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家。
沈智最后还是把裙子带回家了,一万多的东西,还是随身携带比较保险,她从没觉得办公室是个保险箱。
沈智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安安留在母亲家睡了,老太太原本要打电话给邓家宁叫他过来接孩子,沈信发话了,"干什么呀?都那么晚了,你看安安眼睛都闭上了。"沈信自己还是个大男孩儿,特别喜欢这个小侄女,回家早了就跟着安安玩,比她爸爸还宝贝她。
"我叫他爸过来接。"
"得了,他们俩这不都没回来吗?你要累了,就让安安跟我睡。"
说得沈母好气又好笑,差点上去给儿子头上拍个巴掌。
"我这是想把孩子推给他们吗?我这不是想让家宁多跟小孩亲亲,你姐脾气拧着呢,家宁又不懂哄着她,这要再不跟孩子多亲亲,你姐姐这张脸不知到要拉到什么时候去。"
沈信就哼了一声,"我倒觉得我姐委屈了,凭什么要给他好脸色看?"
"你懂什么?还管起你姐姐的事情来了。"沈母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我说你什么时候带朋友回来给我看看?都老大不小了,整天泡在电脑前头,想跟电脑结婚生孩子啊?"
沈信是在广告公司做后期制作的,整天跟电脑打交道,但沈家基因良好,他这么高强度的大虾状生活,走出来居然仍旧挺拔,又长的白,葱条那么干净,所以一直以来都不缺女生青睐,可他从来都是一句话,"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现在?现在还没遇到。"把人家拒之于千里之外。
也因此,他对姐姐的这段婚姻,一直抱以同情的态度。嫁得已经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了,邓家宁居然还趁着老婆怀孕的时候出轨,你是男人吗?是男人你就算憋死也得在这段时间忍一忍哪,忍不住,那也别把事情闹得那么大,那么不可收场,总之,邓家宁在他眼里就是失败的代名词,提都不用提,她姐姐纯粹是眉头受伤——倒了霉了才会嫁给他。
沈母看看外孙女睡得那么好,最后也没再坚持,正好沈智从办公室里打电话来,说自己正准备往家赶,做妈的到底心疼女儿,沈母让她直接往家里去,别赶过来了,第二天也好多睡会儿。
这样一来的结果是,沈智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邓家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她。
"怎么这么晚?"邓家宁先开口。
沈智最不喜欢他这样的口气,所以放下包只答了两个字,"加班。"
"加到这么晚?女儿呢?"
"在我妈家啊,她没跟你说?"沈智往浴室走,感觉自己累得跟条狗一样,不想多说一个字。
"我打了你的手机,一直关着。"
沈智"哦"了一声,"没电了,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电话打到家里没人接,所以我……"
"那你打给我妈啊,我跟她说过了。"
沈智说的没错,可打电话到沈智娘家,几乎可算得上是这个世上邓家宁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之一。
为什么?这还用问为什么?一个看到他就要耳提面令讲一通夫妻相处之道的丈母娘,还有一个对别人都客客气气,看到他却像个愤怒青年似的小舅子,这两座大山加起来,还不够理由?
邓家宁没接沈智这句话,但还是想问一句,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的电话可一直都开着啊。但沈智已经走进浴室里去了,哗哗的水声即刻传出来,留他独自立在客厅里,眉头紧皱。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觉得沈智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出来。
只是一种感觉,她比过去更容易走神,晨起之后常常一个人抱着女儿看窗外,一看就是半天,直到女儿把奶瓶喝空了手舞足蹈才回过神来,跟他说话也是,心不在焉,过去还喜欢时不时冷他一下,但现在却越来越沉默,往往两三句就结束了与他的对话。
他自问最近并没有任何改变,仍旧那么小心翼翼,除了上次她同学聚会到家之后多问了那句话。
对,同学聚会!
邓家宁像是找到了问题的根源,那天晚上沈智同学聚会,她被一辆豪车送回家里,他多问了一句,遭到她激烈的反应,之后沈智就日渐沉默,连话都很少跟他说。
哗哗的水声连绵不绝,他想走进浴室去问个清楚,一转头却看到一只雪白的纸袋,就搁在门边,和沈智的包放在一起。
他盯着那包看了数秒钟,然后走过去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还有标牌上的那个价格,然后整个表情都变了。
照平时,邓家宁是不会想到去翻老婆买回来的东西的,但那纸袋上金色的LOGO显眼非常,他认得这个牌子,还是沈智给他扫得盲。
那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陪着沈智逛街,沈智在橱窗前驻足,对一只包流露出恋恋之色,邓家宁是个节俭的人,很少逛街,根本不识大牌,第一次看到沈智这样的表情,男人的血就热了,还说,"喜欢就进去买了,我送给你。"
没想到进去一看,那么小小的一只包,两万!吓得他半天没出声,还是沈智看出他尴尬,拉着他就走了,出来的时候他还奇怪,什么东西做的,居然这么贵,自此邓家宁一直对这个牌子印象深刻。
印象深刻的还有当时沈智说的话,她说,"放心吧,我没想过让你买给我。"
没想过让他买,那么眼前这一万三千八,是谁花的钱?他不认为沈智手头有这么宽裕,她一个月挣多少钱他知道,年前刚买了那只LV,还是用了她的年终奖,买完之后就算她不说,他也看得出来她心疼了好久,两个月没逛街。
如果这件衣服也不是她买的,那究竟是谁?
邓家宁想到这里,心里像是被狠狠塞了把石灰,之前拨电话给沈智时,那一遍遍的"您拨的电话已关机"已经让他胸口发闷,沈智进门之前,他一个人坐了半小时,挂钟一格格走动的声音都像是榫头,一下下敲入他胸口里所有的空余地方,而现在这最后一击更是让那里面变得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整个人都膨胀欲裂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沈智出来了。
沈智穿着浴袍,擦着头发,看到他一手抓着那条裙子,另一手扯着标签牌,立刻就急了。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放下来,都扯坏了。"
她急的是那个标牌,真扯坏了叫她明天怎么退?可同样的一句话,落在邓家宁耳里却是另一种滋味。
沈智有问题,再怎么淡漠的夫妻都还是夫妻,同在一个屋檐下,对方的变化不用明说,自然感觉得到,他觉得沈智不对劲已经很久了,尤其是今天。
邓家宁强压着声音问了句,"这是你今天买的?"
"不行吗?"看到裙子的同时,沈智眼前又浮现出唐毅与王梓琳立在一起的情景,这画面让她烦躁,邓家宁的语气更加重了这一点。
邓家宁再也忍不住了,她的加班晚归,她突然带回的奢侈大牌,她抗拒回答问题的态度,这一切都像是点燃导火索,让他最后一丝忍耐消失殆尽。
"这就是你加班的成果?沈智,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撒谎也要记得撒得圆一点。"
一年多了,沈智早已习惯了邓家宁在她面前的谨小慎微,这一声冷笑立时激起了她所有的怒气,她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大起来。
"邓家宁,你什么意思?"
他声音里有着压抑,但更多的是尖锐的怒气,"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是,我做错一次,可一年了,我在你面前战战兢兢一年了,沈智,你不要得寸进尺。"
"什么叫得寸进尺?我买件衣服就是得寸进尺了?"
"一件衣服?一万三千八,还是在你加班的时候买下来的?你究竟跟谁在加班?在哪里加班?"
邓家宁的面部在尖锐的质问声中扭曲,沈智不禁也冷笑了,"邓家宁,你不用这么绕弯子,不如直接问,你是不是跟男人一起出去了?这是不是男人买给你的?"
"那么是不是?"他打断她,并且逼近一步。
没想到他真的说出这句话来!
这个男人,追求过她,恳求她给他一个与她共度一生的机会,与她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然后呢?然后他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最无耻的行为深深伤害了她,他的泪水和忏悔犹在眼前,但现在,现在他又来质问她!毫无理由地!用一种像是在审判她灵魂的口气与表情来质问她,像是她已经给他带来了莫大的羞耻与侮辱,而且证据确凿。
他凭什么?
沈智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冷了,冻到冰点,再不想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往自己的卧室走,不想手腕一沉,却是被邓家宁从后拉住了。
"沈智,你别走,把话说完。"
"放开,我没话跟你说。"
他怀疑她,他竟然认为自己有资格怀疑她!不用说了,她不想与他再多说一个字。
邓家宁没有放手,这是他的老婆!沈智穿着浴袍,头发还是湿的,被他抓住的手腕纤细滑腻,她的身体,她的皮肤,她的头发眼睛牙齿乳房,这一切都是他的,只要一想到这一切可能被其他男人碰到过,或者有被别人碰到的可能,再懦弱的丈夫都会因此发疯。
不,他绝不允许,一丝的可能都不允许!
"放开我。"邓家宁的眼神不对,沈智略感惊惧,并且开始挣扎。但她的挣扎起到的是反效果,邓家宁不但没有放手,还更紧地将她抓住,把她拖向自己。
沈智力弱,再怎么都挣不过男人,他俯下头,气息一阵阵喷到她脸上,邓家宁在外面不知吃了些什么,口气浓重,身上还有烟味,混杂的味道伴着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那双血红的眼睛,这一切都让沈智恐惧到极点。
浴袍被强硬地扯开,她的身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客厅里铺着木质的地板,她跌倒在地上,背后冷硬无比,沈智尖叫,但嘴立刻被他的堵住,她咬他,但他已经收回舌头,并且狠狠地压住她的嘴唇,用力之大,几乎让她窒息。
两人再没了一点掩饰,肢体纠缠,就好像是一对野兽,压制着,反抗着,搏斗着,最后还是邓家宁占了上风,被进入的时候沈智只觉下身剧痛,毫无快感,只有羞愤和耻辱如同巨拳挥至脸上。
看吧,这就是她的婚姻,她的丈夫,她的报应!
沈智在这一刻终于绝望,放弃了所有挣扎,双目紧闭,四肢瘫软,黑暗中泪水长流。
一切过去之后,沈智沉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上处处僵硬疼痛,她的第一次努力还未成功,邓家宁已经清醒过来,带着满脸的羞惭想去扶她,但被她一把推开了。
"别碰我。"
"沈智……"
沈智漠然地看了这个陌生人一眼,再也不吐一字,转身走进浴室,机械地打开水龙头,让水从头到底地浇透自己。
够了,她受够了!
出来的时候邓家宁仍守在门口,看到她就想开口。
沈智看着他,目光冰冷,陌生,他所有的声音都被她这样的目光切断,最后竟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了卧室。
白色的卧室门在沈智身后合起,然后咔哒一声,锁上了。
2
田舒给沈智电话,但是没有开机,她奇怪地看了一眼手机,又问李兆文。
"今天是周一吗?"
李兆文正在吃早餐,回她一句,"不是,今天周二,怎么了?"
田舒就笑了一声,"你看我,一直待在家里,星期几都不知道了。"
"是啊,你这个太太做得,山中岁月长啊。"李兆文一笑。
李兆文很久没跟她这么亲昵地开玩笑了,田舒顿时高兴起来,对丈夫说,"你今天不忙?我们去看电影吧,好久没一起出去过了。"
"太太,今天是周二。"李兆文站起来,"看看我的日程表吧,针都插不进,要不你找朋友一起去看,顺便喝个下午茶。"说完转身往外走了,留下田舒坐在宽大的餐桌旁,一脸失望。
李兆文坐上车之后电话就来了,对方在那头说了许久,他应了几声,最后笑出来了,"是吗?这么厉害,一点余地都没有?"
那头是猎头公司的人,叹着气回答,"是啊,我没遇到过像那位关小姐这么难打交道的人。"
"这样吧,我亲自和她谈,谈起条件来也比较方便。"
"我提过了,她一口拒绝。"
"就说是你约她,找个时间吧,这你总做得到吧。"
那头笑了两声,通话结束,李兆文合上电话之后望向前方,嘴角带点笑。
关宁,有意思,他倒要看看,这么固执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智的手机一直都没有开。
她整夜紧锁着卧室的门,独自躺在床上,黑暗中蜷缩着自己的身子。邓家宁去上班前在门外敲了许久,轻声叫她的名字,又说他买了早餐,就放在餐桌上。
沈智沉默地听着门外的所有声音,紧紧咬着牙齿,一声不发。
一切沉寂下来之后她才慢慢放开自己的身体,用一个姿势蜷缩了一夜,她觉得自己每一寸骨节都在呻吟,就连牙齿都因为太久的紧咬而发痛。
多可笑,结婚两年,她已经不认识邓家宁了。
他曾是那个相亲饭桌上对她露出羞涩笑容的男人,曾是在新婚之夜抱着她欢喜入眠的男人,曾是在她确诊怀孕之后在医院门口开怀大笑的男人,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他出轨之后为自己辩驳的样子,在她家铁门外流着泪下跪的样子,候她晚归时怀疑阴郁的目光,还有昨夜,昨夜在她身上狰狞的表情,这一切都犹如梦魇,让她感到窒息。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完全不同的面貌,如果与他继续生活下去,她还要忍受这样可怕的事情多少次?
阳光从紧闭的窗帘缝隙中射入,沈智知道自己不能再躺下去了,挣扎着伸手去摸电话,开机,拨公司的电话。
伊丽莎白张听到她的声音就说,"你丈夫之前打过电话来替你请假了,既然病了,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不过明天有个重要例会,你尽量过来参加吧。"
"我丈夫?"
"是啊,怎么了?"伊丽莎白张的声音里透出些酸溜溜的味道来,"你丈夫挺关心你的啊,还跟我说以后不要让你加班到这么晚,沈智,看来以后我给你安排工作的时候,还得听听你家属的意见。"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沈智几乎要冷笑起来,看吧,这才是真正的邓家宁,她的丈夫会做的事情。
清早才能确认她昨晚究竟做了些什么,这对不得不熬过一个漫长的晚上的邓家宁来说,真是一种折磨,不过最后的答案终于让他满意了,若非如此,她怕今早的他就是另一种样子的了。
沈智搁下电话之后又在床上呆呆坐了一会,片刻之后电话又响,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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