其所吸引,纷纷按照枪声提供的位置一次又一次掷出手中的投枪。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攻击根本无法奏效。所有的投枪均能准确地命中袭击者曾经出现的位置。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支投出的矛枪,能够顺利插进袭击者那完全由血肉构成的身躯。
更可怕的是,就在投枪被掷出的瞬间,投掷者本人也惊愕地看到:一个身穿灰白色衣服的年轻男子,根本就以一种快得可怕的速度,仿佛幽灵一般闪现在自己面前。而他手中握着的那支不知名铁管,也在一阵伴随着火焰的“突、突”声中,发射出一种无法以肉眼看清楚的怪异物体。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速度,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一百二十六个!”这是天翔在连续跑过营地外围九个火堆后点出的数字,也是那些至今为止,已经全部倒在其枪口之下的亡魂数量。
到现在为止,进展相当顺利。格萨族群的外围防御,已经根本不存在。剩下了,就是需要向那几个营地中央的大火堆推进。当然,那里有更多的人,也有更大的阻力。而且,那里还是宴会的中心。
天翔踢了踢脚边一具已经死亡的老人尸体。厌恶地将一块串在钢矛上,正在烧烤中的肉块一把拎过,狠狠砸在地上。那是一块人肉。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只齐肩砍下的手臂,一只洗得干干净净,前端还连着五指伸开手掌的手臂。由于烧烤了较长时间,手臂上的肉已经变得金黄,中间被割裂开几道小口的边缘,也微微有些发焦。隐藏在皮肤下面的脂肪层显然已经被烤化,大滴的肉油从断臂缺口处不住地冒出。顺着高高翘起的矛尖,一直流淌到了手臂末端。
已经被烫火烤得香脆无比的皮肤,在这种完全发自其中液体的作用下,纷纷裂开一道道道微小的缝隙。在猛火与人油的交替攻击下,很快,裂缝开始变大,逐渐散布到了肉块的全部表面。几处较大的缝隙断口处,还能清晰地看见,一条条被暗红血管缠绕的粉红色肌肉开始膨胀,从完全不受束缚的破口迸发出来。
当然,伴随它们一道的,还有一股弥漫在空气中,浓郁诱人的熟肉香味儿。
看得出,烤制者对于如何烹调人肉方面,应该有着不俗的造诣。面对这样一块完全被化开油脂包裹的松软烤肉,哪怕就算是已经吃得发撑,只要再多一口,也会被立即噎死的人见了,也会忍不住一把抓过大嚼起来。
虽然,那是人肉。
如果在几个月前,恐怕天翔自己也会堂而皇之做在地上大啖一顿。但是现在他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恶心填充了自己的整个胃袋。人肉、食物,两者之间那种已经被相互颠倒的关系,实在是接受了太多古人知识的天翔无法忍受的东西。
从营地内部赶来的增援已经距离不远,疯狂晃动的火焰已经映射出了他们纷乱的身影和手中持有的利器。呼啸而过的寒风也带来了清晰可辨,却又无比嘈杂的声音。奔跑、叫骂、惊呼、痛哭,所有的声音与大堆篝火燃烧带来的噼啪脆响结合在一起,构成了笼罩在整个营地上空一首被死亡与生存编织成的美妙乐章。
天翔没有耽误太久。猛然转过身的他再次以同样的速度,飞快地在一处处隐蔽点之间来回奔跑。手中的M5G43也适时地发射出一颗颗不连贯的子弹。比之投枪,子弹的射程显然要远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与刚才相比,天翔已经完全没有了被敌人从多方包抄的危险。因此,从正面方向而来的敌人虽然数量众多,却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一直隐藏在其身后没有动作的夏冬小队,此时也分从左右对这些茫然惊恐的狩猎者,进行不间断的矛枪投射。由于光线不足,且没有哨兵的指引。因此,对于这些从天而降的零星矛枪,营地内的狩猎者虽然多少能够发觉其来袭方位,但就具体位置而言,根本无从把握。在两侧随时改变攻击位置投枪的攻击下,狩猎者们开始不自觉地朝着看似安全,且完全被火光笼罩的中央地带聚集。而那里,正是天翔枪口所指,正在不慌不忙点射的死亡地带。
至于后面,更是已经被敌人牢牢控制在手中,无法逾越的一道防线。有几个人曾经想要从这里绕到进攻者的侧面,却被一排黑暗中飞来的投枪活活钉死在地上。当然,也有几个运气较好,能够在投枪攻击下侥幸逃生的家伙。只不过,这点刚刚降临的幸运,也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清脆金属撞击声打得粉碎。
几颗从角落里飞出的手枪子弹,准确地命中了他们的脑袋。
就这样,营地间开始出现了一幕奇特而凄惨的景象:中央缩成一团的狩猎者们完全被复仇者微弱却根本无法寻觅到其位置的零星攻击所压制。只能徒劳地承受着一个个同伴被莫名的攻击夺去生命。尽管他们也曾还击,但一支支放空的投枪,和来自正面仿佛警告一般的点射就好像在明确地告诉他们:“这样做,根本没有用。”
“只要占据有利地形,以猛烈而准确的火力将敌人完全压制。并且在其不知虚实间,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那么,就算只有几个人,也能控制战场的主动性。那怕敌人再多,只要掌握住攻击的节奏与时机,就能获得完全的胜利。”
这就是天翔从一本名为《步兵进攻战术概要》的书籍中获得的东西。而且,那些输入大脑中的资料里,有很多实际战例已经验证过——此举可行。
尽管没有强大的武力,却凭借着古代人千万年流传浓缩下来的战术精华。天翔依然带领手下不到二十人的微弱力量对比占据了绝对上风。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分出胜负。不过,胜利的天平已经明显在向自己一方倾斜。
“住手!不要再打了!”从被围在营地中央的狩猎者中,传来了一个略带苍老与悲哀的声音。随着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的分开,一个头发颇有些斑白,但身体依然显露出强壮与力量的男人从中慢慢走出。
天翔也从隐身的土堆后站起,神情冷漠地往前走了几步。手中的M5G43枪口也丝毫没有放低的意思。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大脑放出的思感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营地。每一个人的任何动作他都能通过“心眼”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一有异动,首先躺下的,肯定是那个心怀不轨的人。更何况自己的人已经控制了四周的有利地形,就算自己不动手,隐藏在暗处的复仇者们也会马上把带着死亡问候的投枪,准确无误地插进妄动者的身体。
至于那个从人群中走出的家伙,显然就是营地的领袖。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与自己谈判。
“你是谁?为什么要屠杀我的族人?”陌生的男人首先发问。激动与愤怒清楚地写在了他的脸上。在火光映射下的面部肌肉更是在不住地抽搐。死死盯住天翔的眼睛里,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悲哀。
“你是格萨?”天翔没有理会对手的疑问,傲慢而冷漠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古人说过:谈判也是一种战斗,只有在自己完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才能获得完全的胜利。
男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满脸的疑惑与不解看着天翔,似乎想要从中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掳掠刘睿营地的事情,应该是你们干的吧?”天翔以自己固有的冷漠,给出了对手想要的答案。只不过,隐藏在答案背后的东西,实在是让这个叫做格萨的男人感到畏惧与恐怖。
“你们……是来报复?”格萨慢慢耸动着喉咙处上下滑动的骨节,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后,紧张地看着对面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小声问道。
天翔没有说话,只是缓慢而清楚地点了点头。手中一直没有放下的M5G43也再一次平举,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对面的男人。
“没有食物,我们只能被饿死。”好像是根本没有觉察到天翔眼中满含的仇恨一般,格萨情绪激动地自顾说了起来:“我的族群已经连续近半个太阳日没有弄到任何猎物。再不吃东西,我们都得死。更何况,弱者向强者提供自己的身体,这本来就是狩猎者之间的惯例。如果换了是你,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这不是一个好借口,也不是你们随意杀人的理由。”天翔的声音很大,站立在不远处的狩猎者们也能完全听清。只是,这样的回答听起来,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冰冷。
“但是,不杀人,我们又能吃什么?”仿佛是要争辩一般,格萨的语气变的颇有些激烈,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猛烈挥动起来。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格萨身后的狩猎者们惊恐地看见:自己的族群首领死命捂住自己的左腿,躺在地上凄厉地哀号着。从其双手紧紧抱住的缝隙间,流淌出了大片暗红色的液体……
“就因为饥饿,所以就要吃人?那你为什么不朝自己族群的人下手?为什么要去掠夺其它族群?弱肉强食,狩猎者之间的惯例?这的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理由。”天翔冷漠无比的语气,听上去实在是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只见他慢慢蹲下身,朝着地上因为疼痛而完全扭曲了脸部肌肉的格萨轻轻说道:“既然如此,那么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我饿了,我要吃你,你必须交出你的身体,满足我的饥饿。”
“不,你不能对我爸爸这样!”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喊,从人群中冲出一个手持钢矛,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锋利的矛尖,正对着天翔的眉心。
“砰——”天翔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准确地从少年前额的正中央穿过。应声倒地后,从洞穿的小孔内顿时涌出一堆泛着花白颜色,被血液与脑浆混合在一起的粘稠物体。在跳动火光的映照下,就好像是一条变小了的血蛆趴在那里一般。
“我讨厌杀人,但是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胁。更不对自己的敌人手软。哪怕,对手仅仅只是一个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天翔冷漠的话语听上去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眼中满是泪水的格萨仰头望了望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儿子,愤怒而悲哀地慢慢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命令,我的族人也就不会死。同样,我也不会与你们为敌。很可能,我们还会成为朋友。”说到这里,天翔的语气一转,旋既道:“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我的族人变成了你们的食物。就拿你的儿子来说,可能在几分钟前,他还在兴奋地大嚼着我们某个族人的身体。但是现在,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巨大的代价。既然他吃了人,那么,他就得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因疼痛和悲伤扭曲了表情的格萨重重地点了点头。以缓慢而沉重的语气,吃力地说道:“那么,现在的你应该满足了吧?我们只杀死了你的一百名族人,但是现在,连同我的儿子在内,你们已经杀死了这里近一半的人。就算是要报仇,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天翔没有说话,只是轻蔑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你要杀死这里所有的人?”格萨脑门上开始渗出大滴的汗珠。
天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回答。说实在的,对于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无法解答。如果说,在营地最初看到族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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