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某必杀之!”
“父亲请暂息雷霆之怒,只怕现在想动韩文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董卓道:“文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文约如今是金城太守,兼西部都尉。论官职,他和您一样大;论威望,他在西凉的名气未必就比您小,而清流党人之中,您却远远不及他。”李儒说完,惶恐的看了董卓一眼。见董卓没有太大的反应,当下接着说:“而且,若大姐的事情真和他有关,只怕韩遂已经对咱们生了防备之心。还有,他这次轻而易举的获得太守和都尉的官职,固然是金城偏僻荒凉,无人愿意过去,只怕里面还有……”
“你是说,张让?”
“若非十常侍从中打点,他韩文约又有何德何能,担当太守职务?”
董卓渐渐冷静,跪坐下来后点头道:“文正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
“父亲,您的根基并不稳,此时还不宜和张让等阉党翻脸。而且,此事定然让大将军脸上无光。您想,那西部都尉是您和大将军争取来的,却出了这么一件事,大将军一定很生气,怪您无识人之明。您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得到大将军的谅解,同时结好阉党……稳固根基,才是您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事情啊。”
李儒这番话,说的董卓大为赞赏。
“若非文正,卓险些误了大事。只是……”
“父亲若是信的过,儒愿为父亲谋之。区区韩文约……若大姐没事,阿丑定然会保她回家。儒以为,在没有得到大姐的确切消息之前,按兵不动方是上上策。”
“就依文正。”
董卓和李儒又谋划了片刻,正准备起身,突然听到门外一阵骚乱。
两人相视一眼,不禁感到奇怪: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门外面大声喧哗?
“文开,谁在喧哗?”
董卓和李儒推开门,走了出来。
就见一个家将打扮的人正在门口大声的叫嚷:“我是临洮董府家人,有要事禀报。”
那员大将却不为之动,“主公正在商谈要事,不可打搅。”
“你让开!”
“你若再喧哗,休怪我宝剑无情。”
这时候正好董卓出来,听那大将的话语,不由得点点头。
“文开,让他过来。”
那员大将闻听,连忙侧身让路。家将匆匆走过来,双手高举一封信,在台阶下单膝跪地,“主人,家中有事,主母命小人禀报,故而在门外喧哗,尚请主人责罚。”
董卓一皱眉,心里生出不详的预兆。
他看了一眼李儒,李儒立刻明白过来,走下台阶从那人手中接过了信件。
转身走上台阶,把信放在了董卓的手中。信封上有火漆,还打着董夫人的印信。
董卓犹豫了一下之后,伸手拿起了信。
打开来看了一眼,他陡然双目发直,双手直颤,更显露出一种愤怒和悲伤交织在一起的表情。
“父亲?”
李儒发现董卓脸色不对,忍不住上前叫了一声。
董卓却在这时大叫一声:“真,真,真……痛煞我也!”
一口鲜血喷出,董卓仰天倒地,昏迷不醒。李儒顿时晃了手脚,“来人,来人啊!”
有府中的家人跑过来,看到这情况都吓了一跳。
连忙把董卓抬起来,朝卧房里送。李儒大声吼叫道:“快,快点去请郎中。”
那员大将已经把家将放翻在地,宝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何方妖人,竟敢来害主公?”
“我不是妖人,不是妖人……”家将大声叫喊起来:“我乃公子麾下,姓董名鄂,字白摩……我这个字,还是大小姐赐的,我不是妖人,快点把我放开。”
“文开将军,他却是临洮董府家人。”
李儒曾听过这名字,上次董照来的时候,也曾提过这件事。
毕竟是大姐亲自赐名赐姓的人,所以李儒也有些印象。那员大将一怔,收起宝剑。
“文开,烦你守护父亲,等郎中前来。”
“喏!”
董卓昏迷,李儒自然就成了这府中的施令发号者。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封沾着血的信,又让董鄂站起来。
目光在信上扫了一眼,以李儒这等冷静的人也不由得脸色大变。
“大姐,大姐真的死了?”
董鄂惊魂未定,但听到李儒的问话,连忙恭敬的回答:“启禀姑爷,三月中公子从汉阳郡回到了临洮,还带回了……主母听说大小姐死了,当时就昏了过去……然后一病不起,连郎中也没有办法。四小姐看情况不好,这才命我前来送信。”
李儒一目十行,把信看完了。
“韩文约,韩文约……我必杀汝!”他顿足大叫,双手把那封信揉成了一个纸团。
第四十一章 反目成仇(2) ( 2469 )
董俷顺着声音看去,眼睛微微一眯。
“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的赫然是董璜。数年不见,董璜看上去更加的俊秀。身材挺拔,面如璞粉。他看着董俷的目光中,有毫不掩饰的仇恨。站起来,躬身行礼,董璜说:“奶奶,非是璜挑拨,只是他说的这些话,可信吗?又有谁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呢?”
董夫人抬头,但是并没有看董璜,而是凝视董俷的双眼。
董俷也不退缩,迎着董夫人的目光看去。四目相交,董夫人面沉似水,也不说话。
“阿秀表哥,有什么话你就明白的说出来,何必在这里含沙射影,遮遮掩掩?”
董媛不高兴了,拍案而起。
大姐的死让她很难过,可不管怎么说,阿丑平安的回来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这董璜,却说出这种话,不是摆明了挑衅?
董媛很清楚,四个女儿当中,除了早夭的三姐之外,董夫人最疼的也就是董玉。幼年时的董玉聪明伶俐,长大后更是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最得董卓欢心。
董璜嘴一撇,笑道:“三妹,你这又何必。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阿丑自诩勇猛,可是却无法保护大姐。还编出什么转战千里的故事……哈,你们有谁有能相信?要我看,定然是他畏死,抛下大姐独自逃生。说不定那坛子里放的,是野狗的骨头……”
话未说完,董召等人呼的全部站起来。
就连素来看去柔弱的绿漪,也是杀气腾腾。这些人是从十万羌兵堵截中杀出来的,这杀气暴露,又岂是董璜可以抵抗。就连坐在旁边的董照、牛辅,也是脸色苍白。
“你们干什么!”
董俷厉声喝道,“这里有奶奶和母亲在,何时轮到你们说话?”
“主公,我等千里奔袭,不求论功行赏。但若是容他这么胡说八道,那死去的兄弟又如何瞑目?”
“跪下!”
董俷阴沉着脸喝道。待四人跪下,他看了一眼董璜,眼睛眯了一下,而后插手道:“奶奶,请恕阿丑无礼……绿儿,你且退到一旁。裴元绍,解下你的衣甲来。”
裴元绍不明白董俷的意思,但还是把衣甲解开。
屋中除了老夫人之外,女人也占了多数。董照、董媛等人先是羞红了脸,可是在看清楚了裴元绍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惊叹。
“当日,我命裴元绍守住城门。他虽没有完成使命,却也拼命死战。若不是遇到白马羌的滕丽儿,裴元绍如今已经是个死人……董召,把你的衣甲也给我解开!”
强忍心中怒意,董召解下了衣甲。
这一次董照等人没有再害羞,吃惊的看着董召身上的伤疤。
“这一个伤疤,是我们袭击西海时,被破羌人射伤;这里是我们奇袭烧当人时,被一羌将砍伤……不仅是董召和裴元绍,随我转战千里幸存下来的三十七人,哪个不是身上带伤?从死人堆里翻滚出来?董璜,你若不相信,尽可一一询问。”
董铁大声说:“何止如此,主人在闯出金城时,险些力尽而亡。就连他的坐骑……”
“小铁住嘴!”
董铁的话,刺痛了董俷的心,怒吼一声,犹如霹雳在大厅中炸响,所有人都面如白纸。
绿漪大着胆子说:“璜少爷若是还不相信,尽可以派人去打听。那韩遂称公子为巨魔儿,闻公子之名而胆战心惊。若还不信,可差人去三十六羌部,听听他们怎么说。”
“我……”董璜恼羞成怒。
原以为可以折辱董俷,出一口心中怒气。哪知道折辱不成,甚至连小小婢女也敢说话。
“够了!”
董夫人呼的起身,怀抱着那坛子,颤声道:“阿丑不必再说,娘……信你的话!”
董璜觉得好生无脸,转身要回座位。
哪知董俷却突然窜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膀子。
董俷的手劲儿有多大?就连素以勇武而着称的董卓也曾私下表示自愧不如,更何况他那小身子板。虽然在河东几年,也在军营中打熬了些时日,可比起董俷,却是天壤之别。董俷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手上的力气不小,险些把董璜的骨头握断。
“你干什么?”
“你辱我可以,可是却不能辱大姐……你刚才说什么?那坛子里放的是什么?”
董璜疼得直呲牙,不停的吸凉气。
而董夫人和董照姐妹也齐刷刷的向他看去,让他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措辞。
董俷说:“若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把你撕了……”
“阿丑,够了!”
老夫人开口,“松开你表哥……董璜,你出去吧,在宗祠门外跪下,没我命令,不得吃喝,不得起身,不得开口说话。大方,你亲自看着他,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牛辅起身插手道:“大方明白。”
“好了,散了吧……过两天选个好日子,把大妹葬了!”
董俷一听就急了,“奶奶,那我刚才说的事情,您怎么说?”
“什么事?”
“就是给我五千人马,我要为大姐报仇。”
老夫人手拄龙头拐杖,沉默了许久后长叹一声,“阿丑,此事休要再提,不行。”
“为什么不行?”
董俷惊怒不已,忍不住大声的吼叫:“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死吗?难不成,让姐姐和姐夫的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奶奶,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老夫人手中拐杖朝地上一顿,发出砰的沉闷声响。
“我说不行就不行,休问为什么!”
第四十二章 少年工匠(1) ( 2473 )
在董俷的记忆中,奶奶从没有对他如此的声色俱厉。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头发已经成了雪白,几缕发丝,在空中轻轻飘舞。
和姐姐一起离开的时候,***头发虽然白,但也只是花白,还带着几分黑色。可是现在……董俷突然明白过来,并不是他一个人难过,奶奶和母亲一样难过。
闭上了嘴巴,可这心里却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目送奶奶等人离去之后,董俷仍然站在大厅中央,一动不动。
“公子,老夫人……”
“闭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董俷厉声喝止了绿漪,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突然窜到一张长案前把长案举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坚实的长案,变得四分五裂。朱红色的楠木板,更裂成好几块。
******
当晚,董俷一个人在演武场中,光着膀子,下身一条朱红色的裤子,不停的举着石锁。
那对石锁的重量,差不多在一百斤左右。
缓缓的举起来,又缓缓的放下,口中轻声的数着数:“……997、998、999、1000!”
长出了一口气,董俷把石锁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碎石铺成的地面,被砸的石屑飞溅,而董俷好像没有觉察一样,挥了挥有些酸麻的臂膀,大步朝着兵器架走去。
“阿丑!”
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董俷的耳中。扭头看去,就见绿漪搀扶着奶奶,走进了演武场。
毫无疑问,定然是绿漪去向奶奶告密。
恶狠狠的瞪了绿漪一眼,董俷上前一步道:“奶奶,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来了?”
奶奶把龙头拐杖放在边上,叹了一口气。
“绿丫头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发疯。奶奶呢,就想来看看,我家的阿丑在发什么疯。”
“奶奶……”
“都听说了吧!”
奶奶打断了董俷的话,似乎是若无其事的询问。董俷先一怔,旋即轻轻的点头。
“听说了!”
奶奶似乎是在梦呓般,轻声道:“若你早回来一个月,或者派人早一个月送来消息,我们就不会这样被动。韩文约现在成了朝廷的官员,堂堂的金城太守。论品级,和你爹一样高;论威望……你爹武人出身,虽有战功,却比不得那韩文约。”
董俷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在西北时,只顾着杀的爽快,却忘记了在最混乱的时候趁机派人回临洮家里送信。
就算洮水有狼羌阻隔,但一两个人的话,想必也不会被留意。
想到这里,董俷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吓得绿漪连忙过去抓住了他的手再也不放。
奶奶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说:“如今,韩遂成了朝廷命官,可以说羽翼已经丰满。你爹现在就算是有心对付他,恐怕也不再是他的对手。我听你大娘说过,大将军何进和你爹虽然走的近,可这心里面啊,却还是看重士大夫,名士……韩遂身为西凉名士,不但有党人为他撑腰,还勾连了宦阉,你爹现在是斗不过他的。”
董俷面颊抽搐了一下,“可难道就让姐姐这么冤枉的死了吗?”
“冤枉?也许吧……呵呵,也许这就是命!”老夫人站起来,拄着拐杖说:“你爹当年也杀了很多人,你大姐当年更不顾你爹的反对,嫁给了北宫伯。说冤枉,是冤枉;说不冤枉,那也不算冤枉。阿丑,这是你姐姐的命,她自己选的命。”
这几句话,说的当真是阴恻恻。
董俷打了哆嗦,看着奶奶,竟半晌说不出话。
“阿丑,也许你觉得奶奶太无情,但奶奶要告诉你,既然你选了你的命,就要学会认命……不过,董家人的血不会白流。阿丑你要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就等着……他韩遂现在运气好,可难保一辈子好运气。你年轻,等得及。就算是韩遂死了,还有他儿子,他的家人。只要咱董家有人活着,就有报仇的资本。”
皎月当空,但却有几朵云彩飘过。
月光透过云彩,照在***脸上,那满是白翳的空洞双眸,竟然闪动着仇恨的光芒。
直到这时候,董俷似乎才算是真正的认识了奶奶。
“阿丑记下了……”
董俷微微欠身,轻声在老夫人的耳边说:“仇恨不应放在脸上,而是放在心里。”
“我累了,有事儿回头再说。”
老夫人说完,让绿漪搀着她离去。而董俷站在演武场,半晌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是,只要我活着,这笔帐迟早都要算!
******
不过,董俷的心结开了,董夫人却有了心病。
经常在睡梦中梦到女儿浑身是血的要她报仇,一天两天还行,可时间长了,精神就变得恍惚起来。身子也一天天的垮了,面颊瘦削,再也没有往日的飒爽英姿。
郎中不管用,道士、和尚也没办法。
无奈之下,董媛只好派人前往河东报信。而董俷呢,似乎忘记了那段仇恨,每天不是读书练武,就是和他的那些工匠们在一起闷头研究,经常是一忙一整天。
没有人知道董俷在忙什么,就连董媛也不知道。
董俷在牧场里建了一个小寨子,专门让工匠们在里面居住和工作。周围有白马羌人守护,还有董召带着三十七人负责寨子里面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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