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珍珠大笑,魏紫和姚黄也吃吃地笑出声来。
“很好笑么”慕容青冷不防地说道。
珍珠连连点头道:“好笑好笑”
待看到慕容青的脸色,她登时住了口。
慕容青靠着软枕闭了目,淡淡道:“说罢。”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时竟没能说出话来。
慕容青出声提醒道:“你们几个大费周章弄出御花园那一出,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第88章 风云诡谲(三)
这是推诿不得了。
珍珠立即缩成了鹌鹑,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魏紫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开口说道:“陛下有好些天没有来淑兰殿了,奴婢们见娘娘心情不好,便想着让娘娘散散心”
“谁说哀家心情不好了”慕容青睁眼看她们,“哀家说自己心情不好了吗”
您老人家是没说过,但是大家都看出来了,珍珠腹诽。
“珍珠,不许在心里头编排哀家”
珍珠立即缩了缩脑袋,讨好地说道:“娘娘,奴婢绝对没有在心里编排娘娘,奴婢只是在肚子里小小地念叨几句。”
整个淑兰殿,也就只有珍珠敢这么说话。她还说鲍云海是个没脸没皮的,她自个儿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不过魏紫和姚黄这会儿可不敢笑,姚黄趁机说道:“娘娘近日胃口差了些,也不提要吃肉了,奴婢心里焦急,才想出这么个烂招来。”
见太后娘娘点头,魏紫继续说道:“陛下与娘娘相依多年,对娘娘真心实意,何况娘娘不如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陛下罢。”
那省略的一部分谁都不敢说,不过谁都知道是“此次冷战错在太后娘娘”的意思。
慕容青似笑非笑地瞥了这些个爱操心的丫头们一眼,“皇帝派人过来当说客了”
魏紫和姚黄齐齐地看向珍珠,就连慕容青也看向珍珠。珍珠无奈,只得苦着脸道:“柳总管已经向奴婢打听过好多次了,他说陛下近来心绪不宁,胃口不佳,日渐消瘦,实在令人堪忧,便想让奴婢劝劝娘娘。”
柳总管跟珍珠说的话可没这么委婉,他的意思是,这次很明显是太后娘娘的错,涉及男人的尊严,陛下绝对不会放下面子和身段,若想二人和好,还得太后娘娘主动搭个台阶给陛下,陛下对娘娘一往情深,想必会顺着台阶下的。
慕容青对这些个人了解甚多,小柳子虽然对她毕恭毕敬,但到底是向着皇帝的,他能说出什么话,她自然清楚。
魏紫补充道:“那会儿奴婢想着先帝爷的祭日快到了,几位王爷也要进京了,陛下一个人应付怕是有些吃不消,还需娘娘支持,才会安排了这一出,想趁着娘娘心情好,跟娘娘提上一提。”
姚黄再接再厉:“没想到恭王和肃王妃已经进京了,娘娘也说他们来者不善,如今情况紧急,娘娘还是助陛下一臂之力罢。”
慕容青忽然轻笑几声,笑得几个丫头都不明所以。
“哀家是笑你们白忙活了。小柳子只随口说几句,你们就替他卖命,莫不是都看上他了”
太后娘娘这话说的,几人闻言都呛着了。
干咳几声,魏紫尴尬地说道:“娘娘,奴婢们不是为了柳总管,奴婢们为的是娘娘和陛下。”
“为皇帝皇帝可没开口叫你们做这些”慕容青没好气地说道。
“娘娘,柳总管虽有利用奴婢的心思,可他也是真心为陛下着想。陛下近来的确是日渐消瘦了,脾气也有些暴躁”姚黄急道。
“对啊对啊。”珍珠连连点头,“柳总管告诉奴婢,陛下情绪低落,只顾埋头处理国事,连后宫都不高兴去了。柳总管正是为这个发愁呢,都在奴婢跟前嘀咕过好几次了。”
魏紫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娘娘,陛下他到底对您一片真意,心里头只想着您,您就让陛下一回,别让他寒了心”
“够了”慕容青突然喝道。
几人立即闭嘴收声。
“你们到底是哀家的人,还是皇帝的人”慕容青冷了脸。
几人立即跪地低头,道:“奴婢是娘娘的人。”
珍珠还别出心裁地加一句:“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
慕容青这会儿没心情听她胡扯,只冷声道:“若是皇帝开了口,你们做这些事,哀家也不怪你们。如今皇帝还没开口,只凭小柳子说几句,你们便如此劳心劳力的,可见是觉着哀家和皇帝不对头,怕是要失势了,所以趁早抱上皇帝的大腿”
几人闻言都有些委屈。
魏紫红着眼道:“娘娘,奴婢对天发誓,奴婢心里头只想着娘娘,绝无此等心思奴婢若是有心投靠陛下,三年前就不会随娘娘去离宫了。”
“牙尖嘴利”慕容青冷声道,“三年前你们敢如此自作主张么三年前你敢如此对哀家说话么”
魏紫立即闭口低头,不敢再解释。
太后娘娘说的是实话,三年前慕容青还在宫中的时候,积威颇深,就是在她跟前伺候的几个大宫女和乐公公也不敢随意说笑,皆是谨言慎行。到了离宫之后,慕容青的性子变了许多,规矩也没那么多了,几个大宫女的性子便也活泼了些,不如在宫中时那般谨慎。如今虽然回到宫里,在离宫三年养成的习惯却非一朝一夕可以改掉的。
虽然在旁人眼里,淑兰殿的人依旧如三年前一般规矩有度,但慕容青看得分明,这些个不好的习惯在四个丫头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地流露了出来。反倒是一直留在宫中的珍珠虽然说话荒诞,却是不敢做这等事,此次想必也是被其他几人逼的。
若是桂嬷嬷在,这些丫头岂敢如此胆大妄为
长长地叹了口气,慕容青疲惫地闭上眼,道:“什么皇帝情深,什么皇帝日渐消瘦,什么皇帝不在后宫留宿,这些都是小柳子告诉你们的,皇帝可是一句都没说过。皇帝他若是真为哀家着想,就不会连恭王和鲍氏进京这么大的事也要瞒着哀家了。他做了皇帝这么多年,应该明白主动和被动的差距。今日鲍氏进宫,哀家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势弱,日后便再难压制她,她在京中不是只留三五日,她至少要到皇帝及冠才离京,届时皇帝少不得客气几句,留他们在京城过年,那么他们必然要到年后才会离京。更有甚者,他们此番回京就不打算离开了。”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皆露震惊之色。
“他是皇帝,理应以国事为重。就算再怎么跟哀家赌气,也不该于此事上开玩笑。一个帝王,于国事尚且如此,哀家又怎么能信他的心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如此任性妄为,哀家很失望。”慕容青面上的失望之色明显,不知是对皇帝失望,还是对自己信任的心腹丫头失望。
若是平日,这种时候,做下人的自要劝解一番,为皇帝说几句好话。可是此时此刻,几人皆不敢多言。太后娘娘字字珠玑,她们已是惭愧,岂敢再妄言。
魏紫最先磕头领罪:“奴婢愚钝,请娘娘责罚”
姚黄和珍珠自是跟着照做。
“还有谁跟你们一起折腾了”
太后娘娘想知道的事,谁敢隐瞒魏紫实话实说:“赵粉、宋白以及乐公公都搭了把手。不过此事是奴婢出的主意,其他人都是碍着奴婢相求才会出手相助的,还请娘娘重罚奴婢”
“恭王和鲍氏已经进了京,这宫里头也要紧着点才是。告诉小乐子,宫门口派些人,一有什么消息就传过来,尤其是关于几个王爷的。赵粉和宋白日后白日少睡一些,晚上你们迟一些换班,让她们多睡一会儿。赵粉性子单纯,嘱咐宋白对她多加提点,让她们俩都提高警惕,把哀家这淑兰殿看紧了。”
魏紫不但一一应下,还提道:“那其他宫里”
“皇帝那里,他自有安排,只管让人听着消息就是了。其他的,就带着看着些,如今人手不够,也顾不得太多,抓住重点才是正道。”
几人都点头称是。
“至于你们,如今哀家要用人,责罚先记着。你们都给哀家把皮绷紧点儿,若是再有差错,待几个王爷离京,加倍处罚”:\\
几人自是磕头谢恩,又是一番保证。
珍珠迟疑地说道:“陛下那里”
“他有胆子瞒哀家,想必已经有了打算,哀家就等着看他的通天本事”慕容青一掌拍向小案,“若是小柳子再来问,你就把哀家的话照实告诉他”
珍珠连忙应下。
太后娘娘连番吩咐,魏紫和珍珠这就出去部署,留下姚黄伺候太后娘娘进房歇息。
替太后娘娘掖好被子,姚黄这才定睛看去,只见太后一脸疲惫隐忍之色。伺候慕容青多年,姚黄对她的身体最清楚不过。天气越冷,慕容青的精神就越差,容易疲惫。过了十月以后,若是不仔细保养,慕容青很容易生病。
对于这一点,近些年几个近身伺候的人都有些不解。他们都是在慕容青还没封后的时候就开始伺候她了,知道她虽然娇生惯养,但幼时身子康健,并非如今日这般体虚易病。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畏寒之症越来越严重,连带着身子也差了许多。想不出个缘由来,他们只得往思虑过甚上想。:
第89章 风云诡谲(四)
当今天子登基的头几年,国事几乎都是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慕容青处理的。不但如此,她还要手把手地教导少不更事的燕清绝。其中艰辛,可想而知。若说她因思虑过甚而凤体违和,倒也说得过去,而且她自迁到离宫之后,身子就有了明显改善。
姚黄不再多想,只虚无地朝外头看了一眼。今年这天似乎比往年要凉得还要早一些。
见慕容青眉头微蹙,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勤政爱民,娘娘也该放宽心才是。”
“若皇帝当年听哀家的话,不放肃王离京,便没有今日诸多烦恼了。皇帝如此行事,哀家岂能放心”慕容青说得太过用力,竟咳嗽起来。
姚黄连忙倒了热气腾腾的养身茶,服侍她喝上几口。
待气息平缓下来,慕容青依旧咬牙,想是余怒未消。
“他是皇帝,这天下是他的天下。哀家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不把这天下当回事儿”
姚黄连忙为她顺气,劝说道:“正如娘娘若言,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必会着紧的。娘娘还是放宽心,养好身子为上。”
“当年燕清海是如何厉害,你是见识过的。明明是造反,明明是造反,竟只得了个擅离封地的不痛不痒的罪名,人都死了,这罪名总不能让孤儿寡母背去,便这么不明不白地了了。”慕容青握拳咬牙,“哀家如何放心得下啊”
这番话说罢,慕容青又有些感慨,“当年慕容家要是有燕清海这般聪明的脑子,就不会落得那个下场了。”
姚黄心知肚明,慕容家的事始终是太后娘娘心中的一根刺。
“当年,若非勤王相助,皇帝又有几分运道,让燕清海死得干净,那场谋逆不会那么容易就平息了。”
提起勤王,姚黄心中也有些黯然,“这养身茶就快喝完了”
这巫族的养身茶正是勤王千方百计寻来给慕容青调理身子的,以前每个月都会送去离宫好几份,喝都喝不完。从一年前开始,这养身茶就彻底断了,就算再怎么省着喝,如今那些积累下来的存货也要喝完了。
知道勤王也是太后娘娘心里的一个疙瘩,姚黄连忙说道:“要不奴婢告诉卫先生一声,卫先生素来有些门路,想来能寻到这养身茶。”
“不必了。”慕容青摆摆手,“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喝这茶没什么用处。勤王有心,哀家自然笑纳,如今喝完也就算了,不必费心再去寻。”
“也许勤王殿下不久之后也会进京”
这句话太苍白,就连说出这话的姚黄自己也不相信。
慕容青闭上双眼,浅笑道:“希望如此。”
再过片刻,慕容青的呼吸平稳,姚黄知她睡了,不敢再发出声音,静立一旁想事儿。
夜还未深,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还热闹着,唯独春华街依旧安静一片,连靠近这街口的人都轻手轻脚,自动噤声,生怕扰了这清静。春华街在热闹的燕京城是个异类,但它就像一只沉睡的野兽一样使人畏惧,似乎一不小心吵醒它,它就能一口吞了你。
空置了许多年的肃王府如今虽然算不上焕然一新,但总算有了人气。宅子是提前就派人来打扫整理了,但今日主人入住,这宅子才算是真正活了过来。
与八年前的热闹相比,如今的肃王府冷清得几乎跟坟地没什么区别。下人们再也不会三五聚群,眉飞色舞地讲着春华街这家那家的新鲜事,个个都屏着气息,轻手轻脚,生怕惹了主子不高兴。
隔壁的咳嗽声已经停了,鲍云海知道燕明悦已经睡了。燕明悦肺经不好,入睡前总要咳嗽一阵子,待睡熟了便停歇下来,听了这么些年,鲍云海都习惯了。
她刚刚沐浴过,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袍,由着丫鬟们帮她擦干头发。因着头发滴水,沾湿了睡袍,丝绸的质地使得睡袍变得半透明,显出里面紫红色的绣着蒲华花的肚兜儿。她自小身子强健,又在梁州那等苦寒之地呆了这么些年,根本不惧燕京的秋天。
不知何时,丫鬟们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一人忽的抱住闭目养神的鲍云海,骨节分明的男人的大手直接伸进鲍云海的肚兜里揉搓,直把鲍云海弄得乱了气息。鲍云海似乎知道来人是谁,也不呼喊唤人,只由得那人动作。
揉捏了一会儿,那人过了瘾,便停了手,指着肚兜儿上的蒲华花,低笑道:“几十年都过去了,你还是独独钟爱蒲华,别说家具摆设等一干用什,光是里里外外的衣裳,哪件不绣上一朵蒲华。哪有人会这么喜欢一样东西的,你真是有病”
素来得理不饶人的鲍云海竟丝毫不怒,只笑道:“我有病,你怎么纠缠追了这些年都不放手”
那人闻言,又大力地揉搓起鲍云海的,恶狠狠地说道:“本王就是喜欢你这个德性,这么多年都甘之如饴,你满意了罢”
“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喜欢就是喜欢,非要拐弯抹角地数尽女人的缺点,其实心里喜欢得不行。”鲍云海喘息着说道。
“本王可是从来都不会口是心非,你说的是二哥罢”那男人笑道。
鲍云海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当年他在我面前说起慕容青,什么心机深沉,什么笑里藏刀,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什么高高在上,什么老气横秋简直数出一箩筐的缺点来。我还真以为他是讨厌慕容青呢,当初设计他和慕容青春风一度的时候还特特劝解了他一晚上,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其实他心里还不知有多乐意呢。”
那男人闻言轻笑,“这些是缺点么于世家贵族而言,这些都是优点罢,更何况慕容青本来就是皇族中人。”
鲍云海立即按住男人的手,转头瞪他。
男人无奈,只得求饶地说道:“那么多年前的事了,你还念念不忘呢,我听都听了不少遍了,早腻了。好了好了,是二哥不对,是二哥口是心非,行了罢”
鲍云海冷哼一声,这才松了手。
“啧啧,男人”
男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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