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们缓步而行,慢慢靠近,当相距有两丈来远,马车忽然一动,蓦的转运。
“聿——聿——”马嘶声蓦然响起。
马嘶声响亮之极,在寂静的夜色中,方圆两里之内可以闻听得到,不仅是因为夜的寂静,更因为两匹马中气十足,虽是低嘶,却如金石之声,响遏行云,犹如武林高手一般。
四人连忙止步,看着静静转过来,正面冲着自己的两匹白马,在月色的清辉下,它们的双眼宛如宝石映于阳光之下,光华璀璨。
它们所射出的目光却如利箭,直透自己心底,竟泛起心虚胆怯之感,极为怪异。
他们甩了甩头,认为是自己的幻觉,紧了紧腰间的长剑或长刀,再次举步,慢慢靠近。
“聿——!”两马再次低嘶,马蹄轻刨着厚厚的积雪,双眼目光更为犀利,透着警告之意。
他们四人虽能看得明白,却实在不愿相信,只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便不去理会,继续靠近。
马车的车门被打开,同时传来娇脆的声音:“马儿,马儿,你们怎么了?”
却是晴儿听到白马的示警,莫名其妙,却又心疼,忙跑出来看看。
乍一拉开车门,便见到了缓缓靠近的四人。
“你们是何人?”晴儿毫不畏惧,娇声哼道,嘟着樱唇,是他们让马儿们轻嘶,她便不由的带了几分敌意。
车厢里的隔音效果极佳,若非是白马中气十足,宛如金石,极具穿透力,她们也听不到。
宋文清没有听到有人靠近,听到晴儿的话,自榻上下来,来到车门前,扫了一眼,盈盈的眼波在他们腰间的刀剑一掠而过,然后是他们的目光与举止神态。
“晴儿,你先进去。”她轻轻一拍晴儿的后背,低声吩咐。
“噢,是,清姨。”晴儿乖巧的点头,闪开身形,退回了车厢内,却将轩窗的绸帘拉开,自窗口看向外面。
“不知诸位大侠可否有事?”宋文清站在车门前,裣衽一礼,淡淡问道,神情冷淡。
为首之人狭长的双眼闪了闪,趁着晴儿回去之际,看向车里,却被车厢的月白门帘所掩住,心中更为好奇。
见宋文清发问,他方将目光转回,看了看宋文清,也不由心中凛然,忙抱拳道:“叨扰了!……在下等人正在寻找我家小姐,她被人暗算,受了重伤,如今死生不知,……不知姑娘是否看到?”
宋文清眼波盈盈闪动,点点头:“原来如此,可惜我等一直急着赶路,生怕错过宿头,却终于没有赶上,并未留意其他。”
此时,四人其中一人忽然趴到了地上,伸出鼻子嗅了嗅,再在地上手脚并用,爬了几下,靠近了马车,待抬头见到两匹白马灯笼般的大眼,寒光闪烁,心中打了个哆嗦,忙止住动作,站起身来。
他拍了拍膝上肘上的白雪,靠近首领的耳朵,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看了宋文清一眼,退到首领的身后。
那首领狭长的脸陡然一变,望向宋文清的目光变得凌厉,宛如两柄利剑,直插她双眼。
宋文清神情冷淡,目光宁静,遇到他利剑般的目光,沉静依旧,宛如一颗石头落到泥沼中,未泛起丝毫波澜。
“嘿嘿,姑娘何须隐瞒,我家小姐便在你车内!”首领嘿然冷笑,目光如刃,冷冷逼视宋文清,眼睛眨也不眨。
“阁下何出此言?!”宋文清淡淡说道,盈盈目光一瞥刚才趴在地上之人,暗自皱了皱眉头。
“嘿,姑娘无故隐瞒在下小姐的消息,不知居心何在?!”那人冷然哼道,修长的手缓缓摸上剑柄。
宋文清知道,江素宁的存在已然隐瞒不住,他们定然怀有秘法,但她心中仍旧存疑,怀疑他们是追杀之人。
若是换了一个武林经验稚嫩之人,早就欢天喜地,将江素宁在此处告知来人,但宋文清却是聪慧过人,虽然武林经验不丰,行事却极小心,宁肯错过,不能做错。
“你们认错人了,那是在下的小外甥女罢了。”宋文清摇摇臻首,神情沉着宁静,淡淡说道。
“那,莫怪在下等无礼了!”四人首领缓缓拔剑出鞘,剑光如水,在夜色下更显清幽森冷。
“老大,杀鸡焉用牛刀,小弟代劳!”其中一个矮瘦之人忽然站上前来,抱拳说道。
那首领看了看袅袅婷婷,人淡如菊的宋文清,又看了看身边的手下,点点头:“莫要轻敌,是个高手!”
“老大放心,小弟省得!”那人拍拍胸脯,自腰间拔出长刀,跨步上前。
“聿——!”马嘶声再次响起。
四人只觉脑袋一片轰鸣,眼前金光闪烁,几乎站立不稳。
却是两匹白马觉察到了他们的敌意,已是不再客气,嘶叫声响彻长空,震动数里,旁边的树林微微晃动,树上白雪簌簌落下。
那矮瘦之人约有三十来岁,虽然瘦小,却声音洪亮,语气粗犷,用力摇了摇头,将眼前的金星晃去,退后两步,死死盯着两匹白马,怪叫道:“妈的,这是什么怪马?!”
“你才怪呢!”晴儿的秀美脸庞自宋文清的香肩上闪出,娇声叱道,满脸愤愤,她对两匹白马喜爱之极,禁不得别人的诋毁。
“你这小姑娘,闪一边去,莫要溅到血!”那人嘿嘿一笑,目光灼灼,在晴儿的胸腹间转了一下。
晴儿俏脸一变,沉了下来,煞气腾腾,他这样的目光,她见得多了,也因此出手伤了不少的人,这些色迷迷的淫贼,委实该死!
“晴儿,退回去,莫要出来!”宋文清背对着她,沉声喝道。
“清姨……”晴儿颇不情愿。
“退!”宋文清淡淡一哼。
“好嘛……”晴儿嘟着樱唇,无奈的答应,临走之际,犹不甘心的道:“这个家伙很坏,清姨好好教训他!”
宋文清臻首微点,盈盈的目光紧注于男人缓缓抽出的长刀。
这柄长刀极长,约有他身长的一半,握在手上,似乎会被长刀压倒在地,刀刃上有几个小豁口,似乎并不锋利。
宋文清却知,他这是杀人所致,仅看其豁口,便知他手上已有数条人命,定是凶悍残忍之辈,实在不必留手。
她自车厢上飘然落地,仅在厚软的雪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莲步轻移,月白罗衫款款,离开白马身前,来至四人跟前。
“姑娘,请了!”那矮瘦男子长刀竖起,高举于额头前,大叫一声,身形蹿出,双手握刀,直直劈下。
这一招力劈华山,气势万钧,似乎一刀能够将大地劈裂,刀未到,宋文清额头的留海已然飘动。
“嗤——!”剑光一闪,宋文清身形剑合,倏然飘起,躲过力劈华山的一刀,剑尖已挑向他胸肋。
“嘿!”那人面对胸肋间的剑尖,毫不慌乱,吐气开声,手腕一压,右脚为轴,一拧腰腹,长刀由下劈变成斜劈,划出一道银白的匹练,在月光下极美。
车厢内,晴儿正跪在榻上,通过轩窗看动手的情形,忽然听到动静,转身见江素宁欲要起身,忙叫道:“江姐姐,莫要动。”
“我去看看。”江素宁仍旧撑起胳膊,想要下榻。
晴儿身形一跃,落到了江素宁榻前,忙按住她的胳膊,急道:“你不能动的!”
忙又安慰道:“放心罢,我清姨的武功可是极厉害的,这四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是追杀我的人。”江素宁苦笑,浑身没有力气,只能再次躺下,弯弯的眉毛紧蹙,更增我见犹怜的楚楚之气。
“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哼!清姨早就识破他们了!”晴儿直起身,骄傲的一昂头。
“可他们的武功非常厉害……”
“放心,再厉害,也比不过清姨!”晴儿一摆小手,神情坚定。
但外面的情形却不并不如她所想,宋文清此时正落在下风,在长刀的狂风骤雨下苦苦支撑,宛如大海怒浪中的一叶扁舟,看起来凶险无比。
第317章 断臂
那人的刀法凌厉之极,冰雪一般的刀光之中,煞气重重,呜咽声若有若无,带着慑魂夺魄的力量。
宋文清首当其冲,感觉到心浮气燥,武功仅能发挥出五六成。
她强自沉心静神,周身全神贯注于长剑,但那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却无孔不入,无法自制的传入耳中,影响着她的心绪。
宋文清发觉,对面男子的刀法并不如何精妙,翻天覆地,只是那么几招,但却是招招搏命,每一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招数,逼得自己只能撤招,否则,即使刺中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得不偿失。
晴儿自轩窗那里看到场中情形,弯弯的眉头蹙起,小手紧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指节发白。
看了一会儿,见清姨仍未能占到上风,不由焦急担忧,转头问江素宁:“江姐姐,他们是些什么人啊,武功这般邪门?”
“他们是公孙世家的!”江素宁楚楚动人的秀脸露出愤恨,动人的明眸泛着怒火。
“公孙世家?”晴儿歪歪脑袋,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听说过呢!”
江素宁动人的眸子蓦的睁大,似乎颇为意外:“公孙世家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不少弟子都响誉武林,气势极盛!”
“是么?”晴儿轻描淡写的问道,随即摇头:“真的没听说过呢,好像还不是那么有名的吧!?我倒听过慕容世家的!”
“……”江素宁顿时无语,似是词穷,最终发出一声苦笑:“公孙世家当然无法与慕容世家相比……”
“怪不得呢……”晴儿杏眼紧盯着窗外,点点头:“我说呢,怎么没听过呢!”
姑苏慕容世家,虽然已经没落,但毕竟根基雄厚,默默蛰伏了一段时期之后,再次崛起,在武林世家当中,属一属二。
公孙世家虽然也在武林中颇有地位,但与慕容世家相比,却是不可道以里计,宛如小门小派与武当少林之别。
晴儿紧盯着窗外,小手在胸前握拳,紧张的不得了,恨恨的道:“这个矮个子,使起刀来,倒有几分真本事!”
江素宁躺在榻上,凝神听外面的声响,听到小晴的嘀咕,道:“那必是泣血刀公孙晓明,……鼻子右边有一颗痣,是吧?”
“看不太清呢!”晴儿苦恼的甩甩头,用力擦了擦杏眼,又仔细看了半晌,用力点头:“没错,没错,鼻子旁边真有一颗大痣!”
“他很难缠。”江素宁摇了摇头,叹道:“他这个人悍不畏死,除非武功远胜于他,否则,断难取胜!”
“他就是耍无赖!”晴儿杏眼圆睁,右拳用力击向左掌,嘟着樱唇,恨恨嗔道:“……若不是怕伤了他性命,我清姨早就一剑将他刺死了!”
“这帮人极狡猾,宋姑娘莫要上了他们的恶当才是!”江素宁看了一眼车厢的车门,楚楚动人的脸上满是担忧。
“放心罢,他们怎么可能瞒得过清姨?!”晴儿撇了撇小嘴,不屑一顾,不以为然。
江素宁苦笑一声,不能反驳,只能暗自担心。
“小娘皮,好高明的武功!”那泣血刀公孙晓明哈哈大笑,长刀如匹练,绕匝缠绕着宋文清,满脸得意之色,仿佛手到擒来。
宋文清面色沉静,宛如未闻他的话语,她虽然只有招架之力,长剑依旧细密绵严,滴水不露,长刀的急风骤雨一般的狂攻,总是难以真正攻破她的剑网。
“老四,加把劲儿!……时辰已经不早了!”为首之人看得有些不耐,沉声喝道。
“好嘞——!”公孙晓明高声应道,长刀骤亮,映得雪地一片森寒,长刀奇快绝伦,原本若有若无的呜咽声清晰可闻,更让人听得心烦意乱,难以集中精神。
宋文清明眸精芒一闪,雪白闪亮的贝齿一咬红唇,神色坚凝,左手捏成剑诀,轻轻一点耳边,右手剑柄亦是一磕右耳边。
公孙晓明莫名一怔,不明所以,一愣之间,一点寒芒疾刺面门,寒气森然。
他不躲不闪,长刀横削,仗着刀身比长剑更长三寸,可以在刺中自己之前,将宋文清一削两段。
宋文清靴尖一点白雪,横移一尺,躲过长刀横削,剑势仍旧疾刺而至。
“咦!”公孙晓明惊讶,只好退了一步,长刀再次削回,其势如电,其快无伦。
宋文清身形盈盈一飘,再次闪过,宛如莲花在水上轻轻一荡,剑尖直指他喉咙,几乎便要刺中。
公孙晓明心下吃惊不已,终于知晓,刚才她那古怪的举止为何,竟是点中双耳,自行闭去了听力。
此女行事如此果决,实在可怕,公孙晓明首次生出了杀意,这样的敌人,必须除去!
“嗯!”宋文清不由自主发出一声闷哼,身形一闪,退后两尺,转身回看,却是另一个矮个子手持长剑,正站在雪地里冷冷而笑,嘴角抿起,似是讽笑,那颤动的剑尖上带着一抹血光,正是她身上的血。
宋文清明眸一紧,冷冷看了那人一眼,见他兀自冷笑,便不再理会,转身看了看肩头。
左肩已被削了一块儿肉下去,血流如柱,但此时天气严寒,很快便被凝结,并不严重,只是疼一些罢了,好在无毒!
幸得她心生警兆,身形一滑,否则,这一剑便可将自己的心脏刺穿,此人心肠歹毒,委实可憎!
“无耻!无耻!”晴儿在车厢里大叫,在榻上跳脚,娇声叱骂:“无耻的家伙,竟然偷袭我清姨!”
江素宁躺在榻上,楚楚动人的脸上闪过懊恼,怨自己没有想起,提醒一下宋文清。
因为她便是被这帮人偷袭而受的伤,虽然自己的武功不高,他们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易的击败自己,却仍用了偷袭的手段,可见他们这几个人的人品之低劣。
“清姨受伤了吗?”她摇了摇头,忙问道。
“伤着肩膀了!”晴儿点头,目不转睛的瞪着外面。
那人偷袭,却是猜到了宋文清封住自己的双耳,老四的血泣刀法,扰人心神,很多人封住自己的耳朵,以避开干扰,并不为奇,只是她更果决一些罢了。
“老四,你太无能,只有我来帮忙了!”那矮个子食指中指并起,轻轻一抹长剑,将剑尖上的血迹抹去,冷笑一声。
“哼,多管闲事!”公孙晓明怒哼一声,狠狠瞪他一眼。
“好了,别吵了,快将她收拾了!”那老大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举步开始朝马车走去。
“聿——!”马嘶声再次响起,两匹白马同时长嘶,高亢响亮,宛如龙吟。
那首领身体一晃,竟有血气震荡之感,双眼在白马身上巡逡,目光满是赞叹,闪过贪婪。
“老大,这可是两匹宝马,要不要抢走?”身后之人低声道。
那首领瞥他一眼,狭长的双眼微微闪烁,揉了揉印堂,想了片刻,摇头叹道:“拥有这样的宝马,想必不是寻常人,唉……”
“咱们人多,这样的天气,将人杀了,谁又能发觉?!”那瘦高之人不以为然。
“嗯,也有道理……”首领点点头,再次举步,缓缓靠近。
两匹白马忽然一刨前蹄,蓦然开动,转过身来,便要拉着车子跑,却忽然顿住。
“你们何人?!”清朗的声音在雪地里悠悠响起,声音仿佛自四荒八合传来,无处不在。
白影一闪,正在与宋文清厮杀的两人身形一顿,忽然定住,一个手举长刀,将要劈下,另一个长剑疾刺,已刺出半途,此时却皆被定住,宛如化为了雕像。
温玉冰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宋文清身边,她轻轻一拍宋文清后背,温和的清流顿时涌入。
原本的疲惫与虚弱涣然消散,封住双耳的穴道也被冲开。
“受伤了?”温玉冰看到了她肩膀的血渍,淡淡问道。
“亏得你们来得及时!”宋文清长吁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出现在车厢旁的萧月生,摇头道:“……中了一伤,仅是皮肉之伤,无大碍。”
晴儿自车厢里跑出来,站在车门前,大声道:“萧大哥,他们是追杀江姐姐的,还想杀清姨!”
萧月生站在两人跟前,正在打量二人,听得晴儿的话,不由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在下等乃公孙世家弟子,奉命前来捕回家族的叛徒,阁下莫要插手为妙!”那首领沉沉说道,心下颇是惊疑,对于萧月生的功力与身法,皆是心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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