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太后手中。到时就算杨妃手段再厉害,也只会落得比郁善更悲催的下场。
只是,那位太后娘娘回宫还不到两个月就能悄无声息的将后宫牢牢地抓到自己的手里,手段太过厉害,日后还是要提防点的好。
此时,天子驾到,早朝开始。
宁宏坤不动声色地看了高高在上的皇椅一眼,心中冷笑一声,只怕宫中那位再厉害一些,眼前这位却是要容不下了。有三年前的前车之鉴在,三年后未必不会发生同样的事。
近来早朝讨论的重点还是云州赈灾之事,赈灾物资虽然已经源源不绝地运往云州,但这后续重建事宜也拖延不得,需商议好章程,待灾情稳定之后就要紧锣密鼓地动工,动作快的话还能赶上秋种,稍有拖延,天气转凉,这个冬天恐怕要冻死不少百姓。
待正事告一段落,皇帝陛下忽然长叹了一口气,面露忧虑。
作为天子的臣子,百官们自然要为天子分忧,于是纷纷露出期待的表情,只等天子开口之后来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天子不负众望地开口了,说的是善贵嫔的事。天子说,善贵嫔此前忧心国事,为云州赈灾之事殚精竭虑,虽想出了良方妙策,但也因为忧思过重而滑胎,如今日日寡欢。天子还说,他深为不忍,念在善贵嫔为国出力的份上,想擢她为妃,不过封妃之事事关重大,所以问问众位爱卿的意见,顺便商议个章程出来。
天子说罢,朝堂之上出现一小会儿诡异的安静,随即群臣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当然,都不是天子所期望的。
于宁宏坤和张梦锡来说,自家闺女刚从妃位上跌下来,善贵嫔就想封妃,门都没有。于杨山来说,杨妃如今是后宫唯一的妃子,正是一家独大的最好时机,如若再封个妃子,必然要分权,善贵嫔想封妃,窗都没有。一个左相,一个吏部尚书,一个户部尚书,自持身份不开口,底下却有的是人代他们开口。
群臣的观点和太后娘娘一样,滑胎都算有功,不但不责罚,反而要擢升,走遍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说善贵嫔想出赈灾的良方妙策,也就是说文武百官都没有善贵嫔聪明喽,众臣绝对不承认。区区一个贵嫔妄图染指国事,没说她牝鸡司晨还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就凭这微不足道的功劳也能封妃,那么文武百官个个都是宰相了。看得起善贵嫔,就是看不起文武百官,这么跌份的事众臣不会做。而且说什么忧思国事导致滑胎只是全了宁相的面子,宁妃张妃都受了过,谁还不知道善贵嫔的滑胎是后宫争斗造成的,那么天子所说的封妃的理由根本不成立。善贵嫔无功有过,封妃简直是对不起列祖列宗。
其实,封妃又不是立后,立后和立储都关系到江山社稷,必须要和朝臣商议,封妃这点小事皇帝陛下一个圣旨就能搞定,根本无需拿到朝堂上商议。当然,只要是天子的事,就是国事,天子是没有私事的,把封妃拿到朝堂上商议也说得过去。什么事一旦拿到朝堂上商议,结果就由群臣控制,而天子必须尊重群臣的意见。深究天子为何化简为繁,再思及近来后宫的变动,眼明心亮的都猜得出来肯定是太后娘娘不同意善贵嫔封妃。太后娘娘都不同意了,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岂敢越俎代庖
所以,讨论到最后,群臣的意见是请太后娘娘定夺。
天子的那张脸哟,铁青铁青的。:
第58章 故人来访
就在朝堂上上演坚决反对善贵嫔封妃的大戏时,淑兰殿来了一位稀客,也算是故人。
来人是先帝爷唯一的嫡女,安荣长公主。先帝爷共立有两位皇后,元后慕容惠,次后慕容青,都是慕容家的女儿。其中,慕容惠在先帝潜邸时就已经是先帝的正妃,乃是先帝的元后,安荣长公主便是她所出。
慕容惠没有儿子,只早年生了安荣长公主这一个女儿,如珠如宝地养到十五岁,千挑万选点了冯国公的嫡长子为驸马。安荣长公主出嫁后,慕容青才出生,比安荣长公主足足小了十四岁,可想而知,她和安荣长公主绝对没有手帕交的情谊。
不过,慕容惠自唯一的女儿出嫁后便怅然所失,经常接慕容青进宫小住,她在世时将慕容青疼若亲生。而安荣长公主每次进宫向母后请安时总能见到这个跟她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小表妹,也有几分喜欢,一来二去的就亲密起来。
慕容青看着安荣长公主已经不年轻的面庞,露出些许亲昵,吩咐珍珠道:“去把慕昭仪和容昭媛请来,长公主难得进宫一趟,今日得了机会,让她们也见见长辈。”
安荣长公主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太后这句“长辈”有些微妙,安荣长公主是慕容惠所出,而慕容惠是慕容青的亲姑姑,也是慕昭仪和容昭媛的姑奶奶,那么慕容惠所出的女儿安荣长公主便是慕昭仪和容昭媛的表姑姑,称为长辈是应该的。可先帝爷偏偏又娶了慕容青做皇后,慕容青从安荣长公主的表妹变成了她的嫡母,而慕昭仪和容昭媛又是慕容青的儿媳,如此说来,慕昭仪和容昭媛与安荣长公主又是平辈的。
皇家的辈分从来就乱,像慕容惠慕容青这样姑侄俩嫁给同一个皇帝的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于安荣长公主而言,自己看着长大的跟儿子一般大小的小表妹一朝成了自己的嫡母,从平辈变成了长辈,的确难以接受。她不是没有向她那个素来宠爱她的父皇抗议过,可她那自母后过世就变得有些古怪的父皇不但不听她的劝解,还怒斥了她一顿,命她闭门思过。光帝陛下具有一个可贵的品质:言出必行,谁也动摇不得。
因着安荣长公主心里有疙瘩,自慕容青被立为皇后后,她便鲜少踏足宫廷。先帝驾崩,慕容青成为太后,垂帘听政,大燕天下尽在手中,安荣长公主也没有巴结拉拢。三年前慕容氏覆灭,慕容青避居离宫,安荣公主安居京城,二人更无来往。说起来,安荣公主与慕容青足有十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慕容青拨开茶盏中浮着的茶叶,和声道:“这么些年不见,咱们都上了年纪。”
安荣长公主忙道:“太后娘娘春秋鼎盛。”
尽管慕容青是她正儿八经的嫡母,但一声“母后”还是叫不出口,勉强唤声“太后娘娘”。
“你却看着老了。”慕容青不管安荣长公主刚刚才奉承过自己,开口就说了实话。
安荣长公主闻言却是心中一暖,鼻子一酸,竟落下泪来。
想当年,慕容惠在世时,身为光帝唯一的女儿,父慈母爱,一众兄弟姐妹都呵护迁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何等的风光无限。那时的安荣长公主是天下最尊贵最幸福的女儿。嫁做人妇二十多年,其中艰辛无人可述,怎能不老
慕容青放下茶盏,拍拍安荣长公主的手,叹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安荣长公主闻言,只觉心中的酸意再也抑制不住,泪也落得更凶了。
冯国公的那位嫡长子着实出众,未及冠就高中状元,又生的相貌堂堂,听说还练得一身好武艺,端的是文武双全、才貌俱佳。京城上下只要是家中有待嫁女儿的,无一不盯着这块肥肉,说亲的媒婆快把国公府的门槛踏平了。不料他名声太响亮,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圣旨一下,冯国公嫡长子尚安荣公主,冯家上下叩谢圣恩。
爱女出嫁,皇后娘娘亲自督建公主府,可安荣长公主与驸马鸾凤和鸣,竟弃公主府不住,反而入住国公府。大婚次年,安荣长公主就诞下嫡子,冯府上下将她奉若至宝,哪怕她不允驸马纳妾,也无人不满。本该是美满一世的,可好景不长,天妒英才,大驸马罹患重病,药石枉然,竟走在先帝前头。
慕容青也不安慰安荣长公主,只等她哭够了才道:“如今你总能明白哀家当初那句话的意思了。”
当年先帝立慕容青为后,安荣长公主劝解先帝无果,便转而去劝慕容青,依旧无果,她便将怒气都撒在了慕容青身上。她那时还年轻,一身骄纵气未褪,又在气头上,说的话是再难听不过的。
遥想当年,就在这淑兰殿院子里的百年合欢树下,安荣长公主一脸怒气地说道:“慕容青,嫁给自己的亲姑父是什么感觉”
十岁的慕容青已经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闻言只淡淡道:“即便是亲的,姑父与我也并无血缘关系。”
安荣长公主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到慕容青脸上,然后出口伤人:“小小年纪就勾引自己的亲姑父,日后到了地下,你还有脸去见你的亲姑姑我母后吗”
慕容青面露悲悯,她悲悯的不是自己,而是安荣长公主的不谙世事。
“公主难道不知身不由己么世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
这是慕容青真实的感叹,但安荣长公主却以为她有意推诿。安荣长公主天真的以为,只要慕容青不肯,父皇总不会逼迫于她。于是,更恶劣的话就这么说出口了:“你如此不知廉耻,日后必定不得好死”
慕容青说的那句话当年的安荣长公主不明白,如今的安荣长公主却是深深切切的明白了。从丈夫过世到婆母厌弃,再到搬回公主府,独自抚养儿子,这其中艰辛数也数不清,尤其是三年前慕容氏覆灭,她这个身上流着一半慕容氏血液之人更加小心谨慎,唯恐被人当做了箭靶子。
安荣长公主抹了抹眼泪,面露感激道:“还没谢过娘娘当年的照拂。”
当年大驸马刚过世,先帝就驾崩了,紧接着就是国丧,国丧期间一切红白之事禁止,更有不少讲究。安荣长公主哪里接触过这些,差点铸成大错,还是慕容青暗中派人协助她打点一切的。后来冯府上下将大驸马早逝怪罪到她头上,对她百般刁难,她忍无可忍,想搬回公主府,冯府上下却诸多阻挠,也是当时已经垂帘听政的慕容青暗中帮了她一把,使她顺利搬回公主府,独自抚养儿子。
慕容青并不接口,只浅笑道:“说罢,有何事要哀家帮忙如若无事,你是不会贸然进宫的。”
安荣长公主有些难堪,但咬了咬牙,还是开口了:“娘娘还记得我儿廷轩吗”
慕容青想了一会儿,脑海里只有一个小萝卜头人小鬼大的模样,不禁笑道:“哀家记得,当年哀家还和他一起玩耍过呢,看起来是个聪慧的,想必如今也有出息了。”
安荣长公主闻言,不但没露出欢喜之色,反而露出些许忧虑,“那孩子小时候冰雪聪明,尚且懂事。可大驸马过世之后,他就越发不像样了,不肯好好读书,整日里玩些不入流的东西。我担心他走上歪路,便托人给他在工部捐了个职。本指望他能有所改善,不料他在朝中认识了一帮耽于玩乐的纨绔子弟,却是变本加厉了。”
安荣长公主所说的慕容青都明白,世家子弟捐职少有干实事的,各部长官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出格,就随他们混水摸鱼去。这样混着,显然是不会有出息的。
“那你的意思是”
安荣长公主斟酌着说道:“云州赈灾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如今朝廷正忙于灾后重建的相关事宜,工部少不得要派人去云州负责此事”
能去云州主持重建事宜,这个官员必定品级不低。当然,他不是一个人过去,少不得要在下属里挑几个随行。主持重建做的是实事,吃苦的份儿就有,享乐的份儿完全没有,稍有不慎还能丢了乌纱帽。一般这种情况,为首的官员都会选择没什么背景却真正有才华肯干事的下属随行。冯廷轩显然不符合这个标准。
慕容青挑眉,“重建可是个苦差事,走一遭少不得要掉上几斤肉,随行之人只会更甚。”
冯廷轩自小在蜜罐子里长大,娇生惯养的,怕是吃不了这个苦。
安荣长公主咬牙道:“我只求他去历练一番,待他回来后,我拼着脸面不要也要给他求个外放的差事,再留在京城只会害了他”:
第59章 后继无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安荣长公主不是对儿子狠心,而是恨其不争。
慕容青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当初教导燕清绝时何尝没有过掐死那小兔崽子的想法。
慕容青抚了抚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垂眸笑了笑。
安荣长公主看得分明,这镯子是先帝当年赐的。时下贵族偏爱羊脂玉,唯独慕容青喜欢翡翠。但凡玩翡翠的人都看重色,可慕容青偏要水色双全。有人投其所好,于先帝大寿时献上一块翡翠原石,先帝命工匠取出水色绝佳的部分,堪堪做出一套首饰,慕容青手上戴的镯子便在其中。先帝当年对慕容青万般宠爱,几十年无人能染指的淑兰殿也赐给她,元后慕容惠在世时却是居坤仪宫的。思及早逝的母后,安荣长公主的面上不禁有些苦。
“你高看哀家了,哀家深居后宫,哪里能影响到前朝”慕容青淡淡道。
安荣长公主苦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冯家也指望不上,只能来求娘娘。”
安荣长公主自有她的苦处。
武帝陛下定下的规矩,大燕爵位不世袭,因此冯国公虽然爵位高,但却传不了子嗣。大驸马若是长寿,待冯国公过世,天子看在安荣长公主的份上说不定会承了爵位。可大驸马偏偏死得早,安荣长公主便也指望不上了。
冯国公子女众多,嫡子就有三个,庶子共有六个,个个都娶妻生子一大家子,全挤在国公府里。兄弟几个本就想着等大驸马承爵了继续沾大驸马的光,大驸马死后承爵没了希望,他们就惦记着家产,八房人各有心思,日日都要上演斗法大戏。安荣长公主若说上几句话,矛头就会全部对准她,她也是没办法才决定搬回公主府的。
安荣长公主这辈子所能说的最恶毒的话都对慕容青说了,可慕容青还给她的却是雪中送炭。比起冯家,她觉得慕容青更能指望得上。更何况这后宫刚刚才洗过牌,太后娘娘还宝刀未老。
慕容青还是笑了笑,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总归没有人家一求就干脆答应的道理,更何况容易引起皇帝那个别扭家伙的连锁反应。
“哀家在离宫休养三年,朝中的事早已不过问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皇帝他做得很好,哀家就不碍手碍脚了。如今哀家在这后宫和媳妇们聊聊天,逗逗小宫女,等着抱孙子,倒也清闲。你毕竟是皇帝的亲姐姐,皇帝未登基前,你的身份比他还要尊贵些,只要你开了口,皇帝不会拒绝的。又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廷轩可是你的亲生子,是皇帝的亲外甥。”
安荣长公主何尝没有想过去求皇帝。一来,她自慕容青做了皇后就对慕容青有了恶感,对养在慕容青膝下的燕清绝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后来她鲜少踏足宫廷,与燕清绝都没见过几面,的确没什么情分;二来,天子只会定下负责重建的主管大臣,随行这等小事则由主管大臣自己选定,无需天子过问。有这两点原因在,安荣长公主如何有脸面去求皇帝而且,皇帝日理万机,她说不定连见皇帝一面都难。
皇家的公主就是如此悲哀,未出嫁时尊贵无比,一旦嫁出了宫,再进宫时就跟命妇一样也需要通报。
安荣长公主堪堪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她甚至起身跪到慕容青脚边,哀声道:“娘娘,我就廷轩一个儿子”
魏紫和乐公公连忙上前扶她起来。
待她稍稍平复了心情,慕容青忽然另起话头:“哀家听说廷轩自小就定了亲”
安荣长公主一怔,随即回道:“是世交家的闺女,亲家和驸马是同窗,驸马还在世时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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