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下明白,萧月生此话之间,是对自己说,莫要手下留情,最好能取其性命。
此话正合她意,塞外双凶太过残暴,对这两个人,怎么杀他们,都理所应当,是替天行道。
“动手罢!”纤细的玉指搭上剑柄,寒剑缓缓出鞘,浑身上下,寒气越来越浓。
塞外双凶拔刀出鞘,怪叫一声,抢先攻来,弯刀挥舞,奇快无比,宛如一阵狂风暴雨。
“叮叮叮叮”雨打芭蕉一般,又如无数玉珠落到盘中,清脆悦耳,宛如音乐,带着莫名的韵律。
萧月生暗自点头,这二人虽然残暴,但刀法却是不凡,带着莫名的韵律,显然暗合天地之理,刀法乃是极上乘的。
苏青青与何雪晴手按剑柄,玉脸紧绷,聚精会神的盯着场中,没想到这二人武功如此高明。
这二人俱使双手弯刀,弯刀寒光闪烁,泛着淡淡的腥气,都是大凶之器。
两人默契极佳,四只手施展,宛如一人四手,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寻常高手,遇到这般摧枯拉朽的刀法,早已落败。
宋梦君剑法绵绵,剑光环绕周身,织成一道剑网,绵软而韧性极佳,任凭二人狂攻,仍能紧守方寸之间,不退半步。
第307章 闯阵
刚不可久,天地之理,这二人虽然体力强悍,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无果,他们气势一滞。
这本就是一口真气在支撑,否则,也无法这般狂暴,只是一旦对方撑过这一口气,他们只能后退,暂缓一下,需得经过一段时间的蓄势,方能再次狂风暴雨的攻击。
此消彼长,他们一滞,宋梦君的剑光一涨,顺势攻去,绵绵如春雨,却令人防不胜防。
二人配合默契,两人四柄弯刀,防御起来,远比一柄刀容易,堪堪抵住宋梦君的剑势。
他们没有余力进攻,宋梦君却又攻不破二人的刀网,一时之间,场中形势陷入僵持。
“宋姐姐能打败他们么?”苏青青凑到萧月生跟前,低声问,看一眼宋梦君,生怕被她听到。
萧月生点头,神情笃定,笑了笑:“放心,宋帮主不会败的。”
“这两人好生厉害!”何雪晴心有余悸的叹息,若是换了自己,刚才的那一轮狂攻,根本抵挡不住,会被催毁。
苏青青点头,赞叹道:“也难怪这么傲气,竟敢上少林来寻事。”
她们虽然对这二人印象极差,但却也不会睁眼说瞎话,明明武功高强,偏去贬低。
“先生,这二人果然凶名昭彰?!”苏青青低声问。
萧月生轻哼,温润的目光一凝,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我曾有杀他们之心,惜乎他们身在塞外,鞭长莫及,这次送上门来,莫是不取其性命,愧对苍生!”
苏青青臻首用力下点:“对!……这样残暴的家伙,滥杀无辜,杀了最好,省得再害人!”
“宋姐姐不会饶了他们的。”何雪晴打量着这二人,极关心场中的情形,这二人的武功着实了得,稍微不慎,宋姐姐动辄有阴沟翻船之险,那就闹大了。
苏青青娇哼道:“这个李天泽,岂有此理,根本黑白不分,一心只想报仇,心胸如此狭窄,李大侠可是后继无人了。”
对于一剑寒四洲李开叶,苏青青也略有耳闻,心下颇是敬佩,见到李天泽如此行事,心下不齿,为李开叶深感可惜。
“你住嘴!”李天泽蓦然转身,双眼圆睁,凶狠的瞪着苏青青,似欲择人而噬。
他忍无可忍,这些女人,一直对自己的父亲说三道四,赫赫清誉,被她们不停的诋毁。
提到自己的父亲,他所遇到的武林中人无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大侠,满脸赞叹之色,偏偏这三个女子,丝毫没有将自己父亲放在眼中,他恼火之极,杀意大盛。
“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小瞧家父?!”他双眼狠狠盯着苏青青,低沉问道,隐隐带着嘶吼之声。
苏青青抿嘴一笑,细腻雪白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李大侠固然让人敬佩,但人无完人,难不成,要将他当成神一般的崇拜?!”
“你……!”李天泽脸庞肌肉扭曲,死死瞪着苏青青,用力攥着剑柄,缓缓抽出。
“恼羞成怒,要动手?!”苏青青轻哼,不屑横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被这般一个美女轻视,对于男人而言,难以容忍,“锵——”长剑出鞘,李天泽横剑于前。
他风度犹存,语气凝重,沉声道:“你如此放肆,想必有所倚恃,动手罢!”
说罢,长剑一递,百战剑瞬间刺出,又轻又疾,看似漫不经心,威力却是惊人。
苏青青脚下一踩,轻飘飘后退一步,躲过长剑,腰间长剑出鞘,看到宋梦君动手,她也心痒,故出言撩拨,李天泽的沉不住气,正合她意。
再踩一步,轻盈的身子斜掠,来至李天泽右侧,剑与身合,顺势一刺,又快又轻。
两人的剑法俱走轻灵,身如走马灯乱转,剑出如电,又如蜻蜓点水,一触即收,虚不加力。
转眼之间,两人已过了二十余招,奇快无比,看上去眼花缭乱,似是没有杀机,如同门师兄妹切磋武功。
但两人的剑法俱是绵里藏针,看似轻盈曼妙,一旦击中其空隙,往往一击毙命。
那一边,宋梦君已经扳回劣势,一柄剑圈住四柄弯刀,游刃有余,玉脸清冷依旧,目光淡漠。
塞外双凶也借机缓气,由攻转守,懒洋洋的没有进取之意,宋梦君也不逼迫,不紧不慢的圈着他们的弯刀。
刚才的一气狂攻,她虽然防守,所耗的力气比二人更多,况且,她是以一敌二。
她神情一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异样,呼吸沉稳,看不出衰弱之兆,塞外双凶亦没有想到。
何雪晴按剑而立,温柔的目光盯着场中两拨人,时而望向宋梦君,时而转向苏青青,心中紧张丝毫不逊于二女。
“萧先生,你为何不出手呢?!”她忽然想起,猛的转头,没好气的瞪萧月生。
“他们找的是宋帮主,我若出手,太过多事。”萧月生一摊手,微微笑道,不以为意。
二人见面,总是斗嘴,何雪晴不似别的女子,对他尊敬有加,但逢有机会损他、挖苦他,总不会放过。
她斜睨萧月生一眼:“人家都是在美女面前拼命,你倒好,拉着不走,打着倒退,心无大志嘛!”
萧月生装作没听到,摸了摸鼻子,跟女人斗嘴,总不是什么值得称道之事。
“德拉嘿呀,嘿咪嘿呀!”塞外双凶的一个大叫,神色凶狠,戾气逼人。
另一个人点头,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寒光闪动,四柄弯刀同时加快,宛如四轮太阳般耀眼,将宋梦君笼罩其中。
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涌上来,宋梦君顿时大海中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摇摇晃晃,随时要舟灭人亡。
但她的剑法极为精妙,平时又多与江南云切磋,应敌之际,运用之妙,远非寻常人可及。
她长剑绵软,不住的划着弧,将身上诸穴护住,织成一道剑网,绵绵密密,毫无破绽。
她内力深厚,强于二人,故能挡得住二人,一时之间,虽处下风,仍能抵挡。
“呜呀咪嘿!”二人再次大喝。
刀光更加狂暴,如洪水般吞没了她,两人忽然之间仿佛吃了大力丸,狂猛惊人。
“看剑!”何雪晴娇叱,飞身而起,长剑刺出,划出一道匹练,卷向了耀眼生辉的刀光。
屋中忽然寒冷几分,她心法阴寒,此时剑气弥漫,顿时将屋内的温度降下来。
两人马上便要突破宋梦君的防御,却又有长剑攻长,且寒气森冷,一看即知非是弱手。
不得已之下,二人的刀光一滞,缓了一分,将何雪晴罩入其中。
何雪晴与宋梦君合在一处,剑光暴涨,顿时压过了刀光,任由二人如何狂暴,巍然不动。
她们合手,配合默契,一个防御,一个进攻,对于弯刀,仅是轻轻一刺,便将对手招式瓦解,精妙绝伦。
她们在一起时,与江南云切磋,往往需得三人齐上,彼此之间已培养了默契。
这二人的刀法,比起江南云的剑法来,云泥之别,故二人双剑合并,威力大增,瞬间扭转局势,形势反转过来。
一时之间,塞外双凶刀光黯淡,只能苦苦支撑,难以越雷池一步,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走!”二人大喝一起,刀光暴涨,趁两女防御之时,跳身后退,转身便走,转眼之间,已逃之夭夭。
另一边,李天泽正与苏青青剑来剑往,轻灵迅疾,招式俱是精妙,看着如舞如蹈,煞是好看。
他眼观六路,耳闻八方,见塞外双凶逃之夭夭,心下不由一慌,招式一滞。
两人的剑法俱是轻如飘絮,快如闪电,他一闪神的功夫,腕上中剑,百战剑顿时跌落于地。
苏青青飘然后退,轻哼一声,懒洋洋的将长剑归鞘。
李天泽捂着手腕,恶狠狠的紧盯她,左手拾起百战剑,归入鞘中,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苏妹妹,你可是心狠,他的右手算是废了!”宋梦君摇摇头,不以为然。
苏青青娇嗔:“这样的好色之徒,就是要废了他,……若不是看在李大侠的面子上,我这一剑就宰了他!”
“这般凶狠,被江妹妹带坏了!”宋梦君摇摇头,叹息一声。
何雪晴温柔的眼波一掠萧月生,娇声笑道:“归根到底呀,是被萧先生带坏了,拿人命不当回事儿!……咱们呀,受其影响罢了!”
苏青青抿嘴一笑,没有反驳,萧月生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取人性命,这般狠辣,她们确实不知不觉的受其影响。
“这下子清净了,他不敢再来啦。”何雪晴将绣墩搬回来,抬脚一踢圆桌。
圆桌平平移过来,归于原处,这一脚之力柔和平缓,桌上的汤菜点滴未洒,平稳得很。
几人坐下,弄了一些老酒,加上姜与糖,温过之后,众人围着桌子喝酒说话。
老酒舒筋活血,乍一动过手,血气沸腾,以老酒舒解。
一坛老酒喝下,将菜肴热过之后,重新开吃,说说笑笑之中,众人微醺,极是尽兴。
“萧先生,你说,这个李天泽,长得不丑,家世又这般,偏偏是个色胚子,怪不怪?!”何雪晴微眯眼睛,眸子流光溢彩,宛如抹了一层油,明亮而动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没什么。”萧月生放下酒杯,笑了笑。
苏青青摇头:“这两个塞外双凶,也古怪得很,我还以为,他们多么硬气呢!”
“那也不然。”宋梦君说道:“打不过就跑,也难怪凶名在外,却可活到如今!”
“宋姐姐,这般狠毒的人,为何白白放过?!”苏青青黛眉轻挑,不解的问。
“他们刀法太强,怕是还有杀手锏没使出来,实在没有把握。”宋梦君摇头叹息。
“不是还有先生在嘛!”苏青青娇嗔,白了她一眼。
宋梦君明眸如水,瞥一眼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再说。
喝过酒后,她白玉般的脸庞升起两团红晕,宛如即将落山的夕阳,娇艳绝伦。
……
第二日清晨,他们起床后,小二在外面敲门,通禀道,外面有一个人正在等候,乃是李开叶李大侠。
萧月生五人对视一眼,暗道一声,终于还是来了。
“请李大侠过来罢。”萧月生摆摆手,对小二温声吩咐。
小二答应一声,忙转身出去。
宋梦君三女在萧月生身边坐下,小香则来到萧月生身后站着,心中期盼,想要看一看,这个李开叶究竟何许人也。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踏步进来,身后跟着李天泽,低头耷脑,似是斗败的公鸡,一点儿没有精神。
这中年男子一张方正的脸,鼻梁挺直,大眼浓眉,观之顿生好感,感觉此人定是正直无私。
他双眼微阖,惺忪如未睡醒,但乍一睁开,却电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视,煞气凌人。
“宋帮主,在下李开叶,带不肖子前来赔罪!”李开叶进得屋来,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萧月生,微微点头,朝宋梦君抱拳说道,神色郑重。
他双眼睁开,电光闪烁,虽然神色温和,却仍带着不怒自威的煞气,胆小之人,在他的注视下,心惊胆战。
“一剑寒四洲,李大侠,晚辈久仰大名!”宋梦君起身,裣衽一礼,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李开叶淡淡一笑,摇摇头:“一点儿虚名,不足挂齿,临安城青花帮,威名日盛,在下久仰才是!”
宋梦君坐下来,明眸扫一眼李天泽,他的右腕缠着布,不能动弹,神色萎靡,似是受了莫大的痛苦。
“李大侠,冒犯了贵公子,晚辈先行谢罪了!”她淡淡说道。
“不敢,不敢!”李开叶摆手,长长叹息一声:“子不教,父之过,是在下失礼才是……”
他转头一瞪李天泽,双眼电光四射,直击人心,重重怒哼:“……这个孽子!行事如此荒唐,合该有此报!”
宋梦君冷眼旁观,只是淡淡看着,闭嘴不语。
“孽子,还不跪下磕头!”李开叶怒哼。
李天泽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双眼怒睁,电光迸射,若是不照着他的话做,怕是会被一掌拍死。
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慢吞吞的站起来,来到宋梦君跟前,双腿慢慢屈下来,便要跪倒。
宋梦君起身,横移一步,身子扭过去,避而不受,对李开叶道:“李大侠,晚辈不敢当,不必如此!”
李开叶怒哼,微眯双眼:“这个孽子,行为不端,若不是念在他还没铸下大错,我一掌便结果了他!”
他瞥向李天泽时,眼中冰冷无情,丝毫没有父子亲情,似乎恩断义绝一般。
李天泽觉着没脸见人,低着头,没看到父亲眼中的冰寒。
“人孰无错,莫能改之,善莫大焉,……李少侠本性不坏,李大侠不必伤心。”宋梦君淡淡说道,瞥一眼李天泽:“李少侠,不必如此。”
李天泽迟疑一下,没有跪倒,转头看父亲。
李开叶一摆手,冷冷道:“滚出去,莫在此丢人现眼!”
李天泽如蒙大赦,赶忙走出去,片刻不敢停留,免得父亲改变主意,再有什么花样。
他原本风度翩翩,但此时却如丧家之犬,宋梦君诸女看得有些怜悯,摇头叹息。
萧月生淡淡一笑,默然不语,宛如一个透明人,极易让人忽略自己的存在。
“这个孽子!”李开叶看着李天泽灰溜溜的跑出去,兀自不解的气的怒骂。
“宋帮主,唉……,真是,真是不知说什么好!”李开叶转向宋梦君,歉然中夹杂着羞愧。
宋梦君开解:“萧先生曾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李大侠毋须自责!”
“唉……”李开叶苦笑,长长叹息一声,一瞬间,精神萎靡,仿佛瞬间苍老十年。
他这般神情,众女看得心酸,能隐隐体会到他的难受,一年到头,在外奔波,行侠仗义,诛邪除恶,偏偏自己的儿子成了恶人,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
少林
清晨,少林周围一片鸟叫,啾啾作响,晨钟悠悠响起,更显古刹的幽静与深远。
江南云一身白色绸缎练功服,闪闪发亮,手持寒霜剑,在竹林环绕的小院中舞动。
剑光如霜,周围的竹枝簌簌落下,被纵横的剑气所斩,她身姿曼妙,如舞如蹈,仿佛天上仙女,飘飘欲飞。
任盈盈站在檐下台阶上,凝神观看,叹为观止,这套剑法之妙,脱出人们想象。
她不由想到了创出这套剑法之人,他现在不知在做什么,是在西湖上泛舟,还是躺在寒烟阁中看书?
想必,他偶尔会想起自己罢……
“任妹妹,想什么呐?!”糯软如蜜的声音响得突兀,她一转头,对上一双明亮勾魂的眸子。
太过突兀,她的心“咚”的一下,剧烈跳动,然后怦怦跳个不停,心悸不已。
嗔怒的瞪江南云一眼,她从容摇头:“没什么!”
江南云抿嘴一笑,斜睨着她,微眯眼睛,笑盈盈的道:“不是在想我师父罢?!”
“胡说什么呢!”任盈盈顿时绷紧脸。
“好罢好罢,算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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