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你为什么回来?"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沈智表情比他更冷。
"你说了在家的,可你出去了,你有事瞒着我。"
"对,我出去了,和朋友吃饭,聊天,走了一会儿,然后回来了。"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个人的正常社交而已,我不觉得必须要经过你的允许,还有,你对我的不信任,让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沈智冷冷回答。
客厅吊灯是白色的,两个人面对面立着,他低着头,看到她眼里的血丝,看到她脸上隐约哭过的痕迹,她哭过了,不是刚才,刚才她一直都没有流过眼泪,刚才她一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这发现让邓家宁瞳孔收缩,脑海中激烈翻腾的情绪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猛地喷涌出来。
他叫,"我没有不信任你,是你变了,是你有事瞒着我!我看到了,那天你是被一个男人送回来的,可你说没有,你一直都说没有!你一直在撒谎,撒谎!"
沈智惊喘,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丈夫,"你疯了?"
"你才疯了,沈智,你才疯了,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你要单独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你要跟他见面。"
沈智眼前晕眩,手指颤抖,不得不用力抓住身侧餐椅的椅背让自己保持平衡,她试图在这样疯狂的叫声中冷静地回答,但她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仍是虚弱。
"那是我同学,我带安安去看病,一直叫不到车,他只是路过遇到,送我们回家。"
"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你可以说实话!"他逼近她,质问她。
"打电话给你?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一个前一天半夜在地板上强奸我的男人!"沈智终于尖叫出来,双眼涨得通红,脸却惨白一片,灯光下犹如一尊石膏雕成的像,摇摇欲碎的像。
邓家宁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也刷地褪尽,但数秒之后他突然再次爆发出叫声,"我是你男人!你是我的,你嫁给我,你就是我的!"
沈智有一瞬间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清,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滑了下去,是邓家宁将她的肩膀一把抓住,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她慢慢抬起头来,在自己丈夫的禁锢中,没有再挣扎,声音虚弱,但是目光坚定。
她说,"邓家宁,我们离婚吧。"
一瞬间的死静,然后一声脆响,是邓家宁抬起手来,打了沈智一个耳光。
2
将车开进地下车库之后,唐毅一个人在车里坐了许久。
多年前的沈智就立在他面前,阳光下明媚地笑着,牵着他的手,手指划过彼此的心口,"唐毅,我,跟你,永远不分开。"
然后是那一天,她在漆黑街道上,一字一字地回答他,"为什么?因为我终于知道,什么才是我应该享受的生活。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再也受不了跟你在一起过这种穷日子了,你知道吗?我再也受不了了!"
她说过,"唐毅,你知道我要怎样的男人吗?我要他雄心壮志,我要他功成名就,我要他让站在他身边的我与有荣焉,让我为了他骄傲,现在的你能吗?不能的话,你就走吧。"
那样绝情,将过去的一切全都抛在身后,重重地甩在他的身上。
但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想起她,在无数个忙碌的间隙,并不是儿女情长,只是一种本能,忽然一眨眼间,觉得她仍走在自己的左手边,或者人群中不自觉地回头,怕她步子太慢,跟不上自己。
那些深深植入身体里的习惯,不知不觉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成了他手指皮肤,成了他的呼吸心跳,他一直在想尽办法拔除掉它们,可是一切努力都在再次看到她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想念她,想念她的声音、气味、微笑,想念她的一切,但是他不应该,沈智已婚,有了女儿,那小小的孩子有一张甜蜜的像她的脸。
搁在仪表台上手机亮了,伴着震动,他没有接电话,心脏闷痛,只是慢慢低下头去,趴伏在方向盘上,维持着这个姿势,久久没有作声。
这天晚上,唐毅没有回来。王梓琳第二天一早去了建筑事务所,问保安唐先生在不在?保安认识她,立刻笑着答,"在,昨天很晚来的,通宵呢,大概在赶什么项目,都这么大牌的设计师了,做事还那么拼,真让人佩服。"
王梓琳听完就笑了笑,下车进楼去了。
她去得早,大楼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唐毅就在办公室里,趴在桌上睡着了,大衣丢在沙发上,桌上凌乱,烟蒂在透明的玻璃烟缸中堆起,她进门的时候也没有醒,眉头皱皱的,侧脸像个孩子。
她在晨光中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渐渐表情温软,正要叫醒他,但是一低头间看到桌上的一抹晶亮,正是那个她亲手设计的钥匙扣,晨曦中微微闪着光。
像是一阵劲风吹过,她脸上温软的表情被突然地冻住了,王梓琳伸手,慢慢拿起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金属小块,那特意制成的半融化的效果,晃动时像是要在她眼前流淌下来。
沈智走了。
那记耳光之后,沈智夺门而出,邓家宁僵硬地立在原地,被拍门声惊醒之后才颓然放下手来,想追出去,却发现自己浑身发抖,竟一步都迈不动。
沈智奔回自己母亲家,沈母根本没睡,人老了原本就警醒,况且女儿十点左右就说在回来的车上,可到了半夜都没有回家,再打电话也没人接,所以她一直半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心神不定地等着,听到开门声就起身披衣走了出来,还问,"去哪儿了?这么晚。"
沈智不说话,沈母继续,"家宁打过电话来,我说你出去一会儿,他打给你没有?你也真是,一去就那么久,再好的朋友,聊一会儿就回来嘛,半夜三更的,家里人都睡了。"
沈母一边摸索着开灯一边说话,屋里黑,好不容易摸到电灯开关,灯光亮起的时候她再看女儿,突然惊叫了一声。
"小智,你这是怎么了?"
沈智站在门口,头发凌乱,半张脸隐约浮现红痕,她一眼看过之后大惊失色,走过去的时候急,撞在桌角上都不觉得,抓着女儿一迭连声地追问
"这是谁弄的?小智,出什么事了?"
就连沈信都被惊动,从自己屋里出来,看到姐姐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整张脸都涨红了。
"谁打你,姐,是不是邓家宁?是不是他!"
沈母紧着看女儿怎么了,嘴里还说,"别瞎说,家宁不是在青浦,根本没回来……"一句话说到一半,眼睛对上女儿的表情,嘴唇就抖了,"小智,他不是,他不是……"
"妈,小信,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行吗。"沈智拨开母亲的手,走了一步又回身,看着她说话,声音闷闷的,压着出来似的。
"对了,妈,我要跟邓家宁离婚。"
真的是邓家宁!沈智进屋了,沈母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脚发软,眼前一阵一阵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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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要离婚,要跟邓家宁离婚!
邓家宁,她挑中的女婿,她外孙的父亲,她要她女儿回心转意守着他一辈子的男人,打了她的女儿!
沈信在边上没说话,回身进屋穿上衣服,然后铁青着脸,拉开门就往外走,沈母突然回神,追着儿子问,"你去哪儿?"
沈信一声不吭,半个人都已经出了门外,沈母知道自己儿子要去干什么,心乱之余本能地想把他拉回来,又怕追不上,再也顾不上半夜三更邻里间的面子,急叫起来,"你给我回来!"
沈智原本已经进屋,闻声也追了出来,在门口拉住自己的弟弟,沈信出声,"姐,你别拉我,邓家宁居然敢打你,今天我一定要揍他,谁也别拦我。"
沈智扯住自己的弟弟,"你别去。"
"邓家宁打你!姐,他凭什么打你!"沈信叫了一声。
"别去。"沈智不放手,"是我,是我要离婚的。"
这话一出口,只听"咕咚"一声,两个人一起回头,却见原本站在门里的母亲,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已是一头栽倒在地上。
3
十点一刻,关宁拨电话到沈智办公室。
电话是杨晓倩接的,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回答,"沈智啊,她请假,听说是母亲病了。"
关宁说好的,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自从沈智日行一善地结识了关博文小朋友之后,倒是与她们母子相交如故,沈智喜欢孩子,有一次还带着女儿一起出来过,关博文嘴里没说什么,但那天就是待在小妹妹旁边,稀奇得不行,回来常提起沈安安,关宁还笑话他,你都几岁了?妹妹还抱奶瓶呢,想老牛吃嫩草哦。
关博文虽然像个小大人,但这个词条太新鲜了,到底没听懂,还傻乎乎问了一遍,为什么是老牛吃嫩草,小牛就不能吃嫩草了吗?笑得关宁肚子疼。
无关老牛与小牛,关博文倒真把安安放在心上,在幼儿园得了两张迪士尼冰上芭蕾的券回来,第一时间就想到妹妹,关宁拨电话给沈智就是为了这事,想约她周末带孩子一起去看冰上芭蕾,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沈智因为母亲生病请假了。
她皱皱眉头,想是否要拨个电话到沈智的手机,想想还是作罢。
她一向认为,人在某些时刻并不需要太多的关心或者问候,与其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不断追问,不如事后做些实际的表示。
门一响,助理抱着一束花走进来,绿色绒制包装纸衬着大朵的雪白百合,香气四溢,身后未合上的门缝中一溜注目,什么复杂的眼神都有。
"关小姐,今天又有花来了。"
关宁抬头看了一眼,表情不置可否,"谢谢,放桌上吧。"
助理就放在她桌上了,走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一脸羡慕,终于忍不住多嘴一句,"关小姐,哪位追求者啊,这么有心。"
关宁瞪了她一眼,"讲八卦!不用上班?"
助理笑着吐了吐舌头,转身出去了,关宁等门合上之后才拿起花来,仔细找了一遍,想找到只字片语,结果仍和之前几次一样,什么都没有。
整个办公室里都弥漫着浮动的暗香,她拿起笔来,试图让自己专心在面前的急件上,但是数分钟之后仍是无法集中精神,索性丢下笔,一个人对着花束发呆。
半个月了,一日一捧百合送至她桌前,心思十足,但由始至终都没人署名,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她问过快递,快递说是网上按照订单发出来的,至于是谁定的,他也不知道。
究竟是谁?她不认为自己有魅力到让天下男人竟折腰,一个带着孩子的事业女性,能在任何一个地方站稳脚跟靠的都是敢打敢拼,寸土不让,有时在会议室里与男性同僚起了争执,她不用直视都看清楚感觉到他们怒火之后的暗语,这样的女人,还是女人吗?
习惯了那么多完全不将她当作异性的,针锋相对乃至轻鄙辱慢的目光,这样坚持不懈的花束,让她无措,就连关博文都有礼物,昨天连着花束送来的是一套大不列颠版少儿百科全书,带回家后关博文一见到便爱不释手,几乎是欢呼着抱住她说谢谢,问清是送她的礼物之后还评论。
"爱屋及乌哦,人家好爱你。"
这孩子早慧早熟,书看得太多,小小年纪就跟他老妈说话掉书袋,听得关宁哭笑不得。
中午关宁与助理一起到附近餐厅吃饭,结帐的时候服务员走过来弯腰笑。
"谢谢,已经有人结过了。"
关宁愣住,"是谁?"
服务员就笑着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回去的路上助理一直双颊晕红,"好贴心哦,关小姐,究竟是谁在追求你?比言情小说还浪漫。"
"说不定是在追求你呢,我沾光。"
助理翻白眼,"人家都一天一束花送到你桌上了,还不是追求?别说我,我早就死会了,我家那个会偷偷替我买单?哈,笑死人,他不一个电话叫我过去替他买单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天晚上关宁失眠了,睡在床上还仿佛能闻到隐约的百合香,半夜起来喝水,又走到儿子房间看了他一眼,关博文睡得很香,小手露在被子外面,她走过去想替他盖好,走到近前就看到一本厚厚的少儿百科全书,还是翻开着的,就在关博文的脑袋边。
等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助理捧进关宁办公室的是一只密封木盒,放下也不走,一脸好奇与期待,关宁觉得,要不是碍着她还是她的上司,这满脑子幻想的已婚小助理早已先她一步把盒子拆开,一睹为快过了。
关宁也好奇,这神秘人的游戏进行到第十五天,她从一开始的无措到渐渐期待,现在竟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
助理离开之后关宁才将盒子打开,里面一片葱绿,居然是一小盆文竹,枝叶青翠可爱,彩绘瓷盆上还有两句苏东坡的诗,"无肉使人瘦,无竹令人俗",看得关宁莞尔一笑,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案头上,衬着一旁玻璃瓶中仍旧盛放的百合,一桌怡人风景。
再看盒子,里面还附了一张小小的卡片,银色的邀请卡,上面手写着地点时间,末尾四个字,诚邀一聚,却仍是没有署名。
关宁举着这张小小的卡片一个人看了许久,最后微微一笑,将它折起收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关宁到达那个餐厅的时候,诧异于它的安静。
约的是中午,对方好像非常熟悉她的生活规律,关宁极少在外晚餐,晚上的时间是属于她和关博文的,没有其他人可以插入的余地。
餐厅隐藏在深深的弄堂里,小径两边种了竹,走到底有沉重的木制大门,进门却别有洞天,服务生看到她就问,"关小姐吗?"
她略觉奇怪,但仍是点头,那服务生就露出笑脸来,一路引着她上楼,"这边请。"
木制楼梯,关宁拾级而上,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竟有些迈不动步子。
她不小了,三十出头,结过婚,离过,孩子都五岁了,这样贸贸然来见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太可笑了吧。
正踌躇着,楼梯顶端传来脚步声,有个男人出现在楼梯口,遮去一半的阳光,阴影落在她身上,而他低着头,对着她微微一笑,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了句。
"太好了,你来了。"
楼梯上立着李兆文。
他在照片上见过关宁许多次了,但是乍见真人,仍觉得眼前一亮。
初春,关宁穿着轻便,素色风衣下白色衬衫黑色宽腿裤,浑身上下没一点多余的色彩,隔着三两级楼梯,抬头一瞬,乌黑双眉,挺直的一管鼻梁。
饶是李兆文这样阅人无数的男人,都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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