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厥。
“住手!”见到水手和这位神鬼莫测的人物起了冲突,林托船长大为惊恐,连忙喝止,跑到海滩上那位脸色不善的船长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的巫师。
“劳烦阁下收束一下部下,我的妻子很怕生,不喜欢和别人接触。”
将周围的水手统统放倒在沙滩上,潘尼一行人走过林托船长旁边,话语中带刺地告诫一声,然后就走向了预定的扎营地点。
“奥图,究竟是怎么回事?”潘尼走远,林托目光在那些被打倒的水手上转了几圈,深吸了口气,转向一旁的同僚。
“我只是想试一试他……”面对林托的注视,名叫奥图的船长摸了摸鼻子,叫人把海滩上的手下都搀扶起来。
这位奥图船长并不十分相信这位巫师的能耐,也有心看看他的能力是否与狂妄相符,便故意派几个手下寻机挑衅,正巧与巫师同行的菲娜给了他们寻衅的借口,无论在什么地方,见色起意都是一种很容易引发矛盾的理由。
然而接近二十个水手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被放倒在地,这样的身手确实足够让人震撼,这时这位奥图船长不再怀疑,这个看来有些狂妄的年轻人确实有其狂妄的本钱。
“蠢材……”林托手指微微颤抖。
“你怕什么?林托。”奥图船长转过头来,看起来对林托表现出的胆怯很是不屑:“他既然有求于我们,我们又何必卑躬屈膝?无论他有多可怕,不是么?”
林托瞪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同僚一眼,转身愤愤地走了,而海滩边的水手也被抬走休养,从这时起,再没人敢对那位文质彬彬的丹·弗林先生无礼了。
应付了这些人的试探和挑衅,短暂安置下来的潘尼感到一丝疲倦,一个身怀绝技的投机商,以这个身份接触到了散塔林会,虽然是计划之中,但也与预想的有些出入,那就是这场斗争竟然牵扯到了谎言王子。
以他的奥术造诣,这些人自以为隐秘的讨论没能瞒过他的监听,他却没想到,在这些月海人的眼睛里,自己这个神秘的第三方人物,居然会被怀疑成希瑞克教会的奸细。
这确实让他不大不小地惊讶了一下,不过他却没有为自己洗刷避嫌的想法,这种时候多余的动作越多,越是容易让人瞎猜,现在他已经确立了身份,并拥有了一定的威慑力,已经足够了。
倚靠着暂时落脚的房舍的墙壁,周围布置好了隐秘的奥术暗哨,时刻帮他监视周围的风吹草动,做好了这些,巫师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准备休息了?”菲娜将脸蛋从窗口转过来,面对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潘尼,通过高超奥术造诣赋予的超自然知觉,巫师能够察觉到她脸上的不悦表情:“这样都能睡得下去,我真该佩服你的神经粗大啊,外面好多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放心吧,除非他们中有力量能与我匹敌的高阶法师,否则再多的眼睛,也看不透外面的墙壁。”巫师打个呵欠:“有监视才正常,不然我们倒应该怀疑他们脑袋有问题。”
“看来你对你的计划很有自信,不过你想过没有,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我们又该怎么做?”
“等……等待就足够了,散塔林会不会忽视一个将卡朗特港高层尽数杀死的危险人物。”巫师拢起双手:“黯日也不会放过这一个人。”
“黯日……希瑞克……”菲娜一拍额头,眼角颤抖了两下,露出无力的神色:“你的敌人名单上又多了一个很有分量的名字。”
“我已经习惯了。”潘尼叹了口气。
对于这种走到哪里都能招惹到非同一般的敌人的情况,潘尼倒是很看得开,不仅仅是他这样的高阶奥术师,在费伦各地的高阶强者们,如果不是不与任何势力交流的隐居者,若要在名利、权势、力量这些方面有所作为,就必然会与一些庞然大物产生或明或暗的冲突,与一些神祗为敌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如法师这种需要大量资源才能有所作为的团体,人生生涯中,可能遭遇的与各个势力的利益纠纷就会更多,不免会招惹到一些敌人,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可能遭遇的敌人也会越多越强,与一两个神祗的教会产生冲突,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了。
像潘尼这般,在费伦一地创下偌大势力,并且与无数组织进行过接触的高阶奥术师,仇人多一点儿也是理所当然。
在月海的行动,可能会与希瑞克产生冲突,潘尼知道了这一点,却也没有心生怯意,预定的行动,总不能因为畏首畏尾而放弃。
“这支月海的船队停在这里,十有八九是担负着破坏卡朗特港的任务……”一把语调平淡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如果我所料不错,月海舰队南下之时,这里的人必有行动,现在,那位詹娜女士正在因为我们的出现而咨询上层,估计会得到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我们不会在这里等待得太久。”
简陋的炭火炉旁,亚梵提着根烧火棍,在通红的炭火中捅来捅去,而丽姬塔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亚梵这对于一般两岁小孩过于危险的举动,却并不加阻止。
在她看来,敢于尝试是值得提倡的品质,如果因为这种尝试而遭受伤害,也是一种很好的教育,作为教育者,粗暴地阻止教育对象进行尝试,是十分不智的行为。
从开始养育亚梵到现在,她的理念一直如此。
在这个时候,她更多的精力反而放在眼下的事情上:“所以不需要着急,最多不过几天,我们就不用呆在这里了。”
女巫师安之若素地在火炉旁取暖,然而她的存在却让菲娜·丹林顿小姐感到刺眼:“为什么你会呆在这里?”
“这个村子很穷,人很少,房舍也是。”丽姬塔语气平静地说道:“有间屋子住总比睡帐篷好得多。”
这样的理由让菲娜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巫居然厚颜说出这样的借口,不过通过语气和表情进行分析,这句话竟然还有别的意思,菲娜很快理解了更深入的内容:比起自己,这位女巫更有资格呆在这间屋子里面。
看到地上爬的小男孩,菲娜感到头顶有数只乌鸦飞过,有心立即离开这间房舍,却又十分不心甘情愿,让这三个家伙呆在这间屋子里面。
“先凑合一段时间再说。”巫师握住了菲娜的手腕,她咬了咬牙,哼了一声,在巫师旁边的地铺上躺下,拉上薄薄的被子。
科曼索海岸虽然不能说是不毛之地,但也很少有人愿意住在这里,所以这个村落非常之贫穷,海岸的渔民家庭,经常一家挤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面,这间供潘尼等人落脚的房舍也是狭窄不堪,四面墙挤压出一块长方形的空间,供取暖的炭火炉占去了相当大的空间,两边各有两人宽窄的空地可供睡眠,菲娜原本想要到巫师的另一边睡下,忽然想到那样那个女人就会到巫师的旁边来,这无疑会让她感到不快。
然而菲娜躺下的时候,透过炭火炉的火光,却看到这个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你不需要感到别扭,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弗林女士,他是你的丈夫。”
菲娜的小脸立刻垮了下去,知道了这个女人和巫师的关系,她当然听得出来这句话中的调侃,身子裹在棉被里面,旁边传递过来的热量让她面红耳赤,一时心头纷乱如麻,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丽姬塔保持着微笑,用法师之手抬起挡板,将炭火炉口盖住,将亚梵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另一边,然后背靠着火炉睡下。
第二天早上醒来,巫师感到身上沉甸甸的,略一睁眼,就看到身上的被褥不知何时与旁边的搅在了一起,而菲娜小姐则不知何时双手双脚树袋熊一样抱住了他的身体,潘尼正尴尬之时,菲娜睁了睁惺忪的眼睛,咕哝了一声又闭上了,就在半个呼吸之后,她呼吸忽然一顿,表情一僵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的动作,手忙脚乱地窜到了另一边,脸色阵红阵白地看着巫师。
潘尼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出房间,见到这个人离开,菲娜松了口气,却看到另一双似笑非笑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呼吸再次急促了起来。
而走出房舍的巫师见到船队首领詹娜女士迎面走来,笑吟吟地朝自己打着招呼:“弗林先生,我们有一位大人,刚刚来到这里,希望能够见你一面,不知现在是否合适?”
来了。
巫师明白,自己这种突然出现的危险人物,散塔林会绝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想办法进行控制,眼下这个要见自己的大人,目的多半便在于此。
从里斯海峡北面一个晚上就到达这里,如果不是高阶巫师施展的传送术,就是使用的高价的传送卷轴,散塔林会派来应付他这种危险人物的人,身份当然不会低。
巫师当然不会拒绝,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于是他脸上堆满了微笑,欠身答应:“当然合适,詹娜女士。”
第390章 彻伯瑞
散提尔堡是月海最着名的港口城市,也是月海岸上第一座人类城镇,在历史上,它一度成为拥有五万人口的大型都市,但是自从诸邪神的势力侵入此地,散提尔堡就在翻覆的战乱里结束了全盛时期,几场由于信仰战争产生的大屠杀后,这座城市成为了月海沿岸各座港口都市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座,繁荣程度被其他港湾城市远远甩在身后。
如今仅仅拥有不足两万人口的散提尔堡无论如何称不上繁荣昌盛,比较特殊的地理位置让他在大萧条后一蹶不振——这里离里斯海口太远了,所以日益兴盛繁荣的坠星海商路没能惠及到它,散提尔堡最初的繁荣,是源自于海港北面山区里面的宝石与矿藏,即使是现在,采矿业仍然是这座城市的经济支柱。
虽然经济地位日渐下滑,人口也不多,但是悠长而复杂的历史背景让散提尔堡成为一座在月海有着特殊地位的城市——似乎大多数月海人都认同这座城市是他们的精神归宿——以其巨大的知名度,在提起月海时,费伦人想到的第一座城市大概就是这里。
月海历史上最为激烈壮阔的几场战争,都围绕着这座现在看来颇为破败古旧的城市展开,在最近的一次战争后,班恩庇佑的散塔林会驱逐了谎言王子的教会和祭司,重新确立了这座城市的主导权,随着黑手主君威严的拓展,现在的月海第一大城市,经济海运中心,位于月海海口的穆尔玛斯特城也归附到了散塔林会之下。
随后,或迫于强大压力,或是因为与散提尔人无法割舍的关系,亦或是因为作风相似臭味相投,远山城、梅尔沃特市的领导者也对散塔林会在月海的统治地位表示一定程度的认可,结成了利益同盟。
自此,月海地区五大港口城市里,除了有着特别背景的森提亚市仍旧视散塔林会如无物,充当着不和谐音符之外,全部被散塔林会收入势力范围,可以说现在的月海,说成是散塔林会和班恩教徒的地盘,不能说是错误的说法。
在动荡之年后班恩教会遭到重创的情况下,黑手暴君重归神国,再次确立威信不过几年的时间里,班恩的势力就发展到如此程度,黑手主君本身的神职在这个世界具有巨大权威和信仰力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教会的领导人也是功不可没。
在善良神祗的使徒口中,提起弗佐尔·彻伯瑞的名字,绝对是一个该死上一百万次的邪恶魔鬼,这位班恩教会的领导人在其领导教会的生涯中,见证了教会的式微与兴盛,也经历了黑手主君的死亡与涅盘,与竖琴手、红袍法师会、阴魂、兰森德尔教会、希瑞克教会等等种种组织打过交道的他,继曼松的失势后将之架空,把散塔林会收纳在手,又吸收了信仰动荡时期产生的数个分支教会,自此班恩教会的各个势力在他手中合而为一,他也成为了班恩教会有史以来权势最大的领导者。
在这个狡猾而强大的人物领导之下,几乎整个月海都落入了黑手主君的神威笼罩之中,但是彻伯瑞仍然没有停下脚步。
作为班恩的使徒与选民,弗佐尔·彻伯瑞的目的分外简单:用强权统治费伦大陆,将班恩的信仰散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作为一个理智而狡猾的人物,他知道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是非常困难近乎不可能的,但是彻伯瑞并没有因此而气馁,而是努力地通过一系列计划,增强教会在费伦的影响力,一步一个脚印地达成黑手主君的志愿。
与卡朗特港产生的冲突并非偶然,在几年前,彻伯瑞就看到了月海和坠星海间贸易通路的重要性,在往日经济不发达的时候,这条贸易路线的力量还没有崭露头角,但是穆尔玛斯特的兴盛和散提尔堡的日渐衰微提醒了他——穆尔玛斯特就在里斯海口西岸。
但是仅仅是掌握了月海内海还不足够,彻伯瑞明白,月海和坠星海间的贸易通路必须经过里斯海峡那两条狭窄的通路,只要在坠星海口将这条通道堵住,就能让两座内海间的贸易陷入中断,对于月海而言,这条水路毫无疑问是贸易的咽喉所在。
然而这条咽喉却并不掌握在月海人的手中,月海南部,在散塔林会掌握中的伊尔弗拉恩只是一座人烟稀少的小镇,周围地势险恶,海岸狭小,停泊不了太多船只,更不可能拥有巨大的发展,而西面的科曼索海岸,也并不合适建立军事基地。
再往南则是瀚土,只要卡朗特港的海军封锁了巨龙海湾中央地带的海路,一样会让月海非常难受。
因此彻伯瑞很早就希望将这座城市乃至整片瀚土收入掌中,不仅仅能够增强班恩教会的势力,也有了更多内海贸易的主控权。
但是这场发生在眼皮底下的战争,却不是彻伯瑞所希望的——他还没处理干净月海内海的首尾,现在的月海虽然处于班恩教会的控制之下,但是内部的暗流却仍旧激烈,除了与散塔林会尖锐对立的森提亚外,就是体制内迫于散塔林会势力而屈服的梅尔沃特市,也在伺机寻找着散塔林会的破绽以期反咬一口,将散塔林会的势力赶出月海,在没处理完这些问题之前,彻伯瑞是没工夫向外发展势力的。
但是战争就这么开始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因为希瑞克的势力竟然妄图侵占卡朗特港,这绝对是班恩教会所无法容忍的。
由于神职曾经被希瑞克篡夺,因此就在不久之前,散塔林会之内仍残留着一些暗自潜伏的希瑞克信徒,经过彻伯瑞和一众爪牙的努力,现在的散塔林会内连一条信奉希瑞克的狗都没有了,两个教会之间的仇恨由此可见一斑。
如果让黯日掌握了坠星海和月海间的贸易咽喉,对彻伯瑞造成的困扰可想而知。
如今已经开战,那么彻伯瑞就要想办法取得胜利,他一面派遣着军队、法师和间谍,严密注视着几座城市内部的反对势力,另一面调兵遣将,从容布置,准备将这座港口一股而下。
要做的除了这些,还要防备可能渗入散塔林会内部的希瑞克教会间谍,对此彻伯瑞非常提防,他可是很清楚,谎言王子的使徒用侦测法术可是侦测不到。
现在,弗佐尔·彻伯瑞的神经,因为这场突然发生的战争,紧紧地绷了起来这个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自然会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他走入大法师曼松的塔楼,如今这座塔楼的主人身居简出,甚至主体都遁出了主物质界之外——这位大法师的复制品心中十分清楚,当初发动静滞克隆的人绝不是想要救他的命,而是十足地不安好心,用他的克隆扰乱世界才是主要目的。
散落的复制品让他的方法论暴露几率呈指数级数提高,如今可能是费伦大陆上仅存的曼松克隆体有些明白,这个世界对自己是十分危险的,在没有万全准备之前,决不能轻易抛头露面。
因此他识趣地将原来在散塔林会的所有权力都送给了彻伯瑞,仅仅使用投影在散塔林会控制的地区行走出没,一面为教会培养一些法师学徒,另一边则紧张地为修正方法论做着准备工作,为了长远打算,重置方法论是迟早的事。
现在,彻伯瑞走到了他的房间深处,原来的卧室里,就好像主人一样坐在柔软的毛坯椅子上,心安理得地享用着学徒递上来的酒和甜点,却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口,就看到了大法师的出现:“你真的准备重置方法论?唔,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为什么你不把它交给主人呢?”彻伯瑞注视着这张脸,心中微感别扭:“一个选民的身份足以消除你所有的后顾之忧。”
有着神力的遮掩,法师的方法论将无法破除,但是曼松却摇了摇头:“彻伯瑞,这是法师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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