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们二人的水云袖虽然玄妙无方,但受功力所限,却也难以阻挡。
但若是如此,反而落了下乘,武当五位大侠自不会如此,便顺势起身,拱手为礼。
“宋大侠这是为何?!莫要折煞我们姐妹!”李若云带着嗔怪的语气,淡淡说道。
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已是李若云踏入武当山以来的首次,其玉脆冰清的声音格外的悦耳,宛如炎炎夏日的一泓清泉。
“惭愧,不如此,实难表在下等的感激之情!”宋远桥神色激动,拱手感慨道。
昨日莫声谷试验时,仅是将左手无名指折断,洒上水云玉液之后几个时辰,手指便已痊愈几分。
他们虽觉匪夷所思,但也只是对水云玉液的神奇惊叹而已。
今日大清早,他们顾不得吃早饭,兄弟几人聚到一起,便来到了俞三侠俞岱岩的居所,俞岱岩正一脸滞然,躺在竹椅上呼吸新鲜的空气,望着天空,眼神空洞。
如今的俞岱岩已变得枯瘦无比,面色苍白,带着病态,整个人黯淡无光,仿佛皆失去了灵魂与力气,萎靡不振。
如今的他,已被残忍的命运所击垮,无复一代豪侠的风采,没有什么希望,与一具行尸走肉无异。
见到师兄弟们齐齐前来,俞岱岩颇有几分意外,看见他们的表情,似是有什么大喜事,令他也不由精神一振,萎靡的脸上恢复几分神采。
“三哥,你的伤有得救了!”莫声谷刚踏入小院,便高声叫道,兴高采烈。
俞岱岩的笑容尚未完全绽开便收敛,变成了苦笑:“又寻着什么灵药了?!”
他的声音虽小,却清晰如在众人耳边响起,无意间便显露出一身极为深厚的内力。
手足尽断,施不得半分力气,不能走路,拿不动东西,仅能枯坐,但他又时常想起五弟夫妇自刎的那一幕,内疚如同毒蛇,不断噬咬着他的心,唯有修练内功时,内心一片定静,毫无杂念,宁静详和,这便成了一个逃避的好方法。
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不知不觉中,他一身深厚的内力已是冠绝武当门下诸人。
“三哥,这次不一样,这可是真正的灵药!”殷梨亭上前扶起俞岱岩的身体,将旁边放着的软枕垫到他身下,让他坐起。
俞岱岩笑了笑,每一次师兄弟们找来灵药,都是这般说。
他心中早已绝望,反倒痛快许多,师兄弟找来了药,他便试试,算是不辜负他们的一片心意。
“那便试试看吧!”俞岱岩带着无奈的微笑。
“先从三弟的左手。”俞莲舟冷冷说道,指了指俞岱岩耷拉在椅边的左手。
“三哥,忍着点儿,先得把你左手重新折断,再用药。”莫声谷上前捉起俞岱岩低垂的胳膊,郑重说道,心下微酸,这只胳膊瘦得仿佛竹杆,丝毫感觉不到肉的存在。
“随你!”俞岱岩漫不在乎的笑了笑。
莫声谷抬头看了一眼众人,见他们肯定的眼神,摸准位置,手下微一用力,“噼”的一声脆响,俞岱岩轻轻一颤。
他的骨头如今已变得脆弱无比,莫声谷感觉没甚用力气,真的仿佛折断细细的竹杆一般容易。
宋远桥自怀中掏出白玉瓶,小心的将瓶口对准他的手腕,滴了四滴碧绿晶莹的玉液,莫声谷伸手轻柔的帮三哥抹匀。
玉液很快消失不见,宛如沙漠上洒下一滴水,瞬间消失无踪。
“嘿嘿,三哥,过一会儿,可有的乐呵了!”莫声谷古怪的笑道。
“怎么?”俞岱岩咬着牙望向七弟,他面色发白,冷汗涔涔,刚才那一下,痛不可当,断一指与断一腕可不相同。
“嘿嘿……”莫声谷只是古怪的笑,却不回答,似是吊他胃口。
“别理他!……三哥吃过早膳了么?”殷梨亭挥袖一扫,将椅子旁的青石扫净,顺势坐下。
俞岱岩微微摇了摇头:“还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哥,这幅灵药的药效极猛,发作之后难免有些不适。”张松溪抚须笑道,横了七弟一眼。
“原来如此……”俞岱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再怎么不适,也难逾手足俱断之痛吧!
但当奇痒发作之后,俞岱岩方知何谓生不如死,四肢折断之痛,实是小巫见大巫。
除了宋远桥,其余四人齐上阵,将榻上的被褥铺到地下,将俞岱岩自椅子中抱出,放到被褥上,然后分别按住俞岱岩的四肢,制止他的动弹,免得动了胳膊令骨头移位。
让人生不如死的奇痒分为三波,稍有间歇,还好一浪比一浪小,否则断难忍受,忍过了第一波,剩余两次,便不再那般难忍。
俞莲舟他们皆是大汗淋漓,头上白气蒸腾,宛如被淋上了滚烫的热水,实比一场厮杀还要激烈。
到了中午,药效终于发作完,俞岱岩呼呼喘着粗气,也是浑身湿透,面色苍白,哑声问道:“这可恶的药是何处得来?”
“三哥,武林中藏龙卧虎,不乏奇人异士,这一次的人物,三哥定未听过。”张松溪只是盘膝坐着,让内力自行恢复,抚须笑道,手中汗水漉漉,皆是来自胡须。
“这话倒不假,不过究竟是何人?”俞岱岩身下垫着软枕,半倚半躺,点点头,脸上已颇有几分神采,仿佛十几年来的郁郁皆随着这淋漓的大汗发泄了出来。
俞莲舟的脸色已恢复了红润,他练功极勤,内力修为直逼宋远桥,远甚诸位师弟,他淡淡说道:“三弟,咱们武当后继有人,这次灭绝师太引荐来了四位弟子,资质远甚咱们兄弟。”
“都是灭绝师太引荐的?!”俞岱岩皱了皱眉,脸上却无喜色。
他们虽然禀承师训,与峨嵋派交好,但门派之间,并不仅仅是友谊,也不能不防。
张松溪抚须笑道:“三哥放心罢,小弟已了解,这四人本是由水云派的大弟子所收养,但水云派只收女弟子,他们的大姐留在水云派,便让他们拜到咱们武当门下,……咱们择徒太严,唯恐来历不明,难以如愿,便去求灭绝师太帮忙引荐,这幅灵药,便是那位水云派的大弟子所赠。”
来历不明,对于收徒也是一忌,尤其对于武当这种招风的大派,绝学若是所传非人,泄了出去,遗害无穷。
若无灭绝师太引荐,萧摩他们想入武当派,即使资质绝顶,怕也是困难重重。
“能请得动灭绝师太,这位水云首徒的面子倒不小!”俞岱岩啍了一声,动了动上身,回想起刚才的奇痒,实是心有余悸。
武当众侠点头,即使是恩师,以他大宗师的身份,灭绝师太也毫不还以颜色,让她帮忙,实是异想天开之举。
“太阳太毒,咱们进屋吧!”俞岱岩伸手抹了一把汗,看了看天空正中的烈日,抱怨了一句。
他看到众师兄弟正呆呆的望着自己,不由奇怪,莫声谷忽然重重一拍腿,笑了起来:“三哥,你的胳膊……”
俞岱岩蓦然发觉,刚才自己擦汗,用的竟是自己的左手!
“小心小心,别乱动!”见他惊喜的翻着自己的手掌,宋远桥他们忙喝止,心惊肉跳。
俞岱岩蓦然仰天哈哈大笑,笑了几声,却又呜呜痛哭,涕泪横沱,让宋远桥他们一阵怆然心酸,七尺汉子竟这般痛哭,可见心中之苦。
也许是这次抹得多之故,竟比昨日莫声谷的断指见效还要快,实是匪夷所思,若非亲眼所见,即使他们武当五侠见多识广,也断难相信有这般灵药。
即是如此,他们吃过午膳,便开始继续,将俞岱岩手足重新折断,然后上药,皆是四滴,白玉瓶中带剩下半瓶。
这次因为有了希望,再痛苦的折磨,也变得微不足道,到了晚上,俞岱岩已能轻轻动弹四肢。
一日之间,天地陡变,再次变得鲜亮起来,俞岱岩虽然被折磨得很苦,却是精神熠熠,神采斐然。
宋远桥将萧月生的那封信递给他,让他修炼上面的心诀,然后众人离开,直接派道童去请李若云她们师姐妹三人前来。
武当七侠一体,俞岱岩身残心苦,他们感同身受,如今他痊愈有望,重新活了过来,无异于救他一命,恩同再造,他们情愿跪倒拜谢。
……
听宋远桥如此说话,林晓晴知道水云玉液定是已发挥效应,不由嫣然笑道:“诸位大侠千万不可多礼!大师兄有言,即使没有萧摩他们,他敬佩俞三侠的豪义,也应敬献微薄之力,何况如今萧摩已是武当弟子,算不得外人,更是理所应当!”
感激之语,宋远桥他们不愿多言,存于心中,日后再行报答便是,肃手延请,将三女请入屋内。
“三位女侠请在武当多住些时日,也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宋远桥温和的笑道。
“多谢宋大侠一番盛情,……既然俞三侠的伤势有起色,我们也不便多加打扰。”林晓晴摇头,武当众侠仅能看到她盈盈如春水的目光,却已是令人心荡。
张松溪摇头、抚须、笑道:“不可不可,……难得三位女侠前来,不如好好切磋一番武功,恰好贝师妹也在,水云、峨嵋与武当一同切磋,定会大有助益。”
林晓晴略一犹豫,望向二师姐李若云,两人默契十足,对望一眼,便已明白对方心思。
她略一点头,娇声道:“那小女子却之不恭了。”
武当峨嵋俱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武功精妙,远非寻常门派可以企及,若能与他们亲自切磋,无异于得他们亲手指点,实是难得之极的奇遇。
李若云虽然知道自己的剑法精妙,但她们身为寂寂无名的小派,一时之间,尚难转换自己的身份,对于武当派的剑法也甚是好奇,更想知道,自己所学剑法,比起武当剑法,究竟孰高孰低。
见她们答应得极是痛快,毫不矫情,武当诸侠也松了口气,露出笑意,既有灵药之功,又有萧摩之故,令他们对李若云三人大感亲切。
几人说起了武林秩事趣闻,他们皆是纵横天下的人物,阅历极丰,非是一直呆在山上的李若云她们可比,听得她们兴致盎然,娇笑不已。
若是他们的夫人们见到,怕是也要吃上一惊,想不到他们的丈夫还能这般屈身逗女人笑。
第31章 挡箭
虽然武当诸侠盛情挽留,李若云她们仍旧未能多住几日,两日之后,无论如何,也要离开,坚决得很。
武当诸侠只以为她们别有要事,没再勉强,只是笑送出山,盛意殷殷,足以令人羡煞。
俞岱岩已不必拐杖,可以独自走路。
他内功极为深厚,习练了萧月生所赠的心诀,恢复之快,一日抵得上十日之功,短短三天,虽然萎缩的肌肉尚未复原,但骨骼强健有力,已如平常之人。
李若云她们离开,俞岱岩非要亲自相送,自山底往下的一路上,武当派的弟子皆掩不住眼中的惊诧之色。
俞岱岩虽然板着脸,却难掩眉梢间的喜悦,感受着山间的清风,仿佛母亲轻柔的抚摸,郁郁青山,说不出的美好,直欲仰天长啸。
武当派的弟子固然惊异俞岱岩的离榻而行,更惊异这被武当诸侠环拱的几女,不知她们是哪里高人,竟能劳驾宋师伯他们一起相送。
告别武当诸侠的殷殷相送,李若云她们归心似箭,一路快马加鞭,远非来时能比。
归心似箭之下,她们恨不能骑的是长着翅膀的天马,能够直接飞回水云派,一刻也难以忍受。
贝锦仪见到她们急切的模样,不由心下暗笑,这种心情,她能够体会,只是没有她们那般强烈罢了,故对于林晓晴三女的冷落,并不在意。
进入四川境内,李若云她们想抄近路,便与贝锦仪她们分开,临别尚不忘邀请她们常到水云派做客。
清晨,薄薄的雾气尚未散去,丝丝缕缕的飘荡,周围处处透着清新的气息。
贝锦仪与周芷若两人并辔而行,速度放缓不少,让骏马翻蹄小跑,嗒嗒的蹄声甚是清脆轻快。
一路上被李若云她们带着奔驰,即使内功护体,也有些劳累,胯下的两匹骏马也被累得不轻,颇让她们心疼,一有机会,马上放缓,让它们歇歇脚力,即使昨夜刚歇息一晚。
“小师妹,武当派如何?”贝锦仪转头,望向一身葱绿罗衫的周芷若,抿嘴笑道。
“挺好的。”周芷若斯斯文文的回答,声音细细,娇躯柔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刮跑。
“那位宋少侠武林人称玉面小孟尝,素有侠名,果然生得一表人才,轩昂不群!”贝锦仪一手执缰,另一只拿着剑的玉手捂嘴,吃吃娇笑,姿态迷人,眼波中透着妩媚。
惜乎一路上罕见人烟,无男子大饱眼福。
周芷若装作未听到,娇躯随着骏马微微起伏,专注的望向前路。
“哟,害羞了?!”贝锦仪侧脸瞥了瞥,咯咯笑道。
“师——姐——!”周芷若脸皮尚嫩,有些受不住师姐的逗弄,带着嗔意瞪来。
贝锦仪素来脾气温婉,平易近人,周芷若虽是最小的师妹,却也并不怕她。
见到师姐强忍不笑,却目光盈盈,满是蕴不住的笑意,周芷若不由苦笑:“师姐,你真的想岔了。”
贝锦仪见她不似害羞的口是心非,不由收起了笑脸,微蹙着黛眉,轻吟道:“师妹觉得宋少侠……”
“……嗯——,小妹总觉得,他有些太过轻浮,不够牢靠。”周芷若也蹙着弯弯的细眉,摇头说道。
贝锦仪不住点着臻首,黛眉蹙得越来越紧,脸色也沉了下去,令周芷若不由惴惴,师姐虽然平易亲切,但这般人一严肃起来,威严更甚。
两人无言,唯有清脆的马蹄声嗒嗒作响,颇有节奏。
隔了一会儿,周芷若忍不住开口,轻声问道:“师姐?”
贝锦仪抬头,似是被惊醒,满脸恍然,见到周芷若担心的目光,她怔怔的望向她,过了半晌,叹道:“小师妹,大事不妙得很!”
“我观宋少侠对你一见钟情,就怕他情根深种,央求其父,最后,宋大侠亲自上峨嵋派来提亲。”贝锦仪语气略显沉重的摇头。
周芷若不由色变,心下一沉。
若真如师姐所言,那可真是不妙的紧,宋远桥亲自上门求亲,若是被拒,实是武当派的耻辱。
自己的师父固然刚强过人,怕也要考虑清楚,前有师姐纪晓芙之事,若这次再加拒绝,让武当蒙羞,即使张真人心胸广博,他座下诸位弟子怕也再难与峨嵋交好。
最有可能,便是师父答应下这门亲事,纵然师父宠溺自己,开口拒绝了武当,那自己也成了峨嵋派的罪人。
周芷若心下沉吟,雪白娇嫩的俏脸不断变幻神色,思绪翻涌,心中彷徨难安。
贝锦仪抬头,见师妹忧虑的模样,一阵不忍,忙笑道:“师妹也不必过于忧心,好在现在说清楚了,待回山,先禀明师父,让她老人家替你作主。”
随即她懊恼的叹道:“也怪我多事,还以为宋少侠是少女心中的萧郎,师妹定也喜欢,唉——!”
“师姐,万一师父她让我答应,怎么办?!”周芷若忧色不减,这种事情,极可能发生。
听得周芷若此话,贝锦仪不由替她忧心,她亲眼见过师父将纪晓芙一掌击死,对她心肠的刚硬再了解不过。
若师父认为宋青书是良配,即使小师妹想要出家,怕也由不得她,师父定会以为芷若尚小,识不得好歹,为她将来着想,也要逼着把她嫁过去。
两人并辔而行,骏马轻快的翻蹄小跑,丝毫不知道主人的心思。
贝锦仪神情犹豫,玉齿咬在红唇上,更显得雪白闪亮,最终,还是缓缓说出口:“师妹,若是最后逼不得己,我倒有一个馊主意。”
周芷若神情一振,忙道:“好师姐,快说说!”
贝锦仪仍旧犹豫了一番,在师妹盈盈目光的催促下,缓缓说道:“便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不想再嫁别人!”
周芷若呆了一呆,这有些为难,此话一旦说出口,覆水难收,于清誉实是有损。
比起嫁给一个不喜欢之人,孰轻孰重,稍一衡量,她便点了点头,觉得若逼至此,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羞涩的开口,红云染腮,悄声问:“若师父问是谁呢?”
“这个人嘛,倒要好好想想……”贝锦仪苦笑道:“不能太差,若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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