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也愿意！’
　　‘我也愿意……’
　　这一段录音，显然是李岩稍微动过手脚的，也就拿手机添加、断章取义的翻录，粗糙得很，但这不是法庭，也没有专家来鉴定，只是要让大家相信。
　　那些员工代表们，在刚才已经施展自己的影响力，说已经摆平了公司，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但需要一步一步来，让大家配合复工。现在听到这段话，全厂立即炸锅了！
　　刚才只是涉及胡佳平，影响大一点的，也就财务部的几个人而已，现在则直接关系到所有参与罢工的。大家都感觉被出卖了！
　　而那些员工代表，也同样感觉被出卖了！他们是被李岩出卖了。立即破口大骂，说这是假的，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固然，李岩前面有一些截掉了，也新添加了一段复述的条件，但后面的话，是现场说了的，而答应的声音，也都是他们自己说的。在他重复播放了几遍之后，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这个人是今天才从总部来的，如果作假，怎么能有你们那么多人说的“我愿意”？不是答应条件，你愿意什么？结婚啊？！
　　眼看现场要乱起来，有些冲动的人甚至要动手揍那些代表了。李岩再次开口：“大家请安静！听我说完！”
　　对于给了大家震惊的李岩，现场还是安静了一点，想要听听他怎么解决。
　　“首先，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的底薪、加班费、福利等，同区域、同行业、同工种。绝对是中上水平。当然，要花天酒地、要吃喝玩乐、要包二奶，肯定是不够的。但刚刚黎厂长告诉我，下面有很多都是他能叫得出名字的老员工，是在做了很多年的老臣。工厂不能让他们发家致富，但也能让他们养家糊口、供给儿女读书……”
　　听到这里，下面一些老员工，都感觉有点对不起黎厂长。
　　“这些很好的老员工，是集团公司的财富，我们会一直善待。因为他们累积日久、待遇方面，比新人要高不少，而很多新人是几个月就能取代他们的工作，但工厂以人为本，不为了节省这点成本而炒了老员工换更便宜的新人。可是……大家看到了，怂恿、煽动大家罢工的，都是一些年轻人！他们或许是激情、或许是热血、或许是正义感，可是对大家来说，会不会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被炒了，马上又能找到一个差不多的工作。但是过了三十五岁的大哥、大姐们，如果吵了——不说炒人，就说闹大了、工厂倒闭关门了。你们还能向他们一样轻松的找到同样的工作？即便能，换了新工厂，你就得从新人做起，会比大家现在累积多年的底薪更高？
　　黎厂长说，很多员工都是结了婚的，大家都是有负担、有压力的，所以一向很少炒人。可如果真的向他们诉求的那样，大幅增加工资、加班费，在现在越来越严峻的市场上，一年再加多一两千万工资成本。工厂只有两条路，一，关门结业！这区区一亿多的业绩，对于天堂集团来说，随便哪里就出来了，不可能赔钱开下去；二，炒人一半，也就是让那一部分比较年轻、比较精的，拿走老人、老实人的那部分工资，结果呢？老人、老实人，去找更低收入的活儿，或者直接失业！”
　　李岩这一番话，说得很多人都毛骨悚然。现场千人员工，大多是成家了的，他们渴望的首先是稳定的收入。这次被煽动，也是随大流，能多得一点收入，谁都喜欢。可是大家都看向美好的一面，渴望着资本家们分出一部分利润出来给大家，极少人分析后果。
　　而资本家不是慈善家，想要资本家拿出更多奖励，只能水涨船高，而不能杀鸡取卵！
　　现在听完了李岩的话，比那些员工代表的劝说，作用大多了，大部分人已经打消了之前的念头。事实上很多人罢工这两天也不知道干什么，过得很不踏实。
　　“对于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公司是不可能让他们成果管理人员的！我们无论是黎厂长、范副厂长，都是忠厚老实、吃苦耐劳认真做事的人，你们大家，也都是这样。所以，我承认，我是小人……之前答应他们，是被迫无奈，怕他们继续怂恿大家闹出更大的事情来。但现在我要公开反悔，公司不会让这样投机取巧、蒙骗大众来谋私利的人继续停留！”
　　听到李岩承认自己小人了，让本来鄙视他的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像范韶本来是很不屑李岩的，现在才觉得他是忍辱负重，对这些代表如此、对胡佳平也是如此，不由得很佩服，难怪人家可以跟着总裁混，差距啊！
　　听到那些带头的人，将要被炒，还有一些参与煽动的人，都开始心慌了。
　　“除了他们几个，其他员工，公司绝不追究。相反，我个人还会建议黎厂长，让饭堂给大家加餐、加菜！现在，我希望能和工厂同舟共济、水涨船高的同事们，立即回去开工，受不了我们的，也可以申请离职。”
　　李岩说完，把麦克风给了黎名辉，退到张语蓉的身边，让黎名辉去善后。
　　到了这会儿，大家已经决定回去了，等到黎名辉上去鼓励了几句，立即开始有不同部门、车间的主管们组织回去上班。
　　张语蓉看着前面，忍不住低声说道：“想不到你挺伶牙俐嘴的嘛，而且歪理很多！”从理智上，她认同李岩的能力。但情感上，她不喜欢这样不择手段的处理方式。
　　李岩苦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资本家？再说……我有一些话，是真心话。底层有底层的活法，如果你真的处于人道主义的同意加薪，最后结果，真的会害了一部分技术性不强、上了年纪的人。对你来说，关闭区区一个亿的工厂，只是一个会议讨论一下就能决定的。对于有些人来说，少了一千多块的收入，可能就是巨大的压力。”
　　张语蓉有点惊讶，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他。刚刚李岩，已经让她见识到工作一面的魅力，而这一刻，又让她有了一点其他的感触。他到底是个小人、还是个真正知道底层无奈的人？这家伙……有点神秘啊。


第236章 一片牵绊
　　员工大会很快结束了，这次的罢工事件算是暂时的告一段落。但张语蓉还不能马上离开，对于发现的那些问题，李岩已经在大会上说出来了，她也必须把处理方案和结果，指示黎名辉。
　　那个胡佳平，作为管理层方面的蛀虫，是要绝对的剔除，但对于财务部其他人，或者有类似情况的其他干部，则让黎名辉观察后效，暂时不便全部端了。如果杀鸡儆猴还不管用的话，那就要把他们都换了。被李岩收买再出卖的员工代表们，也将成为这是事件的直接负责人，他们必须被辞退。
　　当然，张语蓉本身不是一个铁血资本家。在了解了底层员工的大致收入之后，她已经对黎名辉做出了批示，底薪还是按照正常制度调薪，但在占收入很大一部分的加班费方面，做出更好的调整，同时责成管理层做好安排，不让存在混时间的问题。也就是说，同样的收入，可以让员工少工作一点时间，只要事情能够做完，就能拿到相同的收入，而不是必须多熬时间。
　　她做出的只是大方向的指示，具体的安排，就交给黎名辉厂长带领的工厂管理层。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到了午饭时间。
　　眼看总裁要走，即便是比较老实的黎名辉，也知道这是难得招待的机会，忙恳请吃完午饭再走，所已经在附近的酒楼订了位子、感谢总裁百忙中特意前来解决这个问题。
　　即便是大公司的总裁，想要请张语蓉吃饭，都没什么机会，她怎么可能会跟黎名辉他们应酬？当即冷冷的拒绝。
　　不过在这个时候，李岩却开口建议：“张小姐，我觉得我们应该留下来吃顿饭。”
　　张语蓉冷然盯着他看，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是你老婆呐！别人邀请我吃饭，你竟然支持？你没吃过饭啊？此刻她的心里确实有点不爽。甚至宁可是李岩请她单独吃饭。
　　黎名辉也忙频频点头，不过李岩后面的话，打消了他的热情，让他诚惶诚恐起来。
　　“张总，员工们为什么会被煽动？原因之一不就是福利不够好吗？我们无法一一体验工厂的各种情况，但现在已经来了，可以体验一下大家的伙食如何。我建议，中午，我们两个就到员工食堂，跟普通员工一样打菜吃饭，有了亲身体验，对以后福利改善，你才会更有把握。”
　　黎名辉暗暗叫苦，因为罢工同样影响到了后勤部的员工，这几天都没有开火，虽然刚才已经复工了，并表示今天给大家加餐、加菜，但那也只有晚餐才来得及。午饭估计是之前剩下的菜、加上临时匆匆购买的，绝对条件不会很好。
　　张语蓉听后，这才点头同意。“好，就按你的意思。黎厂长。你帮忙安排一下，我们就按最普通员工的条件吃饭。”
　　黎名辉忙答应，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也毫无其他办法了。如果是外面酒楼，随时可以准备更好的，但食堂就没这条件了。千人的饭菜，能赶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想要在这会儿搞特殊化，还是可以的，但要给所有人加菜，做出常规标准，就打死也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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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语蓉从小家庭环境就好，在公司的时候，中午也一般是由柯芸芸给她订好餐、送到办公室。即便是公司总部的餐厅，她也没有去过几次。而这工厂的食堂，比之总部的餐厅，各方面可以差太多了
　　拿着黎名辉准备的一个托盘，跟着李岩一起，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让她感觉很新奇，但她实在太显眼了，站在队伍之中，几乎所有员工的目光都看过来，让她感觉很不自然。
　　工厂的饭堂分两部分，员工们是大饭堂，而主管级以上的小部分管理阶层，另外有一个小饭堂。饭菜基本上是一样的，只是这边多一个汤，而且饭菜、汤都是随便自己取，环境也稍微好一点。
　　总裁不接受厂长的款待。要跑去员工饭堂打饭吃，这让很多人都觉得是作秀，他们也懒得理会。只有黎名辉就没办法，他这个厂长也只能跟着一起这边打饭。
　　员工们虽然也觉得他们两个有作秀的嫌疑，但还是期望总裁是想要体察民情，了解员工的真实生活，因为平时都希望饭菜比较好。而今天，大家都有了相反的期待，都希望今天的伙食尽可能的差，才能让总裁督促改善。
　　在一番排队之后，两个人打了饭菜，在大饭堂里面寻找座位。
　　“这些人应该都是按部门排了固定位子的，过来这边吧！”李岩带着她来到一个空桌子。
　　这长条桌子没有其他人，估计平时是预备的，但肯定也有人坐，今天他们两个一坐下，其他人都不敢过来。就连黎名辉，也觉得他们两个应该会商讨所见所闻，自己参与过去、会让大家尴尬，所以他打了饭菜之后，另外老员工们挤到一起去、做出打成一片状。
　　总裁过来打菜，负责打菜的后勤员工，敢不多打一点吗？他们也怕今天伙食太差影响总裁的评价。只能打多一点，以显得量很多。可是这菜的味道，实在一般，加上今天菜的质量就不行、种类也少，基本上可以说比较难吃。
　　在尝了几口之后，张语蓉有点为难了。她本来胃口就不大，吃的不是很多，今天不好吃、又特别的多，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喂……我吃不完这么多。”张语蓉看旁边的李岩还蛮有胃口的吃着，小声的向他求援。
　　李岩看了她一眼：“那怎么办？大庭广众的，我帮你吃可就太暧昧了。会传绯闻的。”
　　张语蓉有点苦笑，明明是自己的老公，可是他跟公司其他的同事传绯闻，似乎天经地义。而自己这个正牌老婆，却连跟他传绯闻的资格都没有。抱怨归抱怨，她也知道那样的后果会有多劲爆。
　　“没人让你吃！我是让你想个办法！”
　　李岩眼睛看了看前方，“看看他们……味道不好、选择不多、别提什么健康营养，但是他们大家每个人都得吃，每天、每个月、每年……而不是像我们一样体验一顿。难道他们不想要吃更好的吗？都想！不好吃他们不想倒了吗？也想！
　　可是吃好的花费更多，而他们当中很多只是还处于求生存的地步，用的每一分，都是血汗钱，是必须用来养家糊口，上面养老、下面育儿的，生活让他们不敢、不能乱花；不吃行吗？大量的体力活，如果不吃饱，下午还能有体力坚持工作吗？”
　　说到这里，李岩认真的说：“员工大会时候我说的话，是理智的，是为了工厂的长远发展，为了让他们能够细水长流的安稳，而不是多拿几百块、然后几个月就失业了。但从情感上，我还是希望能够加强一些福利、待遇，最起码伙食改善一点，而这，就是我留你吃饭的目的。”
　　李岩已经发现她听完之后，怔怔地看着自己。转头看了她一眼：“干嘛？我脸上有饭啊？”
　　张语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是。”
　　“你竟然笑了？看到广大人民群众受苦，你这资本家就笑了？”李岩白了她一眼，虽然她的笑容依然如冰川的雪莲绽放般美丽，但这不是时候吧！百千人的公众大饭堂呢，一点情调都没有，要是只有两个人……
　　“李岩，你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
　　“满意？那就别再说我忽悠你爸了。不过也别想着把我调去做管理啊！”李岩敷衍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张语蓉停顿了一下，低头慢慢的吃菜，虽然味道不好，但相待近千的员工能天天吃。她也能吃下去了。
　　“你今天解决问题表现出的手段、口才、风范，都非常不错，作为你的老板，我欣赏这样的人；但是你过于理智分析的话，有点不近人情，出尔反尔、贿赂、出卖等处理方式，有点不择手段，作为你的老……，作为女人，情感上我是不喜欢的。”
　　“但是呢？”这样的开头，自然有一个转折。
　　张语蓉点点头，接着说：“但是你有心留我下来吃饭，让我体验一下员工们的生活，以这样的方式来替他们说话，我很开心，你总算不是一个没良心的人。”
　　李岩有点诧异，也有点欣慰。他只是想着不能为这些底层的员工多做什么，所以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锦衣玉食长大的张语蓉，了解一下大家的情况。根本没想到竟然会让她有观感的变化。
　　他放下筷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不满意啊？”
　　“当然不满意！我本是业务部的小职员，这样的麻烦，怎么会轮到我的头上？我今天是帮你解决问题呢。结果好了，因为小小手段，在你眼里，成了一个没良心的男人了。这只是小小手段就能解决的，万一以后天堂集团遭遇了大麻烦，作为你的老公，我挺身而出为你杀人放火，最后在你眼里，岂不是要成为恶魔了？吕洞宾啊吕洞宾……”李岩摇头小声感慨。
　　从他语气、神态，张语蓉知道李岩不是真的生气、在乎，而是故意开玩笑的。不过他感慨的话语，却又在不知不觉间触动了她的心扉！
　　是啊！今天本来不关他的事，他是担心我才来到，即便来了，也可以只做一个保护的助手，可是他却落力帮忙解决问题。现在问题解决了，让我有时间关注、分析其他的问题，也展示了他的能力。我怎么能这样说他呢？
　　‘万一以后天堂集团遭遇了大麻烦，作为你的老公，我挺身而出为你杀人放火，最后在你眼里，岂不是要成为恶魔了？’
　　这话虽然是可能性极小的假设，对于女人来说，却也是非常大的冲击力。在你最重视的事业上，一个平时很普通的男人，可以为了帮你，而去杀人放火，这不说明他在乎你已经超过自己性命了吗？
　　“不会的……”她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应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麻烦，我也不会让你去那样作，安全第一，当然，更不会把你视为恶魔。”
　　这算是……两个人慢慢接触更多、了解更多以来，说的话语比较深入交心的一次。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没有继续深入探讨下去。
　　张语蓉的安静，是因为脱口说出这样的话后，恢复理智，感觉到有点尴尬和羞涩。
　　而李岩的安静，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