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以及一缕淡淡的喜悦甜蜜,萦绕心头。
楚易自然不知道,适才自己昏迷的短短半个时辰之中,已在阎王殿的门槛上进出反复了几个来回;更不知道这一期间,美人芳心阴晴云雨的万千变化。
他念力扫探,发觉骨骼、经脉竟比从前更加完美,真气运转了几回,精神奕奕,心中欢喜无比。
与萧晚晴开了几句玩笑后,楚易便又迫不及待地展开地上的古卷典籍,兴致勃勃地看起来。
倒是萧晚晴经历了这一番反复,心情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再难集中精神研读这些法书了。手里捧着竹简,心猿意马,目光忍不住穿透竹片间的缝隙,悄悄地往楚易那儿瞟去。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那张俊美可爱的娃娃脸,竟像是比这上古的各宗法术更有魔力,磁石似地吸引她的视线,越来越难转移……
身在九泉地底,也不知是昼是夜,就这般任由时光悄然飞逝。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过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之内,楚易废寝忘食,已将一百六十八卷典籍匆匆看完了一遍。往往是饿到饥肠辘辘时,才顺手取些仙丹补丸充饥;偶尔小睡片刻,又立即起身再读。虽然近乎囫囵吞枣,来不及细细回味思索,但仅只这些浮光掠影的印象,已令他的修为、见识……无形中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闲暇间隙,楚易也会取出轩辕六宝把玩,揣摩其中奥妙。这六件神器上虽然都刻有极为神秘的阳文,似纂非纂,与上古文字也相差甚远,也不知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轩辕仙经》。饶是他学识渊博,也认不得半个字儿,其中意义更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急速生长,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楚狂歌、李芝仪的两大元婴、晏小仙的铭心刻骨钉、天地洪炉的烧炼,以及密室内贮藏千年的仙丹灵草……所有这些因素交杂一起,使得楚易的骨骼、肌肉乃至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重生中得到了最大的优化。
此外,在各种仙丹灵药的激化下,“长生劫”的周期越来越短,从最早的八个时辰,逐渐缩减到了四个时辰,每次劫期也由最初的半个时辰缩短为一炷短香的工夫。
每次劫后,他都几乎难以认出镜中人竟是自己。岂止容颜外貌,他的言行谈笑,性情嗜好……也都与原先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年书生渐行渐远,而越来越像楚狂歌与李芝仪的混合体了。
有时他甚至会突然忖量,在“胎化易形”之后,存留下来的这个人,究竟是楚狂歌与李芝仪呢,还是自己?想到这些,总难免有些悲喜交集,黯然迷惘。
到了第三夜,他已经历了六次“长生劫”,变为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了。孤影自照,镜中那人俊秀绝伦,赤裸的身躯修长挺拔,极为健美。在灯光映照下,英姿勃勃,顾盼神飞,皮肤光滑如精瓷润玉。
此时的他,就宛如一个尚未雕琢完工的璞玉,虽然还称不上完美,却已焕发出熠熠夺目的光辉。
楚易心底涌起淡淡的酸楚与惆怅,黯然道:“萧姑娘,这镜中人当真是我吗?只怕再过些日子,我连自己原来长什么模样也记不得啦。”
萧晚晴妙目凝视了片刻,双颊晕红如醉,柔声叹道:“世间万物原本就是日新月异,沧海桑田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何况你我?只要能与天地同寿,变成什么模样又有什么要紧?”
楚易微微一怔,哈哈笑道:“不错!花无百日好,月有盈缺时,唯有浩气长存于天地之间。我又何必执着于皮囊表象?”
两人话语意思听起来似乎相近,但一个想的是与天地同寿,一个却是浩气长存,境界大不相同。
楚易此时心结已解,精神大振,转身扬眉笑道:“萧姑娘,再过几个时辰,我的‘胎化易形’便大功告成了。等我们出了这里,收齐六宝,平定大乱,再一齐修成《轩辕仙经》,就可修成一身浩气,啸傲天地之间了。”
灯光下,他的笑容灿烂而又魔魅,带着几分亦正亦邪的狂野不羁,令人意动神摇。
萧晚晴芳心怦然剧跳,充盈着温柔的喜悦,垂下长睫,嫣然一笑道:“晚晴唯楚公子马首是瞻。”
她自小修行“玉女天仙大法”,深谙风月之道,媚惑众生,对于情欲早已能收控自如。二十年来虽阅人无数,但她的心却始终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但这三天以来,与楚易共处密室,朝夕相对,她竟像是突然又变回了不经世事的少女,情窦初开。
三天前,当楚易还是婴孩之躯时,她尚能谈笑自如,与他开些戏谑的玩笑。但三日之后,当她从古书中抬起头、瞥见他那赤裸挺秀的身体时,每每竟会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连与他说话也变得不自然起来。想到当时在棺中主动亲吻他的情景,更是耳根发烫,羞窘难当。
楚易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无心的调笑,都如春风乍起,轻而易举地吹化了她心海的坚冰,让她在汹涌的波涛里跌宕迷失。
短短三日之间,目睹着楚易的层层蜕变,她心底的情根竟像是随之寸寸深种,一步步地深陷于心海漩涡,从此再难自拔了。
但是,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又究竟喜欢他什么呢?是喜欢当日那单纯善良而才华横溢的书呆子,还是眼下这吊儿郎当、狂放不羁的少年郎?抑或,仅仅是寂寞了太久的自己,渴望着一种真心期许的温情,因而作茧自缚?
这三天里,她不断地追问自己这些问题。但是,答案是什么眼下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已经决定了推开心门。哪怕踏出这一步,便意味着万劫不复的沉沦。
就在这时,萧晚晴心中突然一阵咬噬般的剧痛,“啊”的一声,双手捧心,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俏脸瞬间变得雪白,香汗涔涔滚落。
楚易吃了一惊,道:“萧姑娘,你怎么了?”大步上前将她扶起。指掌所触,只觉得她肌肤寒冷如冰,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中登时大凛。
萧晚晴眉尖紧蹙,樱唇颤动,苍白的双靥泛起奇异的桃红,神情痛楚至极,半晌才蚊吟似地颤声道:“‘游……游梦仙’……发作了……”
楚易骇然道:“‘游梦仙’?”登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这种上古凶蛊与“两心知”、“灵犀蚕”并称“大荒三大食心虫”,原以为早已失传,想不到竟然依旧肆虐至今!
传说中,“‘游梦仙’”形如蜈蚣,一旦种入心房,百足便牢牢地钩入心肌,扎了根一般,难动分毫。即便能将它强行拖出,或施法杀死,寄主心脏也立即随之爆裂。
总之,要想杀死这蛊虫,同时又让寄主毫发无伤,唯一的法子,就是以蛊主的“御蛊诀”解,除此别无良策。单就这点来说,这种妖蛊实比“两心知”、“灵犀蚕”还要凶顽可怕。
萧晚晴蜷着身子,簌簌颤抖,咬牙道:“定是……定是萧老妖婆追……追来了,正念咒召蛊,查询……查询我的下落……”
片刻之间,她的俏脸上竟已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也不知是寒冷,还是害怕,牙关格格乱撞,一时连气也喘不过来。
原来萧太真为了严控天仙门人的行踪,早在每个弟子心里种下了“游梦仙”,若有人胆敢背叛、逃离,她便可念咒施法,令蛊虫苏醒发作,疯狂咬噬。除非该弟子立即返回请罪,否则七日之内,必定被蛊虫活生生噬心咬肝,发狂而死。
即便这弟子宁死不归,她也能以念力感应蛊虫,一路追寻而来。倘若落入她的手中,那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如被蛊虫咬死来得痛快。
楚易此时融合了楚狂歌、李芝仪的神识,对这凶蛊的厉害之处自然一清二楚。他又惊又怒,正要说话,忽然隐隐约约地听见上方传来厮杀声,若有若无,淡不可辨。
楚易心头一凛,低声道:“糟糕!他们追来了……”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似是那玄宫殿的黑铜大门被人震开了,霎时间噪声大作。
只听有人叫道:“他奶奶的,定是在这里了!大家快冲下去仔细搜查!”
萧晚晴剧痛难忍,咬唇道:“楚公子,快……快藏到棺椁里……”
楚易心道:眼下进退两难,第七次“长生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万万不可逞强硬拼。这黑铜棺椁既能隔绝阴阳,或许也能隔断蛊虫间的感应。罢了,暂且躲上一躲,再作打算!
主意已决,他立刻抱着萧晚晴跃入铜棺之中,突然又想:这密室中的神兵法宝倒也罢了,倘若这些太古秘籍落入魔门妖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又翻身掠出,以极快速度,将遍地法宝神兵都兜入乾坤一气袋中。右手太乙离火刀轰然鼓舞,呼的一声,火焰高蹿,将遍地古籍尽数烧着。
烈焰狂舞,将四周映得通红。刹那间,魔门五宗一百六十八卷秘籍便已化成齑粉,消散一空。
收拾已毕,楚易这才重新跃入铜棺,又从乾坤一气袋找出西海神泥与北极磁石,将棺盖从内严严实实地封紧。
刹那间,四周重归黑暗。死寂之中,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心跳显得如此清晰,一下比一下来得沉重。
第二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铜棺内仅容得下一个九尺高的成年男子独自躺卧。
三天前楚易还是婴孩之身时,两人尚能侧身并卧,但已几乎是肌肤相贴。此时楚易已是修长雄健的少年,棺内空间自然更显局促,情急之下只能侧着身,交颈贴面,将萧晚晴紧紧抱在怀中。
臂股相缠,鼻息互闻,浓香腻嗅如兰馨贯脑。黑暗中,一时瞧不清她的容颜,只觉得那冰冷的娇躯渐渐变得滚烫起来,但颤抖得更加厉害。
隔着那薄如蝉翼的绢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起伏,以及急促而狂乱的心跳。楚易收敛旖念,蓦地想起魔门木宗的“凝气织茧大法”,低声道:“萧姑娘,我先将‘游梦仙’暂时镇住,你且忍上一忍。”
萧晚晴疼得已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楚易屏住呼吸,屈起右臂,手掌轻轻地覆盖在她的胸上,触手滑腻丰盈,极富弹性,心中倏地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萧晚晴“嘤咛”一声,如遭电击,呼吸登时变得更加急促起来。温热香幽的气息吐在他的耳朵里,酥麻难当。
楚易心中嘭嘭剧跳,险些便要把持不住,但情势紧急,不敢在这节骨眼儿上风花雪月,当下凝神聚意,暗念法诀,将真气滔滔不绝地输入萧晚晴心房。
咝咝轻响,真气破入心室,顿时化为万千细丝,急速飞舞织茧,将“游梦仙”缠绕其间。萧晚晴心肝陡然一阵剧痛,险些晕厥。但过了片刻,疼痛渐渐止住,只是仍能感觉到心中有些麻痒刺疼。
楚易低声道:“蛊虫被气丝缚住,两三个时辰内应当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法子太过凶险,对心脏有所损伤,不能一再使用。等这些追兵离开之后,再设法杀灭蛊虫。”
萧晚晴又惊又喜,如释重负,低声道:“楚公子,多谢你啦。”黑暗中听来,声音格外沙甜柔媚。
楚易心中一荡,微笑道:“咱们‘同棺共挤’,何谢之有?”
萧晚晴低头嫣然一笑,芳心怦然乱跳,耳根烧烫,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楚易凝神施放火眼金睛,朝棺外望去。过了片刻,那嘈杂声越来越响,却仍不见有人进来。
目光一转,透过萧晚晴那薄软的衣裳,可以清晰地瞧见她那莹洁如玉的脖颈划过一条优雅的曲线,背脊纤美光滑,香汗淋漓,闪耀着珍珠般的柔和光泽,说不出的妖媚动人。
楚易心驰神荡,只觉口干舌燥,心中不由得嘭嘭狂跳起来。
萧晚晴咬着唇,低声道:“楚公子,外面有人来了,你……你快放开我……”双靥酡然,长睫颤动,伸手想要将他推开,指尖刚刚触碰到他的胸膛,忽的一颤,又立即收缩曲蜷。那纯真、羞涩却又妖娆的模样,瞧来分外楚楚可怜。
若换了三日前,楚易必定慌不迭地抽身后退,狼狈万状地赔罪道歉。但此时此刻,“胎化易形”之后的他,已再不是从前的那个楚易了。几日来对她积累的好感与情欲,都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
楚易心旌摇荡,再也按捺不住,也不顾棺外大敌迫近,低声笑道:“萧姑娘,也不知咱们能不能活过今晚?若逃不出去,索性就同棺共穴,相濡以沫,做一对地底鸳鸯吧。”说到“相濡以沫”四字时,手臂一紧,蓦地将她紧紧勒入怀里,低头往她唇上吻去。
萧晚晴殊无防备,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变得如此孟浪。还未回过神来,唇齿已被他的舌尖强行撬开,汹汹侵入。
“唔……”萧晚晴螓首摇晃,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想要挣扎退后,却偏偏全身酸软,无力挣脱;心中大乱,也不知究竟是嗔是喜,是羞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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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窒堵,神魂飘荡,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环抱在他的腰间。那强烈的欢愉与提心吊胆的恐惧交糅一起,犹如汹汹大浪,铺天盖地,将她吞没卷溺。
脑中昏昏沉沉,空茫茫一片,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不愿想。就这么轻飘飘、软绵绵,如桃花逐水,柳絮扶风,任由他轻薄爱抚……
恰在此时,只听嗡的一声闷响,铜棺微微震动,似乎有什么重物击在棺盖上。
楚易一凛,知道追兵已经到了密室中。如被浇了一头冷水,屏息凝神,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萧晚晴登时松了口大气,红着脸,周身滚烫,犹自不住地微微发抖,仿佛踩在雾里云端,心中却忽然觉得空空如也。
楚易手臂箍紧,不让她挣脱开来,轻轻舔吮她的耳垂,哑声笑道:“娘子少安毋躁。等这些闹洞房的讨厌鬼走了,夫君再和你圆房。”
被他热气一呵,萧晚晴耳根如烧,不由又是一阵酸软无力,又羞又恼,轻轻一推,蚊吟似地啐道:“无赖,我瞧你才是天下第一号讨厌鬼……”话音未落,樱唇又被他堵住了。
她脸红如醉,轻轻挣扎了片刻,生怕被外面人听见,终于还是软绵绵地任他摆布。
萧晚晴自小被萧太真调教训练,艳冠长安,调情媚惑之术可谓炉火纯青,罕有匹敌。
但此刻到了楚易手中,竟鬼使神差地将所有的经验、箴言忘得一干二净,心甘情愿地听任自己的本能反应,像只羔羊,被他操纵于股掌之间。
“嗯,这才是我的好娘子。”楚易微微一笑,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低声道,“且让夫君看看外面都来了哪些客人。”
他精神大振,正打算施展“隔垣洞见”的法术,以火眼金睛探看棺外情形,但转念又想:魔门高手众多,倘若让他们觉察到念力波动,只怕我们当真要葬身这铜棺之内了。
心念一动,想起魔门各大法宝,小心翼翼地从乾坤一气袋中取出阴阳镜与闻风钟,轻轻地贴在棺盖上。
阴阳镜形状古朴,绿锈斑斑,中间有一个半寸大小的圆孔,乍一看,就像一个极为普通的青铜圆镜;但却是大荒螺母炼烧八种神器、亲手磨制的太古神镜,可以穿透阴阳两界,倒立成像。
那闻风钟来头也不小,据说是太古风神制造的神器,虽然不过是个两寸大小的铜钟,却能将方圆八百里内的所有细微声响,毫厘不差地传到耳中。
楚易将两大神器上篆刻的法诀默诵了几遍,阴阳镜忽然碧光鼓舞,变得莹润如玉。
一束白光从镜中圆孔穿过,幻化为七彩绚光,波荡了片刻,逐渐形成倒立的图像,人影交错,栩栩如生。
楚易二人心中扑扑大跳,凝神观望。只见棺外水泄不通地围了数百人,三五成群,或羽衣道冠,或奇装异服,瞧那架势都是魔门中人,各宗各派的都有。彼此剑拔弩张,怒目相向,也不知在吵嚷些什么。
东边是一群绿衣女郎,簇拥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翠裳美人,美目流盼,赤足如雪,笑吟吟地看着众人,说不出的雍容妖媚。此人正是魔门第一妖女、天仙门主萧太真。
她旁边是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紫衣王公,负手而立,风度翩翩,瞧那眼神举止,当是魔门紫微大帝、齐王李玄无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楚易心中一沉,怒火却轰然上涌。
说也奇怪,当他冷冷地凝视着萧太真那美如天仙的容颜时,脑海中突然掠过许多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其中不乏与她缠绵亲昵的旖旎情景,如水波幻影,稍纵即逝。但心中却莫名的一阵割痛,又是酸楚,又是苦涩。
他心底扑扑一阵急跳,突然想起那夜在晴雪馆内身负重伤之时,萧太真对楚狂歌说的爱恨交织的话来。也不知他们之间,究竟有过一段怎样的情仇纠葛,竟让楚天帝这样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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