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吹拂。
他深厚的内力派上用场,在经脉内浩浩荡荡运转,循环不休,周身如置温泉之中,刺骨的寒冷乍一及体,便被化去,如小河水流入大海之中,融于无形。
他不时以余光看一眼仪琳,怦然心动,她轻轻蹙眉,弥漫着楚楚动人的风情,与圣洁的气质相融,男人见了,莫不心生怜惜。
仪琳心神飞驰,早在百里之后,并未发觉这个晚辈的异样,脑海之中,皆是萧月生一举一动,一皱眉一微笑。
“师太,快要到了。”齐元翰忽然道。
仪琳一怔,明眸恢复清亮,转头望他:“要到观云岛了?怎么不见影子?”
齐元翰恭声道:“师太,观云岛被师叔设了阵法,远处看不到,到了近处,方能觉察。”
“原来是这样。”仪琳点头,恍然大悟。
她内力深厚,清心诀进境极深,五官敏锐超人,目光所至,千米之外,如在眼前,却看不到观云岛,自是咄咄怪事。
“快一快,再快一些,马上便要到了!”齐元翰看出仪琳的焦急,朝下面喝道,声如洪钟,直贯入下面船舱的水手们。
“是,帮主!”他们大力吆喝一声,喝起了号子,船顿时加速,陡增几分。
大船如犁,在海面上犁地,两旁海浪翻滚,让出一条通道,容大船飞速驰过。
道道白浪溅起,拍打着船舷,声音甚大。
仪琳左手佛珠拨动极快,双眼紧望远处,一动不动,如一尊玉女雕像伫立风中。
忽然,齐元翰大叫:“到了!到了!”
他转身对仪琳道:“师太,咱们到观云岛了!到了!”
仪琳一动不动,双眼紧盯着远处,一个小岛隐隐约约,浮现在浓浓雾气中,仿佛海市蜃楼。
凭仪琳的眼神,她可洞察白雾,看到观云岛。
她看到了观云岛上站着的萧月生,看到他正冲着自己挥挥手,微微带笑。
“大——哥——!”仪琳喃喃自语,一阵海风吹来,将她的低唤声吹散。
齐元翰站在她身边,听清了她的喃喃低唤,忽然之间,他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妒嫉。
他妒嫉萧月生,他能听得出,仪琳喃喃低语所蕴着的柔情万种,荡气回肠。
如此圣洁,如此无瑕,像明珠玉露的圣女,竟动了凡心,即使萧月生是他师叔,他仍难抑嫉妒。
“仪琳妹子。”温润的声音响起,萧月生蓦然出现在船头,一袭青衫,海风鼓荡,猎猎作响,他正一脸微笑望着仪琳。
仪琳明眸凝视,轻声道:“大哥……”
“呵呵,好妹子,不出我所料,你终于还是来了!”萧月生呵呵笑道,大手拍一拍仪琳的肩膀。
仪琳紧盯着他,抿嘴道:“潘大哥身殒,我岂能不来?!”
“呵呵,元翰还没告诉你罢?”萧月生笑眯眯的问,扫一眼齐元翰。
齐元翰忙躬身,抱拳道:“见过师叔!……没有师叔之命,弟子不敢妄言!”
“嗯,你还稳重。”萧月生点点头,目光一凝,亮如闪电,直刺他双眼。
齐元翰心中一凛,只觉他目光望穿他的身体,直射进他心底,心中所有想法一览无遗。
“大哥,究竟怎么回事?”仪琳笑眯眯的,歪头问道,先前的圣洁不再,仿佛变成了一个平常的小女孩。
在萧月生跟前,她一切身份消散无踪,恢复本我,不必压抑与掩饰,一腔思念在见到他时,化为惊喜,随即心中一片祥和,说不出的舒服安宁,比诵经更加安乐。
“大哥运气极好,我已经收了他魂魄,定住他身体,待日后我修为精进,能令他还阳。”萧月生呵呵笑道。
仪琳怔了怔,仔细看看他,又看向齐元翰。
萧月生大笑:“哈哈,妹子,你是不是在想,大哥我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
“真……真的能救回潘大哥?”仪琳小声问,秀脸发烫,刚才真的闪过此念。
萧月生笑着点头:“妹子,我何时说过假话?!”
正说着话,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飘飘而来,落到船上,笑盈盈道:“见过师叔!”
仪琳忙伸手,托住她胳膊,笑道:“南云不必多礼啦。”
仪琳忽然省起,忙转身问萧月生:“大哥,怎么不见大嫂呢?”
萧月生一指前方,笑道:“喏,那不就是?”
他手指方向,刘菁凌波微步,踏着海面缓缓而来,海风吹拂着她的衣衫,衣袂飘动。
她脚下一踏,冲天而起,跃到大船上空,慢慢落下来,仿佛一片白云飘下来。
仪琳上前拜见,神情亲热。
大船之上,诸人皆无悲哀之气,既然萧月生说,人能救活,她们便也相信。
……
齐元翰站在一人多高的墓碑前,一动不动,凝视着眼前石碑。
花岗岩石碑上刻着他师父潘吼的名讳,与真的墓碑一般无二,几个字龙飞凤舞,如欲裂石而出,正是萧月生的手笔。
刚才,他们将潘吼的身体送到这座墓里,小心安置好了。
这座陵墓,颇是宽敞,约有十余米长,六米宽,与一座小院无异,布置简单,设有阵法,里面透着森森寒意,像是钢针一样扎人。
处在这座阵法之中,即使没有魂魄,潘吼的身体也不会变质,也不会衰老,反而会不断的滋养、修复,比从前更好。
这座阵法,布置起来甚是吃力,萧月生用完了自王府带回来的那些美玉。
有这座阵法在,将来潘吼还阳的机会大增,萧月生心中笃定得很,只要修为足够施展返魂大法,潘吼可重活过来。
只留下齐元翰在这里守着,其余诸人,各做各的事情。
萧月生拿着鱼竿,到观云岛的最东头钓鱼,仪琳跟在他身边。
鱼竿架在一旁,萧月生倒在桃木躺椅上,一手拿卷书,慢慢翻看,另一手拿着白玉酒杯,不时轻抿一口,神情惬意悠闲。
仪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托着下颌,明眸眨动,打量着萧月生,微微含笑。
清风徐徐而来,自海面上掠过来,带着淡淡的湿气,却没有腥气,却是被微尘阵消去了腥气。
第463章 求治
萧月生忽然动一下,双眼离开书卷,看了一眼鱼竿,忽然又一转身,望向仪琳。
仪琳忙不迭转头,脸却红了,明眸游闪,不敢看他。
萧月生呵呵一笑,道:“妹子,我脸上有花不成?”
“没……没有。”仪琳吃吃说道,秀脸染成全红,如盖一层红布,娇艳如玫瑰。
萧月生笑了笑:“妹子,这一阵子,你过得如何?”
萧月生不再逗弄她,脸色正经下来,温声问道。
仪琳点点头,笑道:“有师姐她们帮我,还有师父在,我没受什么苦,慢慢学着做。”
“嗯,一派掌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凭妹子你的聪明,自会慢慢适应的。”萧月生笑道。
仪琳脸上红霞慢慢褪去,明眸发亮,被萧月生一句好话哄得难抑欢喜。
她轻轻点头:“嗯,每次遇到事情,我都会想,若是换成大哥,会如何处理,便有了法子。”
萧月生眉毛一挑,呵呵笑了起来。
仪琳秀脸再红,低下头来,嗔怒的瞪他一眼,心下大羞。
“妹子,你做掌门,有一个法子,甚是省力。”萧月生笑道。
“什么法子?”仪琳忙抬头问,顾不得害羞。
萧月生笑道:“你有什么事情,先不要自己拿主意,先听听几位师姐们的想法,从中取舍,……时间久了,你自然懂得如何去做。”
仪琳点点头,若有所思。
萧月生笑了笑,转身过去,拉起鱼竿,鱼线上挂着一条鱼,活蹦乱跳,挣扎不已。
萧月生收竿,鱼钩拿过来,那条鱼蹦得更加欢实,水花四溅,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仪琳忙双手合什,明眸阖起来,喃喃自语,诵读佛经一遍,睁开看萧月生:“大哥……”
萧月生呵呵一笑,一指鱼钩:“妹子且看!”
仪琳睁大眼睛望过去,却见那条鱼并不是头上尾下,而是鱼头朝下,挣扎不已。
她仔细一看,鱼钩只是一根针,没有弯钩,此时,这条鱼的鱼尾粘在针上,无法脱落,甩动不休。
“这可谓愿者上钩。”萧月生呵呵笑道。
仪琳羞红着脸,知道是大哥以内力粘住了此鱼,如此内力,自己远远不及。
“大哥,放了它罢。”仪琳轻声哀求。
萧月生轻轻一抖,这条巴掌长的鱼倏的飞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钻入水中,消失不见。
“仪琳妹子,这是一条鱼,对人无害,自然放去,若是遇到一个坏人,你欲如何?”萧月生问。
仪琳想了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众生皆有佛性,善加引导,总能度他。”
萧月生苦笑着摇头,哼了一声:“妹子,佛家也有降妖伏魔,那些恶人,若是纵容,只会害更多的人,仅是想救一人,而害多人,就是慈悲为怀了?!”
仪琳沉吟不语,明眸闪烁,若有所思。
每次见面,萧月生总要跟仪琳说这些,想要影响她,心慈手软,必吃大亏,他难免担心焦急。
“妹子,大哥何时害过你?”萧月生摇头道。
仪琳忙道:“不是,大哥,我下不去手……”
萧月生笑道:“你若下不去手,不必亲自出手,只吩咐下去,自有人执行,你已经是一派掌门了!”
“嗯,好罢。”仪琳点点头。
萧月生委实无奈,苦笑一声,不再多说,免得惹她反感。
……
瑞阳王府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坠到西山上,马上便要落下去,晚霞越发的绚烂。
王府前,十个侍卫手按绣春刀,整齐站成两排,眼睛盯着前方,一动不如,宛如兵马俑。
十人身前,身形高大,魁梧如熊的李指挥使双掌握在一起,神情镇定,从容自若,望着前方。
马蹄声很快响起,一辆马车跑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十几匹马,皆是骏马,马上都是黄衣和尚,夕阳下光头锃亮,仿佛涂着油。
他们身体笔直,挺拔傲然,脸上神情肃穆,目光灼灼有神,有佛家威仪。
马车走到近前,缓缓停下,身后十几个骑士同时停马,一动不动,如钉在地上。
车门打开,自里面走下一个老者,身着淡紫长袍,面容威严,目光冰冷,乃是瑞阳王府上的供奉,宋老者。
他自车里下来,转过身,双掌合什一礼:“大师,请——!”
又有一人缓缓走下来,紫金袈裟,手持禅杖,头顶光亮,须眉皆白,神情蔼然,正是少林派掌门——方证大师。
方证大师单掌问讯,蔼然道:“宋施主,请——!”
两人并肩,朝李指挥使行去。
李指挥使大步流星,上前几步,抱拳道:“李安宁见过大师!”
“李施主有礼。”方证大师竖单掌,蔼然一礼。
几人寒暄几句,不再多客气,他们各怀心事,实在没有心思,直接进了王府之中。
……
夜幕降临,王府书房之中。
牛烛熊熊,宛如白昼,方证大师坐在榻前,微阖眼眸,右手三指搭于瑞阳王手腕处,一动不动。
李指挥使与宋供奉盯着他,神情紧张。
片刻后,方证大师放下瑞阳王手腕,眼睛却一直闭着,没有睁开,一动不动,头微抬头,似乎遥视夜空。
“大师,王爷可能救得?”李指挥使忍不住沉寂,开口道。
“唉……,难!难!”方证大师摇头叹息,看一眼面色红润的瑞阳王,他闭着眼睛,带着淡淡微笑,仿佛陷入美梦之中。
“那大师,究竟救不救得?!”李指挥使强忍焦躁,追问道。
第464章 登门
方证大师沉默,不急不躁,看一眼李指挥使,摇摇头:“老衲只能尽力一试。”
宋供奉忙道:“好好,大师试试看罢,即使救不得,也是王爷的运气不济。”
李指挥使沉默的点点头,眼神闪烁,脸色阴沉。
“既如此,老衲便尽力一试。”方证大师缓缓点头,脸色沉肃,宝相庄严,扬声道:“觉月,觉空,你们进来。”
“是,方丈!”两道声音响在门外,两个黄衣和尚推门进来。
李指挥使一看,这二人皆是青年和尚,身形挺拔,头上铮亮,一个俊朗,一个朴实,各具风采,身形步法一个沉凝,一个飘逸,站在身前,如渊停岳峙,气度从容。
宋供奉与李指挥使暗自一叹,果然不愧少林宝刹,人才济济,这两个和尚虽然年轻,却已是一流高手,假以时日,定能跻身绝顶高手之列。
“觉月觉空,你们且替本座护法。”方证大师道。
“谨遵方丈法旨!”觉月觉空和尚双手合什,正声应道。
“两位施主,我待会行功,需得专心凝志,不能有一丝惊扰,还请见谅。”方证大师合什一礼,蔼然说道。
“大师放心,咱们就当自己哑巴了,聋了!”宋供奉笑道,李指挥使也重重点头。
本想请他们出去,但见二人如此,方证大师明白,断无如此可能,他们还是不放心。
想到此,他微微一笑,点点头,不再勉强,转身上了榻,一手撩袈裟,一手扶起瑞阳王,盘膝坐在他身后。
双掌搭在瑞阳王背心处,方证大师沉下脸色,庄严肃重,慢慢合上双眼。
觉月和尚与觉空和尚上前一步,站在床榻前,挡住宋供奉与李指挥使,神情庄重,无悲无喜,仿佛没有人的感情。
宋供奉与李指挥使眉头一皱,心中不喜,对于少林僧人,他们向来瞧不起的,觉得他们不事生产,受人奉养,对江山,对社稷无一丝益处,徒惹麻烦。
这一次,逼不得已,只能请少林的方丈来,但骨子里,仍对和尚没有好感。
见这两个小和尚竟拦在身前,如此无礼,自然恼怒异常。
宋供奉伸手拉一下李指挥使,使个眼色给他,似是说:“稍安毋躁!”
李指挥使重重喘一口粗气,狠狠瞪一眼两人个和尚,退后一步,坐到桌旁,双眼透过两个和尚的缝隙望过去。
方证大师一动不动,像一座佛座,透出凛凛佛家威仪,令人肃然起敬,邪念不生。
即使宋供奉与李指挥使不信佛,看不起和尚,看到此景,也不由的敬佩,端正心态,耐心看下去。
方证大师神情越来越凝重,丝丝白气钻出来,没有头发阻碍,袅袅升起,消失在空气中。
宋供奉与李指挥使双手握拳,浑身紧绷,替方证大师紧张,知道他极是吃力。
忽然,瑞阳王身子颤了一下,片刻后,又颤一下,仿佛被闪电击中,宋供奉与李指挥使腾的站起,上前一步,便要去看。
两只手拦在二人身前,挡住二人。
两人抬头一看,正是两个年轻的和尚。
觉月觉空和尚伸臂相拦,双眼湛湛,无悲无喜,平静如深山中的潭水,静静望着二人。
两人勃然大怒,李指挥使再也忍不住,乍要怒喝,却忽然省起,不能打扰,伤了方证大师事小,若是伤了王爷,可是罪不可赦。
他将话吞到肚子里,双眼精芒一闪,伸手探掌,五指萁张,抓向觉空和尚手腕。
……
觉空和尚拜入少林不久,当初承萧月生传了一套心诀,每日练功前,先运行一遍,或在念经时,让其运转,其效如神,他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头脑清明,越发灵慧,各种招式,看一遍便能记得七七八八,几乎过目不忘。
如今,他的地位直追少林年轻第一人觉月,有跻身少林十八罗汉之望,可谓一步登天。
他如今的武功,得益于萧月生当初指点,并不逊于觉月。
觉月精擅数套武功,而他却仅精于一套,便是少林寺的入门拳法——少林罗汉拳。
这一套罗汉拳,简单平易,乃是少林僧人入门筑基之用,强身健体有奇效,据传来源于少林易筋经。
因为此拳法简单,少林僧人多是学过即舍,钻研更为精妙的武功,忽略此功。
唯有觉空,因为师父传下此套武功,便撒手人寰,他平常苦练这一套武功,已是颇有心得。
后经萧月生点拨,其中精妙与关窍俱明,他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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