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哈哈……,外面正下着大雪,避一避雪再走不迟罢?!”王炳清哈哈笑道,上前两步,来至桌边拿起酒壶,笑道:“我要先敬这位少侠一杯酒!”
萧月生手掌遮住银杯,摇头笑了笑,语气温和:“我已酒足饭饱,不能再喝。”
“再来一杯,又能如何?!”王炳清笑道,左手一探,抓住了萧月生的手臂,便要强行拉开。
萧月生笑了笑,巍然不动,任凭他如何用力,手臂纹丝不动,神情从容。
王炳清神色一愕,随即脸上青气一闪。
他本自负神力,又素来自傲,见萧月生没有内力,故意也不使内力,想凭膂力胜之。
自信满满的一抓之下,对方手臂坚硬似铁石,手指抓不下去,化抓为推,却如推一面山壁,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他掌心吐劲,脸上青气一闪,长春真气汹涌而出,绵绵如絮,丝丝如缕,如大海波浪,一层接着一层,层层推进。
杜文秀黛眉一蹙,看出二人在比内力,心中担忧,顾不得武林规矩,右手朝王炳清手腕搭去。
她素手如玉,轻轻柔柔搭过去,像是情人的抚摸。
右掌刚出袖时,莹润如玉,探出半尺后,如一盆清水落入一滴朱砂,红意渐渐化开,淡而不浓,手掌变得白里透红,娇艳动人。
王炳清见此异状,右掌放下锡壶,探掌迎上,脸上青气更盛。
“砰”的一声,两掌相交,杜文秀飘然后退一步,玉脸红霞一闪,恢复如常。
她刚才施展的是青云手,看似平淡无奇,别有玄妙,掌力乍似绵软无力,柔柔弱弱,一旦积聚,顿形成乌云盖顶之势,刚猛凌厉,偏偏又防不胜防。
王炳清巍然不动,脸上青气闪了数次,神色古怪,似是惊异,似是愕然,望向杜文秀。
萧月生一抖手臂,站起身,抱拳一笑:“告辞!不必送了!”
王炳清与杜文秀交手,长春真气虽然玄妙,却没想到杜文秀年纪轻轻,有如斯深厚内力,落了后手,青云功得势,威力非常,他虽未受伤,却血气翻腾,内力不畅。
萧月生轻抖手臂,力道却非同小可,他没有长春真气之助,再难控制,只能退后。
萧月生三人起身,往门外走,门口却被两人挡住,难以出去。
“慢着!”王炳清抬手,沉声喝道:“如此不给我王某颜面,那也莫怪我翻脸无情!”
说着话,他原来的笑脸阴沉下来。
萧月生转过身,眉头一皱:“真要动手?!”
王炳清缓缓点头:“若不伸量一下你们,天下人岂不耻笑我王某人胆子小?!”
萧月生摇摇头,叹息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罢,一拳击出,乃黑虎掏习,平实朴质,毫无花巧之处,直直朝王炳清捣去。
王炳清脸上青气一伸,冷笑一声,不闪不避,右拳缓缓击出,正对萧月生。
两拳相交,“砰”的一响,萧月生身形一动不动,王炳清身子腾空而起,掠过五尺,“喀嚓”一声,撞塌了一方屏风。
“师父!”许鹏飞忙上前,想要搀扶。
王炳清一摆手,自己缓缓站起来,拍拍身上葛衣,呵呵一笑:“阁下真是一身神力,佩服!”
刚才两拳相交之际,他长春内力涌出,但此人纯以外力,直接将自己击飞,连不及抵抗。
武功有内家外家,一些外家的拳法,即使没有内力,也可凭自身的力气胜过内家拳法。
他膂力惊人,即使平常的一招,也是极高明的外家功夫,威力无穷,自己偏偏倒霉,碰上这么一个高手!
“你还要动手?!”萧月生淡淡问。
“呵呵,我可不是少侠的对手,不过,归余帮中,我的武功,算不得最高明,还有廉长老!”王炳清呵呵笑道,指向身后鹤发童颜的老者,叹道:“廉长老可是我归余帮中第一高手,若是少侠能接得住,即请自便。”
第352章 双株
萧月生瞥一眼老者,微微一笑:“人生七十古来稀,老人家正是颐养天年之时,阁下何忍,将老人家卷进来?!”
王炳清脸色一变,没想到萧月生说出这番话,偏偏又无法反驳,委实气闷无比,狠狠瞪着他。
老者缓缓睁开眼睑,电光一闪,虚室生白,射向萧月生:“小老儿我喜欢热闹,闲不住,跟在帮主身边,最欢喜不过,……至于颐养天年云云,就不劳阁下烦心了!”
他步履缓慢,走到萧月生跟前,电光在萧月生身上照了照,点头道:“没想到,阁下外功竟达登峰造极之竟!”
萧月生一笑:“老人家可走了眼,我乃一介废人,走火入魔而内力全身,哪是什么高手?!”
老者摇头,神色郑重,左手一捋眼角雪白的眉毛:“不然,不然,你力透筋骨,显然练的是外家横练功夫,何必骗小老儿?!”
孙玉如在一旁不耐烦,娇嗔道:“要打便打,何必在这里啰里啰嗦的?!”
老者瞥向孙玉如,双目电光一闪,孙玉如秀脸一变,只觉浑身上下都被他看穿了,衣衫也阻不住。
萧月生眉头一皱,已是生恼,旁人如何对他,他懒得计较,淡淡一笑,宛如看待蝼蚁,但惹到身边的人,却是绝不能容忍。
他斜前一步,挡在孙玉如跟前:“我既要走,你却要拦着,咱们无话可说,请——!”
说罢,一拳击出,仍旧是黑虎掏心,直直捣出,平实质朴,毫无花巧可言。
老者双眼电光一闪,宽大葛衣无风自动,霜眉飘起来,仿佛两条银蛇蜿蜒游动。
此是的他,整个人如同天神下凡,天威凛凛,众人只觉他高大威猛,不可战胜。
“咄!”他沉声发气,右拳捣出,只能看到一串的拳影。
“砰!”沉闷声响起,如一声闷雷在耳边响起。
诸人只觉眼前一晃,脚下颤动,心随之怦的一跳,快要跳出胸腔外,胸口一阵烦闷,几欲呕吐。
萧月生一动不动,缓缓收回右拳,脸上神情从容,点点头:“老人家好深厚的内力。”
老者退后一步,又退一步,脚印深嵌于地板,约有半尺来深,脚印边沿是蛛网般的裂纹。
他脸色本就微微泛红,此时加深几分,满脸红光,看上去如同喝醉了酒的人。
雪白眉毛耷拉下来,掩过眼角,葛衣重新贴到身上,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收敛起来,方才的刚猛威武尽皆消失,与寻常的老翁无异。
眼睑重新垂下,他缓缓摇头,叹息道:“唉……,老了,……真的是老了!”
“廉长老,不要紧吧?”王炳清关切的问。
老者摇头,眼睑低垂,淡淡道:“帮主,老朽惭愧,这位小哥儿外功强横,天下少有,老朽不是对手!”
王炳清呵呵一笑:“能胜得过廉长老,少侠可谓是奇才,区区实在佩服,佩服得很呐!”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敢,我等告辞!”
说罢,抬脚向外走去,杜文秀与孙玉如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孙玉如犹不忘狠狠瞪一眼许鹏飞,嘴角噙着冷笑。
王炳清抱拳一拱:“三位少侠好走,区区就不送了!”
待萧月生三人走出了雅间,他脸色阴沉下来,淡淡一瞥许鹏飞:“飞儿,这次算你命大,若是他手段稍狠一些,你死也是白死!”
“是,弟子再也不敢了!”许鹏飞低眉顺眼,躬身说道。
王炳清阴着脸,声音却轻轻淡淡,哼道:“动手,须得眼睛放亮了!莫要高手低手都招惹,来头来,终碰到硬茬子,便是被人打死了,为师也报不仇!”
“是!”许鹏飞唯唯诺诺,随即又道:“师父,咱们就这般算了?”
王炳清摇头:“烟霞派,那可是泰山派都敢招惹,咱们一个归余帮,更不放在眼里了!”
“他们那是自取灭亡!”许鹏飞冷哼。
王炳清摇头,沉吟道:“也不尽然,谁也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烟霞派,竟藏着这般绝顶高手!”
“他能比得过天门道长么?!”许鹏飞问。
王炳清望向低垂眼睑的老者,恭声问:“廉长老,你看……?”
老者眼睑低垂,慢慢摇头:“天门牛鼻子的内功修为,是比不过他的,至于剑法,却是不得而知了……”
许鹏飞暗自一咋舌,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高手,现在想来,才觉得后怕。
“飞儿,把消息散布出去。”王炳清吩咐道。
“是!”许鹏飞点头,随即一迟疑:“师父……,咱们与他们交手之事……?”
王炳清摆摆手:“败在他手下,算不得丢人!”
“帮主高明!”老者缓缓出一口气,似赞似叹,说完之后,又低头垂睑,如入寂灭境。
见许鹏飞懵懂的神情,王炳清叹了口气,这个大弟子,资质是绝顶的,惜乎只有些小聪明,尚不开窍。
他温声问:“飞儿,你想想,他们得罪了泰山派,现又被人晓得行踪,接下来会生出什么事来?”
许鹏飞想了想,道:“山东武林人士都会打他们!”
王炳清露出嘉许神色:“不错!”
他又温声问道:“但他却是绝顶的高手,凭那些人的武功,能不能讨得好去?”
“自是不能!”许鹏飞笃定的道。
王炳清又温声问道:“被这么多人追杀,烦不胜烦,最终他们会如何做?”
许鹏飞沉吟,想了片刻,抬头一拍手:“若是换了我,定会杀人立威的!”
“嗯,不错!”王炳清露出赞许神色。
许鹏飞见师父赞许,精神随之一振,头脑越发的灵活,忙道:“师父,那他们就会结下许多的仇家!”
“正是!”王炳清点头笑道,脸上的阴沉消散。
许鹏飞兴奋的一拍手:“哈,师父,好一招借刀杀人呐!”
王炳清抚髯一笑,甚是自得,温声问道:“那为师为何将咱们被败之事传播开去?”
许鹏飞蹙眉沉思,半晌过后,道:“师父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咱们与烟霞派结下了梁子,泰山派那边……”
“嗯,你能想到这里,倒也难得。”王炳清点点头,随即又摇头:“却也不尽然,还有一层心思,你却猜不出来。”
“请师父指点!”许鹏飞恭敬的道。
“这烟霞派,为师一向小瞧了他们,天下人如此,恐怕泰山派亦如是!”王炳清缓缓说道,抚髯望向窗外鹅毛大雪,目光远眺,似乎穿透了厚厚的乌云,看到了天之尽头:“他们与泰山派之争,并非一边倒,胜负难料,烟霞派是不宜得罪的,咱们须得将自己摘出去。”
“师父,我明白了!”许鹏飞忙点头道:“咱们这么一说,他们便不会以为是咱们放出的消息,也不会记恨咱们了!”
王炳清点头,微微一笑:“其实,为师还有一层深意……”
许鹏飞望向他,好奇疑惑。
“山东境内的武林人士与烟霞派相拼,最后会杀红了眼,实力必然大损,”王炳清抚髯望着乌云压顶的天空,幽幽而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许鹏飞瞪大了眼睛,咋舌不已,目光是满是赞叹与崇拜。
王炳清却是没有见到弟子如此眼神,望着乌鸦鸦的天空,眼前闪现萧月生的容颜。
此人从容自若,笑容闲适,看似浓眉大眼,却定是个智力超卓的人物,怕不会轻易如自己之愿啊……
……
三人结了帐,出来八仙楼,一阵风卷着雪,劈头盖脸的砸过来,似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大街上一片空旷,人们都躲了起来,唯有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来,遮天盖地。
“先生,这么大的雪,咱们赶紧找个客栈罢!”孙玉如一手遮在眉上,不让雪吹到自己眼里,另一手牵着栗色大马。
“不去客栈,咱们赶路。”萧月生摆摆手,声音平和,击破大风阻挠,清晰穿入两女耳中。
两女惊讶的望向他。
萧月生一手牵马,一手轻抚着玄黑马的额头:“此地不宜久留,很快便有人知晓咱们来此,麻烦会上门。”
这匹高大的骏马通体玄黑,唯有额头上有一块儿白色的菱形,巴掌大小,格外显眼,萧月生的左手正摸着这片白色。
“哼,怕他们不成?!”孙玉如娇哼,底气十足,刚才见萧月生如此神威,方知还是小瞧了先生,再无畏惧。
“虽是不怕,却极麻烦,走为上策!”萧月生摇头笑了笑,翻身上了马。
两女见状,只能无奈的跟着上马。
一抖缰绳,三匹骏马欢嘶一声,撒开蹄子奔跑起来,顶着大雪,它们跑得更加起劲。
大街上一片空旷,骏马扬蹄劲疾,蹄声轰隆,宛如疾风劲雨。
乍一转弯,大街上正有两个七八岁的孩童在追逐嬉戏,不时从地上捧雪捏成一团,扔到对方身上。
两个孩童都是清秀灵慧,相貌相肖,似是亲生姐妹,咯咯笑得如银铃一般。
他们听得蹄声隆隆而来,眼见着三匹骏马破开大雪,挟着狂暴之势而来,又惊又慌,想要躲开,但双腿颤抖,却动也动不了。
萧月生三人并辔而行,杜文秀与孙玉如一左一右,纵横驰骋,雪花击打着自己,孙玉如兴奋难言。
见到两个孩童,已是隔着极近,杜文秀与孙玉如娇叱一声,手掌一撑马鞍,飞身而起,疾如箭矢,状如苍鹰,在地上一掠,各挟起一个孩童,放到道旁,轻轻拍拍他们,然后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落到了疾驰的马背上。
两个孩童站在街旁屋檐下,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大雪中渐渐远去的三骑,身畔仍飘着淡淡的幽香。
萧月生坐在马上,看着二女兔起鹘落,挟起孩童,却从容不迫,心下暗自点头。
纵马而行,不大的登州府仅是转眼的功夫,已经出了城,来到往东的官道上。
萧月生一指远处:“那里有一座破庙,咱们前去歇息!”
两女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却是白蒙蒙一片,毫无所见,看不到什么破庙。
“先生,你看到了?”孙玉如疑惑的问,虽想问他是不是眼花,却怕他瞪自己,唯有更委婉一些。
“嗯,打马一刻钟便能过去。”萧月生漫不经心的点头。
杜文秀淡淡道:“先生可是曾来过登州府?”
萧月生点点头,身形随着奔马起伏,宛如一体:“曾到过一次,这边却是头一次来。”
杜文秀点头,白玉似的脸庞红霞一闪,运功于双目,破开大雪围成的白障,极目远眺,隐隐绰绰的,远处似乎真有一处庙宇。
沿着大道,三人纵马而驰,约摸一刻钟后,萧月生一拉缰绳,玄黑马转头,自一处岔道下去。
这是一条小径,两旁是柏树林,萧萧疏疏,挂着白雪。
再拐过一道弯,眼前便出现了一座破庙。
这座孤零零的庙年久失修,门破了一半,被人用树枝补上去,绑在上面,周围破败不堪。
“先生,里面有人呢!”孙玉如打量四周,低声道,想找一处能挡着风与雪的地方放马。
她心肠良善,处处体恤所骑,生怕它们累着、饿着、渴着、冻着,照顾得无微不至。
萧月生看穿她的心思,淡淡道:“削几棵树,搭一个马棚便是。”
“嗯——?”孙玉如惊奇的望向他。
萧月生转身便走,经过孙玉如身边时,右手一动,孙玉如尚未反应过来,腰间长剑落至他手上,动作轻柔如风,精妙逾常。
提着长剑来至柏树林前,打量四下,跨步来至一颗不粗不细的柏树前,挥剑一斩。
寒光闪过,吱嘎声中,柏树缓缓倒下,砰的震起地上的落雪,雪花四散。
他斜跨两步,又至一棵柏树前,粗细与先前的一棵差不多,他挥剑斩落,寒光一闪之后,柏树倒下。
如此几下,斩了五棵柏树,他将剑抛还孙玉如,将柏树扛至庙前,撮掌如刀,枝叶簌簌而落,握拳成捶,钻入卯扣,转眼的功夫,一座简单的马厩落成。
孙玉如看得拍掌大笑,赞叹不已,将三匹马牵入其中,果然风雪被挡在外面。
“你们去弄些枯叶来,盖到棚上,会更暖和。”萧月生道。
此时,庙门口两个脑袋并在一起,透过树枝间向外面看。
这是两个小孩,约有十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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