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看上去似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她却也是怀有颇深的内功,其内功心法与柳先生相同,看来两人是师出同门。
“不知先生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瑞王爷见萧月生放下了银箸,也跟着停了下来,抚了抚清须,微笑着问道。
众女也纷纷停下了银箸,以丝帕拭嘴角,眼波有意无意的瞄向他,显然心中也甚是好奇。
“嗯……,游山逛水,晒晒太阳,读读书,呵呵……,聊以打发时光罢了!”萧月生想了想,说着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此刻,坐于灯火辉煌的大厅,金器银皿令人眼花缭乱,美味佳肴,更有秀色可餐的美女环坐,香气幽幽中,他忽然觉得,自己活得也太无为了些。
逍遥则逍遥矣,却不够精彩,时间一长,便有些无聊之感,自己的岁月不知有多长,便如那不知永远有多远,难道就这么任其自然的活下去么?
“呵呵……,果然是世外高人,能够如此逍遥,孤好生羡慕先生啊——!”瑞王爷呵呵一笑,紫面微露艳羡之色。
本来身为皇室贵胄,龙子龙孙,他亦可如此逍遥度日,但天公不做美,让自己的女儿患上绝症,他心头始终有一块儿大石压于其上,喘不上气来,活得甚是辛苦,岂能得逍遥!
瑞王爷的心念毫无遗漏的反映于萧月生脑海,他心下不由自失一笑,叹自己终于还是免不了常人的弱点,喜新厌旧,站于此峰,便觉彼峰高,没有知足之心,自己羡世人之精彩,世人却慕自己之逍遥。
“如今郡主天赐康健,王爷从此无忧,实在是可喜可贺啊!”萧月生自心思中脱出心神,微微笑道。
“正是如此,此皆乃先生所赐,孤王感激不尽!”瑞王爷面色一肃,忽然站起,躬身便要向萧月生行礼,却觉一团柔和绵绵的垫在自己胳膊下,用力下压,却无济于事,根本无法躬身行揖。
瑞王爷的这番举止令在座诸女有些失措,不知是否要随他一起向端坐的子虚先生行礼。
“王爷不必如此,相遇即是有缘,也是郡主命不该绝,在下只是顺势而为,算不得什么!”
萧月生站起身来,抱拳拱手,算做还礼,呵呵笑道:“王爷再如此多礼,便是要赶在下离开了!”
“好罢,本王便不再多说了!”
瑞王爷也非寻常之人,气魄过人,闻言点了点头,又缓缓坐回桌旁,拿起银箸,点了点刚刚由丫环端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庞大熊掌,对萧月生呵呵笑道:“来来,先生千万不要客气!”
萧月生对这道菜倒有些兴趣,亚圣的名句“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使熊掌的美味流传了下来,也使熊遭了殃,小凤对此是深恶痛绝。
熊的性情并非人们想象中的残暴,反而是一种算得上是温和的动物,聪明得很,即使人遇到了它,不去主动招惹,它甚少会袭击人,当然,如果它曾经尝过人的味道,那又另当别论。
观澜山庄周围的树木中,便放养着几只熊,诸女无事时,便去找找它们,看其憨态可掬的样子,尤其是它们喜欢掏蜂蜜吃,每次掏完,都要被滚滚而至的群蜂追得捂着脸,趴在地上躲避,其模样最是逗人。
萧月生虽具爱心,不会亲手杀熊,但对于已经做好的熊掌,他也并不拒绝,于是对瑞王爷之邀顺水推舟,大方的动箸,大朵块颐。
两个男人也不管女人们,银杯不停的在嘴边举起放下,银箸也不停的随着嘴巴的翕张而伸缩。
萧月生的胃口被这盘熊掌打通,再加上王府上的酒是宫廷御酒长春法酒,劲力十足,味道虽不如自己的碧芜与紫蘅,却也别有一番劲辣的滋味,两人一口菜,一杯酒,较上了酒劲。
瑞王爷酒量极豪,成心要灌醉子虚先生,只是一坛长春法酒下去,萧月生面色如常,瑞王爷本是微紫的却面色变深,眼神有些飘忽。
灌酒便是这般残酷,颇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激烈,他没有灌倒萧月生,却已经不行了。
“子虚先生若是有时间,能否……能否前来敝府,教导一下小女?”正要一饮而尽的瑞王爷忽然顿了一下,颇是突兀的蹦出了这么一句,令已一饮而尽,银杯放下,酒尚在口中、未曾咽下的萧月生差点儿忍不住喷了出来。
萧月生忙又拿起手边的银杯,银杯已被身后的丫环斟满,他忙再饮一口,将口中之酒送入肚中,方才长舒了口气,放下银杯,苦笑了一声:“王爷莫不是说笑吧?”
“本王从不说笑!”已微有醉意的瑞王爷眼睛一瞪,威严之气陡增,气度慑人,可惜遇到了萧月生,毫无效果。
他用力眨了眨丹凤双目,将飘忽的眼神对准萧月生,口齿却颇为清晰:“……即使是柳先生,也对先生钦佩万分,……孤也知道,先生乃世外高人,不拘于物,但孤只求先生稍有余暇时,前来府中一坐,点拨几下小女即可!”
瑞王爷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之理,趁着酒酣耳热,此时不说何时说!
萧月生一看便知这个瑞王爷在装醉,真是狡猾的很呐,趁着酒意,说出非分的请求,即使被拒绝,也有酒蒙着脸,第二日大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呵呵……,没……没问题!”萧月生眼神也变得朦胧,舌头有些打结的呵呵一笑,露出几分憨态,令一直暗暗注意着他的莲柔莲静两位郡主不由得想笑,实在反差太大,醉态可掬。
在他身旁而坐的柳先生却暗暗扶了他一下,掌心一股清凉的气息输入他的体内,欲要帮他化去酒意。
萧月生却一把推开她温润的玉掌,又是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喝酒怎么能用内功呢?……那不是……不是糟蹋好酒……嘛!”
他开始时还暗赞自己演技高明,但说了几句,却有些入戏了,浑不知真醉还是假醉,好久没有这种飘飘忽忽的感觉了,便放任这种感觉占据自己的身体。
萧月生这个世外高人,做与不做,总是在一念之间,耍起赖来,也毫不犹豫,装着醉酒,明日便将今日之言推得一干二净,要给瑞王爷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瑞王爷听了此言,自是喜出望外,本是装醉的他,便存了舍命陪君子的心思,忙高呼上酒,又一坛府内珍藏的长春法酒端了上来。
长春法酒是大内御酒,便是大内宫廷,此酒也数量有限,实因其配方需数十种珍贵药材,酒力非凡,对身体又有大补,端是难得。
瑞王爷得赐了两坛,今天皆被他取了出来。
两人的银杯换成了大碗,一碗一碗的喝,喝得昏天暗地,令一旁的诸女有些目瞪口呆。
三位王妃可从未见过王爷这般喝酒之态,而莲柔莲静两位郡主心中大喜之余,能得子虚先生的指点,实是天幸!
两位郡主也暗暗有些失望,自他进得门来,看向自己的目光,实在屈指可数,仿佛眼中没有自己的存在一般,身为金枝玉叶的她们,何曾受过这般冷落?
纵酒狂歌,人生几何,喝完了酒,再大声唱起歌来,实是最爽之事,萧月生便有这般爱好,半坛酒下去,两人都真的醉了,萧月生的歌声便响起。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世上纷扰……”
清朗的歌声被他无意中运起的神元所激,顿时响彻整个临安行在,便是涉华阁内正搂着贾贵妃安寝的理宗,也忽然惊醒,猛然坐起,歌声清朗激越中透着豪迈与睥睨之气,仿佛唱歌之人便在身旁。
“陛下,何人这般狷狂?……大呼小叫,扰人清梦!”一只藕臂自锦被中伸出,搂住理宗的腰,有些慵懒的不耐烦,声音酥软柔腻,惹人心神荡漾。
整个临安城,大多数正在睡觉的人,都如贾贵妃这般不满,深更半夜,大呼小叫,真是纨绔子弟啊——!
不过这类狂生,临安城还有不少,不值得大惊小怪,被惊醒的人们发了几句牢骚,便又躺下接着睡。
“哈哈……,痛快,痛快!琴呢……,琴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响起,随即声音沉寂了下来。
柳先生见一直莫测高深的子虚先生这般失态,其一手拿着大碗,一手搂着酒坛,纵声高歌,肆无忌惮。实不像一个世外高人。
萧月生唱了几句,忽然省起没有琴声伴奏,少了几分滋味,于是便眼睛大睁,瞪向身旁的柳先生,高声问道:“琴呢……,琴呢?”
柳先生清冷如玉的面庞在他肆无忌惮的目光之下,两朵红云悄悄涌上,她看了一眼已趴在桌上的瑞王爷,顾不得想别的,出手如电,纤纤如葱的玉指已点上了萧月生身上的睡穴。
一指下去,她心顿时松了下来,小心准备,准备扶住他,不让其昏倒于地上。
可惜萧月生恍如未觉,指了指趴在紫木桌上的瑞王爷,哈哈大笑,口齿反而更加清晰:“王爷,你醉了!哈哈……,酒量太差啊!……来,来……,我们接着喝!”
柳先生惊诧的望着哈哈大笑的子虚先生,如电般又点出一指,玉指蕴含的内力又增加两分,自己兰心谷的兰花指威力奇高,何时竟无法点住穴道了?
“我没醉!……接着……接着喝!”本趴在桌上养精蓄锐的瑞王爷最听不得说自己醉了,马上直起身来,手摇摆着伸出去,去拿斟酒的大碗。
兰花指稳稳点中萧月生的昏睡穴,柳先生却觉着自己手指仿佛点入了一团棉絮之中,虚软不着力,指中蕴含的内力几乎欲要破指而出,虚不着力之感,几欲令她喷血。
萧月生忽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沉静更令她惊诧,她有些怀疑,这个子虚先生是否真的醉了,还是他真有那般神通,即使是醉酒,也仍能保持心神的清明?
柳先生这两指点下去,并非毫无作用,虽然萧月生的身体已非肉体凡胎,不惧点穴,但这两指蕴着的内力,却令萧月生体内游散的神元下意识的警觉反应,微一运转,体内的酒力顿时被化得一干二净,醉意尽被驱除,萧月生心中反而有些遗憾。
不过也好,若非自己醒过神来,再多唱两句,定会闹出不少笑话,这个柳先生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呢!
于是向她投去一记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一席酒宴,在两个男人双双醉倒中结束。
瑞王爷酒品极佳,醉了之后,并不耍酒疯,只是任由仆人丫环们将其扶回寝室榻上。
萧月生却并不安分,非要嚷着回自己的府中,不想留在此处,三位王妃没有办法,只好令几名侍卫将其扶上马车,送回王府。
回到自己的寝室,萧月生恢复如常,想想今夜的宴席,倒也并非那般乏味,与瑞王爷那只老狐狸逗乐子,也是件好玩之事。
“老童,让你写的那本葵花宝典写好了没?”萧月生懒懒坐于榻前的藤椅中,接过老童递过来的茶茗,轻掀盏盖,闻着袅袅热气带着的清香,漫不经心的问道。
“公子,已经写好了,不过……”低眉顺眼的老童躬身回答,声音依旧那般雅正悦耳,红润的脸上却露出几分迟疑。
“不过什么?”萧月生细品了一口茶茗,感觉还是自家的东西好,瑞王府上的茶实在差得远,随口问道。
“不过老奴的武功低微,怕是入不了别人的眼!”老童恭声回答。
“呵呵……,你这老家伙!练至阴极阳生之境,还说不入眼,别在这里卖乖!”萧月生不由笑骂,放下茶盏,神色渐敛,温声问道:“……你的心法共有九层,在葵花宝典上你录了几层?”
“老奴录了三层,……不知要不要再加上几层?”
老童小心翼翼的问道,自己的心法确实太过阴毒,练得越深,所受之害越大,自己如没有驸马爷的相助,怕如今早已被自己的内功所噬,全身冻僵而亡。
“三层……,嗯,足够成为一流高手了!”萧月生点了点头,微微沉吟,手轻轻摆了摆,老童悄然退下。
第169-170章 怒火
老童所练的心法,并非是什么葵花宝典,只是萧月生有恶作剧的心理,非要重新命名,改作葵花神功罢了。
葵花神功的前两层,是进阳退阴之法,第三层,则是祛浊补阴之术,令身体变成纯阴之质,自可轻捷如羽,迅疾如电。
这是大金皇宫内宦口口相传的秘术奇功,前三层属于入门,极为容易,只要心志坚定,熬过阳气过盛,欲火焚身之苦即可,过了前三层,越往后修习,越趋于极阴,越是艰难凶险,动辄有走火入魔之危。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这八个字,萧月生倒未真的写在葵花宝典上,万一真的有心志坚毅之徒,不必自宫但能够熬过这一关呢,岂不是太过委屈了人家?
他在心中又念了一遍无毒不丈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彻底下定决心,要将葵花宝典推将出去,令其自由择主,福祸无门,唯人自招,看各人的造化了。
心思一定,发觉自己正独自一人,身边没有美人的陪伴,却也罕见得很。
刹那间,萧月生的身影消失于屋内,出现在了天山之巅。
弦月凝空,清辉遍洒,天山诸峰,银光流转,冰川之下,皑皑白雪变成了苍蓝,宇内一片澄净。
如斯壮美与静谧的夜景,如非有他这般轻功,可是无缘一观。
站于峰上,凝望天空之月,雪白的裘衣微飘,凛凛的寒风在他感觉,无异于拂面之春风,稍微有些凉而已。
如此美景良宵,惜乎无美人在侧,不过却也有清静之乐,手中倏然而现一只玉杯,接着是一只碧玉酒壶,他心中颇有青莲居士的对影成三人之感。
看着天上清冷的弦月与诸山的银妆素裹,他不禁又想起了苏东坡的那首《水歌调头》。
斟上一杯碧芜酒,他迎风而立,衣裾微飘中,一饮而尽,低低而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呵呵……”
吟到此处,他忽然莫名的笑了起来,心下暗乐,看来这位苏学士不懂武功啊!心境也不够博大,否则,怎有高处不胜寒之感慨?
自己站于高处,却丝毫不觉寒冷,却能欣赏到别人无法企及的风景,这便是高有高的妙处啊!岂能以惧寒而掩一切诸妙!
他诗兴大发,忍不住想做出一首诗来,却发觉此等美景,实非言语所能表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整整一壶酒喝进肚中,待月上中空,他才罢兴而归,来到了天池边上那座小木屋前。
那是当初他与谢晓兰来此处时所建的木屋,虽说是他随手而制,却也不失坚固结实,兼之有几分古朴美观,在月光银辉下,静静而立。
踩着柔软的茵茵绿草,闻着青草湿润的气息,他进得屋去,发觉里面竟然已经有了客人,却是四只小白鹿正偎在一起,脖颈相交,躺于木屋的客厅墙角处,身下木板上垫着厚厚的枯草。
见到有人进来,这四只白鹿也不惊惧,只是眨动纯真的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萧月生不由有些失笑,也不去驱赶它们,一人四鹿彼此打量了一番,他手脚放轻,温煦一笑,转身进了寝室,里面被褥整齐,洁净依旧,谢晓兰素有洁癖,是容不得污垢的。
原本的松脂味已经消散,只余淡淡的松香,有些沁人心脾的味道,煞是好闻。
那四只趴在外间客厅的白鹿并未离开,只是呦呦呦呦的轻叫了几声,又安静了下来,萧月生心境平和博爱,包容万物,气息如春风,白鹿见到他,自是不会惊吓提防,甚至还有亲近之意。
萧月生推开轩窗,谷内风景尽皆入画。
虽然只是弦月,但周围山峰如镜,不停的反光,令整个山谷带着淡淡的银辉,天池光亮如鉴,将整个星空与弦月倒映其中,偶尔轻风拂动,微波荡漾,便将月华轻洒于周围。
他心中一片宁静,在瑞王府晚宴之上的燥动渐渐归于虚无,似乎渐渐与周围的一切融入一体,无分彼此。
这一夜,他睡得无比深沉,仿佛进入母胎一般的宁静。
第二天醒来,他并未急着回去,先是在天池边上,洗了洗脸,盘膝坐于茵茵绿草之上,自须弥空间内取出美食与餐具,悠然自得的开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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