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能高唐县来解决，他这次下来调研，主要是听、看、问。不管碰到什么人问他，他都不会给出具体的指示，更不要说面对池仁钢了。
　　除了肖斯言跟池仁钢，朱代东还分别接见了高唐县的其他常委，跟每个人都分别进行了谈话。当然，这不是组织谈话，但是朱代东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有权听取下面同志的汇报。
　　给朱代东留下印象最深的是高唐县委副书记白树生，他是高唐县本地人，跟朱代东一样，也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但是朱代东参加工作才八年时间，而他已经有二十三年了。白树生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就到乡里当了通讯员，历任宣传专干、副乡长、宣传委员、党委副书记、乡长、党委书记、副县长、宣传部长、组织部长等职。
　　白树生对政府口和党委口的工作都很熟悉，虽然他现在干的是党建工作，但是对于政府部门的工作依然很关心。按照一般的惯例，各级政府，特别是县一级的政府，都是当地一名干部和外来一名干部，分别担任主官。
　　但是高唐县的情况比较特殊，池仁钢是非高唐县人，肖斯言也不是高唐县的。原本在肖斯言没来之前，白树生很有希望担任县委书记，甚至上面还对他进行过考察，但最终，还是市委还是派下来了肖斯言。
　　要说没有情绪，那是假的，但是白树生也知道，肖斯言比他年轻，还有正规文凭。肖斯言长期在市委，跟市里很多领导的关系都特别好，不管是在大会上讲话还是做报告，说起话来，那都是一套一套的。
　　对于高唐县的苹果滞销，可能导致果农的巨大损失，白树生很有意见。他认为，如果不是县委县政府没有积极采取措施，高唐县的果农，根本就不会出现家家户户的苹果都堆积如山的现象。
　　朱代东问白树生，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白树生马上给朱代东拿了一份材料，这是他自己制定的一个水果销售方案。这份方案白树生显然是下了心思的，很详细，也比较专业。虽然对里面的一些分析，朱代东不敢苟同，可是白树生的这份方案，至少要比高唐县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要好得多。
　　“这份方案你向县委汇报过没有？”朱代东翻了翻方案，几分钟就看完了。
　　“肖书记有指示，我这是多此一举。”白树生叹了口气，说道。在他的方案里，除了要政府组织销售之外，还要组织果农结成合作社，并且还要让高唐县的苹果形成品牌。没有品牌的水果，是卖不起好价格的。
　　这份方案他向肖斯言汇报过，但是肖斯言原本对全县发展农业经济没什么兴趣，种个苹果能卖几个钱？只有发展工业，大力发展招商引资，才是迅速发展经济的良方。他让白树生向池仁钢汇报，但是池仁钢对白树生的这份方案，也不是很重视。他是政府的主官，如果是县委书记给出这样的方案，他或许能够接受。但是这个方案由白树生提出来，他却是不能接受的。
　　朱代东微微有一阵耳鸣，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完全相信白树生的话。或许肖斯言确实没有同意他的方案，但应该不会说出“多此一举”的话来。要知道白树生怎么说也是县委副书记，而且他担任过一职组织部长。在高唐县，白树生有很多部下，而且有很多干部是他提上来了。肖斯言这个外来的县委书记，有的时候面对白树生的时候，还需要做出让步才行。
　　白树生可以说是高唐县的三号人物，既然肖斯言跟池仁钢都不是本地人，那他自然是本土派的带头人。就算白树生不想当这个带头大哥，别人也自然会认他。
　　来之前，朱代东就已经看过两县一市所有干部的档案，肖斯言拒绝白树生的方案，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朱代东并不想去干涉高唐县的人事，他这次下来，只是希望摸清情况。他向白树生提议，这个方案可以送交县委常委会讨论。原本朱代东接下来是要去丰宁市的，但是离开高唐县后，朱代东突然告诉杜树军，返回市里。对此郑阳松虽然惊讶，但还是非常高兴的。他出来十天，几乎每天都在外面，冬天的农村，除了寒风还是寒风，那风就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痛。
　　朱代东在离开高唐县的时候，跟池仁钢长谈了一次，他希望高唐县能切实解决好果农苹果滞销的问题，另外对于高唐县的情况，还要做长远规划。肖斯言不是总喜欢招商引资吗？高唐县的苹果，其实就是一个不错的项目。池仁钢听得眼睛一亮，他一直以来都只是意识到，苹果从树上摘下来后，就只需要进行简单的包装和装箱，就能上市。
　　对于苹果的深加工，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这就是思路的问题。后来池仁钢向肖斯言汇报，他果然很感兴趣。如果高唐县能对本县产的苹果进行深加工，那果农的苹果还愁销路吗？
　　但是现在摆在高唐县面前的问题依然还是销路问题，朱代东回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他在回来的时候，答应池仁钢，年底前给高唐县解决一千吨苹果。这话让池仁钢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他马上向肖斯言汇报，朱市长也不是白来高唐县一次，至少人家答应了给解决一千吨苹果的销售问题。


第990章 一个人的销售
　　但是肖斯言却没有池仁钢那么乐观，一千吨苹果，可不是那么好销的。肖斯言作为县委书记，一把手，对于县里的苹果滞销，他也想过办法。但是他作为一名机关干部，现在更是作为一名县委书记，怎么能跟那些商人去谈这样的事呢？如果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他倒是可以顺口提一句，但要让他主动找别人说这件事，那是万难。
　　“仁钢县长，咱们可不能高兴得太早，一千吨苹果可是好几十卡车，朱市长每天又那么忙，他有时间帮我们解决问题吗？”肖斯言提醒道，对于上级的承诺，可以相信，但不能完成相信。兑现了，是领导英明，没兑现，也不要有什么想法，也是正常的。
　　“那是当然，我们两条腿走路，如果朱市长能帮我们解决一千吨苹果当然好，如果不能，我们同样要完成在年底前完成一万吨的任务。”池仁钢说道，今年高唐县的苹果总产量达到了八万吨，刚摘下来后，陆续销售了近四万吨，为了切实解决群众苹果销售难的问题，县委县政府已经决定，在春节前要再解决一万吨的销售任务。
　　“仁钢县长，这件事还是要麻烦你多跟进，我的任务主要还是招商引资。我们引进来了一千万，就能带动三至五千万的GDP。今年我们如果能引进一个亿，至少能让GDP增长速度提高十个百分点。”肖斯言说道。
　　“肖书记，今年的招商引资，苹果深加工倒也是个不错的项目。”池仁钢说道，高唐县原来种什么都不合适，现在只有种苹果才能大丰收。如果县里有对苹果深加工的项目，那就再也不用担心大丰收变成大灾难了。
　　“苹果深加工？”肖斯言沉吟道，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这是高唐县的优势，如果能引进这样的项目，也能解决那些果农的顾虑。
　　“这个项目是代东市长提出来的。”池仁钢又说了一句。
　　原本池仁钢是想让肖斯言坚定信心，但没想到这句话却起到了反作用。听到这是朱代东的意思，肖斯言脸色一变，刚才的热情，一下子被浇了盆冰水。朱代东在高唐县十天的调研，他是非常不满的。作为上级领导，你想了解什么情况，可是让下级汇报嘛，如果还不行，带着你去视察不就行了？
　　可是朱代东偏偏要自己下去调研，虽然县里也派了人陪同，但这更像是朱代东的暗访。回到县城之后，对高唐县的工作，又不做正面回应，让他做指示吧，只是一篇官样文章。表面上肯定了高唐县委县政府的工作，可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说。对于高唐县的经济建设，朱代东也没有提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或许这个苹果深加工项目，就是他唯一提出来的建议吧，但是肖斯言怎么听都觉得像是敷衍。
　　因为肖斯言对苹果深加工这个项目不感兴趣，甚至还反感，再加上高唐县对苹果深加工缺乏足够的了解。使得这个项目，并没有成为高唐县积极推荐的项目。相反，在得到肖斯言的暗示之后，县招商局在几次招商洽谈会上，都没有把苹果深加工这个项目拿出来。
　　朱代东回到市里，主要就是落实他答应的一千吨苹果的销售问题。朱代东回到市里后，先向孙剑佛做了汇报。他这十天的收获还是很大的，朱代东认为，高唐县的经济要想快速、健康的发展，交通不畅确实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制约了高唐县经济的发展。
　　第二就是关于苹果深加工的问题，朱代东认为，如果高唐县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不管能不能拉动多少GDP，至少能让高唐县上万户数十万人受益。发挥本地优势，促进经济发展，历来就是朱代东搞经济工作的指导思想。
　　另外朱代东提到了今年高唐县苹果滞销的问题，他向孙剑佛提出，市里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高唐县伸出援助。
　　“代东，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孙剑佛说道，朱代东做事老成持重，他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这一点，跟他的年龄非常不符。
　　“我的意思是，马上要过春节了，市委市政府能不能在发年货的时候，考虑一下高唐县的苹果？”朱代东微笑着说，千万不要小看了政府的消费，按照每人两箱来计，光是市委市政府就需要好几十吨。如果再把全市所有的部门、单位以及事业单位、国有企业加起来，一千吨很容易就能解决。
　　“这件事你应该找魏成贯，不管你们怎么搞，我表个态，全力支持高唐县的苹果销售。”孙剑佛说道，马上要过年了，年货的采办是件大事。往年倒也会发点水果，但是看朱代东的架势，恐怕今年的水果会稍微多一些。
　　机关事务管理局是属于朱代东分管的，他给魏成贯下了个指标，一百吨。然后再让市政府办公室发文，全市各个部门、单位在采购年货的时候，水果必须要采用高唐县的苹果。另外朱代东还为这件事找到了省委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在钱飞虎和严鹏飞这两位副省长的亲自过问下，省里也表示，可以考虑高唐县的苹果。
　　至于国有企业的年货采购，朱代东交给了国资委和计委，对于企业的消费数量，朱代东并不是很清楚，他打了招呼之后，也没有再过问。因为朱代东把主意打到了沙常市，据他所知，沙常市并不产苹果，既然如此，何不让高唐县受惠呢？
　　朱代东亲自给田野打了电话，同时也给沙常市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潘安民打了电话，让他在采购年货的时候，能照顾高唐县苹果。
　　池仁钢没想到朱代东会如此用心的去推销高唐县的苹果，他人虽然在高唐县，但是消费却不会因为地理位置偏僻而受到阻挠。相反，当朱代东让省委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采购高唐县的苹果之后，他就已经全部清楚了来龙去脉。同时他也很懊恼，这样的事情，自己应该原本早就能想得到的，推销自己县里的农产品，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相反，领导在得知你的意图后，一帮都会尽可能的帮你一把。
　　从元月下旬开始，陆续就有人向高唐县订购苹果，首先行动起来的是市里的国有企业。去年楚都市国有企业的日子都开始好转，虽然还有一部分的企业，日子依然难过，但那毕竟是小部分。可是在采购年货的事情上，并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一直到无月底，从高唐县拉到市里的苹果卡车，基本上就没有停过。池仁钢一开始只是听朱代东的建议，在市内的水果批发市场租了个仓库，既搞零售又便于让人家拉货。但是到了后面，仓库经常不能保证有货，因为来提货的太多了。每个人都是奔着高唐县政府促销办公室来的，二月初的时候，有人做过统计，半个月的时间，楚都市消化了近四千吨的高唐县苹果。
　　这个数字让池仁钢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呢？可是他亲自查账本，才发现，这里面，市属国有企业立了大功。原本不被朱代东看重的国有企业，今年都改变了年货的比例，往年主要是油、米、面，偶尔加点水果。但是今年水果占了相当分量，高唐县的苹果是五公斤左右一箱的，平均每个国有企业职工至少分到了一箱，有些效益好的单位还发了两箱。
　　另外还有沙常市，虽然隔的有点远，可是朱代东的面子大，最终也从高唐县拉走了近八百吨苹果。如果加上后面几天的销售，光是朱代东一个人，就给高唐县销售了超过五千吨的苹果。
　　这个数字让池仁钢汗颜，让肖斯言惊讶和不敢置信。但是看到池仁钢拿出来的账目表，他又不得不相信，仅靠朱代东在市里半天的时间，就给销售了近五千吨苹果。而如果不算朱代东帮着销售的苹果的话，高唐县促销办实际上只销售了不到四千吨，加起来虽然也有一万吨，但实际上，一个促销办还不如朱代东一个人的力量。
　　池仁钢特意赶到正在楚都县调研的朱代东那里，既然是感谢，就必须要有表示。朱代东不收钱物，这是早就传开了的事。因此，准备什么样的东西，着实让池仁钢费了一番心思。后来还是柳建伟帮他出了个主意，朱代东爱喝酒，咱们就送酒给他。
　　“这是什么酒？”朱代东看到两瓶像以前喝的那种老白干一样的酒瓶，诧异的问。这两瓶酒，外面没有包装，但里面的液体泛着黄色，年代应该很久远了。
　　“这是贵州茅台镇在解放前的一家酒厂生产的，后来那家酒后被并入了茅台酒厂，如果一定要命名的话，免费可以算是茅台。”池仁钢微笑着说，这酒并不算贵，但重要的这份情。而且因为没有商标，也不能算价。你既然可以说是贵如黄金，也能说是贱如草纸。
　　这两瓶酒朱代东收了，他回了池仁钢两条软中华，既然朱代东收了自己的酒，池仁钢也欣然接受这两条烟。


第991章 一块大泥
　　朱代东向孙剑佛汇报的内容，池仁钢此时也已经知晓，高唐县的经济要发展，公路建设是个瓶颈。只要是到高唐县视察过的领导，都有这样的感想。朱代东同时又把苹果的深加工，与公路建设等同起来。公路建设，创造了一个发展经济的基础，但是只有对苹果进行深加工，才能让高唐县发挥自己的优势，从而走出低迷的经济状态。
　　就算是高唐县能通过招商引资，大力发展工业，拉动了整个高唐县GDP的增长，但是并不能让全县大多数人受益，至少没有直接受益。对苹果的深加工而不然，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既能让果农没有后顾之忧，全心全意投入到苹果种植中去，也能让他们增加收入，日子越过越好。
　　但是朱代东听到消息，高唐县向市里报告的材料里，对于苹果深加工这个项目，却只字不提。虽然朱代东在外地考察，但是市里发生的大小事务，都会有人向他汇报。很多人就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沟通，跟朱代东建立一种非同一般的关系。
　　这次池仁钢特意赶到楚都县，一来是感谢朱代东，同时也向他汇报了高唐县今年的工作计划。朱代东是常务副市长，池仁钢作为高唐县政府口的主官，向他汇报工作是正常的。以前因为朱代东忙，池仁钢到了市里，甚至连朱代东的面都见不到。
　　池仁钢的汇报，主要是公路建设，高唐县要修路，依靠自己的财政很困难。如果要向市里和交通厅申请资金，朱代东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他在市里分管财政局，财政局的袁建尧对朱代东言听计从。市里甚至有传言，说财政局已经改姓朱了。
　　而交通厅就更不用说了，朱代东的岳父现在的副省长严鹏飞，原来正是交通厅长。现在的交通厅长以及省路桥公司的班子，都是严鹏飞一手提拔的。如果由池仁钢去交通厅跑这个项目，恐怕能有个科级干部接待他就不错了，甚至这个科级干部还不会是科长。
　　如果由朱代东出面，只要他愿意出面，将会有事半功倍的作用。这一点，无论是池仁钢还是肖斯言，意见都是一致的。
　　“朱市长，楚高公路这个项目，我们希望能得到交通厅的支持。”池仁钢说道，对于苹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