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音悠悠响起,不疾不徐的传出,凝而不散。
“咯咯……”一阵如银铃般的娇笑声自远处传来,笑声由远及近,迅疾若风,眨眼间便到了跟前,一道淡黄人影快如鬼魅,一闪即至,扑到了亭内石桌旁端坐的萧月生怀中。
笑靥如花、绝美超俗的杨若男已扑到了萧月生怀中,玉臂搂着干爹的脖子,扭了扭已是凹凸有致、山峦起伏的娇躯,不停的咯咯娇笑。
她戴着雪白的貂裘帽,帽上绣着猛虎的模样,两颗幽幽泛红的宝石构成一双虎目,再由几道墨绿丝线绣出了猛虎的鼻子嘴巴,栩栩如生,气势逼人。
裘帽两旁各有一块皮片,耷拉在她耳朵上,成为虎耳,貂帽后面还有一道长长的布条,半软半硬的垂在她后颈上,仿佛是猛虎的鞭尾。
只是这只气势汹汹的猛虎戴在绝美的杨若男头上,却只觉娇俏可爱,带着几分童趣。
“好了好了,若男,别让人笑话,……快看看都谁来了!”萧月生躲过杨若男贴过来的绝美玉脸,笑瞪了她一眼。
杨若男这才放过干爹,转头望去,不由娇脆的惊叫一声:“张伯伯、杨伯伯!……你们怎么来了?!”
“呵呵,只准你来,就不许我们来?!”杨真人抚着清须呵呵笑道,脸上带着和蔼宠爱的神色。
“嘻嘻,你们不是说要勤修道法,打败干爹么?怎么会有时间出来游玩?”杨若男仍坐在干爹的腿上,搂着干爹的脖子,扭过身来,笑嘻嘻的瞪着明亮如珠辉般的双眸,用力眨了眨,似是大为疑惑。
“呃……,咳咳,有张有弛,文武之道嘛!”杨真人滞了一滞,好在人老成精,依旧光洁如年轻人般的脸上,丝毫不露尴尬之色,反而抚了抚颌下清须,笑咪咪的道:“小若男越长越漂亮了,有没有婆家了?”
杨若男顿时招架不住,玉颊生晕,轻啐了一声,不去理他,清亮的目光转向了张天师威严的面庞上,笑意嫣然的赞道:“还是张伯伯厉害,武功比原来厉害多了!”
张天师苦笑一声:“再厉害也比不过小若男!”
杨若男仍旧坐在干爹的腿上,扭了扭娇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语:“哪有啊……”
只是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谦虚,便有些脸红,忽然见到晓兰妈妈袅袅娜娜自林间小径走了过来,忙用力摇了摇手,娇呼道:“晓兰妈妈,这里——!”
谢晓兰轻轻挥了挥手,她没有杨若男的肆无忌惮,自从答应嫁给萧月生,反而没有原来那般不顾一切,多了几分矜持。
杨过此时长叹了一声,对身旁的小龙女笑道:“龙儿,咱们的女儿是有了干爹便不要爹娘了!”
小龙女抿了抿嘴,清凉的目光瞪了正坐在干爹身上的杨若男,惹得她吐了吐小嫩香舌。
在萧月生温和的目光注视下,谢晓兰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脚下莲步迈得有些变形,自己都变得不会走路了,于是功力运转,轻轻踏出一步,十丈距离一步跨至。
“晓兰一切可好?”萧月生温和的声音透着柔情,目光亦是柔和万分,令她不由自主的脸红。
“嗯,还好!”谢晓兰垂下了螓首,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注视,浑身发软发烫。
见她这般羞涩,萧月生自是怜惜,转开话题,笑道:“我身边的这两位,左边是阁皂山的掌教杨真人,右首是龙虎山的掌教张天师,晓兰见一见吧!”
谢晓兰强忍羞涩,敛衽为礼,口称拜见。
萧月生又对望向自己的张天师与杨真人笑道:“这是内子谢晓兰!”
张天师杨真人忙起身稽首回礼,颇是郑重,他们虽然位高权重,身份尊隆,在萧月生面前,却讲不得这些。
杨真人则是打量了几眼谢晓兰精致如瓷的绝美容貌,心下暗暗与自己的两位女弟子相比,比来比去,大舒了口气,自己的两个弟子并不比这位新晋的萧夫人差。
萧月生轻拍了在自己腿上扭动的杨若男一巴掌,笑骂道:“别粘在干爹身上,快去替你妈妈倒茶!”
自大腿上传来的柔软与弹性,即使是萧月生,亦感觉有几分吃不消,只能赶紧把她赶走。
杨若男嘻嘻一笑,极是听话的站了起来,她玉腿浑圆修长,一站起来,便比坐着的萧月生高出一头。
她来到小龙女身旁,探手抄过青瓷茶壶,一一替众人续满茶水,动作娴雅而熟练,其姿态之妙,更甚其母小龙女。
大内后宫涉华阁内,香气幽幽,弥漫于室。
贾贵妃秀发披肩,一身湖绿罗衫裹住曼妙的娇躯,正坐在两头上翘的书案前。
她整个人皆沐浴在轩窗射进的阳光中,更映得肌肤如雪赛霜,光滑如绸似缎,她纤纤葱指拨动琴弦,纵是阳光明媚怡人,也化不去她黛眉间的轻愁。
当今天子理宗正躺在香榻上,仅着明黄丝绸里衣,极是闲逸。
他侧身而卧,眯着丹凤双目,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在大腿外侧轻打着拍子,心情似是极为愉快。
榻沿之前,一座茶几被移了过来,黄玉做成的几面上,一只描着金边的白瓷茶盏放于其上,发着温润的白光。
“涉人,唉——,你的心思太重了!”理宗睁开双目,望着坐在轩窗前阳光里的窈窕曼妙背影,轻轻叹息一声,听琴声而辨思情,他一听便知爱妃仍旧沉浸在阴翳之中。
琴声依旧,只是变得舒缓许多,轻柔许多,似是自天际飘来,似幻似真。
“陛下,臣妾心中郁郁,难以抒解!”伴随着缥缈的琴声,贾贵妃的声音响起,她嗓音极是柔媚,即使是语气中带着哀伤,仍旧令人心神酥软。
“朕也知晓娘子心中难过,只是事已至此,且往宽处去想吧,……似道能保得性命,便是天大的造化,岂能太过贪图?!”理宗将打拍子的手伸了出来,拿起榻边黄玉茶几上的茶盏,身子随之坐起。
“是,陛下说得极是,只是臣妾心中总有那么一股子念想,……如果子虚先生能够再次出手,相信定能令似道变得生龙活虎!”贾贵妃葱白纤指轻挥,琴声缥缈而连绵,却丝毫不耽误她的说话。
“嗯……”理宗似有所动,点了点头,将盏盖掀开,热气升腾中,以盏盖轻轻撇了撇盏内微微泛黄的茶水,然后轻啜了一口,随之盖上盏羔,探身将描金雪瓷茶盏放回几上。
贾贵妃的这两句话将他的心思勾起,强忍的焦急亦缓缓复苏。
“涉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理宗搓了搓两掌,待手掌变热,用力以掌搓脸,是为干浴,这是他的习惯,他的面容这般年轻,与他这个习惯不无关系。
“快到正午了……”贾贵妃微转螓首,波光流转,看了一眼锦墩一侧绒毯上的影子,是书案被轩窗透过来的阳光所照出来的影子。
贾贵妃事事用心,能够根据书案的影子测知时辰。
“正午……”理宗长吁了口气,带些埋怨的口气:“为何这般时辰了,张天师与杨真人还未回来?!”
贾贵妃葱白似的纤纤玉指停止拨动,玉掌按于弦上,缥缈动听的琴声戛然而止,她盈盈起身,罗裙曳地,如杨柳扶风般的来至榻前,帮理宗着衣。
“陛下且请宽心,张天师与杨真人都是道法精湛之人,有他们亲自劝说,相信子虚先生会同意的!”贾贵妃以柔媚的声音轻声劝慰,一边曲身拿起龙靴,帮理宗穿上。
这些事本应由内官与宫女来做,但在涉华阁,如时间来得及,不是急于早朝,贾贵妃便亲手而为,不让宫女他们代劳。
她这般不顾身份之别,尽心伺候,而她又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由不得理宗不龙心大悦,能够自贾贵妃的一举一动中体会到对自己的深情,由不得理宗不宠爱异常。
“唉……,但愿如此吧——!”理宗穿上龙靴,站到地下铺着的乳白绒毯上,伸出右胳膊,任贾贵妃将龙袍套到身上,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颇显焦急。
“陛下,既是陛下已察知这位子虚先生乃是观澜山庄的庄主,又何必担心?……臣妾不信他竟敢有违陛下之命!”贾贵妃呵气如兰,靠在理宗身旁,细心的帮他系上衽边的金丝纽扣。
“哦——?……涉人是说,以观澜山庄诸人来逼他就范?”理宗笑了笑,摇了摇头,闻着身侧传来的幽幽体香,去亲她娇媚似花的玉脸。
“陛下——!”贾贵妃娇嗔一声,上半娇躯后倾,躲过理宗的嘴巴,狠狠白了他一眼,手下不停,终于将十几个纽扣系完,柔声说道:“陛下觉得臣妾的想法不妥么?”
理宗龙颜舒展,抚了抚清须,呵呵一笑:“娘子虽然聪慧,但毕竟是妇道人家,若真以此法逼迫,定要坏事!”
“臣妾却不信有这般狠心的人,能置整个山庄于不顾。”贾贵妃秋波流转,笑吟吟的说道,纤纤玉手抚了抚明黄灿灿的龙袍,令其平整无皱。
若是萧月生在此,定要感叹此女心计之精,颇有后世石头记中的熙凤之风,几句话间,便将自己的聪慧、无才、善良尽显无遗,不能不惹得理宗怜爱呵护。
“呵呵,娘子整日在宫内,不知外面人心险恶,却也怪不得你,……身为天子,最忌行快意之事,朕阅人无数,对这位子虚先生却难以揣测其心,再说他是不是观澜山庄的庄主,尚是猜测。”
理宗揽住贾贵妃的纤腰,便往外走,想去御花园走走,天气这般晴朗、阳光如此明媚,最适宜逛逛御花园。
甫一走至轩门前,便听外面传来一直低柔的声音:“陛下,张天师与杨真人已回宫了!”
第150章 面圣
“嗯!”理宗脚步一顿,龙颜不变,似若毫不在意,贾贵妃却能感觉到腰间的大手轻轻颤抖了两下,“朕这就去垂拱殿!”
贾贵妃知机的柔媚一笑,轻声道:“陛下快去吧,臣妾去陪圣人说说话。”
理宗点点头,他有些心不在焉,心神早已飞远,对于张天师与杨真人一行的结果颇为惴惴,对于那位子虚先生,他即使身为天子,也有些无从下手。
推开涉华阁轩门,便见到一身锦袍、身形高瘦的陈老等候在外,他眼睑低垂,似睡非睡,却挺立如松,隐隐有巍然之态。
见到理宗与贾贵妃出来,陈老仍旧如雕马般不动,眼睑低垂,似是未醒。
他身旁的另一位年轻内宦身形削瘦,容貌丰秀,气质俊雅,见到理宗与贵妃,从容的躬身行礼,柔声道:“陛下,张天师与杨真人此时应该已到了垂拱殿外等候,臣过来时,他们刚进丽正门。”声音圆润柔和,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带着一股独特的韵味。
理宗点了点头,面带嘉许,侧身对贾贵妃笑道:“娘子,今日天气格外晴朗,你还是去聚景园等朕,待见过了张天师与杨真人,朕再陪你逛园子!”
贾贵妃登时笑靥如花,娇媚异常,口中却说:“陛下,还是国事要紧,不必顾惜臣妾!”
理宗呵呵一笑,也是满心愉悦,轻轻摆了摆手:“朕意已决,娘子不必多言!”说罢,转身迈步,离开涉华阁,直奔垂拱殿而去。
一路之上,理宗的步子时快时慢,对路上遇到的内宦们视而不见,只是下意识的摆手免礼,他心中思绪万千,这般患得患失之心,已是多年未曾出现过。
陈老紧跟在理宗之后,脚下无声,如影随形,眼睑仍旧低垂,似未睡醒,他修为已臻登峰造极之境,已不必以眼睛视物,心神的感应更甚双目。
以他在宫内的超然身份,本已不必总是随侍在天子之后,自有小苏他们这帮影子护卫代劳,只是自从在右丞相府见过王子虚之后,陈老一反往常的懒散与偶尔一现,驳回了官家的好意,不顾辛劳,取代了其余的影子护卫,昼夜随在理宗身边。
陈老对于如此反常行为虽未解释原因,但理宗绝非笨人,自是一猜即知,对于这位王子虚,心中更为看重。
垂拱殿内,光线明亮柔和,极是舒适,刚进殿内,便摆有一座一人高的大屏风,上镶山水画,气势雄奇,指点江山之气扑面而来。
金黄的龙椅之前,是朱紫的御案,玉案之上,奏章高高的两摞,朱笔砚台的右上角,是尊白玉狮子,玲珑可爱,白光莹莹,却是理宗的私章。
张天师与杨真人对迈上御案后的龙椅上的理宗稽首一礼,缓缓坐到内宦送上的明黄锦墩之上,面露微笑,极是轻松之态。
理宗见到两人的神情,便知事有谐矣,不由心中大喜,却强作平静之态,温和的问道:“辛苦天师与真人了,……不知那位子虚先生如何回话?”
“呵呵,陛下天恩浩荡,子虚先生自是心怀感激,……他先要托贫道禀报陛下,王子虚之名只是他的尘俗化名而已,他本名萧月生,字观澜,不敢欺瞒陛下!”
杨真人微微一笑,语气颇是谦恭,却是坐于明黄锦墩上说话,显得极是自矜,一谦恭一自矜,两者一融合,便显得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萧月生,萧观澜?……哈哈……”一身龙袍,袍上金光流动的理宗不由长笑一声,声音洪亮,他仰身拍了一下两端雕成龙头上抬的御案,“果然如此!……如此说来,嘉兴南湖之畔的观澜山庄,便是他的吧?”
“陛下圣明!”杨真人稽首,点了点头。
理宗笑了几声,张天师与杨真人没有如他的臣子们陪着笑,便有些无趣,收起了笑声。
“那子虚先生如何说?”理宗挺直身体,两手按于御案上,丹凤双目炯炯望向二人。
他并未改口称呼观澜,仍以旧名相称。
一直沉默的张天师此时开口,缓缓道:“观澜……子虚先生自称是闲云野鹤,受不得拘束,不过既是天恩浩荡,他自是不能拒绝,答应每年入宫一次,觐见陛下。”
“哦——?……原来如此!”理宗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抚了抚颌下修剪得煞是美观的清须,沉吟不已。
垂拱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悄无声息。
其实理宗心中却是大喜过望,本以为这次张天师与杨真人定会空手而回。
这些世外高人,虽是本领高明奇异,却大都对功名利禄不屑一顾,一个个浑身的风骨,傲气冲天,对自己这个天子也不甚敬重,锐苛一些说,便是不把天子放在眼中。
这位子虚先生,或者说是观澜先生,一身妙手回春、夺天地之造化的神通自己已经领教,怕是历朝历代皆没有出现过这般神通人物,没想到自己有幸遇到,还能得愿以偿,只是他帝王心术,自是不会让别人知晓自己的真实心绪。
“有劳天师与真人了!”端坐在龙椅上的理宗抬起头,入鬓长眉之下,丹凤双目神采奕奕,注视着二人,似有透视人心之力,他带着微笑,问道:“朕想,这等奇人,脾气也多是异于常人,想必天师与真人没少费心吧?!”
呵呵一笑,杨真人抚着清须,摇了摇头:“事情并非陛下想像的那般为难,子虚先生却是贫道与真人的旧交,此人可谓真正的世间奇人……,他生性洒脱,不拘于物,虽对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视做过眼云烟,却又不对之趋避,只视作平常,此等心性,贫道实是望尘莫及,自叹弗如!”
“原来子虚先生竟是真人的朋友,看来朕果然没有请错人!呵呵……真乃幸事也!……不知真人如何说法,能令子虚先生答应的如此痛快?”
理宗虽是笑意宴宴,心中却升起几分抱怨,有如此神仙人物,杨真人竟丝毫未露口风,而且请他来医治莲柔之病时,他无能为力,却也未曾说出子虚先生,便有些难测其心了!
只是理宗却不知,杨真人虽知萧月生神通广大,高深莫测,却并不晓得他有回复妙术,况且一个郡主,在他眼中,并不是那般重要,生生死死,身为修道之人,他并不如常人那般看重。
“此事贫道不敢居功,子虚先生他为人行事皆是随心所欲,向无定法,他似是见过陛下,对陛下的印象极佳……呵呵,他说,若是遇到朋友,在朋友处盘桓几日,也是寻常,何况陛下九五之尊,身系天下气数,若是推三推四,显得太过矫情!”张天师呵呵一笑,在一旁插言,声音缓缓流淌在静谧的殿内。
“朋友?……呵呵,果然奇人奇行,与众不同,……,呵呵……”理宗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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