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慕容青所言,他自己其实没怎么经历过,所以他根本无法想象动辄害人性命是什么情景,正因为如此,他对善贵嫔流产之事反应才这么大。
燕清思恍恍惚惚地回暖阁歇息去了,慕容青则是悠闲地看看自己的肉色指甲,对魏紫道:“涂上罢,在宫里不好总这么素净。”
后宫妃嫔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有两种情况会素净,一是宫中大丧,二是失宠被打入冷宫。那些整日一身素色弱柳扶风的妃嫔都是不入流的,没有一个能成为皇后和太后。
魏紫取了物件来,却被卫子衿接了过去,看样子是要亲自动手。
珍珠连忙去取矮脚凳,待她回来时,卫子衿已经单膝跪地,给太后娘娘涂上了。
慕容青的指甲饱满圆润,手指则纤长白嫩,一看就知是贵女的手。卫子衿一边涂着艳红的蔻丹,一边轻声说道:“娘娘的指甲盖比去岁子衿初见的时候红润了许多,想来娘娘的凤体已然有所好转。”
十指连心,若是身体康健,指甲盖则红润有光泽,若是身体不好,指甲盖则暗淡发白。
慕容青笑道:“这都是你的功劳。”
卫子衿动作细腻,不快不慢,“这蔻丹是子衿调制的,掺了药汁,经常涂于娘娘的凤体有益。”
慕容青点点头,“怪不得哀家闻到一股子药香。”
指甲还没涂好,就听乐公公禀道:“娘娘,柳总管求见。”
慕容青挑了挑眉,“这个时辰,他过来做什么”
珍珠笑嘻嘻的说道:“必是娘娘在早朝上帮了陛下一把,陛下派他来感谢娘娘呢。”这回她倒是不怕太后动怒了,反正太后娘娘和陛下是一家子骨肉,打来打去还是一家子。
乐公公低声问道:“娘娘可是要见他”
“让他进来罢。”
不一会儿,柳总管圆滚滚的身子就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那锦盒捧得高高的,他的头却是压低的,标准的物贵人轻。
“小柳子,你最近又舒坦了是罢,哀家瞧着你变得更圆了。”慕容青打趣道。
被主子消遣乃是自己的福分,柳总管笑眯眯地捧着锦盒上前,恭敬道:“陛下知道娘娘最喜爱的翡翠镯子摔了,特意找了一副资质上乘的让奴才给娘娘送来,请娘娘赏玩。”
珍珠上前打开锦盒,取出翡翠镯子。慕容青的双手刚涂了蔻丹,这会儿还没干,不宜触碰东西,便就着珍珠的手观赏。
魏紫几人都是跟了太后娘娘许多年的,颇有些眼力见识,太后娘娘喜爱翡翠,她们跟着也赏玩了不少,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完美的翡翠首饰便是先帝特意为太后打造的那一套,眼前这副镯子竟是不逊于太后娘娘摔坏的那个。
这镯子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颜色是纯正明亮的翠绿色,浓郁且均匀。仅凭色这一项,这镯子就是极品。
“珍珠,手举高一点。”
珍珠依言侧过身,让外头的阳光透过来照射到镯子上。
慕容青眯眼看去,见那镯子在光的照射下呈透明状。水光双全,的确是翡翠中的极品。她点点头,让珍珠把镯子收进锦盒。
柳总管大着胆子问道:“娘娘瞧着如何”
慕容青随意地吹吹将干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的确是好东西。这种好东西,怕不是一两日就能找着的罢。”
柳总管心中一惊,笑逐颜开,说了实话:“自娘娘移驾离宫,陛下心里头一直惦记着娘娘,知道娘娘喜爱翡翠,便命人在民间寻找。娘娘知道的,这好翡翠宫里头没有,只能在民间找,颇废了些时日。”
能入得太后娘娘凤眼的翡翠不但宫里头没有,就是贵族世家也罕见,谁让太后娘娘的喜好这么小众呢。她老人家要是喜欢羊脂玉,宫里头就有不少极品,天子一下令就能给她弄出一匣子来。
“陛下找了一年多也没能找着满意的,后来有人献了一块原石,说是当年进献给先帝爷的那块翡翠原石的碎料,陛下命工匠仔细雕磨,堪堪雕出一对镯子来。”
这镯子最难得的不是质地上乘,而是精细的雕工。镯子上雕的是龙凤呈祥纹,一龙一凤均是栩栩如生,且用的是镂空浮雕的法子,极费料子,也难怪一块原石只能做出一对镯子来。
慕容青又看了那镯子一眼,却是不说话。
柳总管心里头有些忐忑,说实话,他还真是摸不透太后娘娘的意思。
今上登基前是一直养在淑兰殿的,那时候柳总管就已经伺候他了,不过当时的大总管是先帝爷身边的老人郭公公,也是柳总管的师父,先帝爷驾崩之时,郭公公殉了葬。因着今上当时年纪还小,先帝爷为今上做足了安排,遗诏中都有写明,其中包括擢柳公公为内务府大总管。柳总管在淑兰殿呆了好些年,对太后娘娘的性子有几分了解,而郭公公临终前也嘱咐他要敬重太后娘娘,他一日都不敢忘怀,哪怕太后娘娘移驾离宫,他也没有丝毫怠慢。伺候天子久了,天子的那点心思柳总管岂能不明白,因是大事,他从来都只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天子送这对龙凤呈祥的翡翠镯子给太后娘娘,心意昭昭,可太后娘娘的心思着实难猜,柳总管就算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也只有忐忑的份儿。
此时,慕容青突然笑了,“皇帝倒是有孝心,提前给哀家送寿礼来了。”
太后娘娘敢笑,其他人却是不敢笑。太后娘娘的生辰是个禁忌,原因无他,先帝爷不早不晚正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之日驾崩的,太后娘娘的生辰正好是先帝爷的死忌。自先帝爷驾崩之后,太后娘娘就没贺过寿辰,事实上钦天监没以这个理由诬陷太后克夫已是难得了。况且每逢十月初八这一日,宫中上下都要拜祭先帝爷,太后娘娘的寿辰自然是做不成的。太后在离宫的时候,魏紫几人为她做过寿辰,太后的双十寿辰正是在离宫过的。可如今回了宫,处处谨慎小心,太后的寿辰再也做不了了。
“皇帝记性好,还记得哀家喜欢过生辰。”慕容青的指甲终于干了,伸手捏起那翡翠镯子,碧绿的镯子衬得她的手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
她笑了笑,露出几分真意,道:“皇帝的孝心哀家心领了。小柳子,你回去告诉皇帝,这镯子哀家很喜欢。”
柳总管闻言终于放下心来,笑着应下,退了出去。
慕容青对着镯子冷笑一声,咬牙道:“那老东西,非要跟哀家对着干,死了都不让哀家好过”
魏紫几人都不敢吭声。太后娘娘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们都知道太后娘娘骂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帝爷。太后娘娘喜欢过生辰是真的,这跟太后幼时的经历有关,可先帝不早不晚偏偏挑了这一天死,让太后此后永远都过不了寿辰,她不来气才怪。三年前太后娘娘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可自太后去了离宫之后,每逢生辰都要骂先帝一顿。
珍珠干笑道:“娘娘,隔墙有耳”
慕容青睨她一眼,没好气道:“哀家指名道姓了吗”
这倒是实话,除了他们几个近身伺候的,怕是谁也猜不出来太后娘娘骂的是先帝。
珍珠其实担心的是太后娘娘抽风,好不容易才正经了点,她求救地看向卫子衿。
卫子衿和声说道:“娘娘,死者已矣。”
太后娘娘突然就笑了,拍手道:“这倒是,哀家还活着,他都作古好些年了,哀家犯不着跟一堆烂骨头计较。”:
第69章 龙凤呈祥
刚刚沐浴过,慕容青坐在梳妆台前,宫人们在为她擦拭头发,她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
燕清绝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做了个手势让宫人噤声,然后接过宫人的活计,让他们退下。
堂堂天子何时伺候过人,燕清绝刚擦第一下,慕容青就知道人换了,“让他们来罢,你没轻没重的。”
燕清绝有些尴尬,只好又唤魏紫几人进来。
魏紫几人动作的时候,燕清绝便在一旁看着,看得还挺仔细,似乎是在学习。
待头发终于擦干了,魏紫几人退了出去,燕清绝便走上前去,从慕容青的背后环住她,轻声道:“天色已晚,早些歇息罢。”
慕容青不为所动,只淡声问道:“晚膳用了么”
燕清绝有些开心,慕容青已经很久没有关心他了。他摇摇头,道:“批折子批得晚了,折子一批完就过来了,倒忘了晚膳这茬。”
“你是万金之躯,肩负造福大燕百姓的重任,岂可如此任性,糟蹋龙体”慕容青说教道。
燕清绝抱紧慕容青,将头搁在慕容青的肩上,喟叹道:“真好啊,青青。你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对我说过话了。这样真好”
慕容青好笑道:“难道哀家以前不是这么对你说话的”
燕清绝摇摇头,“太久了,有三年这么久。上一次你如此对我说话已是三年前了。”
慕容青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这难道是哀家的错”
燕清绝感觉到她的身子开始绷紧,连忙安抚地说道:“是我的错,是我不对。青青,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很后悔,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你,没有一天不在盼着你回来,只有寄情国事,我才能短暂的忘记你。”
“如此说来,国事在你心里还是比哀家重要啊”慕容青忽然叹道。
燕清绝惊讶地抬头看她,慕容青不是会说这种儿女情长斤斤计较之言的人。果然,燕清绝看到了她脸上漫不经心的心。燕清绝忽然有些失望,其实他希望慕容青跟他计较,这样才能说明慕容青心里在乎他,可现在这样,他真的猜不透她的心。
“是你教我的,做皇帝要以国事为重,处理政事之时千万不能分心。”燕清绝有些委屈地说道。
慕容青微微颔首,满意道:“总算哀家没有白教你一场,像个皇帝的样子。你若是还像燕清思那样不着调,哀家宁愿亲手掐死你”
燕清绝失笑:“清思还只是个孩子,青青你别跟他计较。”
“还是个孩子”慕容青挑眉,“他九岁了,该懂事了。”
燕清绝不说话,他九岁的时候已经学着如何跟自己的几个皇兄周旋了。
“你想好如何安置他了么是就这么养着当个闲王,还是扶植他做你的帮手总不能就这么放纵下去,变成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慕容青又道。
燕清绝蹙眉,沉思不语。
慕容青拍拍他的手,道:“他毕竟是皇室子弟,不是普通的臣子,当尽早做安排,必定不能让他成为祸害”
说到祸害,燕清绝眉毛一跳,沉声道:“恭王和廉王的折子递进京来了,他们的意思是,既然要回京出席我的冠礼,就顺便拜祭一下父皇。”
慕容青神情一冷,厉声道:“他们要提前进京”
燕清绝点头道:“是这个意思。这会儿大概已经上路了。”
恭王和廉王的封地离京城都比较远,进京出席当今皇帝的冠礼,他们必是拖家带口的,行程快不得,少不得要走上一两个月。如今将进九月,若是等燕清绝恩准他们才动身,到了京城刚好参加天子的冠礼。他们必是折子一发出就动身的,而且料定了燕清绝会恩准。拜祭父亲,乃是孝道,即便燕清绝是皇帝,也不能阻止自己的皇兄尽孝。若是往年,他们远在封地,便就算了,可今年他们势必要进京一趟,早一两个月进京拜祭先帝岂不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准了罢。迟早要来的,早一点迟一点没什么差别,吩咐下去,提高警惕,处处谨慎就是了。”慕容青看着镜子里的燕清绝,缓缓说道:“这些年,你也做了不少准备,派不上用场固然好,能派上用场,便也不辜负你这些年的努力了。”
燕清绝点点头,慕容青是了解他的,他要做的事可以瞒过天下人,却瞒不过她。
先帝共有九位皇子。大皇子被封勉王,资质平庸,留在京城。二皇子被封肃王,论出身论才华最是出众,可惜四年前过世了。三皇子被封恭王,是当年仅次于肃王的夺位热门人选,封地远在戎州的最北面。四皇子被封廉王,虽然沉默寡言,却非庸才,先帝当年对他很是满意,封地远在琉州的最西面。五皇子被封勤王,封地在楚州,不过近一年来杳无音讯,据说已经失踪了。六皇子就是燕清绝,登基做了皇帝。七皇子八皇子早夭。九皇子就是被封为逊王的燕清思,年纪还小,如今养在宫里。
除了资质平庸的勉王、年纪太小的逊王以及并无夺位之心的勤王,燕清绝的三位皇兄无论是出身、年纪还是才华,都比燕清绝要出众的多,而且三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皇位。若是肃王登基,尚且能压制住恭王和廉王,可偏偏是燕清绝做了皇帝,恭王和廉王自然是不服气的。肃王在时,反心昭昭,恭王和廉王尚且规矩。肃王死后,这几年,恭王和廉王私底下的小动作不断,可见并不安分。进京参加天子的冠礼是应该的,并不稀奇。可恭王和廉王非要提前进京,其中必有企图。
“别说这些凡心的事了,我自有安排。”燕清绝笑着握住慕容青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腕,道:“说说镯子,我送你的镯子你为何不戴”
慕容青打开梳妆台上的两个锦盒,一个里面放的正是燕清绝送的龙凤呈祥的镯子,另一个里面放的则是先帝送的那对翡翠镯子,其中一只摔成了两半,已经缠上金丝修好了。
慕容青指着那缠了金丝的镯子,道:“那几个丫头有心,怕哀家难过,让工匠连夜赶工制好的,镶工很是精细,若不是见过镯子原来的模样,怕是以为本该如此的。”
她又指着燕清绝送的镯子,道:“这寿礼哀家很喜欢,你有心了。”
燕清绝知她故意装傻,便轻轻咬了她的耳垂一口,道:“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哀家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这会儿送礼物,皇帝难道不是为哀家贺寿”慕容青明知故问。
“龙凤呈祥龙凤呈祥”燕清绝咬牙,“我是龙,你是凤,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慕容青轻笑,“哀家是凤,皇后也是凤。皇帝是龙,先帝也是龙。”
燕清绝气极,掰过她的脸,狠狠地吻上去,直到她气息乱了才松口。
“青青,别自称哀家。”
慕容青反问:“那称什么” banfusheng颠鸾倒凤
“臣妾”燕清绝恶狠狠的说道。
“先帝面前,哀家自然自称臣妾。你,还不够格”慕容青挑衅道。
燕清绝土匪一样,忽然抱起慕容青,大步走到床榻前,把她扔进软被中。他扑上前去,覆上她的身体,宣告道:“你本该是我的,你就是我的。父皇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你”
慕容青冷哼一声,“别再跟哀家提那个老头子,偏要死在哀家生辰这天,他故意跟哀家作对”
这是燕清绝第一次听到慕容青说出对先帝大不敬的话,因此他有些错愕。但不知为何,明明知道是大不敬,但他的心里喜悦得冒泡泡。
他深深的吻住慕容青,将方才顺到手里的龙凤呈祥的镯子套上慕容青的手腕,随即撕开她的睡袍
今夜,龙凤呈祥。:
第70章 主仆夜话
“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罢。”云岫苦苦劝道。
善贵嫔依旧一针一线,忙活手中的绣件,柔声道:“无碍,再几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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