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静的宿营地内,开始出现了人声的繁杂与哄乱。恐惧,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恐惧。突然出现的怪异生物带给他们内心恐惧是如此强烈。鼠人临死前最后的血腥举动,也在狩猎者们的心里,留下了一丝不安的成份。死亡并不可怕,在饥寒交迫的时候,人们从未感觉到自己卑贱的生命究竟有何价值。面对成千上万虫子疯狂啮咬地时候,也远远要比现在的情况恐怖万分。可是。在他们看来,鼠人带来的恐惧和威胁,显然要远超过虫子许多。因为,尽管虫子可怕。但它们毕竟属于异类生物。而鼠人呢?那可是长得与自己绝对近似的类人生物。虽说每一个狩猎者可能都杀过人,饥饿时也可能曾经以人肉果腹。但是与这种鲜活地从人类身上撕扯下肌肉直接吞咽下地可怕做法相比,此前的种种野蛮行为,无疑要显得文明的多。况且,现在的族群,已经完全不用在顾忌饥饿的威胁。每天都能吃饱穿暖,与过去颠簸流离的生活相比。实在是好了许多。
饥饿时尚且没有人会主动愿意去死,更何况是现在?
所以,尽管这群狩猎者们依然强悍。但是他们对于生存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过了常人许多。面对众多族人的疑虑,天翔只说了一句话。
“相信自己,我们是人。是拥有智慧和力量地人类。我们完全能够用手中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地生命。哪怕对手再强大,我们也有信心将它杀死。”鼠人的尸体已经冷硬。没有人再对其产生一点儿兴趣。受伤的族人也得到了救治。虽然伤口相当巨大,但因为温度极低,也变相帮助了血液的凝结。在几块破旧的布片包扎下,失去肌肉的腿部显得有些怪异。疼痛带来的巨大刺激也使得伤者暂时昏迷过去。充当止血药物的火灰再一次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血止住了。伤者的醒目也因此无碍。只不过,可能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不可能再用双脚走路。
紧张而激烈的议论过后,一切又都从归于平静。火堆前的人们再一次陷入了熟睡之中。换班后的哨兵们,也以加倍地警惕,扫视着自己应该注意的所有可以物体。只是,危险似乎已经完全过去。再也没有任何能够引起怀疑的东西出现。夜色,阴冷而深沉。
平静,陪伴着所有人,直到天明。
天翔脑海里那种挥之不去的莫名不安,并没有随着鼠人的死亡而消散。相反。在天明起身出发前,这样地感觉似乎也越发甚尤。虽然并不强烈,却一直徘徊在天翔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走吧!”一声简单明确的号令,使得这支小小的营救队伍再次踏上了征程。只是,在众多族人的眼中,天翔这一族长的形象,也越发变得高大且尊敬。
因为,他居然没有像狩猎过程中的惯例一样,抛下无法行动的伤者,任其自生自灭。而是将身上的背包交给旁人,独自背负起受伤的族人,大步走去。“受伤后无法自行移动的人,只能接受被抛弃的命运。因为,对于整个族群来说,他们是负担,是累赘。同时也代表死亡和麻烦。”这就是黑暗世界中的规矩。如果你想获得与常人相同的待遇,那么,你就必须时刻保持自己身体的健壮。天翔的举动显然打破了这一定律。胸前横跨着突击步枪的他,想要负担起百余斤重的族人身体,显然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尤其,对于一名已近中年的伤者,和一个不过二十的少年来说,更是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
“族长,您休息一下,我来吧!”两个小时以后,一名紧跟在其后的族人这样对天翔说道。于是,背负伤者的责任,转移到了他的手中。其?,不需要过多的话语与鼓励,有的,仅仅只是一双充满赞许和肯定的眼睛。
半小时后,同样的要求再次被其他人提起。伤者再一次完成了从一只肩膀到另外一只肩膀间的转移。
很快,第三个、第四个背负者出现了。。。。。。一天过去了,到了晚上宿营的时候,伤者并没有被拉下,而是与所有人一样,舒服地围坐在火堆前,分享着香气扑鼻的烤肉。
友爱和关怀,就这样在上位者的身体力行间,得到了最完美的表现。天翔的族长威望也在那一时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认同及满足。只是,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仍旧好像乌云一般,笼罩在天翔的脑海中。
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存在的倪端。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够表明威胁的存在。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天翔问了自己无数遍,却无法获得任何答案与解释。
第四十节 - 女族
.两天后,一路蹒跚的队伍,终于来到一处荒弃已久的废墟前。从外表上判断,这里应该曾经是古人居住的一处小镇。而现在,它却成为了流云女族度过寒冷冬天的蜗居点。
一处颇为宽敞的高大建筑,这就是黄曼云族人居住的所在。与其它残破的房屋相比,这里显然要严整的多。虽然从窗户里吹进的丝丝冷风带来阵阵寒意,可厚实的大门与坚硬的墙壁,至少叶阻挡了太多寒气的入侵。从外表看,这里应该是古人进行某种宗教仪式的所在地。众多莫名其妙的古怪雕像都说明这一点。而门廊上高高悬挂的一块匾额上很清楚地写着“大雄宝殿”,更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天翔;这里是一处古老的庙宇。“这里是神居住的地方。”结合头脑中的资料与自己的理解,天翔很快得出了这样一种完全属于自己的解释。尽管,直到现在,他仍旧不明白,“神”,似乎并没有给这些躲避在其居所内的可怜女人们任何帮助。
就在自己的脚步刚刚迈进庙宇大殿的那一刻,天翔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他觉得,一路上搅扰得自己无法安宁的那种不安与烦躁,又继续在大脑中翻腾起来。似乎。有着强烈预知能力的虫脑,在这里发现有什么倪端。。。。。。平整的青色砖石地面上,散乱地铺就着一层薄薄的枯草。在空旷庙宇一处背风的角落,仿佛叠罗汉一般,簇拥着一群衣衫零乱的女人。她们的身上用布条和绳索捆扎着一簇簇的干草,还有各种各样的柔软垃圾。看起来,她们应该是在用这样的方法,来为单薄地身体增加一些抵御寒冷的附着物。毕竟,在没有足够衣服的情况下。这样的方法,的确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
尽管,这样做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大殿的中央,有一堆黑色的灰烬。这应该是燃烧后留下的痕迹。只是,手掌摸上去,会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
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生过火了。
看着这些陆续走进地男人,拥挤在一起的女人们顿时全部站了起来。手边的投枪也高高举起,如果不是身后的黄曼云及时出现,天翔完全相信:走在队伍最全面的自己。肯定会被超过上百支投枪,在瞬间被插成一个到处是血洞的蜂窝。“这是我们地新族长。她将会给我们所有的人。带来足够的食物和衣服。”面对族人的眼泪与哀伤,黄曼云的宣布,无疑给她们带来了一份新的喜悦和希望。尤其是“食物和衣服”这几个看似普通的字眼,更是在可怜的女人中间,引起了一阵极大的轰动。
“夏冬。带上你地人,出去周围找点能烧的东西回来。”“周彬,让你的小队打开背包,把所有的衣服马上分发下去。”
“李文铭,叫上你手下的人,去弄点水来,马上烧火煮汤。她们已经饿得够久了。再不吃东西,恐怕撑不了太多时间。”一道道命令紧张有序地分派下去,一个个小队也按照指派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应该完成地任务。很快,一个温暖的火堆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熊熊燃点起来。一口在营地内散乱扔放的铁锅,也在洗净后盛上雪水,连同十数块干硬的虫肉一起,架在火上痛快地熬煮着其中的内容物。
很快,一股令人垂涎欲滴地浓郁香气从锅中飘出。弥漫在空旷庙宇间的各个角落。滚烫的肉汤驱走了寒冷,美味儿的食物也消除了女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天翔满意地看到:在温暖与食物的帮助下,这群可怜的女人终于一扫刚才的疲惫与绝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兴奋与释然。那种被寒冷与饥饿磨掉的活力,正一点点重新返回到她们的身上。“咦!不对啊?怎么只有这么点人?”团聚过后的黄曼云开始挨个清点人数,很快发现其中的问题。疑惑的她不由叫过一个看上去好象是头领般的女人问道:“清惠,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其余的人呢?她们都到哪儿去了?”
所有聚拢在火堆前的女人只有八十六个,与黄曼云走前的数字,整整相差三分之一。“我。。。。。。我也不知道。。。。。。她们。。。她们都。失踪了!”被叫做清惠的女人,闻言”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哽咽的哭声很快影响到了其他人。一股悲哀与凄凉的气氛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在你们走后的第一个太阳日,我们就用尺了所有的燃料。周围所有能烧的东西都被烧了。外面下着雪,没有衣服,我们哪也去不了。虽然离这里不远处就有一些枯树。可是我们根本就无法走到那里。你也看见了,直到现在为止,我们都只是依靠这些干草和破布条在取暖。要是没有它们......”“等等!”黄易曼云突然打断了清惠的说话,疑惑地问道:“不对啊!临走的时候,我已经给你们留下了十套完整的衣服。你们应该有足够的人手外出收集燃料,怎么可能会……”
“那些衣服都没有了!”清惠重重地摇了摇头,无奈而悲苦地说道:“所有的衣服都分发给那些外出的人。可是……可是……她们。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怎么可能?她们究竟去了哪儿?”黄曼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我也不知道!”清惠抽泣着哽咽道:“第一批派出去收集燃料地十个人,没有一个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了她们两天,根本没有任何消息。。。。。。“那么其余的人呢?吴丽呢?小云呢?还有正清,她们又去了哪里?”“。。。。。。她们也一样,都是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
回来过。”说到这里,清惠已经是泣不成声:“我们。。。我
们实在受不了。。。。。。天气太冷。。。我就。。。我就带
着她们用干草。。。。。。扎成几件能穿的衣服。。。又派出
了几批人。。。。。。可谁想到。。。。。呜
呜。。。。。。”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庙宇里空旷的大殿上。除了噼啪作响的火焰燃烧声外,弥漫在阴冷空气中的,就只有窗外呜咽的风声,和一群女人悲伤的哀哭。
“不见了多少人?”一直在沉默不语的天翔忽然抬起头,朝着与清惠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地黄曼云道。“。。。。。。三十六。。。不,应该是三十七个人!”清点完人数的黄曼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忧郁地回答道。
“也就是说,在你离开以前,这里应该还有一百二十四个人?”天翔询问的口气仍然极其冷淡。“、、、、、、、是的。的确是这样!”对于年轻族长态度的莫名转变,黄曼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百多人。就算中途失踪了一些,那么她们每天必须消耗的食物,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天翔从地上捡起一块干燥的虫壳,随手轻轻扔进燃烧的火堆里。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问道:“告诉我。在你走之前,整个流云族还剩下多少吃的?”“。。。。。。大概。。。。。。大概只有三十多块蚜虫肉干吧!”女族长开始多少有些明白天翔地意思。“那么多的人,就依靠那么一点可怜的肉干。能够维持多久?”说到这里,天翔猛然抬起头来逼视着那个叫清惠的女人,厉声喝道:“从你们族长离开到现在,最起码也超过了五个太阳日,也就是近一个月的时间。三十多块蚜虫肉干,充其量也不过就够吃上两天而已。按照你地说法,那些被派出去收集燃料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也就是说,除了那些肉干之外,这段时间里,你们没有获得任何新的食物。那么,我想请你告诉我。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你们究竟是靠吃什么东西维持过来的呢?”这番言辞激烈的问话声音很大,在空旷的庙宇里足以使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听见。其实,早在天翔刚开始说话时,不少人就已经猜到问题的答案。只不过,谁也没有开口说出而已。
毕竟,那是一个令人无比难堪,也是一个带着无数悲惨回忆的答案。清惠也没有回答。她仍然在哭,所有营地里地女人都在哭。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充满极度悲伤与悔恨的哭泣。
“回答我的问题。”天翔的口气依旧冷淡,似乎根本没有被这种悲哀的气氛所感染。而这句冷漠到了极点且不带任何感情地问话,也再一次把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到了被问者的身上。“。。。。。。我。。。我们。。。吃人。。。。。。”尽管内心极其不情愿,但自在年轻族长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面前,柔弱的清惠只能停止抽泣,万般无奈地道出了所有人都已经心肚明的答案。
“你们吃谁?”天翔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眼前的女人。”。。。。。。我们。。。吃。。。吃。。。我们自己的族人。。。。。。求求你,不要再问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清惠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掉了。这些问题一直是连日来好最不愿意回想起的噩梦。偏偏要在这样一个众目睽睽的环境下,不得不从自己的口中慢慢道出。这根本就是一种最严厉、最残酷的折磨。
那些死去的族人,都是平日里自己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逼于无奈,有谁会可能用她的身体来充饥?又有谁会愿意一刀一刀割下她们身上的肉来咀嚼?
可是,我饿啊!那种从没有任何填充物的胃袋里传来地剧烈绞痛,还有阵阵酸水拼命往上翻腾,刺激得食道不住发干噎的感觉,实在是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刑罚啊!
那种时候的人,根本就不能算做是人。只能算是一头野兽。一头为了食物而哀嚎,为了食物而活着的野兽。为了填饱肚子,我们什么都吃。雪水、冰块、地上的干草、甚至还有那些破烂的废布条。。。。。。所有的东西我们都吃。看地上的这些干草了吗?如果不是因为必须取暖地原因,恐怕早在几天前,它们就已经被全部吃光。
我饿!我饿啊!说到这里,不仅是女人,就连众多的男性狩猎者,也觉得眼睛开始湿润。饥饿地滋味儿他们不是没有尝到过。可像这些可怜的女人一样,饥饿到了如此疯狂且凄惨的地步。本来就是一种痛苦与悲哀。
“你们吃了多少人?”清惠的叙说似乎根本没有对天翔起任何作用。他的问话语气,仍然冷淡。非常地冷淡。“、、、、、、七个、、、、、、”
“七个人。她们,都是你的姐妹啊!”说到这里,天翔忽然感到一阵无奈与落寞。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吃掉族人来填饱肚子。这样的事情,究竟还会发生多少次?就算在自己的族群中今后不再出现。那么别人呢?别的族群呢?他们也会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吗?就在天翔沉浸于思考与感慨的时候,清惠忽然又说出了一句令他意想不到的话来。
“……我们……我们没有杀她们,我们……我们只是……只是吃掉了她们地尸体……”
“哦?”不单是天翔,所有的人都为这句听上去颇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绝对惊奇与不解。“是真的,我们真的没有杀过人。我们只是在她们断气之后,吃掉了她们地尸体。我能保证,清惠姐没有说慌!”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站了出来。
与她附和在一起的,还有众多的女声。尽管她们的声音很低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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