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姝脸色恢复,刚才乍逢惊变,她胆子本不大,又未经历过,心中惊慌,此时见萧月生沉稳自如,心不自觉的落归原处。
“噢,是!”她忙应一声,双手捧起酒坛,斟满银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脸色。
“姓萧的,你说话!”中年汉子大声喝道。
萧月生仍旧不理会他,端起银杯,浅尝辄止,摇了摇头,放在鼻前轻轻嗅着。
此酒力薄,喝在嘴里,与喝白水无异,闻着香气,倒还不太差。
中年汉子擎起长刀,朝萧月生一指,怒声喝道:“姓萧的,你杀我师父,辱我师弟,我与你不共戴天!”
他转头对莫东夫道:“莫前辈,多谢盛情!……不过,此仇若是不报,师父九泉之下,也不瞑目,……今天,但凡我铁刀门有一个弟子,也要杀了此贼!”
莫东夫叹息一声,沉声道:“小政,你师父去了,如今铁刀门群龙无首,你身为大弟子,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冲动!”
中年汉子摇头,咬着牙道:“我意已决,莫老不必再说!”
说罢,他长刀一指,高声喝道:“凡我铁刀门弟子,给我一起上,杀了紫阳派的人,为掌门人报仇!杀——!”
“杀——!”众人轰然喝道,又有十余个铁刀门弟子涌进来,擎着长刀,双眼通红。
胡斐马上一转,拉一把何玉姝,低声道:“玉姝姑娘,咱们退后!”
何玉姝看着冲上来的铁刀门众弟子,略为担忧:“掌门他……”
“道长他武功高强,足以自保!”胡斐道,站在何玉姝身前,手按刀柄,目光凌厉。
……
萧月生一步跨出,站在莫东夫跟前,脚下便是那条笔直的长线,冲莫东夫摇摇头:“莫前辈一番美意,他们却不领受,唉……!”
“萧掌门……”莫东夫迟疑一下,露出恳切神情。
萧月生一摆手,淡淡道:“莫前辈莫要再说!……本座说话,说一不二,他们越线,绝不容情!”
中年汉子举着手刀,斜指萧月生,做出冲杀状,脚下却未动,其余五人簇拥着他,也未动。
后来涌进来的十个人,脚下迅捷,转眼功夫冲进大厅,他们脚下一顿,看到躺在地上的李默,心中悲愤,双眼涌上血丝,腾腾的怒火冲上头来,再不犹豫,径直冲向萧月生。
他们很快靠近,长刀挥舞,冲过了萧月生所画的线。
“锵——”宛如龙吟响起,袅袅不绝,一道寒光划过人们眼帘,飘忽轻柔,却转眼即逝。
冲在最前头的四个人身形一顿,身后四人红着眼睛往前冲,毫无防备,不由的撞到他们背上。
“叮叮叮叮叮……”长刀落地声一一响起,连成一串,仿佛人们依次扔下长刀。
前头四人踉跄一下,长刀落地,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抽搐两下,忽然腿一蹬,寂然不动。
如此惊变,身后几人一惊,忙停下来,双眼紧盯着萧月生,长刀护在身前,满怀戒备。
中年汉子拨开几人,上前低身探察,转过四人身子,却见他们满脸的惊愕与恐惧,眼中神采全无,已然没有了气息。
“师——弟——!”中年汉子大叫一声,腾的站直,死死瞪着萧月生,咬牙切齿:“是你杀了他们!”
萧月生眉头一皱,满脸不耐:“难不成他们自杀?!……你若有胆,莫让他们送死,踏前一步试试!”
他出剑太快,众人只觉寒光一闪,四个人已经倒下,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你——!”中年汉子被他森冷的目光一瞪,心不由一颤,退后一步。
萧月生冷笑道:“你叫得欢实,却让别人送死,真真是一个好大师兄!”
他话音一落,擎刀的几个汉子脸色微变,迅速瞥一眼中年汉子。
“放屁!”中年汉子勃然大怒,扯着脖子喊道:“你挑拨离间,卑鄙小人!”
萧月生身形一晃,倏的出现在中年汉子跟前,右手朝他脸上一挥,随即后退。
他身形退回原位,清脆的耳光声随之传入人们耳朵。
“口出脏言,略施薄惩。”萧月生淡淡道,神情自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做。
中年汉子捂着左脸,又是愤怒,又是惊讶。
萧月生脸沉如水,冷冷哼道:“取你小命,易如反掌,看在莫前辈面子上,给你们留条活路!……既然活路你们不走,偏要取死,我自成全了你们!”
“你——你——!”中年汉子又怒又惧,被萧月生的身法吓住,背后尾闾一丝寒气沿着脊椎冲上后脑。
……
莫东夫忙站出来,道:“小政,今天暂且算了,要报仇,日后徐徐图之罢!”
陈成祥与范青云不悦的瞪着莫东夫,嫌他多事,总在维护这铁刀门,也不知他与铁刀门究竟有什么关系。
中年汉子气势消弱,他已晓得,这姓萧的武功忒强,自己这些人,怕是留不下他。
“大师兄,他们只有三个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错过今日,再难有机会啦!”
“对,大师兄,上吧!”
其余几个弟子红着眼睛,群相激发,个个胡乱挥着长刀,脸上肌肉扭曲,神情狰狞,杀机盈盈。
中年汉子被他们一激,热血沸腾,胆气大豪,大喝一声:“好,脑袋掉了,不过一个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转头过来,冷冷吩咐:“周师弟,你去传令,铁刀门所有弟子,全部过来,不杀了姓萧的,誓不独活!”
“是,大师兄!”一个中年汉子重重点头,用力一抱拳,转身便走,身法矫健,脚步迅捷,转眼在大厅里消失。
……
陈成祥与范青云对视一眼,闪过担忧,铁刀门弟子中,虽无绝顶高手,但若一起上,群蚁能咬死大象,他们难敌。
陈成祥走到萧月生跟前,低声道:“掌门,咱们先走罢,莫要被他们围住!”
萧月生一摆手,摇摇头,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话。
“……是。”陈成祥抱拳躬身,恭敬应是。
回到范青云身边,他摇头叹息,苦笑一声:“掌门不走,咱们拼死相护便是!”
“杀——!”怒喝声滚滚而来,脚步凌乱,似有千军万马涌向大厅,转眼之间,五六十人已经冲了进来。
空旷的大厅顿时显出几分拥挤。
萧月生冷笑一声,慢慢拔出剑,横在身前,屈指一弹,一道激越声音响起,宛如龙吟。
他转头对莫东夫道:“莫前辈,我要大开杀戒,你还是避一避罢!”
“萧掌门……”莫东夫露出恳切神色。
这样一来,铁刀门固然能报得了仇,杀了这个萧掌门,却会死上很多人,不知多少妻子没有了夫君,孩子没有了父亲。
萧月生长声一笑,踏在刚才所画直线上,一团寒芒出现在他胸前,寒芒蓦的扩散开来,仿佛千柄剑万柄剑同时刺出,又如天上的烟花绽放,绚丽灿烂,光芒夺目。
“叮啷……”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凡靠近他身体一尺内,无不中剑,四肢纷飞,血光溅出,惨叫着倒下。
萧月生稳稳站在那条直线上,剑光在他胸前闪烁,身前一排一排的人倒下去,如镰刀割草,断臂残肢落了一地,鲜血流了一地。
他面沉如水,神情自如,仿佛挥剑之人不是他。
血腥气迅速翻涌开来,充溢大厅,浓郁得如乌云压顶。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纷纷捂鼻,有的转开眼睛,不敢再看,有的蹲下呕吐,难以停下,有的想跑出大厅,逃离这地狱一般地方。
他们却跑不出去,大厅口已经被铁刀门的弟子们塞满,不停的有人涌进来。
……
莫东夫脸色铁青,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陈成祥,范青云,还有胡斐,都是脸色惨白,目光恍惚,怔怔看着萧月生,心下不想看,却偏偏转不开眼睛。
何玉姝躲在胡斐身后,死死低着头,捂着嘴,不敢抬眼看,吓得几乎哭出来。
“杀——!”
“杀——!”
不断有铁刀门的弟子冲上来,满眼的血腥,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凶性,悍不畏死,毫不迟疑的冲上来。
那中年汉子早已身死,无人指挥,他们却已经红了眼,浑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这么多人一起,直冲过来,即使杀不死这个魔鬼,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虽然杀红了眼,却不乏机灵人,避开萧月生正面,从侧面绕过,想偷袭他身后。
但他们一入萧月生三尺之内,他仿佛背后有眼,剑光轻轻闪过,他们断手断脚,不甘的倒下,很快陷入昏迷,魂飞天外,没有了气息。
“跟在我身后!”萧月生忽然转身,沉稳的吩咐。
陈成祥与范青云忙不迭点头,被他温和的目光一照,他们只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浑身发冷。
萧月生脚下移动,缓缓向前,剑光所过之处,无人可挡,残臂断肢横飞,血溅数尺,却无法溅到他身上。
第69章 脱身
萧月生脸沉如水,剑光闪动,映亮了他平和的眸子,身前的铁刀门弟子一片一片倒下,仿佛镰刀收割一茬一茬儿的麦子。
胡斐搀着何玉姝,陈成祥与范青云走在最后,紧跟在萧月生身后,朝大厅口移动。
铁刀门弟子如洪水放闸,源源不绝涌进来,奋不顾身冲杀进来,一口气冲到萧月生身前,碰到他的剑光,残肢断体,倒在地上,寂然不动,直接毙命。
他剑上蕴着浩荡内力,铁刀门弟子一触其长剑,内力沿着长刀钻进他们身体,直接震断心脉,片刻功夫便死去,来不及发出惨叫呻吟。
大厅之中,唯有铁刀门弟子冲杀声,旁的声音全无。
“剑下留人!”一声断喝响起,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这一声断喝,如平地炸雷,几个铁刀门弟子涌进大厅,便要冲上,却身子一颤,停顿下来,耳边嗡嗡响个不停,眼前景物晃动,仿佛吃醉了酒,头重脚轻。
身形一闪,莫东夫拦在萧月生跟前,怒瞪双眼,眼中寒芒迸射,宛如实质:“萧掌门,你心肠难道是铁石所铸,没有一点儿仁慈之心?!”
铁刀门弟子们用力甩甩头,擎起长刀,接着前冲,无所畏惧的跨出一步,第二步有些沉重,第三步时,已经迈不出,身子如负万钧之力。
他们呼吸急促,死死盯着满地的残肢断臂,鲜血肆流,血腥气翻滚扑来,如怒涛拍岸,一阵阵呕意涌上来。
……
萧月生微微一笑,一抖长剑,剑身光洁如新,滴血不沾,淡淡道:“莫前辈,本座若不杀人,早已被斩成肉泥!”
“可他们多是无辜,你岂忍痛下杀手?!”莫东夫须眉颤抖,神情激动难抑。
“我杀人,纯是自保,他们要来杀我,倒是无辜?”萧月生摇头,发出一声冷笑:“呵,难不成杀了我之后,才不是无辜的?!”
“你……”莫东夫手指戟指,怒气勃发。
范青云踏前一步,站在萧月生旁边,长剑一指莫东夫:“姓莫的,你几次三番阻挠,究竟存何居心?!”
他脸色苍白,脸颊酡红如醉酒,双眼精芒闪动,仿佛两团火在跳动。
萧月生一抬手:“范长老!”
“是!”范青云抱拳一躬身,退到他身后,闭嘴不言,兀自恨恨瞪着莫东夫。
这会儿说话功夫,铁刀门的弟子们不动,先前凭着一股血性,热血沸腾,杀红了眼,悍不畏死的往前冲,他们认得莫东夫是门主尊敬之人,故停下来。
这般一停,沸腾的血渐冷,看着眼前一地的残肢断臂,如河的鲜血,心中发冷。
如此地狱般的场面,前所未见,如巨浪一般冲击他们身心,登时便有几个人软软晕倒,有几人蹲下来呕吐,有几个人慢慢后退,想要逃离,脸上如见鬼魅,肌肉扭曲。
萧月生脸色如常,似没看到铁刀门弟子们的异状,沉声道:“莫前辈,本座亦想成全你仁厚之心,无奈身不由己,……改日有暇,定要前来敝派一座,告辞!”
说罢,一抱拳,青锋剑归鞘,龙行虎步,朝外走去。
胡斐四人紧跟其后,经过莫东夫身边时,见他一脸的无奈与落寞,心中同情,摇头一叹,脚下加紧两步,扶着何玉姝,跟上萧月生。
陈成祥与范青云经过他身边时,范青云冷冷瞪他一眼,敌意甚深,他知道这个莫东夫与李默交好,留着他,怕也是个后患!
但掌门既有放过之意,他也不能相违。
……
萧月生径直往前走,身前铁刀门弟子纷纷后退,死死握着长刀,如溺水之人抓着一根木头!
即使胆大心狠如范青云,见到如此场面,亦觉心颤,难以喘息,铁刀门弟子更不济。
萧月生进一步,铁刀门弟子退一步,很快来到厅外。
厅外人山人海,将院子塞满,有铁刀门的弟子,也有看热闹的宾客,彼此掺杂在一起,挤得无法动弹。
随着萧月生步出大厅,面对他的铁刀门弟子拼命后退,将厅外的人们挤得后退。
厅外成人海,被挤得后退,马上又挤回来,前头几个铁刀门弟子身不由己,挤向萧月生。
萧月生眉头一皱,左袖一拂,几个人顿时飞起,落入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没有了声息。
萧月生伸手一指房顶:“胡兄弟,陈长老,范长老,从上面走!”
“是,掌门!”陈成祥与范青云应了一声,脚下一点,身子拔地而起,跃到大厅顶上。
萧月生对胡斐道:“胡兄弟,你上去,我带着玉姝!”
“好!”胡斐正自为难,男女授受不亲,如何带着何玉姝上房。
见胡斐一跃而上,轻功不凡,萧月生转身伸手,要揽何玉姝的腰,不想何玉姝身子一缩,秀脸苍白,有些惊惶的望着他。
萧月生眉头一皱,哼道:“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不是……。”何玉姝忙低下头,不敢说话,两只小手攥得发白,心惊胆颤。
刚才看到萧月生杀人情形,着实吓坏了她,从未见过血腥,乍一见到死人,自然惊惧,而萧月生杀人如切菜,在鲜血飞溅中脸不改色,闲庭信步,更令她心颤。
这时,铁刀门弟子们纷纷挥着刀,大叫大嚷:“杀——!杀——!别让姓萧的跑了!”
“替师父报——仇——!”
“谁杀了姓萧的,谁做门主!”
吆喝声不绝于耳,萧月生脸露不耐,一把揽住何玉姝,人影一晃,已在墙上。
铁刀门众人见状,喝骂声更响,认为他不敌,要逃走,有的拔身而起,有的投掷暗器,五花八门的暗器漫天遮地,如一群飞蝗。
萧月生身在空中,袖子一卷,他身子周围暗器仿佛百鸟归林,纷纷钻到他袖子里,一扬袖子,漫天撒了下去。
正施展轻功,拔身追来的众人被暗器笼罩,身在空中,无处躲避,唯有挥刀斩落,却不抵用,直直坠落下来,如鸟儿折翼。
“啊!我的眼!”
“啊——!”
惨叫声大起,厅外乱成一团,有的寻地方遮挡,有的拔出刀剑挥舞,有的往外跑。
萧月生转头对屋顶的三人道:“咱们走!”
“是,掌门!”陈成祥与范青云昂然应道,施展轻功,疾驰而去。
底下人群纷乱,大骂不已,随着他们疾驰,声音越来越淡,渐渐消失不见。
……
“哈哈,掌门,真是痛快,痛快之极!”范青云兴奋的大叫,脸色正常,脸颊仍带着兴奋的红晕。
他们落在地上,施展轻功,从容而行,后面已经没有了追兵。
陈成祥呵呵笑道:“掌门大展神威,铁刀门这一下算是毁了!”
“给他们十个胆子,见了那场面,也吓得缩回去!”范青云嘿嘿冷笑,双眼放光。
他杀性极重,看到萧月生如此杀人,先是震惊,随即兴奋,恨不得仰天长啸,以抒胸臆。
胡斐默然不语,他行侠仗义,对人命极珍惜,对萧月生痛下杀下,杀了这么多人,大不以为然。
何玉姝跟在萧月生身后,寸步不离,甚是乖巧,一句话不说,不时瞥一眼萧月生,忙又转头,不敢看他。
“咱们取马,直接回山!”萧月生脸色如常,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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