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在。既是王府,地段自然好,附近住着的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朝中重臣,外头眼线多着呢,哪里走得正门,只得从不起眼的后门走。
待马车在内院停下,慕容青这才在燕清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举目看去,鸣王府整齐依旧,似乎与慕容青记忆中的鸣王府并无差别。慕容青从七岁起就久住宫中,十岁封后后就更不能离开宫廷,她已有多年不曾回来鸣王府,只命府中的老人好生打理。三年前她离京又走得匆忙,自是没来得及安排府里的事。本以为会是一片破败之景,没想到竟整齐依旧,如今看来竟是燕清绝安排了人看护着。
即便在这寸土寸金的春华街上,鸣王府占地还是极广的,不知令多少达官贵族眼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慕容家当年风头正健,鸣王又带兵打仗握有实权,娶的又是先帝颇为宠爱的端敏郡主,鸣王府上下都得先帝的宠信,划地的人自是有眼力见识的,这鸣王府必然要宽广一些。
慕容青四处张望府里的风景,回忆着往事,迷迷糊糊竟被燕清绝带着一路走到西边的林子里去。
慕容青幼时经常在这林子里玩耍,燕清绝未登基前还曾跟着慕容青来过几次,那些个秋千之类的玩意儿都还在。㊣:㊣\\、㊣
慕容青有些惊喜地抚摸着双人秋千,这是慕容凤鸣亲手为爱女做的秋千,慕容青幼时极爱在这里玩耍。若是战事平息,鸣王回京,一家三口便会一起到这里玩耍,那几乎是慕容青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了。
燕清绝见慕容青面露欣喜,心中柔软一片。他走近几步,在她耳边轻语:“可要上去坐一坐”
慕容青惊喜地转头看他,却又有些犹豫,“可是这秋千年代久远,风吹雨淋的,这木头怕是腐了”
燕清绝小小得意的一笑,“放心,我一直命人护着呢,绝对跟鸣王在世时一样结实。”
说罢,他便执了慕容青的手,将她带到秋千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待她扶好后,他又做了那推夫,为她荡起秋千。
秋千越荡越高,慕容青隐隐能看到府外的风景,这久违的隐隐要飞出去的感觉使她心情舒畅,她不由就露出了笑容。
燕清绝见她露出纯净的笑容,倒也不在意她笑得含蓄,心中只是一片满足。:
第74章 往事苍白
慕容青童心大起,一一玩遍那些幼时的玩意儿,燕清绝也不催她,只笑着等她。珍珠魏紫几人远远看着,也都觉得高兴。
待慕容青尽了兴,燕清绝这才牵着她的手,带她往林子里走去。
此时,慕容青倒是信他,也不多问,只跟着他走。
林子深处并无玩乐的东西,只有一个坟包,墓碑上刻着桂容的名字。
慕容青脸上的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桂容正是桂嬷嬷的闺名。
静默了一会儿,慕容青淡淡地开口问道:“嬷嬷怎么会在这里”
“她在宫中过世,且既无儿女,又无其他亲人,按理说该入葬侍陵。侍陵那个地方你也知道的,别的倒也不怕,只怕她无人供奉她伺候你多年,与你情谊深厚,我知你顾念着她,又素来不信神神鬼鬼,便将她葬到这里,想着她葬在有你气息的地方也会安心,毕竟直到死前她还念叨着你”燕清绝低声解释道。
侍陵,顾名思义就是侍者陵园。宫中的侍人死在宫中,如若没有家人领回遗体,便入葬侍陵,到了地下继续伺候主子们。那个地儿慕容青知道,举目望去都是坟包,连个碑都没有,也不知哪个坟包里葬的是谁,全都是孤魂野鬼。
慕容青不说话,只低头看着墓碑上的字,心里头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桂嬷嬷的音容笑貌。
燕清绝点了香递过去,道:“你给她上柱香,她会知道的。”
以慕容青的身份,如今只有天地、燕氏列祖列宗以及慕容氏祖上能受她的香。但是燕清绝知道,桂嬷嬷与慕容青虽名为主仆,却情似亲人,慕容青自是想上这柱香的。
慕容青似是被他的声音惊到了,蓦地将他推开。
虽然她脸上的怨恨一闪而过,但燕清绝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阵刺痛,似有一千根一万根针扎在他心上一样。
慕容青却不再看他,只轻声说道:“哀家七岁就被先帝接进宫中,此后久困宫墙之内。当年先帝后宫岂如今日这般平静,日日硝烟四起。就因传言先帝恋慕哀家的母亲,先帝又对哀家百般恩宠,后宫妃嫔只当哀家必会成为一代宠妃,从哀家进宫起就把哀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明着来倒也罢了,就是暗地里那些手段实在阴毒。若非桂嬷嬷护着,哀家岂能留得命来,活到今天”
燕清绝闻言,不禁联想到慕容青当年艰难的情景,自是心酸。
慕容青进宫之时,燕清绝还年少,尚不知事。待他进淑兰殿时,慕容青虽未封后,但已然是一宫之主的模样。后来燕清绝渐渐懂事,只听人说她手段了得,乃是宫中最厉害的人物,他还觉得她当真是风光无限。慕容青性子刚强,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姿态,自是不会向人诉苦。是以燕清绝竟从来不知慕容青初进宫时候原来如此艰难。
“单单是毒药,桂嬷嬷就为哀家挡下不下数十回。桂嬷嬷亲自为哀家试菜试药,以她的谨慎,还曾中毒三回。虽然桂嬷嬷不但没有丧命,还被太医治好,但毒药的分量足以毒死年纪尚幼身量矮小的哀家。想要哀家死的人太多,下手的途径和次数也太多,留下无数蛛丝马迹,哀家岂会查不出来是桂嬷嬷劝哀家忍耐,哀家在这后宫之中名不正言不顺,又无母族相帮,仅凭微不足道的证据不足以置背后主使于死地,哀家必须谋定而后动,一举将之打入地狱,使之永不翻身”
“慕容家”燕清绝有些疑惑,那时鸣王夫妇虽然已经过世,但慕容家尚在,有大燕数一数二的世家撑腰,慕容青为何还那般艰辛
慕容青看他一眼,淡声道:“哀家入主淑兰殿,先帝的心思昭然若揭。先帝的元后出自慕容家,鸣王出自慕容家,慕容家的子弟身居高位,彼时已经盛极,正是韬光养晦之时,无需再出一个皇后锦上添花,引致盛极必衰之相。所以,慕容家根本不赞同哀家进宫”
剩下的话慕容青不说,燕清绝也明白。慕容家虽然不赞同慕容青进宫,但帝王的旨意他们也不能违抗,所以只得与慕容青划分开来,保持距离,以免天子忌讳。慕容青家的态度如此明显,鸣王又的确是早早就独立门户的,后宫妃嫔便不再顾忌慕容家,堂而皇之的对慕容青下手,只望早早将祸害杀死在萌芽之中。
“那时有个宠妃纤妃,以纤纤细腰得宠,风头正盛。她自视甚高,从来不把哀家放在眼里,每每先帝赏赐,她都要争出个高下来。若是她只专心争宠便也罢了,可她怀了龙种,便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燕清绝回想了一下,对纤妃还有些印象,似乎是当年曾在御花园远远的望过一眼。相貌他自是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细腰盈盈一握,一副弱柳扶风之姿。
先帝宠妃甚多,短短几十年,十只手指头加上十只脚趾头都数不过来,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意境。在先帝的诸多宠妃之中,纤妃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她得宠的时候,肃王的生母明贵妃已经过世,其他先行的宠妃也逐渐凋零,无人与之比肩。最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怀上了龙种。
古人曾云:为母则强。纤妃怀孕之后,便不只顾着争宠,还要为腹中的孩子打算。当时肃王军功赫赫,兄弟之间无人能及,几乎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可纤妃偏偏不这么认为。她以为肃王的生母已死,肃王没有母亲护持,而她正得帝王的宠爱,如若身份再高一层,有她护着,子以母贵,她的亲儿必能登上皇位。于是,她瞄上了皇后之位。
纤妃既是想做皇后,便要扫清障碍。而慕容青就是头一个,因为人人都说天子迎她进宫,金贵玉贵的娇养着,就是想等她成人好封她做皇后,以弥补天子当年得不到端敏郡主的遗憾。纤妃想得深远,心道若是让慕容青做了皇后,日后诞下皇子,皇位哪里还有她亲儿的份儿。于是,她铁了心要对付慕容青。
天子宠妃想要对付一个人,自是不用她亲自动手,有的是人代劳。就在后宫之中,就在先帝的眼皮子底下,暗害之举层出不穷。
“纤妃出身不高,见识有限。她忘了,明贵妃虽然死了,但明家还在,肃王还有母族护持。以往明家不对付她,是因为她没有子嗣。帝王恩宠犹如昙花一现,只要她没有子嗣,她再得宠也不过是一朵浮萍。可她不但有了孩子,还将手伸得太长,甚至伸过了界,明家岂会容她纤妃孩子是生了,还是个皇子,可惜没养活,她自己也因失德被打入冷宫,不明不白的死了。”慕容青阴沉一笑。
无论纤妃是真的向明家出手,还是慕容青设计让明家以为纤妃容不下明家,这借刀杀人之计慕容青使得非常完美。
“先帝虽然宠爱哀家,但因年龄之故,哀家不能侍寝。皇后可以没有子嗣,但不能没有圣眷,否则岂能镇得住后宫”
这个圣眷便是指的承君王雨露。一个处子皇后,如何能压住那些圣眷颇多的妃嫔
燕清绝以前只庆幸慕容青当时年纪甚小,并未成为父皇真正的女人,此时却是心中剧痛,几欲要落下泪来。
“哀家在宫中走的每一步都没有侥幸,若是没有桂嬷嬷,哀家早已变成后宫的一缕芳魂,岂能安享荣华富贵至今她本可安享晚年,若非三年前”慕容青说着,猛地看向燕清绝,双眼通红,“是你,燕清绝是你害死了她”
燕清绝只觉有无数只利箭刺透自己的心脏,又觉有一块硕大的山石重重地压在他心上。
三年前,慕容氏覆灭。
淑兰殿大门紧闭,慕容青再也不见燕清绝。而御书房的折子堆得有小山高,有京官呈上的,也有地方官呈上的,全都是暗示燕清绝除草要除根,慕容氏还有一个太后娘娘在。当然,大燕从来就没有废太后的先例,所以文武百官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开这个口,只是痛陈利弊,或是借古讽今,向天子传达“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燕清绝不得进淑兰殿的门,便也赌起气来,再不愿拿自己的热脸去贴慕容青的冷屁股。不料他的赌气而为却被文武百官引为风向标,连那些静观其变的大臣们也纷纷上折子,内容无非是哪怕不能废太后也要把太后幽禁起来,使她不能再干涉朝政、管理后宫。
燕清绝被自己的无心之失弄得上不去下不来,一边懊恼,一边于朝堂之上僵持着。桂嬷嬷就是在这个时候跪到乾仪宫门口的。桂嬷嬷跪了三天三夜,倾盆大雨就下了三:
第75章 胆战心惊
桂嬷嬷本就上了年纪,先前又替慕容青试毒,身子并不康健,就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能熬过三天三夜。她得了燕清绝的承诺,心愿已了,一口气泄了出去,便奄奄一息。
燕清绝心知她在慕容青心中地位不一般,若她死在自己面前,慕容青就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于是命整个太医院坐镇,硬生生把桂嬷嬷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桂嬷嬷这还没清醒,燕清绝只不过喘了半口气,那厢慕容青下了懿旨,自请废除太后尊位。燕清绝听到消息的时候,两眼一黑,差点没喷出一口鲜血。
其时满朝文武虽然都明里暗里劝着燕清绝废太后,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在朝堂之上公开启奏,都是递的折子,而折子都被燕清绝压下不发。因此,朝堂之上还是平静一片,只暗流汹涌。
慕容青钻着这个空子铺了台阶,燕清绝自然要下。不但要下,还要下得稳妥。于是他演足了戏,日日到淑兰殿哀求慕容青收回成命,更在朝堂之上痛心疾首地说了一篇又一篇关于仁义孝道的文章,举了一个又一个孝字当先的例子,尤以燕氏的例子为重。
天子如此孝顺,文人们撑不住了,感动得无以复加,纷纷写下歌颂天子重视孝道的文章。一时间大街小巷都议论太后与天子的母子情深以及太后娘娘扶持天子的丰功伟绩。很快,大臣们也撑不住了,纷纷得了失忆症,都忘了自己上过的折子,顺着天子的意思把太后夸了一遍又一遍,有大臣甚至提出鸣王早已开门立户,与慕容氏并无关系。燕清绝便用这个理由,把慕容氏谋逆之事与慕容青剥离得干干净净,一丁点儿都不沾。
既然天子如此恳切,文武百官又如此支持,慕容青便顺势收回了成命。燕清绝下半口气还没喘完,慕容青又下了一道懿旨,说自己虽然与慕容氏谋逆之事无关,但到底同出一族,慕容氏如此大逆不道,她难辞其咎,于是决定去搬去离宫清修。这道旨下得好啊,文武百官本来还为废不了太后而心不甘,如今太后却是识相的退出京城这个政治圈,他们岂有不赞同的道理。赞同之余,文武百官还使劲地称颂太后,扶持幼帝登基,垂帘听政多年却不揽权,懂得功成身退,再没有比慕容太后更好的太后了。
而慕容青也动作利索,没几天就拾掇完毕打好包,只见了堪堪醒来的桂嬷嬷一面就匆匆离京了,燕清绝根本反应不及。直到慕容青走后,文武百官再次歌颂太后的丰功伟绩之时,燕清绝才意识到,慕容青是真的走了。
当时只觉得心空了一块,此时燕清绝却觉得心被人抓得鲜血淋漓,痛不可支。
“青青,我也是逼不得已的”燕清绝语带哀求。
慕容青却不理他,自己点了香敬桂嬷嬷,低语道:“嬷嬷,哀家看你来了。你的话哀家谨记在心,哀家现在很快活”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再也没看燕清绝一眼。
燕清绝把手中的香敬上,对桂嬷嬷道了句不是,便紧追慕容青而去。
因在淑兰殿的那一番折腾和沐浴耽误了时辰,他们出宫的时候本就时候不早了。树林里一番玩闹和慕容青的追忆往事也花了不少时辰,之后慕容青更是把鸣王府仔仔细细地逛了一遍,待他们离开鸣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马车上,慕容青闭目不语。
燕清绝心急如焚,有满腔的话要对她解释,却是不好开口扰她,怕使她更生气。
忽然,慕容青睁开眼,命令道:“停车”
待马车停妥,慕容青掀开车帘看了看,就要下车。
燕清绝本就胆战心惊,绷得很紧,再被慕容青的突然行为吓了一跳,顿时想左了钻了牛角尖,以为慕容青要离开他不回宫了。他心里害怕异常,也不顾车上还有魏紫几人看着,直接抱住慕容青的腰,哀求道:“青青,我错了青青,都是我不好,可我会改。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我一定改到你满意为止。青青,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走青青”
不但魏紫几人目瞪口呆,就是慕容青也惊愕非常。
“燕清绝,你这是做什么”
燕清绝还在钻牛角尖,脑子一时糊了,只管抱紧慕容青,嚷道:“我不让你走你别走别离开我”
慕容青终于有些明白了,估摸他是大起大落一时昏了头,于是只好笑着说道:“谁说我要走得”
燕清绝抬头看她,一脸疑惑:“你不走”
慕容青肯定的点点头,道:“我不走。”
燕清绝还将信将疑,“真的”
慕容青无奈地又重重点了下头,道:“真的不走”
燕清绝一颗心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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