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身冲起,洗心剑光如水银泻地,天河滔滔,将方太臻重新挡在了剑阵之外。
逍遥大帝飘然躲闪,笑道:“顾老道,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何必再负隅顽抗,作困兽之斗?”
他折扇一抖,南斗六剑团团飞转,突然合为一柄巨大的光剑,大开大合,汹汹不绝地朝他攻去。
霜风怒啸,寒意彻骨,周围众人呼吸一窒,只听喀啦啦一阵脆响,身上竟已结起一层薄冰,迅速蔓延,心中骇异恐惧,还不等惊呼出声,便已冻结为雪人冰柱,动弹不得。
南斗六剑至阴至冷,一旦被其刺中,则全身血液结冰僵死,因此素有“南斗横斜天下寒”之谚。
此刻方太臻全力猛攻,更将其威力激发到极至。
冰晶乱舞,扑面如割,就连顾鲸仙身上亦罩起一重淡淡的白霜,他心下大凛,凝神激斗,不敢有丝毫怠慢。
当是时,除了法相、慧慈师太、杜采石、不空等人随行护卫皇帝之外,留守慈恩寺的道佛各门顶尖高手中,大悲方丈、张宿重伤昏迷,齐雨蕉、玉虚子完全落于下风,顾鲸仙也陷入苦斗……
群龙无首,德高望重的散仙级高手就只剩下虞夫人一人了,各派纷纷听其号令,浴血奋战。
苦斗良久,眼见魔门妖众越来越多,凶兽妖鸟也杀之不尽,源源不绝,倒是始终不见己方援兵赶到,道佛群雄不由得渐渐绝望起来。
魔门群妖士气如虹,高歌猛进。
道佛群雄则节节败退,不断朝中间收缩。
虞夫人青裳鼓舞,从容不迫,始终不曾退却半步。沉香剑光横卷,如万壑松涛,风摇碧浪,群妖莫敢直攫其锋。
眼见两仪阵形重又渐转溃乱,虞夫人七玉女印金光卷扫,将俯冲而下的几只尸火鸟击为粉末,取出一面青色令旗,喝道:“大家各自为阵,相互援引,看我令旗变换位置,切切不可分散开来!”
群雄均知她善于布阵衍变之道,当下轰然应诺,且战且走,在各自门派师长的领导下,迅速组成独门阵法,将楚易等人重重护在中央,彼此之间却又两两相倚,分而不散。
如此一来顿收奇效。
众修真对本派阵法至为熟悉,与同门师兄弟之间配合更是娴熟默契,化整为零后反而威力陡增。在虞夫人手中青旗的统一指挥下,迅速穿插变位,幻化莫测,很快便巩固住了阵脚。
远远望去,道佛群雄犹如转轮一般团团飞转,时而纵横交叉,四面出击;时而收缩如铁桶,水泼不进。
饶是魔门群妖人多势重,猛禽凶兽围攻不穷,也始终不能突破分毫。
狂风扑来,腥臭刺鼻,满地尸体堆积,被人流、兽群踩得稀烂。
鲜血蜿蜒如河,汩汩地流入地缝,又被炽热的地气蒸腾为蒙蒙红雾,混合着青黑色的袅袅尸烟……一切宛如梦魇。
汹汹人流中,唯有楚易对周遭一切视若不见,只是呆呆地看着膝前母亲的尸体,宛如磐石,一动不动。
晏小仙、萧晚晴二女跪在他身边,心中又是悲楚又是难过,红着眼圈,默默地运气封合楚氏的伤口,将鲜血轻轻擦去。
月色下,火光里,母亲的容颜忽而白如霜雪,忽而艳如桃李,嘴角依旧凝结着淡淡的笑容,宁静安详,仿佛只是在沉睡一般……
但这次,她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一念及此,楚易浑身一震,像是突然从梦魇中惊醒,胸中郁积的块垒霎时间迸化为撕裂绞扯的剧痛,狂潮巨浪似地涌向咽喉……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雷缺的一声大喝:“牛鼻子,都给我滚蛋吧!”缺列光芒爆涨,瞬间鼓起了十倍有余。
轰隆一声巨响,光浪鼓舞,天地皆白,赤霄、天刑双剑冲天飞起。
玉虚子、齐雨蕉齐齐闷哼一声,再也抵受不住,鲜血狂喷,翻身笔直摔落,嘭嘭连声,顿时将两座兀自火光熊熊的偏殿撞得坍塌下来。
群雄失声惊呼,想不到合当世两大散仙之力,竟仍不是他的对手!
只听雷缺哈哈狂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痛快!真他奶奶的痛快!顾牛鼻子,你也一边凉快去吧!”
电光一闪,横空划过,缺列拖曳着滚滚银光,朝着顾鲸仙风驰电掣地怒射而去。
青城众道大骇,叫道:“师父小心!”待要相救,却已不及。
顾鲸仙心下一沉:“我命休矣!”
此时他与逍遥大帝神兵相抵,气光鼓舞,正自比拼真气,哪有余力抵挡这一剑?即便能腾身侥幸躲过,也必定被南斗六剑洞穿……
说时迟那时快,苏曼如清叱一声,翩然冲起,护花铃叮当脆响,射出一道炫目白光,打在左边那柄缺列剑上。
就在同时,虞夫人的七玉女印金芒爆射,电光石火似地与右边的缺列剑撞了个正着。
嘭!气浪叠爆,石印、铜铃破云冲去。
缺列剑呛的一震,双双变线飞舞,擦着顾鲸仙的身子飞过,哧哧激响,衣裳登时被擦着火星,险些烧将起来。
苏曼如低吟一声,俏脸煞白,经脉震痹,翻身飘出十丈开外。
虞夫人亦微微一晃,气血翻涌,一时几连真气也运行不得,脸色微变,始知与他相去甚远。
雷缺大笑道:“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容你到五更?”缺列双剑陡然折转,风雷咆哮,再度朝顾鲸仙怒射而来。
顾鲸仙心中大凛,一时间再顾不得许多,猛地大喝一声,真气轰然鼓舞,硬生生将逍遥大帝震退开来。
众人惊呼声中,两人“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一齐朝后摔落。
当是时,楚易只觉悲痛、愤怒如狂潮汹涌,直灌脑顶,霎时间再难自抑,霍然起身,纵声振臂狂呼。
嘭的一声,衣裳迸裂,周身赤光轰然鼓舞。双臂振处,两道紫气滚滚飞旋,怒爆冲射,不偏不倚地撞上缺列双剑,当的一声,登时将之生生打飞!
他这一振臂几乎用尽全身气力,两道气浪余势未消,轰然交错,竟将猛冲而下的众妖鸟打得血肉模糊,惨叫摔飞。
楚易仰头长啸不止,怒吼声滚滚如雷,凄裂破云。原本俊秀英挺的脸容扭曲变形,杀气凌烈,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魔门群妖耳膜欲破,气血狂涌,距离他最近的十几人突然齐齐抱头惨叫,鲜血从七窍喷射而出,如癫如狂。
其他人面色大变,肝胆尽寒,纷纷不自觉地朝后飞退,攻势大乱。
就连那些围冲上前的凶兽也悲鸣怪吼,要么匍匐在地,要么团团乱转。
道佛群雄又惊又喜,士气大振,趁势反攻。剑光如银河乱舞,汹汹奔卷,顷刻间又杀了数十名来不及后撤的妖人,将顾鲸仙、齐雨蕉等人一一救回阵中。
群鸟惊飞,漫天盘旋,四周突然变得一片肃静,除了那袅袅不绝的怒吼回声。
一吼即罢,楚易悲痛少消,但心中的怒火却熊熊地燃烧起来。衣裳鼓舞,昂然傲立,目光冷冷地扫望着魔门群妖,自言自语似地一字字道:“娘,今日上元佳节,孩儿定要剥下这些妖魔的皮,做成万盏花灯,祭奠你在天之灵!”
第十一章 剑光照空天自碧
魔门中许多人都曾吃过李芝仪和楚狂歌的苦头,对那日楚易在华山顶上左右开弓、大开杀戒的情形更是记忆犹新。
适才听他雷霆怒吼,早已惧意大起,此时再被他森冷怨毒的目光这般一扫,寒毛直乍,不由自主地继续退避开去。
雷霆大帝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万盏花灯!楚狂歌呀,楚狂歌,你和拈花老淫尼之间的孽缘由元宵节起,不如就由元宵节终。今日雷某就送你到阴间和她团圆赏灯吧……”
“妖魔住口!”
苏曼如听这仇人亵渎师尊,气得娇躯轻颤,恨不能拼死与他决一死战,偏偏经脉震痹,运气不得,又是伤心又是愤怒,脸白如雪,泪珠滢然。
楚易怒火熊熊,踏前一步,森然道:“姓雷的,你和楚天帝的恩怨,今日便由我们两了断。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瞧见明天的太阳!”
晏小仙、萧晚晴二女脸色齐变,拉住他的衣襟,蹙眉道:“大哥……”欲言又止。
雷缺乃是魔门中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此时仗着两伤妖法,威力倍增,连败道佛三大绝顶高手,凶焰正炽,几近天下无敌。
楚易现在与他鏖战,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以他之绝顶聪明,若换了平时,未必会如此冒险。但此刻母亲新亡,悲恨交织,仇恨怒火早已压过了理智。
楚易眉尖一扬,冷冷道:“妹子、晴儿放心,自古邪不胜正,这魔头用奸计谋害拈花大师,杀了无数道佛英豪、无辜百姓,罪孽滔天。今日我若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话音未落,叮的一声,天枢剑冲天飞舞,龙吟不绝,如碧虹横空,照得群雄须眉皆碧。
“天枢剑!”惊呼迭起。众人目不转睛,屏息凝视,心底又是羡妒又是敬畏。
雷缺眯起碧眼,精光闪动,闪过狂喜而又激动的神色,大笑道:“好一个狂妄无知的小子!将我碎尸万段?嘿嘿,你不过拣了现成便宜,吞并了楚狂歌和牛鼻子的元神,又狗运亨通收了轩辕五宝,就当自己是黄帝再世了吗?”
他脸色一沉,森然喝道:“别说是你,今天就算是黄帝亲临,本王也照杀不误!”
雷缺指诀轻弹,缺列双剑银光爆射,吞吐不定,气焰竟比天枢剑长了十倍有余。
群雄大凛,魔门妖众则喜色浮动,欢呼迭起。单从两人神兵气光相较,强弱悬殊,胜负已几注定。
二女俏脸苍白得没剩半分血色,又是担忧又是恐惧,想要劝阻,却知道此刻纵然舌绽莲花也毫无效果,倒不如缄口不语,以免分扰楚易心神。
她们对望了一眼,突然齐刷刷地闪过一个念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倘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决计不活了。
既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她们心中反倒平定下来。当下一齐松开手,柔声道:“大哥小心!”
楚易朝二女微一点头,心底怒火转化为汹汹斗志,冷笑道:“番邦老儿,夜郎自大,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楚某一介书生,的确没什么本事。不过杀鸡焉用牛刀?像你这等幺魔小丑,由我来收拾就够了!”
楚易说到最后一句时,周身真气鼓舞,冲天飞起,天枢剑大开大合,碧光滚滚怒爆,朝着雷缺急风暴雨似的猛攻而去。
大悲方丈沉声喝道:“楚王爷小心!雷帝吸收雷霆灵力,真气猛烈,不可与他硬拼……”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爆响,银光、绿芒冲天炸散,楚易翻身跌飞,直飘出数十丈外。
众人惊呼迭起,晏小仙诸女更是花容失色,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蹦将出来。
雷缺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口气这么大,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原来比那两个牛鼻子还不如!”
不等楚易缓过神来,御剑疾冲,雷霆反攻。
众人全都罢手不攻,纷纷仰头观望。漫天凶鸟呀呀怪叫,远远地盘旋飞舞,兽群亦呜鸣不前。
银光纵横,双剑气势如奔雷急电,震得楚易虎口酥麻,骨骼直欲裂散开来,心中大凛:这厮浸淫五行金道,眼下又借了雷电之力,真气之强猛,只怕业已超越地仙之境!五行金克木,我真气原已不逮,又用天枢剑与他相斗,那不是以己之短,击彼所长吗?
想明此节,适才的狂怒仇恨登时大减,迅速变得冷静下来,转念又想: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眼下雷老妖金灵之盛,无可匹敌。但他的‘天雷地火’伤人伤己,不能持久。既然不能力敌,倒不如利用火属法宝,与他周旋游斗,等他耗成了强弩之末,再全力反击!
楚易当下大喝一声,御剑震退左面飞剑,顺势从乾坤袋中抛出火族“明王盾”,抵挡住右面狂风也似地劈来的神剑。
嘭嘭连声,红光交迸,那赤铜宝盾竟被雷缺劈得裂开一个细微的口子,剑芒透入,楚易衣裳嗤嗤激响,登时碎裂开来。
众人惊叫声中,楚易却已踏着风火轮冲天掠起,两道紫芒回旋怒舞,又抛出火族的炼魔圈与离火神枪,朝着雷缺双双攻去,光芒激爆。
眼见楚易穿花舞蝶似地与雷缺周旋激战,法宝、神兵层出不穷,道佛群雄惊愕、羡妒之余,又觉得重新燃起了希望,纷纷为楚易呐喊助威。
雷缺脸上虽满不在乎,心底却是不胜骇异,轻敌之意尽消。
适才他接连击败道佛三大绝顶高手,狂性大发,原以为在百合之内便可将楚易彻底击溃。
想不到这小子潜力竟似深不可测,韧力极强。
兼之法宝、神兵数不胜数,奇功怪法花样无穷,好几次都已被他逼至绝境,却屡屡使出见所未见的奇功、宝物化险为夷,令他恨得牙根痒痒,肝肺欲炸,却偏偏又无可奈何。
当下凝神聚气,全力猛攻。缺列银光交迭爆闪,犹如蚕丝结茧,又似狂潮汹涌,将楚易笼罩在重重气光中,人影也瞧不见了。
缺列双剑名列魔门第一神兵,自是锋利无比,由雷缺使来,更是锐不可当。楚易火属神兵虽多,却难有匹敌,常常战不三合,便被打得迸裂卷刃,重新更换。
楚易心中暗凛:能与缺列争锋的,只有这天枢剑了,偏偏五行属木,被它所克……
他蓦地一动:是了!五行木生火,我何不将天枢剑作为太乙离火刀的气媒呢?
一念及此,楚易精神大振,将天枢剑收回手心,紧紧握住,默念那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了的“气兵两御诀”。
气随意转,火属真气滔滔不绝地输入剑中,剑身嗡嗡直震,几欲脱手冲出。
突然之间,只听得楚易纵声长啸,天枢剑碧光鼓舞,轰的一声,陡然爆涨为一道数十丈长的紫火气刀,竟将缺列双剑打得分散抛飞。
“气兵两御大法!”众人大哗,就连大悲方丈、玉虚子等人的脸上亦闪过愕然惊异的神色。
修真修炼到仙人级时,都可以气御兵,杀人于百尺之外。
其中盛名最著者,当属青城飞剑术,玉虚子曾以真气御使天刑,斩杀十里之外的妖魔,因此被称为天下第一飞剑。
但当今天下,却无一人能像楚易这般气兵两御,先以真气御使神兵,又以神兵激生气刀,两两相激,循环不已,将神兵与气刀的威力双双激增至最大。
这种气兵两御之术据说是黄帝所创,只是失传已有数千年,想不到今日竟又重现人间!
雷缺“咦”了一声,惊怒交迸,道:“好小子,果然有些能耐,难怪敢这般张狂!”
他的碧眼中杀机大作,喝道:“只可惜就算你再修炼千儿八百年,也不是本王的对手!”指诀变幻,疾念密语。
缺列双剑风驰电掣,如影随形,声势越来越狂猛凌厉。银光电舞,火花激窜,远远望去,倒像是漫天流星,蔚为壮观。
“气兵两御大法”极为高深,需全神贯注,少有分心,则威力顿减。
楚易一击成功,正自惊喜,气刀突然又缩减了大半,登时又被缺列双剑杀得应接不暇。
他仓促之下脚踏风火双轮,左冲右突,每次都堪堪从缺列银芒交错的空隙间穿过,有惊无险,直看得晏小仙诸女低呼不已。
楚易虽已研习了气兵两御大法一段时日,但毕竟是第一次学以致用,难免生疏。起初尚不能把握运气要领,太乙离火刀时长时短,时强时弱,极不稳定。
但到了数百合后,气刀与天枢剑合二为一,真气流畅,光焰冲天吞吐,越来越强猛凌后,渐渐地挥洒自如起来。
唐梦杳双颊晕红,妙目始终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空中的身影,心中石头方甫落下,立即又重新悬了起来,突突忐忑,大是紧张,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咫尺之外那双注视自己的目光。
眼见爱徒的手指神经质地绞扭着剑穗,时松时紧,虞夫人眉尖轻蹙,又想起今夜她不顾一切为楚易求情的情景,气恼、恚怒、忧虑、疼惜……登时翻江倒海似地涌入心头,五味交杂,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这十几年来,她对这小徒视如己出,一心栽培为茅山宗的下一任掌门,对她期望之大,远远超过了燕歌尘、李凝扇等得意门生,想不到她竟会为了一个男子患得患失,失态至此!
正自气恼,空中蓦地传来刺耳轰鸣,眩光耀目,群雄齐声欢呼起来。
原来楚易适才突然大举反击,太乙离火刀紫光爆舞,竟将雷缺打得连连飞退。
唐梦杳眼波闪耀,唇角登时漾开温柔而喜悦的笑容,俏脸竟似在一瞬间焕发出夺目的光彩。犹如春花怒放,让人望之意动神摇。
虞夫人心底陡然一震,这一瞬间竟像是认不出她来了。
唐梦杳向来恬静温柔,内向羞涩,绝少有这般忘情的时刻;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她,这些年来自己竟一直不曾了解吗?
一时间心乱如麻,走马灯似地闪过一些从未想过的念头。
人群中,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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