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哼道:“难道,你不怕少林派的那些和尚?!”
“他们有何可怕的?!”江南云不以为然的撇嘴,摇头哼道:“方证大师虽然武功高强,师父也能敌得住,岂会怕他们?!”
萧月生放下白玉杯,仰头观天,悠悠说道:“你呀,还是这般懒得动脑子!……少林派立寺数百年,却仍旧香火不绝,兴旺依旧,若是没有傲人的实力,早就被人扳倒!”
“那又如何?!”江南云不以为然的摇头,道:“方证大师是少林的第一高手,他们的十八罗汉阵,也并非牢不可破,若是师父你亲自出马,定可将任姑娘救回!”
萧月生淡淡一笑,摇头横了江南云一眼,吸了口气,似乎强忍怒火,缓缓问道:“你说,若是方证大师退了位,他会如何?”
“他会如何?”江南云想了想,一拍手道:“他会在少林隐居,或是进达摩堂罢?”
江南云沉声说道:“你想想,少林底蕴之深厚,岂能是一般门派可及,像方证大师这般的高手,怕是数不胜数!”
“嗯……,有道理。”江南云歪头一想,点点头,玉脸上已经变得郑重无比。
萧月生沉声道:“照我估计,少林也不敢拿盈盈怎样,除非他想马上与魔教开战!”
“那会如何处置任姑娘?”江南云紧跟着问。
“大约会囚禁个一年半载,然后放走罢。”萧月生沉稳的说道,语气平淡,似乎漠不关心。
“这也仅是师父的猜想罢了,是真是假,又不清楚!”江南云仍旧摇头,一脸不以为然。
萧月生轻抿一口,慢慢道:“盈盈的性子,经历这一次,稍做改变,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你这话若是让任姑娘听到了,看她会如何说!”江南云恨恨斜睨萧月生一眼。
“这又有何不能说的!”萧月生轻哼一声,随即一摆手,道:“此话不必再提了,日后自有解决之道!”
“那师父如何解决?!”江南云却仍旧紧盯不舍。
萧月生摇头:“我若是现在出动,少林派颜面何存?!……本来不想抓盈盈,此时也不能放走她了!”
“可是你若不出面,那任姑娘的心可伤透了!”江南云明眸睁大,波光闪烁,煞是动人。
“她的心已经伤透了,断了她的念想也好。”萧月生喃喃自语,随即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师父,我去少林走一回罢!”江南云忽然道。
萧月生眉头一皱,有些不喜的望向她。
“我去少林,探望一下任姑娘,看看情形到底如何。”江南云硬着头皮,缓缓说道。
“你去?”萧月生神色一动,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你去了,万万不可闯祸!”
“师父,瞧你说的,好像我只会闯祸似的!”江南云大是不满的娇嗔,明眸斜睨,白了他一眼。
……
这一日,少林寺前马蹄翻飞,来了一位女子,一身月白罗衫,虽是赶路,却仍一尘不染。
第305章 惹祸
她正是纵马疾行,急赶而至的江南云。
这匹骏马神骏之极,浑身上下乌黑,无一丝杂色,宛如披着一方黑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四蹄却是雪白,显然,这匹马乃是盖世名驹乌云盖雪,中原难得一见,有价无市。
她轻盈跳下马,放开缰绳,骏马翻蹄小跑,奔向远处,自行寻觅休息之处。
站在少林寺前,她负手打量,古槐、石碑、雕像,一一收入眼底,感受着这股浓郁的苍茫气息。
寺门前有两个小和尚,约十六七岁,脸上稚气尚存,头顶光光,嘴唇上已长出茸茸的胡子。
两个小和尚见到江南云,一时被其容光所慑,呆立片刻,互相推搡两下,一个小和尚羞涩的过来,双手合什一礼:“这位女施主,敝寺不接待女宾,失礼了。”
他声音沙哑,刚刚变声不久,神态羞涩,双眼不敢与江南云如水的眼波相触,低着头说话。
明眸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江南云抿嘴轻笑:“小师傅,你去跟方证大师说,小女子江南云特来拜访,有家师亲笔书信一封,需面呈方丈大师!”
“女施主稍等。”小和尚急忙点头,转身便走,不敢再望一眼,嘴里一直念着经咒,降心伏魔,一溜小跑,进了寺内。
寺门外另外一个小和尚远远望着,双手合什,不时偷瞥江南云一眼,嘴里念念有词,不敢靠近,又舍不得离开,心中矛盾异常。
江南云抿嘴一笑,袅袅娜娜走到他跟前,笑道:“小师傅,你们前一阵子,是不是抓了一个女子?”
“小僧不知。”小和尚慌忙答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江南云笑盈盈的说道:“小师傅,到底是没有呢,还是你不知道呢?”
小和尚抬头一看,与江南云目光一触,只觉她双眸清亮而幽邃,似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不敢再看,忙低下头,摇摇头。
“哦,那是不知道喽。”江南云声音糯软如蜜,带着说不出的诱人风情。
“嗯。”小和尚忙点头。
江南云抿嘴微笑,觉得逗这个小和尚玩,极是有趣,恰在此时,一个老和尚拿着扫帚,缓缓出了寺门,在寺前扫地。
江南云明眸一凝,仔细观看此僧。
这个老僧约有五十余岁,身子枯瘦,动作缓慢,看了却不觉滞涩,反而流畅自如,别有玄妙。
江南云暗自点头,看来,师父并非完全虚言,眼前的这个扫地僧,也是一位高手。
闲暇之时,萧月生曾给她讲过一些武林典故,天龙八部也拿来当成故事讲。
故她看到扫地的老和尚,便心生戒意,凝神观看,不敢轻视,没想到真的是个高手。
玉虚诀疾转,五官提至巅峰状态,感知这个扫地僧的深浅,片刻之后,心中有数。
虽然他武功尚逊自己一筹,但若放在武林之中,也足以侪身一流高手之列。
她玉手合什,远远的躬身一礼,没有说话。
扫地的老和尚慈眉善目,也双手合什,回了一礼,接着挥动扫帚,清扫寺前地上的枯枝落叶。
钟磐声蓦的响起,寺门大开,一群黄衣僧人涌出来,个个手持铜棍,精气神锐利逼人。
他们都是精壮的中年汉子,正处于人生的巅峰时期,体力与精力俱足,看上去宛如铜铸之人。
这些僧人涌出来,迅速一分,各站一排,中间让出一条能容两人并行的通道。
方证大师身披袈裟,手执佛珠,缓步而来,脸上带着蔼然笑意,亲切随和。
他的身后,方生大师紧随,亦是手执佛珠,慢慢拨动,微阖着双眼,似乎没有睡醒。
两人身后还有几个僧人,俱是上了年纪,宝相庄严,气度不凡,更胜方证大师一筹。
“江施主芳驾前来,敝寺生辉!”方证大师踏步下阶,目光柔和,呵呵笑道。
江南云上前一步,玉手合什,躬身一礼:“小女子见过大师!”
她又合什,对方证大师身后的诸僧一礼,站起身来,抿嘴笑道:“大师,冒昧前来,失礼了。”
“江施主客气了。”方证大师微微笑道,转身一抬手:“请去寺内叙话罢!”
江南云点头,抿嘴一笑,灿然生光,仿佛人如玉雕,被灯光一照,散发出蒙蒙清辉,令人目眩神迷。
方证大师禅心坚定,不着于相,美貌也罢,丑陋也罢,一幅皮囊而已,不须在意,故神色如常。
他身后的诸僧,佛法修为俱是不俗,看她一眼,微阖眼帘,心中念声了不动明王咒。
他们深有感慨,天魔妙相,果然非是凡夫俗子可以抵抗,当初释迦牟尼佛能够抵御,果然有大智慧,大定力。
“江施主,失礼了,敝派有寺规,寺内不得进入女子,只能劳烦江施主在此委屈一下。”方证大师脸色歉然。
他们所处之地,并非少林寺,而是旁边的一座小院,用以招待宾客之用。
“大师不必客气。”江南云臻首微摇。
禅室之内,仅有方证大师与方生大师,三人坐在一张圆桌旁,品着茶茗。
江南云玉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双手递向方证大师:“这是家师亲笔手书,给方证大师的信。”
方证大师接过,当面撒开信封,观看起来。
他乍见信笺,便是一声赞叹,萧月生所写之字,已致圆满之境,飘逸而苍劲,变化多端,观之心神俱醉。
但读过信后,方证大师微微带笑,泛着一丝苦笑之意。
“方丈,萧施主说了些什么?”方生大师见师兄神情古怪,心中好奇,低声问道。
“萧施主仅是问候了几句。”方证大师笑了笑,将信笺递了过去,转眼望向江南云。
“多谢萧施主一片盛情。”方证大师笑道,指了指信笺:“萧施主说,江施主想要讨教一下少林的武功……”
江南云一怔,反应极快,点头道:“正是,……天下武功出少林,小女子素来仰慕少林武功,惜乎一直无缘见识,便想直接上山讨教一二。”
方证大师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江施主,我少林弟子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以利于佛法修为,却并非好勇争狠……”
“大师是不想我动手喽?”江南云打断他的话,嫣然微笑。
方证大师点点头:“比武打斗,刀剑无眼,难免有个损伤,佛门弟子,不执着于胜负,江施主恕罪。”
江南云明眸转动,数计已涌入心头,却皆摒弃,这个方证大师,乃佛门高德,太过放肆,于心不忍。
她转开话题,目光如水,笑盈盈的问:“大师,我听闻,任盈盈任姑娘正在少林,不知是否?”
“不错。”方证大师点点头,蔼然一叹:“这位姑娘身上戾气太重,害人害己,老衲每日讲经,试着静其心,化其戾气。”
“大师亲自讲经,任姑娘福缘匪浅呢。”江南云抿嘴一笑。
方证大师叹息,摇头而道:“唉……,老衲修为太浅,效果不彰,反而激起了任姑娘的怒气。”
“我与任姑娘乃是好友,想要探望一二,不知是否冒昧?”江南云黛眉一挑,盈盈笑问。
方证大师稍一迟疑,点头:“好罢,既然你是任姑娘的朋友,劝劝她罢,她一直绝食。”
“嗯——?!”江南云玉脸色变,明眸陡然一闪,光芒四射,宛如电光闪过。
“自从进入本寺,任姑娘便绝食,无衲无奈,只能喂以灵药。”方证大师神色慈悲,叹息一声。
“我去看看。”江南云腾的站起,脸色肃然,自有一股威仪弥漫,气势如山。
他们来到一座小院,隔着刚才的院子不远。
这般幽静的院子,令人心旷神怡,再美不过。
“江施主,任姑娘便在里边,请进去罢,老衲在外恭候。”方证大师笑道,在小院前停下来。
“大师不进去?”江南云讶然。
方证大师摇头,蔼然笑了笑:“你们朋友相会,老衲在一旁,多有不便。”
江南云点头,玉脸上的寒意化去一些,合什一礼,迈步上了台阶,进了小院。
这座小院环境清幽,院中皆竹,清风徐来,竹林簌簌作响,宛如天籁之声,更显幽静。
她深吸口气,轻盈迈步,自竹林夹着的小径穿过,来至院中的小亭中,扬声道:“任姐姐可在?”
竹门吱的被推开,任盈盈站在门口,脸上戴着黑纱,一阵风吹来,衣袂飘动。
江南云身形一动,出现在竹门前,裣衽一礼,嫣然娇笑:“任姐姐可好?!”
“南云,你怎么来了?!”任盈盈明眸如水,静静望着她。
江南云上前扶住她,打量她一眼,玉脸露出心疼之色:“任姐姐憔悴许多!”
两人进了竹屋,来到里间的竹榻上坐下。
“这老什子戴着干嘛!”江南云一挑,任盈盈脸上的黑纱飞起,悠悠飘落一旁。
任盈盈宜喜宜嗔的玉脸露出,白洁如玉,隐隐透出一丝桃红,嫩得似能掐出水来,眉如远黛,目若秋水,五官搭配在一起,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江南云修长的玉腿并起,斜坐着,上身端正挺秀,抿嘴一笑:“我奉师父之命,前来探望姐姐你!”
“他——?!”任盈盈玉脸的笑意消散,目光黯淡下来。
江南云忙一摆手:“不说师父了,任姐姐,你可是魔教的圣女,被囚在少林,为何竟没有人来搭救?!”
任盈盈神情冷淡,并不在乎,不以为意的淡淡道:“大概是知道我爹爹出来了。”
“唔,那倒也是……”江南云点头,想了想,笑道:“你爹爹如今武功恢复鼎盛,该来救你了!”
“我爹爹他……?!”任盈盈神色一变,眉头一挑,玉脸露出担忧之色:“我爹爹他武功恢复了?!”
“不仅恢复,且是功力大进!”江南云点点头,抿嘴一笑。
任盈盈迟疑一下,声音低沉下来:“那你师父……?”
“放心罢!”江南云咯咯一笑:“只要你爹爹不来惹他,师父大概不会多管,怕是当初也有意留有后手呢。”
“唉……”任盈盈幽幽一声长叹,玉脸苍白,没有血色,身子微微颤抖:“我宁愿爹爹不要恢复武功……”
江南云点头,颇是理解她的心思。
“任姐姐,你憔悴得厉害,要不是要紧?”江南云关切的问,明眸在她身上逡巡。
“不要紧。”任盈盈摆摆手。
“姐姐没受什么委屈吧?!”江南云玉脸紧绷,明眸中电光隐隐,随时会迸射而出。
“少林和尚虽然气人,却也没怎么着我。”任盈盈摇头,叹息一声,道:“只是,方证那和尚忒也烦人,每天都要来讲经,……像是数百只蚊子一起嗡嗡的叫,烦死人了!”
江南云咯咯笑了起来。
“莫要笑,你不知听老和尚讲经,究竟多烦!”任盈盈瞪她一眼,娇嗔道。
“咯咯……,方证大师乃有德高僧,据家师说,他佛法修为深湛,难得之极,能当面聆听他讲经,可是无数佛家信徒梦寐以求之事,你却嫌烦,咯咯!”江南云笑着说道。
“我可不信佛,他这是对牛谈琴!”任盈盈轻哼。
说着话,她身子忽然一晃,摇摇欲坠,脸色蓦然之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江南云微惊,忙伸手扶住,探其脉像,俄尔缓缓吐出口气,紧皱的眉头放松开来。
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忙伸出葱白的食指,用力理了理两道弯弯的黛眉,极是认真。
上一次,她听师父说,若是常皱眉头,会很快长出皱纹的,那可是极可怕的事。
理过黛眉,手掌按在任盈盈背心,度过一道真气,澹澹泊泊的真气缓缓进入,在体内流转,生出阳气,浑身上下一片融融暖暖。
她自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枚赤红丹丸,龙眼大小,送到她嘴边,一点其颊齿,手指运一道鹤嘴劲,檀口顿时张开,丹丸顺势落下,入嘴即化,流入了腹内。
做完这些,慢慢将任盈盈放下,平躺着,仰面朝天,宛如一尊美玉制成的雕像。
江南云的真气见效极快,在身体内一转,任盈盈修长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眸。
“唉……”江南云怜惜的看她一眼,摇头道:“任姐姐,你何苦如此呢?!”
任盈盈不说话,呆呆望着房顶,看着顶上的横梁,仿佛神魂天外,不属人间。
“你这般自苦,我师父也不会知道的。”江南云叹息一声,低声说道,玉脸满是怜悯。
她觉得任盈盈甚是可怜,为情所苦,如此折磨自己,怕是她在想,若是死了,能让师父内疚,也痛快得很。
“我这样被人困着,不如死了算了!”任盈盈淡淡说道,语气说不出的淡漠,毫无热情。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之事,”江南云不以为然的摇头,劝道:“方证大师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在他手下,何人能够讨得好?!”
任盈盈默然不语,呆呆望着房顶,如水的眸子黯淡无神。
江南云心中暗叹,对师父忽然生出一股恨意,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师父却让她痛苦如此,实在是罪过!
她忽然生出一股冲动,师父犯的错,自己有责任帮着弥补,不能再让任姑娘这般痛苦了!
“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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