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滋味，她实在讨厌，不想去尝。
　　况且，这世间已经没有了师兄，而师兄所钟情的，也并不是自己，自己这副样子数十年，再改变又有什么意义？！
　　这般一样，先前的激动顿时一缓，如熊熊篝火被浇了一盆冰水。
　　……
　　自己的模样，身高，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痛，无法堪破，所以脾气变得暴虐，是一块儿心病，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恢复。
　　这个执意越来越重，一听闻可医治好，难掩激动，此时再细细一想，她渐渐冷静下来。
　　可是，若是真能治好，成为一个正常人，这般滋味应该也不错吧……
　　她心中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复杂如麻。
　　一个时辰后，萧月生与方雪晴回到大殿，天山童姥正在巨大白杨木椅子上深思，一动不动。
　　“童姥，可想好了？”萧月生笑问，眼中清光一闪。
　　天山童姥拍椅而起：“好，我就赌这一把！”
　　萧月生抚掌微笑，赞叹道：“童姥真是好豪气，巾帼不让须眉，佩服！”
　　他能体会到其中的决心，习惯于执掌人的生死，忽然由人决定生死，实在不能接受。
　　天山童姥哼了一声，白眼一翻：“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即使被你害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萧月生失笑：“童姥于我有恩，恩将仇报之事岂是在下所为？”
　　“哼，这样的事你还做得少了？！”天山童姥撇撇嘴，手一挥：“现在就开始罢！”


第425章 琴曲
　　萧月生笑了笑，摸了摸鼻梁，笑道：“那咱们开始吧。”
　　他如今最想做之事，就是把天山童姥治好，算是还了她的恩情，在这世上也少了一份牵挂。
　　至于天山童姥的说话，他浑不在意，言语如刀，但也是世上最弱小的力量，你不听，不理会，便是无。
　　对于这一点，世上难以堪破，萧月生却是一清二楚，故对旁人的言语，并无太大感觉，只是观其心而已。
　　天山童姥虽然一直说话不客气，但心底里从未对自己生出杀意来，只是恼他伤了自己，想要找回场子罢了。
　　对于自己，天山童姥似乎无缘无故的投契，感觉亲切。
　　萧月生暗自微笑，这可能是因为自己修炼的是北冥神功罢，源自逍遥派，而逍遥派的武功，俱是高妙。
　　……
　　天山童姥哼道：“需要多久？”
　　“第一次不能太久，一个时辰足矣。”萧月生笑道。
　　天山童姥稍一沉吟，点头道：“嗯，那就在这里罢。”
　　萧月生点头答应，方雪晴飘身出了大殿外，护在外面，不让旁人进来，免得打扰了萧月生运功。
　　天山童姥唤余静来，吩咐下去，一个时辰之内，不许旁人进来，无论什么事都不准打扰。
　　余静好奇的打量一眼萧月生，秀美眸子一扫而过，不敢多看，免得尊主怪罪，但对萧月生的好奇，越来越甚。
　　她慢慢退了下去，大殿门口，台阶上，方雪晴正微阖双眼，静静站着，与身边的黑鹫仿佛融为一体。
　　余静一身青色罗衫，显得她脸庞越发白皙，皎洁无瑕，仿佛一块儿白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她容貌虽没有方雪晴的绝美，却也不失美丽，别有一番风情。
　　她站在大殿门口另一侧，一会儿过后，她忍不住，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雪晴姑娘，尊主与萧先生在做什么？”
　　方雪晴缓缓睁开眼睛，明眸如澄澈湖水，淡淡扫一下她，摇摇头：“公子行事，我岂敢多问？！”
　　余静讪讪笑，知道自己是犯了忌讳，自己不应该打听这么多的。
　　……
　　方雪晴又慢慢闭上眼睛，再次陷入静定之中，内力流转，倾注于五官，周围数十丈皆清晰可闻。
　　呼呼的风声，树叶飘飘落下声，草叶被卷起来，坠到地上声音，还有山下隐隐传来的呼喝声。
　　她一怔，忽然睁开眼睛：“余姑娘，山下有人正闯山！”
　　余静怔了怔，随即摇头笑了起来：“雪晴姑娘，咱们缥缈峰还没有人硬闯过呢，你过虑了！”
　　方雪晴黛眉轻轻一蹙，摇头道：“我虽然仅是个侍女，但从不说谎，山下有没有人，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不能下山的。”余静摇摇头，见她脸色沉肃，不像是开玩笑，不由有些没底，轻喝一声：“周师姐！”
　　一声过后，片刻之间，一中年女子飘然过来，站到台阶下：“余师妹，有什么事么？”
　　余静一指方雪晴：“这位雪晴姑娘说，山下有人闯山，我不能离开这里，还是请师妹你快去帮一帮吧。”
　　中年女子一身青衫，姿色平平，但甚是平和，看一眼方雪晴，皱眉道：“怎么会有人闯山？……活得不耐烦了？！”
　　方雪晴微阖双眼，对她的话宛如未闻，神色一动不动。
　　见她如此平和，余静沉得甚是没趣，忙轻声道：“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周师姐，辛苦您了。”
　　“好，我下去看看。”周师姐缓缓点头，看了一眼方雪晴，飘身往外走，脚下迅捷，宛如一缕风飘荡而去。
　　余静看她走了，方才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心下隐隐有些相信了方雪晴，慢慢觉得，是自己错了。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忽然一枚信号炸开，在天空中凝而不散，却一朵鲜红的烟花，随风飘荡。
　　余静一惊，脱口而道：“真有的人闯山！”
　　方雪晴慢慢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再次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余静在台阶上走来走去，脸色焦急，不时转头瞧一眼大殿，似乎想要踏步往里走，却又想到尊主的吩咐，举棋不定。
　　方雪晴淡淡道：“余姑娘，若是着急，你也下山去看看吧。”
　　余静摇头：“我不能走，我要守着尊主她老人家！”
　　方雪晴知道她言下之意，是不放心自己，怕自己与公子害天山童姥，也不再勉强，又闭上了眼睛。
　　……
　　过发一会儿，余静如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焦躁不安，不时往对面望去，又转头瞧大殿，看看天色。
　　她知道，山下的姐妹们一定正在大战，还没有扑灭来临，否则，应该再放出一个信号，让山上之人放心。
　　不知尊主还需要多久，她双拳紧攥，走来走去，秀美的脸庞涨红，额头白皙光洁，此时却汗水涔涔。
　　方雪晴一动不动，静静站着，微阖双眼，似乎睡了过去，见她如此自在，余静心中大恼。
　　但马上晓得，自己是迁怒于人，她不是灵鹫宫的弟子，遇到这般情形，自然没有切身之痛，反而乐得看热闹。
　　“啪”天空中再次一响，忽然炸开两团红花，凝固在天幕上，许久不散，比先前多了一朵红花。
　　方雪晴慢慢睁开眼睛，身子动了动，淡淡道：“好像是更惨烈了，余姑娘，你还是下去看看吧！”
　　“不成。”余静摇摇头。
　　方雪晴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她虽有心相助，却无法分身，公子的安危是第一位，万一自己离开，有人趁虚而入，伤了公子，自己万死难恕！
　　“尊主什么时候能出来？！”余静几乎忍不住想冲进去了，不必说，下面攻山的人必定极多，极强，否则，众姐妹们不会挡不住。
　　放出两团红花，是已经突破了第一重，到了第二关，若是再过一关，那缥缈峰只能斩断索链，断去来路。
　　这样一来，断了敌人侵犯之路，却也自困于此，无法出去了。
　　方雪晴摇头：“不知会多久，可能一个时辰，可能更长一些。”
　　“一个时辰，这可如此是好？！”余静满脸焦躁，跺了跺脚。
　　方雪晴想了想，道：“余姑娘，你这里可有琴？”
　　“琴？！”余静一怔，脸色古怪，看了看方雪晴。
　　“怎么了？”方雪晴见她如此模样，不由问道。
　　“这里没有琴。”余静摇摇头，忍住好奇，没有多问。
　　“可惜了……”方雪晴露出失望神色。
　　……
　　两次呼吸功夫后，余静终于忍不住好奇：“方姑娘，你要琴做什么？”
　　方雪晴道：“我曾随公子学了一首曲子，有镇定心神之效，本想奏上一曲，帮一帮山下之人，可惜……”
　　“你在这里弹曲子，山下的人能听得到？！”余静轻笑了一下，满脸的不信神色。
　　方雪晴微微一笑，似是不屑，没有说话。
　　“那这首曲子有何功效？”余静不依不饶，似乎没有看到方雪晴的脸色，笑嘻嘻的问。
　　方雪晴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大用，只是让他们安静一下罢了。”
　　“能让他们安静？！”余静讶然。
　　她自然听明白，这一首曲子弹出来，会让山下的所有人都使不出劲儿来，打不起架来了，那就无法闯山了。
　　方雪晴轻轻点头，不再多说。
　　余静怔怔片刻，忽然道：“你稍等一下，我去找琴！”
　　说罢，她飞身飘向旁边一座屋子，转眼功夫，手上拿了琴飞回来，放到方雪晴跟前。
　　这只琴颜色墨黑，光泽黝黝，若有若无，透着一股神秘气息。
　　余静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叹道：“这是尊主平常用的琴，乃是上古之物，尊主珍视异常。”
　　她知道，事后自己免不了一顿惩罚，自己敢擅自拿出尊主的琴，尊主岂会轻饶了自己！？


第426章 退敌
　　“好琴！”方雪晴轻轻抚摸着琴身与琴弦，清冷玉脸露出笑容，神情认真而专注，从头到尾无一处放过。
　　“雪晴姑娘……？”余静看了看山下，焦急的跺跺脚，露出恼怒。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慢腾腾的，每耽误一刻，可能都有一个师姐妹们受伤，或是身殒，她心急如焚。
　　方雪晴黛眉轻蹙，扫她一眼。
　　余静身体一僵，只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浑身凉透，满腔的焦躁一下被熄灭了，恢复了冷静。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自失的苦笑：“是我失态了，尊主说得不错，我修养还是差得远呐！”
　　方雪晴左袖一挥，台阶宛如被狂风席卷，清洁如新，她盘膝坐在最上面一层台阶，黑琴置双膝上。
　　余静屏住了呼吸，想见识一番这到底是什么曲子。
　　……
　　缥缈峰下，近百名女子身着青衣，组成剑阵，背对山门，抵挡着两百余人的围攻，刀光剑影，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百名女子个个不俗，下手狠辣，一旦挨上一剑，非死即伤，近百人躺在地上，惨叫，呻吟，宛如地狱之像。
　　众女子脸色冰冷，不变颜色，仿佛没看到地上的众人，紧抿着嘴，挥剑如电，杀气凛然。
　　她们受天山童姥灌输思想，有些偏激，对于这些男人没有什么好感，这一次竟敢造反，杀上缥缈宫，又伤了自己的同伴，更是罪不可赦，罪该万死！
　　看着一个一个姐妹受伤，中剑倒下去，或是不能动，或是气绝身亡，她们已经红了眼，恨不得一剑把这些人全宰了。
　　只是，这些人的武功也不俗，想要全歼却是不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一腔愤恨之下，她们下手越发的狠辣，动辄伤人，可对手人多势众，以多欺少，她们纵使武功高明，也有些承受不住。
　　眼见着，自己姐妹们越来越少，像是狮子遇到了狼群，越发不济了，她们心中唯有愤怒与杀意，毫无畏惧。
　　她们心中愤怒，另一帮人也是如此，他们都是中了生死符，已经被其折磨得生不如死，于是生出了毁灭之念。
　　这种活罪，还不如死了，不如痛痛快快，壮烈而亡，拉几个垫背的，杀上灵鹫宫，即使不成功，也算是死得不冤。
　　没想到，灵鹫宫的这些女人，看着娇滴滴的，却个个心狠手辣，剑法高明，还没有冲上灵鹫宫，已经折了一半儿人手。
　　……
　　两帮人正打得你死我活，惨烈无比，周围血腥之气浓郁，仿佛修罗地狱，惨叫声不停的响起，此起彼伏。
　　“铮——！”众人身形一颤，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音，仿佛在身边响起一道琴声，直传入心底。
　　不知为何，众人的精神顿时全都集中于这道琴声中，仿佛带着一股难言的吸引力，由不得不注意。
　　“铮铮铮铮……”一串琴声蓦然再响，仿佛一串玉珠滚落玉盘上，清脆而不失圆润，柔和而不失爽利，恰到好处，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众人的动作不由一顿，招式便有些发不出来。
　　这道琴声一传入耳中，心脏仿佛跟着跳起来，失去了原本的节奏与频率，随着琴声起伏而跳动。
　　他们不由心悸，这种感觉，仿佛是生死操之于人手，不由自主了。
　　“铮！铮！”琴声陡然高亢，仿佛一只白鹤冲天而起，直直冲上云霄，没有一丝缓冲。
　　“砰！砰！”心脏跟着跳动，剧烈的跳动两下，仿佛就要跳出腔子外，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们纷纷撤剑，后退结阵，抵挡着这莫名其妙的琴声。
　　这琴声好像传自遥远的天际，无法揣测，只能大体揣测出，其源自于东方，来高空之中。
　　余静坐在方雪晴身边，盘膝而坐，睁大眼睛，双手结印，运功承受着琴声，仅是这几下，已经是身体摇摇欲坠。
　　她脸色苍白起来，只觉身体颤动，根本不属于自己，由不得自己控制，再来几下，心脏就能跳出来一般。
　　她委实心惊，这才知道，世上竟还能有这般曲子，听着让人心惊受跳，便是便要昏过去一般。
　　她抬头打量方雪晴，但见她神色肃重，正坐在身前，膝上置琴，微阖双眼，露出一丝微笑，轻轻抚弹。
　　她这地发觉，雪晴姑娘的手指又白又细，形状极好，芊芊玉笋，正是形容如此的美手的。
　　此时，在这一双美手之下，一串串音符吐出来，变成了杀人的利器，真是越加美妙的东西，越是可怕呢，她暗自叹息一声。
　　……
　　她睁大眼睛，但见周围山峰的雾气忽然涌动，仿佛被狂风卷着，不停的翻涌，慢慢的消散开来。
　　这些雾气随着琴声而变幻，琴声越急，它们消散得厉害，琴声舒缓，它们消散得慢一些，像是一只鸟儿随着琴声而舞动。
　　余静看得大吃一惊，风起云涌，这琴声竟能如此厉害，真是开了眼界了，若是不亲眼见到，绝难相信。
　　她隐隐有些明白了，为何尊主一听到他们来，就忙让自己把琴藏起来，不让别人找到，却是怕雪晴姑娘！
　　她坐在方雪晴身侧，受到琴声影响，却不会太大，琴声的方向受到了控制，方雪晴功力深湛，将其束缚。
　　若是不然，凭余静的内力，离方雪晴如此之近，一下便能震碎她心脏，直接毙命身亡。
　　看着远处的雾气风起云涌，再看看方雪晴，微阖明眸，玉手抚琴，一道道琴声倾泄而出，余静极是羡慕。
　　如此神能，若真能靠这曲子镇住所有人，那可是大神通了，比之武功更加的厉害，真是神技也。
　　她双眼炯炯生光，紧紧盯着方雪晴。
　　一边看着，一边细心的默记，想要弄清这首曲子究竟是怎么样的，说不定，她能记住了，学会了，可是受益无穷。
　　但她听了一会儿，便觉浑身血脉贲张，仿佛心脏受到压迫，跳动不起来之感，马上便要停止了。
　　她大吃一惊，心知不妥，不敢再细听下去，只能放弃，如此一来，浑身一轻，心脏重新恢复平静。
　　余静暗自赞叹，越发的羡慕，如此神曲，自己无缘修习，若是真的能学会，可是不得了！
　　随着琴声铮铮而响，山下，众人纷纷坐到地上，顾不得脏乱，闭上眼睛运功，拼命抵抗着这琴声。
　　只是，琴声倾泄而下，仿佛瀑布般泄下来，无孔不如，即使拿东西塞住耳朵，也无济于是，仍旧传到了心底。
　　一会儿过后，陆续有人倒了下去，直接被琴声震昏了，仍能支持的，也是摇摇欲坠，马上就坚持不住了。
　　……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方雪晴转头过来，望向身后的大殿口。
　　萧月生一身青衣，与天山童姥飘身出来。
　　两人看着气色极好，萧月生脸色红润，天山童姥也如此，看起来是精神大振，余静看得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