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哎呀,我不会喝酒!”周芷若见柳清泉正斟满了一盅酒,送到自己跟前,急忙阻止。
柳清泉将白玉壶轻晃了晃,里面的绿色晃动,另一手将周芷若按住,酒盅硬放到她跟前,娇声叱道:“这不是什么酒,只是果汁罢了!”
容光逼人的娇颜露出几分嗔意,嫌她太不痛快。
“清泉说得不错,确实只是一些果汁,不要紧的。”萧月生也笑着劝道,声音温和敦厚,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亲近。
周芷若的兴致也颇高,闻言不再拒绝,痛快的接受,瞟了萧月生一眼,对柳清泉轻笑道:“柳妹妹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好师兄!”
这一眼颇具风情,令萧月生不由心神一荡,在她身上,竟隐隐看到了几分自己夫人们的影子,与小玉颇为相肖。
萧月生所酿的这种果汁,乃是紫山特产的一种酸果,酸中带甜,味道极为特别,他偶尔兴起,像酿酒一般酿制了一些,闻起来青涩爽口,但其果皮发酵之后,变成了酒曲,使此果汁隐隐含有几分度数。
果汁喝起来极为爽口,尤其是在这般夏日,更如冰镇酸梅汤一般的痛快,喝了一盅还想再来一盅。
几盅酒下肚,周芷若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且还是专门与萧月生说话,娇声细语,倒也并未失态。
她感觉自己与萧师兄更加亲密,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莫不潇洒飘逸,动人心魄。
所谓醉酒观人,萧月生微笑着与她说话,多是聊一些她在峨嵋山上的琐事,平时与师姐们的趣事,相谈甚欢。
这一顿午膳吃得极是尽兴,花的时间也很长,当碗碟撤下时,已是半下午,她们也有些醺醺然。
萧月生将她们两人扶到床榻上,脱下绣鞋,盖上锦衾,然后去了院中的厢房看书打发时间。
这座雪梅轩除了三间正屋,还有一东一西两间厢房,住处颇多,足够萧月生居住。
待两女醒来,金乌西坠,已是黄昏。
周芷若怔怔坐在榻上,秀发披肩,娇艳动人,回想起午膳时的情景,心中懊恼难言,不由摸了摸脸颊,热得烫人。
自己的丑态一定被萧师兄完全看到,真的不应该喝那些果汁,竟把自己喝醉了!
她正坐在榻上自怨自艾,房门被敲响,萧月生清朗的声音响起:“清泉,芷若,你们醒了么?”
酒可以拉近人的距离,一场午膳下来,萧月生对周芷若的称呼已变,非是原来的周师妹,而变成了芷若。
周芷若见自己衣衫齐整,又转头打量了一下,见柳清泉正躺在被窝中,明眸大睁,已是清醒过来,便柔声道:“萧……大哥,进来吧。”
感觉再叫萧师兄有些疏远,她也改了称呼,不由又想起了午膳时的情景,实在是羞死人了!
房门被推开,萧月生飘然而入,呵呵笑道:“这回你们两个可是睡足了吧?晚上正好打起精神。”
周芷若低垂着脸,不敢去直视他的目光,粉颊羞红,娇艳绝伦,此时的秀色,丝毫不输于柳清泉。
“唔……,师兄,是不是要吃晚膳了啊?”柳清泉自被窝中爬起,极不淑女的伸了个懒腰,玉峰挺茁,懒洋洋的问,浑身透着娇慵之气。
“是啊,要吃晚膳了!”萧月生瞪了她一眼,见她们衣衫不整,便避嫌不看,来到轩窗下,顺手拨了一下案头的瑶琴。
“嘻嘻……,师兄,抚上一首曲子罢,我说你的琴技高明,周姐姐还不太相信呢!”柳清泉忽然明眸一亮,嘻嘻笑道。
“算了,以后吧,……你们快下床,再不出去,不久便要宵禁了。”萧月生摆了摆手,似是没看到周芷若殷切的眼神。
周芷若确实不相信,这位萧师兄真的能抚一手好琴。
练琴如练功,须得悟性与苦练并重,否则,断难有成,他一直闭关练功,怎能有时间弹琴?若非一心沉浸于武学当中,又岂能有这般高深莫测的武功?
“哼,讨厌的宵禁!”柳清泉嘟囔了一句,恨恨的起床。
元朝不比宋朝,并没有夜市,甚至夜晚禁止点灯,不过,这仅是规定,执行得倒并不那么严格,在家点灯还是无妨的。
在水云派中,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晚上反而很热闹,白天练了一天的功,夜晚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最是快活无比,到了城中,柳清泉自是极不适应。
三人并没走远,仅是在平安客栈大堂内吃了一顿晚膳,惹得堂内安静了异常,人们个个变得斯文有礼,满嘴的粗话尽皆消失。
饭也比平日少吃了许多,所谓秀色可餐,有周芷若在座,他们偷偷一瞥,哪有什么心思吃饭?!
若非萧月生脸皮厚,心志坚定,早被人们的目光瞪得如坐针毡,他们对于这个与玉人同一桌的其貌不扬男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妒火之下,欲除之而后快。
吃过晚膳,三人回了雪梅轩,天色已是黑了下来。
萧月生没再去她们的屋子,而是直接回到了厢房,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虽不在乎,却也要顾忌周芷若的心思。
周芷若与柳清泉已变得极为亲密,隐隐有一层爱屋及乌之意,看柳清泉更感亲切。
两人躺在榻上,各拿一本书,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时咯咯娇笑,让萧月生能够听见。
有萧月生住在同一个院中,周芷若只觉说不出的踏实与安全,再也不必担忧采花贼的暗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美好香甜。
萧月生则盘膝坐在榻上,垂帘阖目,元神缓缓散发出去,感应着成都城的异动。
宵禁之下,若街上有人,定非什么安份之人,必怀不轨之心,这方便了萧月生的搜索,若是在唐宋,夜市繁华,他纵然元神强横,也难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什么采花贼。
夜晚的成都城内,并不如表面那般安静,身穿夜行衣之人有数位,飞檐走壁,行鬼鬼祟祟之举,这些闲事,萧月生自是不会去管,世上之事万千,管也管不过来。
雪梅轩附近,并没有什么情况,倒是宁静的很。
他并未着急,如今只是前半夜,非是采花贼动手的佳机,让心神似醒非醒,吸入一股天地元气,在体内淬炼凝缩,化为近乎液体状,渗入体内经脉及脏腑各处,滋补着身体,不断改善自己的体质。
他元神之强,已不必再炼,上一次的转世轮回,令他心有余悸,也省悟自己一个缺点,便身肉体不够强横。
那幅身体虽然不惧普通雷电,对于凝聚了天地煞气的天劫之雷,仍无法抵挡,襄阳城外,他一举杀了太多的蒙古人。
这一世,他便想改进,修炼观澜神诀,要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像元神一般强大,万劫不灭,他不想再受一次离别之苦。
时间在他的练功中飞快的流淌,很快便已过了午夜。
萧月生到来之后,峨嵋派的两个高弟不再护卫在雪梅轩周围,而是在前面的客栈另寻了两个房间。
天上的月亮已被乌云遮掩,是便于行事的月黑天。
一道黑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若不注意,很难发觉其存在,他中等身材,贴墙而行,或猫行猱步,或奔跃如兔,无声无息,捷如狸猫。
雪梅轩的院墙很高,他视若无物,脚尖无声无息的一点,身形窜起,悠悠落至墙头。
“啪”的一声轻响,一块小石头落地,是他投石问路。
院子并无动静,漆黑一片,寂静如死,惟有院西侧的竹林簌簌作响,颇有节奏,极易让人入睡。
“啪”的一声再次响起,他伏在墙头,二投石问路。
仍没有动静,他身形一动,自墙头缓缓飘落,如一片轻羽,正落于刚才石头下落之处。
落地后他又寂然不动,宛如一块儿化石,竖耳倾听,滤过簌簌的摇竹声,倾听院中各屋的呼吸声。
果然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且声音低缓,显然正在熟睡,且在一个屋里。
“一箭双雕”这个词顿时在他脑海中浮现,令他大感亢奋,漆黑的夜行衣下身已是耸起一个帐蓬。
在夜风中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压下亢奋,保持冷静敏捷,他小心的打量院子的情形,看是否有何机关布置,并在脑海中设想好退路。
静静呆立了盏茶时间,小心观察,一切没有异样,他方小心的迈步,高迈步,轻放脚,一只脚虚放,待发觉没有异样及声响,方才落实,再迈另一脚。
他每一步皆小心翼翼,谨慎万分,如履薄冰,终于来至东屋轩窗下,凑近纱窗,向里打量。
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什么,只是呼吸声更加清晰,节奏仍未有变化,仍沉浸在熟睡中。
此时他心中的亢奋再次渐渐涌了上来,呼吸亦不由有些急促,自怀中掏出一只细管。
以手指醮些口水,轻轻抹到纱窗上,然后一抹寒芒出现,是一把匕首,轻轻在被口水弄湿的纱窗上捅了一个小孔,无声无息,细管紧接着插入,嘴巴凑上去,轻轻吹了几口。
将细管抽出,他侧耳倾听,万一有异状,随时准备逃走。
盏茶时间过去,屋内的呼吸声毫无变化,他心下大喜过望,对于自己的迷香极具信心,知道事情已成,两个绝顶美人儿将任自己品尝玩弄。
将匕首轻轻插入,如切豆腐般削断窗栓,他提起轩窗,身体敏如灵猿,轻盈钻了进去。
乍一落地,眼前忽然一亮,眼睛不由自主的微眯,抵挡这强烈的光芒,他心下一紧一沉,身体已在头脑之前,如箭矢般疾退,纵身射向窗户。
一股弹力蓦然出现,柔和而强韧,似是一道气墙,将他弹回原处,脚下踉跄,退了几步。
“嘻嘻……”一声清脆的嘻笑声忽然在屋内响起。
他转身看去,两张耀眼的面庞出现在他眼中,即使是他遍历花丛,这般绝顶容颜,却也前所未见,一时之间,他竟有无法直视之感。
“哟嚇,还蒙着脸呢!”柳清泉秀发披肩,巧笑倩兮,带着讽刺的口吻惊奇道。
说罢,自床里侧抽出一把长剑,在灯光下寒光闪闪,令他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寒气自夹脊而上,直冲玉枕。
这个蒙面黑衣人心下发冷,已是明白,自己这次栽了,撞到了网中。
第42章 伏贼
他目光转动,打量着四周,不甘束手就擒,即使再笨,他已猜得,眼前这两个娇滴滴、风姿曼妙无比的美女,定非手无缚鸡之力,反而是扮猪吃老虎。
柳清泉不给他时间思索应对之策,剑光一闪,袭向他胸口,快如闪电,打呼也不打一声,先下手为强。
柳清泉知道这种时机,断不可犹豫与心软,困兽犹斗,最是可怕,动辄会被反噬。
自从萧月生发明了官兵捉贼的游戏,水云派上下皆浑身是劲,乐此不疲的疯玩这个游戏,最有乐趣之处,莫过于有奖赏,那可是她们无法拒绝的诱惑。
自此之后,水云派弟子们的动手经验大增,创造性被完全激发出来,各衍生出了独特的行事之法,这正是萧月生之所希望。
柳清泉虽然未杀过人,动手的经验却并不缺乏,丝毫不给这个黑衣人想主意的机会,直接拔剑抢攻。
灯光之下,她一袭月白丝袍,闪闪发亮,秀发披肩,乌黑光泽,剑光雪白,如霜如电。
漫天剑光将宛如月下仙子的她笼罩其中,直袭对面蒙面黑衣人。
黑衣蒙面人身法极快,倏然后退,趁势拔出背负的长剑,抵挡将自己笼罩的快剑,一串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之声,瞬息之间,两人已过了十几招。
一身月白丝袍的周芷若也反应过来,并未上前帮忙,而是抽剑横于胸前,缓缓移至门前,阻断他的退路。
柳清泉的剑法一味求快,宛如狂风暴雨,丝毫不似女子剑法的婉约路数,倒有几分相肖峨嵋派的乱披麻剑法,剑光闪烁,寒气袭人,洒下漫天的剑影,那蒙面人宛如狂风怒浪中的一叶扁舟,岌岌可危,却始终不倒。
在这间狭小的屋子,若是对方使用暗器,即使身法高明,怕也是躲闪不及,故柳清泉下先手为强,一味的强攻,务使他无法空出手来,使用什么歹毒的暗器。
空气之中,淡淡的香甜气息仍未散去,是他刚才吹出的迷烟,他至今无法相信,自己的迷烟竟然失效了!
只是此时,他已没有心思想这些,只知道拼尽全力,抵挡那无缝不入,宛如毒蛇般的剑尖。
周芷若横剑于屋门口,只觉体内的清凉气流不停运转,速度远非寻常时间可比,而自己的内力与它毫不相关,仿佛水与油一般各不相扰,内力比平时更加灵动敏捷。
不断流转的清流,将她吸入的迷烟化解,故她们丝毫不受迷烟的影响,若非玉簪之作用,她们即使有备,嗅了这个迷烟,怕也是唯有任人宰割。
柳清泉的驭剑心法高妙,剑快如电,看似毫无力道,剑上却蕴着一股至阴至寒的气劲,黑衣人每挡一剑,皆暗中叫苦,剑上传来一股阴寒,宛如一枚寒针,刺破自己的内力,直入经脉,疼痛异常,难受无比。
“嗤——!”的一声,柳清泉的快剑终于攻破对手的防御,剑尖刺中对方左小臂,黑衣破开,鲜血稍稍涌出,并不激烈,很快便停止,看似是皮肉之伤。
黑衣人身形一滞,左臂低垂,已是无力再动,柳清泉剑上所蕴的寒气尽涌其臂中,宛如被寒冰冻住,再无知觉。
这乃碧水诀玄妙之一,除非对方的内力凝实如铁,否则断难抵御碧水诀的侵入,碧水诀的内力在各个经脉中的性质俱不相同,构成了阴阳平衡,方能容颜永驻。
内力自各个部位涌出,自是各不相同,五个手指,亦是如此,颇有几分前世的六脉神剑之韵,黑衣人所中,仅是她纤纤食指透过长剑所发,剑快所限,威力尚小。
见他左臂已无法动弹,柳清泉剑势一缓,登时由快转慢,由巧变拙,一剑刺出,徐徐而至,似是玩耍。
身在剑势笼罩中的黑衣蒙面人却有苦难言,只有他方能体会,对手的剑看似缓慢,却仅是受眼睛的欺骗,其实极快。
只是每一剑皆走捷径,寻最短的线路,直击自己的弱点,仿佛两人前后追逐,后面的人忽然抄了捷径,等在自己前面一般。
她缓缓一剑刺至,剑尖的落点,正是他所经过,逼得他不得不变招,否则,自己的手腕自动送上剑尖。
周芷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对这种以拙破巧的剑法,极感兴趣,虽能看得明白,但自己想要做到,却自叹弗如,这不仅是剑法之妙,更是使剑之人的眼光之利。
萧月生武学之渊博,世间无双,当初他阅遍世间武功秘笈,印入脑海,然后录下,放在观澜山庄的三馆中,供弟子们翻阅参考,他也因此对武学兴致缺缺。
为了水云派,他再拾剑法,半年之中,以天下间的各种剑法给她们喂招,她们虽不知剑法之名,眼光却在不知不觉间提升。
三人闷声不哼,惟有长剑破空发出的嗤嗤声作响,两剑再无机会交击,柳清泉每一剑下去,对方皆不得不变招。
这般束手束脚的滋味,实在窝囊透顶,令人喘不上气来,黑衣蒙面人再也无法忍耐,怒哼一声,剑势陡变。
“呼——呼——”的声音响起,宛如狂风怒吼,他的剑变得奇快无比,挟着狂风的怒吼声,摄人心魄,气势不弱于柳清泉刚才的快剑。
呼呼的风吼声,仿佛他们身处一个狂风呼啸的旷野,周围无遮无拦,狂风似要将自己卷走。
一旁观战的周芷若微蹙黛眉,若有所思。
看到他狂风怒吼般的剑法,她隐隐想起,好像听师姐说过这么一门奇门剑法,应该是武林中颇有几分威名的。
对于快剑,柳清泉最是不怕,游刃有余,东一剑,西一剑,悠闲如剑舞,玉脸挂着淡淡的微笑,秀发披肩,乍看上去,似是嫦娥舞剑,曼妙舒缓,优雅动人。
柳清泉的剑似缓实疾,东一剑西一剑所指,恰是对方所必经之径,仍与刚才无异,他只能不断的变招,束手束脚。
他这般独门剑法一旦招展,对方无法遏止,便会越来越快,宛如江河自高向低泻下,一发而不可收。
只是柳清泉的剑,却令这股洪流无法宣泄,别别扭扭,令对方血气翻涌,隐隐有反噬之兆。
“喝——!”他目光陡亮,黑面巾上的目光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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