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抢夺轩辕六宝,但他们却没想到,最藏而不露的渔翁是你!”
萧晚晴微笑道:“可惜你忘了,皇上英明神武,又怎会容许你这般胡来?于是将计就计,骗过魔门耳目,在这里布下了个圈套,等着你自动钻进来……”
“唉,毕竟你是水火之身,又有玉衡神剑,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晏小仙叹了口气,唱双簧似地接道,“若想不惊动外面的魔门伏兵而将你擒住,就只有委屈我大哥受点惊吓啦……咦,对了,你不是费尽心机抢了玉衡剑吗?怎的不见你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李思思此时似已完全平定下来,嫣然一笑,淡淡道:“倘若水火神兵在我身上,就凭你们也拿得住我吗?”
楚易听到此处,终于明白了所有因果。心下大快,忍不住哈哈笑道:“李思思呀李思思,你自作聪明,不料却作茧自缚。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李思思笑吟吟地凝视着楚易,柔声道:“傻瓜,你以为这样便算大获全胜了吗?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场呢。”
她秋波流转,瞟了窗外那黑漆漆的夜色一眼,悠然道:“小狐狸猜得不错,现在魔门各宗各派都潜伏在慈恩寺周围,只等我一个信号,便立即冲进来分一杯羹。倘若看不着我的信号,又见不到我从这里出去,你猜猜他们会怎么样呢?”
晏小仙抿嘴笑道:“你放心,你能让我姑姑变做我的模样,难道我就不能让她变做你的模样吗?‘九尾狐’千变万化,你猜猜外面的妖魔能不能辨认得出呢?”
她又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你呢,就只有委屈委屈,暂且扮作我姑姑,到九重地牢里待上一夜。至于明日要不要被当作祭礼,那便要看皇上念不念手足之情啦。”
李思思脸色微变,忍不住朝唐元宗瞟去。
唐元宗视若不见,朗声道:“众位神仙、菩萨,朕办这仙佛大会,原意就是要弘扬正气,诛邪伏魔。这些妖孽既然敢送上门来,那便不必和他们客气了。无论是今夜也好,明日也罢,只要出现一个妖魔,就杀他一个;出现两个妖魔,就杀他一双,直至将我大唐恢复为清平世界!诸位的功德,朕将谨记于心,天下百姓也必当谨志不忘!”
群雄齐声道:“陛下客气了。降妖伏魔,乃我辈本分。原当如此!”
唐元宗转过身,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楚易,微笑道:“楚公子,此次大劫,多亏你们及早发现,一力斡旋,不但帮朕整肃朝纲,除掉了许多奸邪妖佞;还联合起道佛各派,团结对外。你这齐王做得非常之好,可谓朕的左臂右膀,居功甚伟。依朕看,这王爷之位,还是由你继续坐下去吧。”
晏小仙“啊”的一声,和萧晚晴对望一眼,又惊又喜。
虽然她们对荣华富贵毫不在意,但由皇帝亲赐王爷之位,实是至高殊荣,忍不住大感得意。
楚易也大感突兀,愕然道:“这个……陛下,我……”
唐元宗笑道:“朕意已决,你就不必推脱了。当日上天派你参加齐王府夜宴,救朕一命,又让你乔装齐王,诛灭乱党,将国事治理得妥妥当当……可见你是我大唐的贵人福将,更与齐王有着化解不开的缘分。正所谓天意不可违,朕是天子,自然也当顺天行事。希望你能继续作朕的股肱,齐心协力,让天下大治,百姓安康。”
楚易心潮汹涌,想不到竟然弄假成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是接受呢,还是拒绝。
大悲方丈微笑道:“阿弥陀佛,皇上说得不错。上天择人而授任,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楚公子,你心地善良,智谋百出,既有治国安邦之才,又有降魔伏妖之能,若肯为天下人谋福,实是苍生之幸。”
听到“上天择人而授任,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句,楚易微微一震,心有戚戚,暗想:当日我进京赴考,为的就是施展抱负,治国安邦。眼下群魔窥视,危机四伏,责任旁不我贷。大不了等将来平定大劫之后,再功成身退便是……
当下扬眉笑道:“陛下既如此恩遇赏识,楚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后誓当竭心尽力,不负重托!”
唐元宗哈哈大笑道:“妙极!朕失去了一个齐王,今日又得到了一个齐王。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御弟了!”
众太监、随从急忙跪下,高呼万岁,又恭贺齐王千岁。
晏小仙二女大喜,笑靥如花;顾鲸仙、虞夫人、唐梦杳等人亦纷纷微笑点头。
齐雨蕉、玉虚子等人却面面相觑,掩抑不住恼恨与失望之色。楚易一旦贵为王爷,他们便再难胁迫他交出轩辕六宝了,除非公然造反。
楚易瞧在眼里,微感好笑,旋即又想:这些人今日没有逼我交出轩辕诸宝,自相残杀,不过是知道魔门妖人围伺在外,迫于形势罢了。但若任由他们各怀鬼胎,又怎能齐心协力打败魔门?当务之急,是用尽一切方法,上下同心,众志成城……
他当下咳嗽一声,道:“陛下,关于明日的仙佛大会,臣弟突然想到一个计策,不知是否可行?”
唐元宗笑道:“御弟机变百出,定是好计,快快说来。”
楚易道:“魔门群魔围集长安,就是想等着我们为轩辕六宝自相残杀,而后坐收渔利。只要臣弟不现身,道佛各派没有内讧,他们便不肯轻举妄动。因此,臣弟建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轩辕六宝诱他们现身,让他们先斗个鱼死网破,然后咱们再兜出一张天罗地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唐元宗大感兴趣,道:“敢问如何用轩辕六宝诱他们现身?”
道佛群雄听到“轩辕六宝”四字,也登时竖起耳朵,凝神聆听。
楚易道:“陛下先放出风声,就说臣弟潜入慈恩寺解救晏小仙,已被道佛各派合力制服。陛下有意将轩辕六宝奖赏群雄,但僧多粥少,为公平起见,特将六宝设为国师之赏,谁能在明日的仙佛大会中称霸,谁便能成为大唐国师,将六宝收入囊中……”
唐元宗大喜,笑道:“妙计!如此一来,就不愁那些妖魔鬼怪不铆足了劲,跳出来斗个你死我活了!”
李思思突然格格大笑道:“好一个画饼充饥,望梅止渴!陛下,你身为人主,可知失信于民的危害之大吗?如果在座的某一位浴血奋战,最后剿灭妖魔,成了国师,却偏偏拿不到轩辕六宝……哎呀,那可有趣得紧啦。”
齐雨蕉等人脸色登时微变。
楚易笑道:“李思思,你不必枉费心机,挑拨离间了。兵道诡诈,给敌人的自然当是假情报……”
目光一转,徐徐扫望着道佛群雄,一字字地道:“但楚某却可以在这大雁塔上,给各位立下重誓:谁能助我诛灭妖魔,平定大劫,封镇四灵二十八宿,等我楚易收齐六宝之日,定将《轩辕仙经》与他分享,如违此誓,必遭天谴,五雷轰顶,万世不得超脱!”
众人大震,鸦雀无声。
过了片刻,顾鲸仙蓦地喝了一声彩,哈哈笑道:“妙极!快人快语!不管你是楚狂歌也罢,李芝仪也好,都是一诺千金之人,顾鲸仙自当信你。”
上前与他猛一击掌,朗声道:“从今往后,凡是降妖伏魔事,顾某唯你马首是瞻!”
群雄哄然,当下杜采石、虞夫人、齐雨蕉等人也纷纷上前和他击掌为盟,个个精神抖擞,笑容满面,比之先前疑窦丛丛、暗含戒心的景象,实乃天壤之别。
晏小仙二女笑吟吟地站在楚易身边,相视而笑,心中又是喜悦,又是骄傲。
唐元宗也上前与他欣然击掌,笑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得此贤弟,朕可以高枕无忧啦!这里之事便交托给你,朕有些累了,回宫休寝。养足精神,明日等着看诸位齐心合力,诛灭妖魔!”
唐元宗在杜采石等人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返回兴庆宫。
李思思则被押入九重地牢,由大悲方丈高徒惠能、惠悟等严加看守,待到仙佛大会之后再审问玉衡剑与紫微星盘的下落。
楚易派人四处散播自己被擒的消息,又与道佛群雄仔细计议,定下明日的种种计划,务求用最小的代价,将魔门妖类一网打尽。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已是三更时分了。众人纷纷就地休息,或闭目养神,或打坐调息,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楚易伸了个懒腰,心情大松。
他转过头,瞥见苏曼如独自倚立窗口,白衣鼓舞,妙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自己,心中登时又怦怦大跳起来。当下站起身,朝她走去。
苏曼如脸上微微一红,掉过头,装做没有瞧见他。
楚易笑嘻嘻地道:“苏仙子,现在你相信了吗?”
苏曼如眉尖轻蹙,低声道:“师尊虽然不是被楚狂歌害死,但他也逃脱不了责任。若不是师尊对他……对他始终难以忘情,又怎会被那一串念珠所蒙蔽?”眼圈一红,泪珠滢然欲滴。
楚易心旌摇荡,恨不能拥她入怀,伸手为她擦拭泪水,抚平她内心之创。
他眼角扫处,见晏小仙、萧晚晴并肩坐在墙角,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做贼心虚,急忙退开一步,咳嗽一声,道:“苏仙子你放心,令师是楚天帝至爱之人,无论是为他,还是为你,我定会全力以赴,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他转身招手,将萧晚晴二女召了过来,正色道:“晴儿,你还记得你师尊从楚天帝手中抢得的那一串念珠吗?”
萧晚晴瞟了苏曼如一眼,抿嘴微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师尊想念楚天帝的时候,常常会取出来,一边看,一边怔怔地掉泪……”
楚易道:“那你是否还记得她将这串念珠给了谁吗?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大悲方丈的叹息声:阿弥陀佛,萧姑娘在和楚王爷开玩笑呢。那串念珠很久以前就到了老衲手中,当时萧姑娘的爷爷多半还未出世,她又怎会见过呢?
“在方丈手中?”楚易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大凛,难道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竟和拈花大师的死有着莫大干系?
大悲方丈叹道:“苏姑娘,你可知令师圆寂之前,为何要以指力在地上刻出‘大雁塔’三字吗?不是因为凶手和大雁塔有关,而是因为这塔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至死也不能放下。”
苏曼如惊疑不定,蹙眉道:“可否请方丈明示?”
大悲方丈徐徐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年拈花大师与你师祖云游中土时,曾住在敝寺之中。元宵十五,拈花大师在许愿树下与楚天帝初逢,从此情孽纠葛,挥斩不断。他们情正浓时,便常常在这大雁塔上幽会。因此对于两人来说,这大雁塔,实是此生永难淡忘之地……”
苏曼如秋波流转,凝视着壁上那行诗词,低声吟道:“问春风,相思是何物?海角天涯,千丝万缕,全是癫狂柳絮……那么这首词,也是他们从前相恋之时留下的了?”
大悲方丈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悲戚怅惘的神色,低声道:“这首词确是令师所刻。那夜……那夜和今晚倒有些相似,也是月圆之夜,这塔内也聚集了道佛各派的数十名顶尖高手,也都在彻夜等着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不是楚王爷,而是正值青年的楚天帝……”
楚易心中大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个模糊的画面,圆月,高塔,歌声,血战……仿佛依稀记得,但又仿佛遗忘。
大悲方丈道:“那时楚天帝已经练就了太乙离火刀,短短数月之内,就杀了青城、龙虎、峨眉各派十七名仙级高手,威震天下,成了人人除之而后快的魔门太乙天帝。他到这大雁塔来,是为了见一个人。虽然他明知这里聚集了道佛各派的仇家,虽然他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可他终于还是来了……”
苏曼如一颤,低声道:“那个人就是我师尊?”
大悲方丈点头道:“不错。天下人都说楚天帝堕入魔道,都是因为令师而起。当年楚天帝的父亲败露了魔门身份,被道佛各派围攻,令师迫于你师祖的命令,当众与楚天帝决裂,使他备受打击。后来他屡次三番要与令师重归言好,却都被你师祖阻挠。楚天帝原是至情至性之人,易走极端,见你师尊如此绝情,便自暴自弃,在魔道中越陷越深……”
见苏曼如神容黯然,欲语还休,楚易忙道:“方丈此言差矣。拈花大师若真这般绝情,也不会被宵小这般暗害了……”话音未落,被晏小仙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钻心裂肺,急忙住口。
大悲方丈道:“恰好那时楚天帝又得了太乙元真鼎,天下觊觎,道佛各派便开始怂恿慈航剑斋,以拈花大师为饵,在这大雁塔设下重围。那夜,我恰巧和令师一起,就在这塔尖楼室里。她脸色苍白,徘徊不定,每一次细微的动静,都让她心烦意乱,微微颤栗……
“到了二更时分,楚天帝来了。他站在大雄宝殿的飞檐上,大声说道:‘雪莲花,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中秋节,我在这大雁塔里为你作的曲子?现在我已经想好填什么词啦。说着,就大声地唱起来……”
大悲方丈抬起头,怔怔地凝望着那首词,低声读道:“问春风,相思是何物?海角天涯,千丝万缕,全是癫狂柳絮。万水千山又一年,檐前归燕,知否,伊人消息?人道离恨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偏又逢、梅子黄时雨,怎奈得,这次第!只恨此身非游鱼,一江春水,绵绵流向东海去……”他的声音低厚深沉,又从来不曾读过这些男情女爱的诗词,听来不免有些别扭。但众人却听得心潮激荡,莫名地一阵阵悲苦。
大悲方丈道:“埋伏四周的群雄纷纷冲了出来,狂风暴雨似地向他围攻。片刻间,楚天帝便受了好几处伤,但他竟似毫不在乎,一边躲闪抵挡,一边大声地唱着……
“拈花大师站在窗口,浑身颤抖,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泪珠纵横,嘴唇翕张,似乎想要呼喊些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响。我心里好生担忧,生怕她突然冲出大雁塔,和楚天帝一起逃离,于是紧紧地跟随在她身后,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楚天帝断断续续地唱着,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但却始终不肯逃走。拈花大师一边听,一边无声地哭着,伸出手,将这首词刻在了石壁上。每一笔每一画都刻得那么深,手指破了,鲜血一丝丝地流了下来,但她却毫无察觉……”
楚易凝神望去,果然瞧见石壁上有些淡淡的印迹,心中黯然。
晏小仙却忽然“哼”了一声,皱眉道:“她既然这么喜欢楚天帝,为什么不冲出去和他比翼双飞?刻在这石头上,又有什么用?让后人看着难受吗?”
大悲方丈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苦涩,道:“拈花大师刻完这首词,一个人怔怔地看了半晌,外面的声音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突然低低地说了声:‘楚郎,楚郎,你为什么不明白我的心?’而后转身飞冲,突然从窗口跳了出去。我以为她想要逃离,刚想追赶,却发觉她竟是头朝下,笔直地向地底坠落……”
众人失声低呼,萧晚晴叹道:“是了!她难违师命,又不忍心看着情郎在眼前惨死,所以宁可自杀,表明心迹。”
楚易微微一震,忽然想起先前道佛群雄团团围集,唐梦杳挺身而出,苦苦求劝的情景,当下转头朝她望去。
他只见黑暗中,那双妙目正温柔地凝视着自己,像两泓春水,闪闪动人。
他心中一震,仿佛突然被什么充盈住了胸肺,甜蜜、酸楚、疼痛,而又无法呼吸……
第八章 树老无花僧白头
大雁塔内,月光如雪,众人默默地听着大悲方丈低声说着昔年往事,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月夜。
苏曼如神色恍惚,思潮起伏,忖道:师尊常说修道之人,最忌的便是情劫心魔。想不到她修行百余年,自己却始终渡不过这情之一劫!心中悲苦酸楚,眼圈忍不住又是一红。
大悲方丈摇头道:“老衲又怎知道拈花大师竟会突然寻死?眼看着她冲落塔下,心中大急,仓促间唯有抛出大悲钹,飞旋疾下,将她堪堪托起……”
众人听到“大悲钹”三字,神容都是微微一动。
此钹在佛门十四法器中名列第七,当年大悲方丈便是以此钹击败了魔门的雷霆大帝,威震天下。
大悲方丈道:“听见老衲惊呼,塔下激斗的道佛群雄都纷纷望了过来,楚天帝大惊失色,略一分神,登时被慈航师太等人的神器齐齐击中,鲜血狂喷,摔下大雄宝殿……
“大家齐声欢呼,以为便可将他就此拿住。岂料就在此时,斜下里突然冲出一条人影,夺过兀自在半空中飞旋的大悲钹,闪电似地将拈花大师制住,掠到鼓楼顶上,格格笑道:‘老尼姑,你再敢动楚郎一根寒毛,我就将你乖徒儿剁去双手双脚,再悄悄地卖到北曲青楼’……”
楚易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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